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瑞在1980年大學畢業後就加入房地產業,幾年後到唐納德·墾尼地產公司工作了16年。吉姆是蓋瑞那時提拔培養出來的物業管理經理。
蓋瑞在唐納德·墾尼的地產公司任銷售經理,後來成為老板唐納德的侄女婿,他晉升為公司副總裁,負責開發、銷售和物業管理。
唐納德·墾尼和第45任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年齡相當而且同名,同樣的行業,應該是當時最受人喜愛的大眾化名字了。他和特朗普一樣在沒有或者極少接觸外國人的環境下長大,所以不怎麽待見像我這樣的第一代外國移民。墾尼、卡斯特歐和其他幾家地產公司擁有大批的物業,他們不張揚,不用靠新聞給市政府壓力,他們的經濟能力和影響力強大。
20世紀60年代末期,墾尼大學沒畢業就被政府房管局招去當了一名房產評估師。看到許多幾千美元就可以買到的便宜家庭住宅。他開始買來翻新出售,賣不出去就出租。
幾年後,他就像許多美國人一樣用自己的名字做公司名,成立了唐納德·墾尼地產,然後開始買地開發建造公寓小區。第一個小區有168個單元,取名為“山澗”。裏麵的大路以他和他太太的名字命名——叫“墾尼街”和“奇瑞街”,分路就用他幾個孩子的名字——小唐納德、麥克、傑克琳、弗朗西。
那個時期的房子都是用磚砌的,建築都是真材實料,且占地麵積大。幾十年過去了,他一直不舍得賣這個小區,在他經濟最困難的次貸危機時期,我有過想買的衝動,因為它太老,維修量大,最終沒有接手。
哥倫布市很大部分的公寓都是他蓋的。20世紀80年代初,蓋瑞加盟後,他的公司擴大規模,招賢納士。他自己融資找銀行貸款,蓋瑞籌建銷售和物業管理團隊。他們把幾百套的大片公寓小區根據買主投資人的需求分割成幾個或幾十個小物業由投資人自己或他們公司的物業部管理。吉姆·卡寧翰就是這時候被蓋瑞招聘進公司來的,他倆一起把物業管理係統化和企業化。
唐納德把小區綠化、室內設計等工作分劃出去包給女兒女婿的公司,還把兒子帶入開發建築業,把兒子高中的同學吸收為兒子公司的合股人。目前是本地最大的豪華公寓建築開發商。
20世紀90年代末期,房市低穀吃緊,唐納德公司不景氣,蓋瑞到表親的公司卡斯特歐地產掛職。我收購的小區都是這兩個地產商建造的12年左右的新樓盤。吉姆隨後也轉到該公司,繼續與蓋瑞共事。
唐納德沒有人力經營物業管理部,準備宣布關閉該部門。他的女婿悉尼·納伯尼特決定放手一搏再試一下。悉尼是一家公司的銷售員,與我年紀相仿。他和蓋瑞相處融洽,在蓋瑞和吉姆的幫助下很快就入門了,運作順利。
悉尼曾經交往過一個中國女朋友,去過台灣,我們關係不錯。他在我購買物業接管時常常幫我理順各種物業管理關係,還給了我一位用了15年的物業會計——詹妮,幫我理順財務和投資人關係。
蓋瑞總是自豪地向別人推薦我:“吉娃是我認識的人當中做事最有效率的人。她10個月拿到了MBA學位,兩個星期考了經紀人牌照,在寒冬臘月租了6套空置單元。她的先生鮑比是維修高手,又快又好!他們物業管理的收入報表盈利收入利率令銀行貸款員難以置信,是本地最能為投資人賺錢的物業管理公司。”
很快,他身邊的親人朋友和業界人士都知道有吉娃這樣一個人。在本地也有不少做家庭住宅的華人經紀,但是擁有大片小區物業和管理的,到2017年為止我沒聽說有中國人。
在蓋瑞的地產生涯裏,我不是他唯一幫助過的人。在帶我之前他幫了一個比我小7歲的白人小夥子——布朗特,如今他已是本地著名人士,地產界叱吒風雲的巨頭。
布朗特20歲在大學讀二年級時借了1500美元買了第一套家庭住宅房分租給同學們住。1998年大學畢業時已經有了32套獨立房。畢業後的幾年裏每年購入約2000個單位。記得有一片約500套的公寓小區我很喜歡,可是蓋瑞說布朗特已用每套高出市場5000美元的價格買下了。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有近8000套公寓,250名員工,有自己的綠化公司、油漆公司、產權過戶公司甚至保險公司。後來我還聽說他和各大地產商一起開了一家銀行。2007年我和他之間第一次交易之後次貸危機爆發,他和許多地產商一樣陷入經濟危機,大批公寓因購入價格太高或地段不好導致空置率太高無法準時償還貸款,被銀行強行收回。還有許多投資人血本無歸,紛紛互告對方,一片慌亂。
全城地產商都麵臨著這場危機,在煎熬中挨日子。包括唐納德在內的許多大樓盤都在大甩賣,隻要有人買就行。唐納德把他全國各地擁有的酒店也扔回給了銀行。
我清晰地記得,蓋瑞在他的辦公室給我看唐納德、卡斯特歐和布朗特擁有的產業,挑選出最佳地段和質量的物業。我們在旁邊注上收購的日期和價格,一片一片有計劃地買進。我當時是這些公司最受歡迎的人。
