我和梁濱已經去見過這棟物業的賣家吉姆·丹尼。
吉姆的家在肖特希爾斯，位於新澤西州的富人區。知道他家地址之後，我習慣性地看了一下房子的價格，目前市值在180萬美元左右。
吉姆家的院子打理得非常漂亮。屋內也擺設了各種各樣的古董、掛飾、擺件，鍍著金的吊燈，連喝茶的杯子都鑲著金色的花邊。
吉姆今年已經75歲，但看起來十分精神。健康的棕色皮膚，瘦瘦高高，風度翩翩，和藹友善，略帶倫敦口音的英語說起話來慢條斯理，舉手投足間無處不流露出紐約已不多見的英國紳士做派。
大家相互介紹寒暄一番之後，便坐下來邊喝茶邊聊生意，品嚐他親自為我們做的英式點心。
吉姆為一家電器公司工作了一輩子，58歲時退休。從20世紀90年代起，他每年都會去一次中國廣州，他特別喜歡中國文化，尤其喜歡中國的工夫茶。
可能是愛屋及烏，他對我們一行人充滿了友善，尤其喜歡我，一再表示很願意將房子賣給我——來自中國的美麗女士。
吉姆邊為我們倒茶邊說：“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投資房地產！”
我微笑表示認同。
吉姆在曼哈頓買的幾棟樓都是大賺的。1974年，吉姆花44萬美元買了麥迪生大道上的一座商業樓，如今租金為一年60萬美元，2014年市值已經超過2900萬美元。1985年，他用77萬美元買的商業公寓混合樓，現在已價值1000多萬美元，也就是我們想要買的那一棟。另外，吉姆還有一棟樓在曼哈頓的印度區，遲些時候可能也會上市。他的兄弟和侄子們都在做地產生意，不過不是買賣舊樓，而是買地皮蓋新樓。
我並不懷疑吉姆的熱情和友善，但不會讓個人情感影響到自己的商業判斷力，再好的感情都是表麵功夫，隻有價格條件合適，我才會出手。
商場如戰場，雖然我是第一個出價的買家，但吉姆也是個極聰明的商人。此時我並不能確定吉姆的房子一定會賣給我們，不過不論他最終會賣給誰，我都必須保持絕對的清醒來對待這個項目。
交談氣氛非常融洽，談到房子的問題時大家也都心平氣和。我過來的主要目的是查看租約。將租約仔細地一一看過之後，我想複印一份給公司的人做租約曆史分析。吉姆表示他會直接做好了寄給她們。
不僅如此，他還為我們詳細介紹了每一位租客的情況。比如，住戶1C是個麻煩，總是想賴租。有一次，借口說天花板漏水不想交租，但吉姆找人打開檢查卻沒發現任何問題，他表示他會在過戶前把這個麻煩客搞定。
吉姆是個相當細心和敬業的老頭，他記得每一戶租客租住的年頭，有租住超過40年，也有35年和15年的老客戶。
中國人喜歡擁有自己的房子，努力掙錢省吃儉用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由租房過渡到買房，似乎一定要擁有自己的房子才算有個安穩的家。但在美國有工作、有家庭，甚至生了幾個孩子仍然租房住的也大有人在。
吉姆十分用心維護他的物業。屋頂四五年新，每年冬天他會請人用塑料布蓋著屋頂防雪漏。電路總閘開關板也都是八九年新，熱水爐則是煤氣和機油雙係統，什麽能源材料便宜就用什麽係統，火嘴剛換四五年，熱水爐的檢測由保險公司的海倫史密斯負責。吉姆認為這棟樓最大的問題是窗式冷氣，冬天時夾縫間會流失不少暖氣。他有常用的法律公司。房客都是他自己在互聯網上登廣告找來的。
“我真心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把隔壁那棟樓也買下來！然後將它們連起來，在上麵加蓋樓層，再加上電梯，把它做成更好更有價值的樓盤。”吉姆不無興奮地說到這兒猛然停了下來。
他轉過臉睜大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我，放慢語速用堅定的語氣對我說：“我已經老了，你來做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瞬間被他那般灼熱而犀利的眼神刺激了一下，心跳似乎亂了節奏。不知道眼前這個經驗豐富的老頭是隨口說說，還是看出了我暗藏的雄心壯誌。
