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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飄地主》 第八章(4)職場,美國電力公司

(2017-10-15 12:40:03) 下一個

美國電力公司是全美最大的能源公司,是美國標準普爾500企業。分公司分布在7個州,總部坐落在哥倫布市中心,斯亞托河畔。我工作的審計部門在公司大樓的19層,第25層是公司總裁和財務總裁的樓層。

審計部有金融審計和IT審計。IT審計必須有金融和IT雙重技能知識的學位和證書。我是高級審計師,職位僅次於審計部主任——一個不到40歲的印度男人。在美國職場,有時印度人和中國人的關係相處不好,甚至是水火不容的。

我、傑弗和傑在一組。傑弗60歲出頭,準備退休,兒媳是台灣人;傑不到30歲,屬於正在爬公司升職樓梯的人生階段;而我剛滿41歲,可上可下的年齡。

我們三人負責全公司的電腦係統審查——程序文件記錄、係統設置、安裝控製點、上傳、下載軟件的可靠程度等,每人一年負責審查30個項目。我有時還要出差去分部和工廠。

我們會提前幾天或一周把審查的問題和要求發下去。然後從他們提供的資料、數據裏抽出300個樣板細審。如果有5個以上問題就要重審,重複三次,如果還有5個以上的問題,就要上報。

印度籍員工通常都是在我去的三天內臨時抱佛腳補齊所有資料,很少出錯,可是平時卻不按時或按章程做。有些人則很規矩,不敢在審查前掩蓋或彌補錯誤。所以常常被我寫進報告裏而受到總部的通報批評甚至影響年終獎。

後來有些部門幹脆投訴我太過嚴格,印度老板聽多了就建議我要搞好基礎關係。但除非放鬆標準,我沒有辦法平息他們的怒火和不滿。

審查總部電腦係統時,我常常到各部門去了解情況,還見到了幾個中國人,和他們說著中文,覺得很親切、特別。就像我周末有時在麥爾超市遇到一兩個亞裔麵孔一樣興奮,設法湊上去搭訕。

這是我在美國工作十幾年來,第一次在公司看見中國人。他們多數在工程部和電腦部門,有一兩個在財務部門。有台灣來的,香港來的,最多還是中國大陸來的。

他們因為我的加入開了一次午餐聚會,到場的有20多個中國人,其中有一些是來美國10年左右剛從學校畢業的年輕人。

他們意氣風發、雄心勃勃,帶著驕傲甚至有點狂妄自大,我很不喜歡。

早期的華人留學生畢業後就業很難。因為大部分美國公司都沒有雇用中國人的經曆,不知道是否好用。當中國人進入這些大公司之後都是非常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工作努力、勤勤懇懇、謙虛好學,深得老板和公司的信任。

我剛到巴哈船廠工作時就每周工作60個小時以上。而這幾個年輕人卻截然不知前輩的艱辛,不知道那些在他們進公司之前的許多來自香港、台灣甚至中國大陸的華人打下的基礎,攢下了信用被他們享用,正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我交了兩個年紀比我大的中國朋友——凱文和卡爾。凱文來自中國大陸,比我大10歲。從俄亥俄州的亞克倫大學博士畢業後就直接進入美國電力公司。他為人熱情,樂於助人,還到我家幫忙安裝了窗式加熱器。

卡爾來自台灣,比我大約20歲。十幾年前離婚後一直單身,獨自把兒子撫養大。近來經常上網找女朋友,還去中國大陸相親,最後抱得一位比他小10歲的杭州妹子歸。

公司有自己的健身房。我每天中午跑步、洗澡,一小時內完成。我也常常和凱文或卡爾及其他同事相約午餐時間速走斯亞托河邊小道,來回約5公裏。生活規律、穩定、愜意。

我有時會到大樓的25樓找總公司的二老板——財務總裁。她的女兒和我老大吉娜是同班好友。我工作的審計部門不歸她管,所以沒有利益衝突。後來轉到能源交易部之後,才有了直接上下屬的關係。我的報告每天都要向她匯報。