在這場災難裏,聽說布朗特走訪了每家大小不一的銀行,沒有一家願意貸款給他周轉。在這個行業裏,你越是有錢銀行越願意貸款給你,越是沒錢越是沒人肯借給你。我好奇地問蓋瑞,為什麽布朗特也會陷入危機。蓋瑞說布朗特可能在最後的兩年裏獨立發展速度太快,匹配不協調,管理不善。蓋瑞很欣賞我把投資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做法,這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
2009年開始,我幫布朗特管理一些物業,每月都會去他辦公室,他總是保持樂觀向上的心態,麵帶微笑,穿戴整齊。我有幾次和他合作項目的念頭都被擔憂打消了,下麵就是一個例子。
有一個價值7000萬美元的小區被銀行收回,投資人損失2000萬美元的頭期款。布朗特心有不甘,重新籌資並用5000萬美元把物業重新買回來。我擔心會成為那些失去頭期款的投資人之一,因為布朗特的作風比我冒險太多。
盡管如此,我還是喜歡布朗特,他的大膽、敢做敢當和無限的創意令我欽佩和欣賞。
我告訴他:“挺住,隻要你能熬過這個低穀,你就是第二個唐納德·特朗普!”果然,他賣掉所有能賣的物業,精簡公司部門開支,最後公司隻剩大約3000套公寓和70多個員工,砍去其他子公司,隻留下物業管理公司和建築公司。幾年後,特朗普當選總統,他調侃說,也許將來他也能參選總統。
在他修整的幾年裏,他介紹自己的金融代理、綠化公司和財務軟件係統給我。我給他提供投資移民等信息,互惠互利。2013年,他又開始重整旗鼓,在其他城市開發建造的同時,啟動了本市最大的3億美元項目——有酒店、商業辦公樓、公寓、停車場等。他還把我們家老大吉娜招聘到工地做夏季見習員工,讓她有機會學習建築和開發的實際操作。我和他在市中心合作的酒店也會在2018年夏天破土動工。他不再以公寓和物業管理為中心,他已經蛻變,開始飛騰了。
年輕真好!是的。我還認識一位比布朗特更小的白人男生,他叫霍爾默,比我小15歲。他老爸大衛也是與蓋瑞早期一起做過交易的人,擁有上百套公寓。據說,他們父子因為霍爾默的過分做法反目成仇,到現在都互不來往。我和他是同時拿了經紀人牌照後的必修培訓課同班同學。全班不到10人,我是唯一的中國人。他坐在最前排,剃光頭,課上滔滔不絕地提問和說話。
培訓課結束之後,有人經常到我的辦公室發名片、傳單,仔細一看竟是霍爾默。他一直要求見我,見不到我就托朋友丹尼爾約我。丹尼爾曾經是蓋瑞的部下,我們是一起做交易的朋友。但見麵之後,霍爾默竟對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他在班上時對我可能是無視的。我覺得好笑,客氣禮貌地附和他說話,卻不想跟他有任何來往。
可是,他卻三番五次聯係我,希望與我合作或購買我的公寓。他們的物業無論是地段還是建築質量都是蓋瑞幫我選剩下的。我告訴他如果再騷擾我,我會找律師告他,丹尼爾也警告他不準再聯係我。
後來,丹尼爾做了他的導師和合夥人,他們買入蓋瑞以前賣出的化整為零的小區重整,由多個房東變成一個房東。他們將小區翻新,重新貸款之後再賣出去套現。他們還買了布朗特不少公寓,發展速度直逼當年的布朗特。前不久,霍爾默又來電希望與我合作,好像我不在地產界消失他就勢不罷休。我無語,我不喜歡他的“執著”,或許也不喜歡他當初對我的“無視”。
這種“無視”就是刻意把對方從眼裏和記憶裏抹去,在許多美國人的社交圈和公共場所都有這種現象,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鮑比在公司也常常遇到這種情況。我和蓋瑞或布朗特的交往每次也隻限於生意上,每次見麵都控製在幾個小時之內,否則我就覺得不自在。蓋瑞帶我去認識許多業界的朋友、前輩。希望我能與他們交往,而我卻沒有太大的興趣。後來,他就帶吉娜去,可是她太年輕,根本聽不懂他們的談話。
我們之間在生意合作上有朋友般的信任,甚至不需要語言溝通的默契,卻沒有和家人在一起的那種自在。他們的話題廣泛,新聞、體育任何消息和活動在不經意間就知道了,而我們卻要刻意去看或打聽,常常跟不上他們的話題。我喜歡他們平等對待我,用同樣的思維速度交談。可是,如果跟不上他們的次數多了就顯得我們不合群,總是慢半拍。這也許是我不喜歡社交和派對的原因之一吧。我熟悉遊戲規則,雖然不太參與這類聚會派對,卻總是鼓勵吉娜或後人參加。畢竟,她們才是未來的主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