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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是路人甲

(2015-08-20 20:40:33) 下一個

念小學的時候,偶然看過一次拍電視,在一個我常去玩的防疫站大院子裏,有兩排平房,中間一條小路。不知為什麽劇組會選擇那條很普通的小路,用燈光照得雪亮,還用消防水龍頭灑水做出下雨的樣子,那平日裏常看到的值班老頭,好像也被拍進了鏡頭,我們覺得太新奇了:這老頭還上電視了!

讀大學期間,去參觀了一次北京電影製片廠內的仿古一條街。當時剛好在拍一部戲,看見一堆清朝八旗軍跑來跑去,塵土飛揚,還有騎在馬上的將軍。根據當時的記憶,我查了一下,當時看見在拍的,很可能是一部瓊瑤戲《新月格格》。

其實讀大學期間,有一個比我高一級的同學還真的出現在了一部電影裏。這部電影好像後來也不算特別有影響,但確實是得了個柏林電影節金熊獎的,導演是謝飛,主演是斯琴高娃和陳寶國。同學在裏邊是個必不可少但一晃而過的龍套角色,不需要任何演技。我們在禮堂看電影的時候,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過當看到她出現在大銀幕上,還是覺得非常有趣。

畢業以後回到老家,我曾經參加過一次戲劇和配音的活動,表演過一段配音(在此感謝一下搭檔,雖然我拒絕用微信,但這段經曆是不會忘記的!)。當時台下的觀眾中坐著一個話劇導演,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文化官員。那次活動後,她找到我,竟然邀我去客串一部電視連續劇裏的龍套角色。這麽好玩的事還能找上我?責無旁貸啊。

我應約趕到了外景地,市郊的一條河邊。劇情是這樣的:兩個健康歡快的地質隊員在河裏捉到了一條魚,興高采烈地圍著魚看。我和另兩個死跑龍套的,我們的任務就是湊上去象傻子一樣發出諸如:“哇,好大啊”之類的感歎。開拍了,自然也重來了好幾次。其實我覺得那兩個主演表演得有點誇張做作,這可能和他們是話劇演員有關,總之不覺得自然,表演痕跡很重,越重複越不自然,當然這種不自然是那種非常程式化的。至於我這種被臨時抓去的業餘水準的路人甲,可能更是拙劣得慘不忍睹了。

就連這幫話劇演員自己都調侃自己,休息的時候,一個家夥用絕對字正腔圓的話劇腔普通話誇張地,深情地,緩慢地說:“師傅,買兩個饅頭。”女導演也不時插科打諢,氣氛倒是輕鬆愉快的。

拍完以後的一天,導演又叫我去錄音棚配音,所謂配音,其實也就那句廢話:“哇,這魚真大啊”。錄音棚裏有男的正導演(叫我的女的是副導演),幾個配音演員。有個女配音演員配得總不讓導演滿意,於是一次次重來,中間大家討論怎麽樣才最好,女配音演員好像都有點輕微不耐煩了。輪到我了。遺憾的是,男正導演對我的配音風格皺起了眉頭,讓我停止。看過《喜劇之王》的人大概應該理解那種悲憤的心情,因為——“我,是一個演員。”如果再有這樣的機會重來一次,我經過多年潛心鑽研覺得一定要用《大話西遊/月光寶盒》裏吳孟達的那種腔調去演繹“哇,這魚真大啊”才好,類似:“幫主,我們牛欄裏的牛都開口說話啦,哎呀,這次可真是百妖群集啊。”

當時實際情形當然不是這樣的。慘遭導演棄用的我表現得很平靜,自己乖乖呆一邊去不就行了,反正我也不認識他。後來好像他隨便找了個人替代我,其實不就那句可有可無的弱智台詞。

後來,那女導演又找我一次。這次她又玩起了廣播劇。我得知是市郊的一個很漂亮的景區,覺得去玩一次也不錯,就參加了,雖然我內心懷疑廣播劇究竟還有沒有人聽。她讓錄音師在這裏的森林裏錄下真實的鳥叫,然後有一些對白。這似乎是個兒童劇,因為印象中是有兩三個男女小孩在現場的。

導演交給我的光榮任務,是發出壞人被英勇的兒童襲擊以後驚恐萬狀的哀號。當然,我盡職盡責地哀號了。

這兩次傾情奉獻,都完全沒有報酬,這些劇後來再也沒有看過或聽過,雖然我知道那地質隊的故事確實是在電視台上映了的。

我短暫的路人甲生涯,也就這麽不了了之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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