美國電力公司的能源交易所,離總公司幾條街。聯邦政府規定不能設在總公司內,必須分離。這是一片開闊的辦公大廳,黑壓壓的一片電視屏幕。我以前在巴哈船廠有自己的單間辦公室,現在隻有隔間。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員工一個挨著一個坐的大廳辦公室。

人們在各走道間迅速穿來穿去。天花板上到處吊著無聲的大電視機,一端還有一個小講台,旁邊插著國旗。

我很喜歡這個快節奏的工作環境,覺得刺激,有挑戰性。我希望到這裏來工作,於是去應試了三個部門,申請的職位和我的資曆、經驗有關。

我決定到投資分析組,直接與交易員打交道,與曼哈頓華爾街、芝加哥交易所連線,同時操作。這個職位的職責是提供各種數據分析,結算當天交易額、盈虧,每天早上上報給交易所老總和總公司財務總裁。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決定,似乎之前所有的忙碌都是為了在這裏轉折,為了重遇蓋瑞而設定的。幾個月後,我終於找到了蓋瑞,他成了我經營房地產事業的導師。我們一起完成了第一筆格林斯威爾小區的大交易,在後麵的章節裏有此交易的詳細敘述。

美國電力公司在安然公司2001年破產後躍升為世界第一大能源公司。能源交易所創造的利潤是美國電力公司的總和,是全美最大的能源交易所。我們除了買賣電力,還交易煤氣、汙染指標。15名交易員外加兩名鍾點交易員,加上其他200來人組成的配套團隊來共同完成。酬薪除了基本工資外,年底還有分紅。

2007年8月,美國第四大投資銀行——雷曼兄弟公司,關閉了遍及全國的次貸銀行分部,申請政府保護。中央銀行銀根收緊之際,蓋瑞帶著我開始了第一個物業小區格林斯威爾的收購,市價600萬美元,共96套公寓,同年11月完成交易。一個月後,蓋瑞幫我完成地產經紀人轉型,我一邊積累物業管理的經驗和人脈,一邊繼續在交易所供職。

2008年,雷曼兄弟公司在談判收購失敗後宣布破產,再次引發了全球金融海嘯,158年的老牌銀行轟然倒下。

我們的交易額也一片淒涼、慘淡。我在2001年的股市上幾乎傾家蕩產之後,一直沒有碰過股市投資。可是我知道這是一個百年不遇的機會。有的金融指數基金的股價從50多美元跌價40%,至30美元一股,我傾盡所有做了最後一次股票投資,迄今約幾百美元一股。

投資分析組共6人,清一色的男生,都在30歲以下。他們工作起來非常拚命,常常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克裏斯是剛剛從俄亥俄州立大學本科畢業的22歲小夥子。他濃眉大眼,溫柔和善,臉上總是帶著微笑,我倆的座位背靠背。

有一天早晨我提前到辦公室,周圍沒人,我就打開電腦裏的一個文檔,準備幹點私活。突然,我發現他站在我身後,我迅速把文件關閉,看著他如何反應。他卻笑著說:“太遲了,你的文件已經存在我的腦子裏了!”

我譏諷說:“是嗎?你說說看!”他便一字一句的背出來,我目瞪口呆!

“你才來了不到一分鍾吧?”

“30秒。”他若無其事,漫不經心地繼續說,“我母親有攝像機式過目不忘的能力,她是某大公司的法律總顧問,我可能遺傳了她的基因。放心!你的文檔隻會爛在我的肚子裏!”

我們成了好朋友。他交了一個華裔女朋友,在美國四大財務之一公司做審計員,是他大學宿舍的鄰居。她父母來自台灣,聽說他們結婚後常去台灣,現有兩個孩子。

我接觸的許多美國人都是憨厚老實安守本分的。所以我一直以為他們比較笨,反應慢,也是文明、斯文的代名詞。通過這件事以及與交易所的其他人共事之後,我才意識到真正的聰明人是怎麽樣的,我隻不過一直生活在普通的美國人圈子裏,而不是美國的精英和聰明人群裏。

相反,我還沒有接觸到太多的中國人能與這批人相比,是否我還沒有生活在中國人的精英圈子裏呢?怎麽解釋我身邊的這些曾經畢業於清華、北大、複旦的朋友們呢?不算華人裏的精英嗎?

