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純的外表多數時候看起來是偏柔弱的,誰也沒想到她竟然二話不說就動了手。而那個看起來還挺精明的二奶陳紅則是看得有些愣住了,雖然很快反應過來,但眼裏倒是飛快閃過了一絲看戲的光芒。
薑雅也是完全沒料到何以純會打她,僵了片刻才尖叫起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沒嫁人就生了個野種,還......”
薑雅邊罵邊伸手想要打回去,但有人比她動作更快!
“小姐,這裏可是病房!”穿白大褂的醫生抓住薑雅的手稍一用力就將她推得踉蹌了兩步。
“誰要你多管閑事,醫生了不起嗎?”薑雅看清阻止她的隻是一名醫生之後,聲音不降反升。
那醫生正是歡歡的主治醫生,姓周。他斜眼看著薑雅,眼神有些鄙夷,嘴裏卻是笑了兩聲才道:“別的地方不好說,在醫院裏,咱醫生還真是了不起的!你已經嚴重騷擾到了我的病人,請馬上離開!”
被何以純打了還沒還回去,又被醫生驅逐,薑雅氣上加氣:“你!你叫什麽名字,我要投訴你!”
“請便!在下周立人。”醫生絲毫不懼,反而笑得更張狂了幾分。
薑雅見這醫生一心護著何以純,自己根本討不著好處,再加上突然想到秦晚來隨時有可能過來,如果他過來發現她在這裏跟何以純鬧的話估計更不好看,隻得恨恨地瞪了何以純一眼踩著高跟鞋‘噔噔噔’離開了病房。
“沒事吧?”薑雅走後,醫生馬上換了一張臉,挺關切地問何以純。
何以純匆匆擦了一下眼眶裏被薑雅氣得差點流出來的眼淚回道:“沒事,謝謝您!”
“不用謝!下次再有這種討厭的人來打擾直接叫護士過來趕人就是了。”
“嗯。”
“明天上午十點給孩子安排了第一次化療,過來跟你說一聲,化療總是有些不良反應的,不過不用怕。和孩子好好說說,我看小家夥挺乖的。”
“是,歡歡很乖,一定會好好配合醫生的。”何以純說著看向一直沒吱聲的孩子,後者馬上點了點頭。
醫生衝歡歡笑了笑道:“為了獎勵咱們這兒最乖的小病人,我來變個魔術怎麽樣?看好咯,我的手裏是不是什麽也沒有?”
醫生伸出兩隻手在歡歡麵前晃了晃,然後握成拳,又晃了兩次再攤開來,手裏突然出現了兩塊漂亮的金幣巧克力。因為受到薑雅的吵鬧弄得沒什麽表情的歡歡睜大眼睛看完醫生的小把戲終於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笑容。
“送給你的,要做最勇敢的小公主哦。”將巧克力遞給歡歡之後,周立人又安慰了何以純兩句就離開了。
這個之前本來有點傲慢,而且對於有錢的病人走後門搞特殊似乎有些意見的醫生態度突然變得這樣好,何以純雖然覺得有點奇怪,心裏還是多了幾分安定,畢竟歡歡的病就靠他了,他突然對她對孩子都照顧起來總歸是好事。
醫生走後,一直旁觀著的陳紅才繞過她兒子的病床走到何以純這一邊來道歉:“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那個薑雅會來,你可能也看出來了,我們薑江和她是一個父親,不過她可從來沒把我們母子放在眼裏,也不知道這回怎麽會這麽好心過來探望。”
薑雅罵何以純沒嫁人就生了個野種,其實等於是將陳紅一起罵了。所以薑雅被何以純打,被醫生訓斥,陳紅都沒吱聲。但出於女人天生的八卦,她對何以純母女可是更感興趣了。
何以純對薑雅其實沒什麽了解,也沒料到同病房的人會和薑雅有這樣的關係,碰上她反正是倒黴。薑雅怎麽說她沒關係,可不該口口聲聲咒孩子,還當著孩子的麵,實在是太可惡了!
陳紅那麽解釋倒是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看起來像是挺坦誠,但何以純並無興趣和她親近,剛才薑雅鬧騰的時候這個女人可是一聲沒吭,何以純淡淡道:“沒關係,都過去了。”
如果薑雅還會過來的話,她就考慮看是不是換一下病房吧,隻是現在的病房有些緊張,不是不得已,何以純還是不想麻煩誰,畢竟換病房也不是病人和家屬說了算的,得找關係才行。
見何以純不太想說話,陳紅還是訕訕解釋道:“薑雅那個丫頭說話一直就很難聽,我都怕了她了。沒想到你們是認識的。”
“不好意思,我其實不認識她。”何以純不留情麵地道,她確實也是不認識薑雅,隻不過見過兩回,每次她都是跟秦晚來有牽扯。想到這裏不由得又有點氣秦晚來了,要不是上次他對薑雅亂說歡歡是他的女兒,今天也許就沒這一出了。那個薑雅不就是因為秦晚來才針對她和歡歡嗎,挺漂亮的女孩子,說話卻那麽惡毒。真是......算她倒黴好了!