不錯！在曼哈頓擁有物業是我的夢想，這隻是開端！不過想再多和再好都沒用，我得先完美打好這第一仗再說其他。
很快，房檢的報告也出來了，除了外牆局部有些脫落，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有一些熱水爐和房管局的違規記錄，算是付罰款就能清幹淨的事情。
回紐約的路上，我和麗莎、梁濱反複不斷地討論著這個項目，大家越說越有信心。我能感受到梁濱和我一樣對新項目充滿了憧憬和興奮。
1989年，梁濱曾在曼哈頓西區買過一套公寓，當時由於沒有經驗，房客的麻煩將他折騰得死去活來。到了1998年，以虧本 的價格都無法出手，還好咬牙堅持到了地產複蘇，才在2003年賣了出去，所得的錢便用來開了環保公司。如果他能挺到2017年，市值就有100多萬了。
因為有這種不美好的經曆，投資出租房對梁濱來說就總有一股子揮之不去的陰影。然而通過這次與吉姆的接洽，再加上一路上和我的分析討論，讓他沉寂許久的心似乎又活了過來。
在過去的幾年裏，我和鮑比收購了許多物業，管理係統和機製也逐步完善。我們在俄亥俄州有自己的物業管理公司，可是對曼哈頓的物業卻鞭長莫及，雇用本地的管理公司代為管理更為理智。
今天的目的是挑選和確定物業管理公司、銀行貸款公司和雇用最好的律師。
我做事一向講究效率，事實上，紐約那些成功人士誰不講究效率呢？這裏是美國最繁華而又生機勃勃的大都市，也是高效和各種競爭力的代名詞。
上午，我第一個要見的是物業管理公司的老板查爾斯·吉蒂尼克，我們約在他公司對麵的一家餐館麵談。
剛進門坐下，一位中等個子的白人男子就微笑著向我們走了過來。他就是查爾斯，一個聰明也精明的猶太商人。
我和他已經在電話裏談過幾次，彼此都有了基本的了解，又都是商人，一見麵便有幾分老友相會的熟悉感。
查爾斯的物業公司擁有並管理著500套公寓和商業樓。他昨天已經去查看了我想購買的那棟樓。
“那棟大樓維護得不錯，幹淨整潔，負責管理的羅斯女士也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們會繼續用她。請你把全部租約交給分析師，讓他盡快交出分析結果，以確定租約的潛在風險。”
雖然審核租約和房屋檢查的事我早已安排了人做，但對查爾斯能這樣務實地提出建議還是比較滿意的。
因為他親自查看了房子，建議也很恰當。對於出租公寓來說，不僅房子的硬件設施很重要，租客的好壞也是同等重要的，這個關係著買下房子之後的盈利問題。
查爾斯語速很快，紐約本地人的口音聽著似曾相識。
“大樓的熱水爐有幾個違規記錄，每個記錄的罰款額從500—1000美元不等。另外，房子裏的石棉問題也需要解決，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公司名下管理著幾百套公寓，對於處理這些問題非常有經驗。”
查爾斯的話顯示出他對那棟公寓十分了解。對於它的優點和問題也分析得一清二楚。我在心裏暗暗讚許，然後問到過戶費用的問題。
產權過戶是相當煩瑣的事，涉及各種評估、環保問題、保險、貸款額、律師費、地稅各種水電押金等。
查爾斯再一次展示他的內行，迅速算出了這筆費用。
兩個小時一晃而過，我對查爾斯的表現十分滿意，心裏有聘用他的意思，但大通銀行方麵的熟人還給我介紹了另一家物業管理公司，約在下午麵談，所以我並沒有當場拍板。
簡單吃了些早餐之後我們就離開餐館，我匆匆趕往第二個會議地點。
Mei Piao Di Zhu: American Chinese Landlord (Chinese Edi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