有一次,美國能源部與中國的發改委組織了一個中國電力團來我們公司參觀學習。駐華盛頓的公司代表與公司總部商談此事,總部負責電廠實際管理和運作的第三老板叫我負責接待和安排。

原來他的辦公室也在公司總部的25樓,我去找財務總裁時,他見過我幾次,加上他每天早上收到我發送的交易報告,所以他知道我來自中國,會講中文。

這是一次很不一樣的經曆,讓我再一次認識到政治是一個我不能碰的領域。這個團有50多人,分別來自中國各省市的電力公司。我的工作是協助美國電力公司華盛頓代表馬克翻譯和安排行程等。

馬克是我們公司長期駐華盛頓的政客,他的工作就是遊說和監督政府製訂對能源公司有利的政策。

在美國,水、電、煤之類民需產品管理和供應都不是政府或國家擁有的。為了保護大眾的利益,國家立法規定這些企業的構架、盈利利率,包括出售價格和高層公司管理人員的薪資的透明度,甚至各個城市的供應合約細節。

美國電力公司就經常隔三差五地到法院去申請漲價百分之一二。法院經常駁回申請,不予增加。有時西維吉尼亞州的煤礦產量短缺,東部電力供應不足時,公司就從西部把電力通過電線、電纜運過來。有時路途太遠,流失損耗太多,成本大增,有時通過我們交易所向其他廠家買電和能源生意。

馬克從公司調集了各種專業人士與這個團講座、演講,也安排了公司各總裁來接見這些人。我認識這些總裁,可是馬克阻止我上前跟他們打招呼,三老板見狀,走過來向我了解了一下大致運行情況。

我看到中國的隊員們從頭到尾不作聲,就鼓勵他們提問題。有時候,我故意提出問題以解答他們心中的疑問。我還帶他們去本地的餐館吃飯,忙到半夜才回家。

馬克開始疏遠我,除了禁止我見總裁,還在外出電廠參觀時,告訴司機不準我上車。我蒙了,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後來三老板告訴我馬克匯報的詳情,我才知道他認為我對中國隊員們太熱情,越了界線,覺得我是在為這些中國人服務、工作,而不是為他和我們公司的利益。所以他向大老板打小報告說我不好,我再一次意識到政客的思維和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的熱情和善良常常被政客提防或利用,受冤枉或被殘害都毫無所覺,之前從中國跑回美國,這一次是遠離高層回歸到老百姓。

為了保護我的女兒吉娜,我決定不再與高層人士來往。當我再見到蘇珊時,我要求她不要告訴我們的孩子們,我和她在同一個公司工作。我知道她女兒從小就懂玩政治,我不希望吉娜受傷害。蘇珊同意但不理解,我們之後也沒有來往了。

交易所樓層上女生不多,華人更是屈指可數。我和大家相處很好,老板和我年齡差不多。兩年後,他就去了曼哈頓華爾街交易所,問我是否跟他去,工資高一倍,我沒有去。雖然我很喜歡我的工作,可是我實現財務自由的夢想要靠房地產生意而不是打工,我已經看到了希望。

我的地產收入已經高出交易所給我發的工資,我每周在交易所和物業管理的工作時間總計超過70個小時。

交易所的新老板是一位半印度人,30歲出頭,我的日子又不太好過了,就轉去結算組做項目。結算組的老板不錯,可是過了不久就換了一個年紀比我大的女強人,整天要求加班。

我安排不下加班的時間,就把工作帶回家做。

2009年夏,蓋瑞和我開始籌備第二筆大交易,一個250套公寓的小區沃特福德。如果交易成功,我將無法繼續兼顧能源交易所和600套公寓的管理工作,縱有萬般不舍,我還是決定辭職,退出職場,為我這輩子的職場雇員之路畫上了句號。

冥冥之中,上帝早有安排,我進入美國電力公司似乎就是為了等待機會進入能源交易所。我從電力公司總部轉到了能源交易部的大樓,又好像是蓋瑞已經在那裏等候,最終他成了我的導師和貴人。他和我一起完成了第一筆大交易,在第二筆交易開始之際,我離職正式成為全職地產專業人士,結束了人生路上橫著走的過程,開始向上走房產路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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