陳紅仍是笑道:“不認識也好,就當她是個神經病好了。我和她也沒什麽來往的,偶爾在商場撞見,她也總是沒什麽好話,我看她年輕也就不和她一般見識了。”
何以純不太想答話,陳紅以為她心裏仍不高興,本想套套話打聽打聽到底怎麽回事,沒料想何以純口風很緊,也隻得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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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雅氣衝衝出了病房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醫院,而是在一樓取藥處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坐在那兒轉頭就能看到大門。她想著小丫頭既然生了這麽重的病住了院,秦晚來應該沒理由不知道,他肯定會來醫院的。
薑雅料得不錯,半小時後,秦晚來就帶著一堆東西過來了。
“秦大哥!”薑雅急急走了過去,裝著巧遇一樣道:“好久不見了,真巧,你是來看歡歡的吧?”
“你怎麽在這裏?”秦晚來不自覺地皺了眉。
像是沒看見秦晚來變了臉,薑雅極是坦白地道:“我爸......我爸在外麵不是有個女人麽,還生了個兒子的,我是來看我那個弟弟的,聽說是踢球時出了點事骨折了。也算是巧,竟然和歡歡在一個病房。”
“哦。”見薑雅不是特特地來糾纏他,秦晚來臉色稍緩和了些。
“你女兒歡歡還真是可憐,那麽小,怎麽就得了那樣的病呢!唉!”薑雅狀似很心疼地歎了口氣才接著道:“那個何以純還真是有點不識好人心,我看見她們有點意外,不過關心問了兩句孩子的病情,她就不高興了......算了!可能也是因為孩子生病急的,我也不和她計較了。”
薑雅說得輕巧,秦晚來卻知道何以純不會像她說的那麽容易就對其他人擺臉色,薑雅那張嘴肯定是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了,想想怕何以純誤會什麽,秦晚來匆匆道:“以純和歡歡還沒吃午飯,我先上去了。”
薑雅見秦晚來連句再見都沒說就閃了人,有點氣惱地撇了撇嘴,跟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今天弄得不愉快,這會兒上去也討不著什麽好。她不上去,何以純未必就會向秦晚來告狀,不如好好打算打算,明後天再來也是一樣的。
那個小丫頭的病她也得打聽打聽才行,要是真的不能治了才好呢。看秦晚來對何以純那個殷勤,就算沒了孩子,他可能也不會放棄何以純。但何以純呢?何以純本來對秦晚來當年和她分手好象就有不滿,如果孩子沒了,再加上一點點誤會,一定可以讓她更氣秦晚來,說不定一氣之下就嫁給別人了,那個姓葉的不也挺好麽,沒了孩子,何以純嫁給姓葉的可就什麽顧慮也沒有了,而她和秦晚來也就更有希望了。
薑雅想得挺好,一點兒也沒考慮自己的推測都殘忍地建立不把一個孩子的生命當回事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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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來進病房見何以純臉色還好,略鬆了一口氣。匆匆掃視了旁邊的陳紅和小男孩一眼,不等看到他之後想打招呼的陳紅說話就迅速收回視線走去了歡歡床邊,背對了那邊的倆母子。
“你先吃飯吧,水壺,水杯,熱水瓶還有臉盆毛巾之類的東西我已經讓人去買了,一會兒就會送過來的。”秦晚來將手裏的飯菜遞給了何以純。另一個袋子裏裝的布娃娃和小熊則取出來放在了歡歡的枕頭邊,小丫頭躺著聽何以純講故事,才剛睡著了。
“那些東西從家裏帶就行了,不用買的。”何以純道。
“我怕你們餓,急著去買吃的,就沒去收拾那些東西,買些新的來用也不要緊,反正醫院用過了以後也是丟掉不要的。”本來想問問薑雅有沒有吵到何以純,考慮了一下,秦晚來聰明地沒有提及。如果以純主動跟他說的話,他再做打算更好。
“醫生過來說,明天上午十點就要給歡歡做化療。”何以純打開了兩個飯盒,裏麵有她喜歡吃的紅燒帶魚和蝦仁炒蛋,但雖然喜歡吃,也有點餓,仍是沒什麽胃口。
“這麽快啊,也好......”秦晚來沉吟了一下,見何以純沒動筷子,他先試了一下飯菜的溫度才接著道:“還是熱的,趕緊吃吧。歡歡的給她留著,醫院應該有微波爐,一會兒她醒了我拿去熱一下。”
“你還沒吃嗎?”見秦晚來也取了一盒飯準備吃,何以純問。
“沒呢,等飯菜打包的時候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沒來得及吃。一起吃吧,我覺得這家的菜比較接近家常口味。今天先這樣吃一下。明天我會請阿姨幫我們做飯的,總吃外麵的東西不夠衛生也不夠營養。”
“不用這麽麻煩了,我和小姨可以換著做的。”
“你哪裏有空,歡歡這裏離不開人。小姨還要工作,也別太累著她了。請人幫忙做飯送過來很方便的,這些事我來弄就好了,你安心陪著歡歡,別想太多。”
何以純見秦晚來一邊說一邊大口吃飯,想是餓了,不由有些感動。也真是多虧他想得這樣周全,她確實是不用操什麽心了,就連醫藥費......她問起來的時候,護士告訴她已經預繳過了。她該怎麽辦呢?她能接受秦晚來幫著跑腿做點這做點那,但不能接受他的錢啊。
陳紅一直打量著秦晚來,見他穿著講究,又是少有的幹淨帥氣。馬上想到薑雅先前說的什麽秦大哥很可能就是他。以薑雅高傲的眼光,看上這樣出色的男人也沒什麽出奇的。
隻是秦晚來和何以純的關係讓陳紅有點迷糊了。早前一行人來病房時,明明聽著生病的小丫頭叫秦晚來叔叔的。聽薑雅的口氣,這男的好象又是為了孩子才跟何以純在一起的。男的年紀不大,應該沒結婚吧?怎麽又說何以純是未婚生女呢?還真是有夠複雜,不過越複雜的事越有意思。
陳紅正暗暗想著,手機裏突然有短信進來,打開一看是薑雅發來了,難得挺客氣地向她打聽事情呢!陳紅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開始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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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人今天不坐門診,此刻呆在辦公室寫點東西,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取出電話看了來電顯示,馬上起身走去了窗邊。
“葉大少又有什麽吩咐呢?”周立人這樣笑問著,語氣是好朋友之間的熟諗。
“謝謝你的關照,不過住在醫院怎麽也不可能舒服的了。孩子的病怎麽樣?大概需要治療多長時間?”葉向東情緒有些低沉地詢問。
“我可不是什麽人都關照的。說實話我有點好奇,你老爸生病你都沒找到我們醫院來,這次突然為了一個單身的漂亮媽媽找我,我還真是很有點意外。孩子的病需要治療多長時間這我現在還說不準,得先看看治療效果。等這兩個星期的療程之後也許能給你答案。”
“好,以純和歡歡就拜托你了。”
“她們還沒來醫院你就找我谘詢了白血病的事,還說她們有可能會來我們醫院。你這麽上心,我還以為那個何小姐是你的什麽人呢。人倒是挺文靜挺漂亮的,不過人家身邊可是跟了個有錢的帥哥的哦。”
“做醫生的怎麽還有這麽八卦的,虧周曉還一個勁在我麵前說他哥醫術多麽多麽出色,人品如何如何高潔......”
“好了好了好了,我的人品再高潔,還不是你一句話,就對某位病人及家屬熱情對待了。周曉那個叛逆的混帳小子要不是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好兄弟當年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哥哥我反正是欠了你一個大人情的。再說那位何小姐和歡歡小姑娘看著也挺養眼的,照顧照顧算不得什麽。”
“還是要謝謝周大哥,我知道您是最不喜歡走關係搞特殊這一套的。”葉向東誠懇地道。他一回西安就找了周立人,深入了解了白血病的相關問題。本來想打電話給秦晚來建議,讓他帶以純和歡歡來這間醫院找周立人的,沒想到不用他說,他們也找過來了。
周立人笑道:“我其實不過是順水人情罷了,就算你不說,醫院領導也給了咱提示的。另外有人也走過關係了。應該是那位又年輕又英俊的護花使者弄的吧。”
葉向東聽了沒說什麽,隻是坦白道:“不瞞大哥,以純是我很喜歡的人。我和她有約定,所以現在不太方便過來看她和孩子,因此請周大哥幫著照顧一下,還有孩子的治療和恢複情況,我可能也會經常來問大哥,總之是麻煩大哥了。”
“你都這麽說了,我不幫著點還對得起你這聲大哥麽?”周立人似乎沒想到葉向東會將自己的私事坦誠相告,馬上正了語氣道:“你的事我聽周曉說過,你也是很應該再找個人了。那個何小姐我看著還不錯,隻是你那個情敵也不差呢,你又不能出麵,人家多半天天跟著,形勢對你可是不利啊!”
電話那端,葉向東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管怎麽樣,最重要的是她能過得好就好。”
周立人微微動容:“那好吧,你放心!我會好好關照她們的,小姑娘的病情也隨時向你匯報。十一要到了,聽周曉說你們這段時間很忙是吧?”
“是啊。”
“那你忙吧,不用太過擔心,小姑娘這個病發現得早,又不愁錢看病,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好,那我就不打擾大哥了。”
掛了電話,周立人站在原地笑著搖了搖頭才又回到辦公桌前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