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曾祖父母和祖父母

                                                  我的曾祖父母和祖父母

 

我能記憶所及的最高先輩是曾祖母，曾祖父則在我出生前幾個月去世了。據說高祖父沒有子息，曾祖父是過繼過來的嗣子。大概在我曾祖父的時候，家境還是可以的，除了在當地有布店、蒲包(一種包裝材料)行外，在上海閘北區還有皮革廠（日本侵華戰爭中被炸毀），甚至上海城隍廟九曲橋旁邊的南翔饅頭店也曾經是曾祖父投資開設的，後來因為經營不善而轉讓給了人家。所以也許可以說是焦溪當地的殷實富戶。據母親說，當時媒人來為父親說媒時就是這樣介紹的。傳說中的曾祖父母為人都比較寬厚，有兩件事可以說明：一是每當年末，曾祖父都會將那些實在困難的欠債人的欠條燒掉，說是積一點陰德吧！另外一件事是曾祖母曾經收養過一個年青的乞丐，盡管那時候曾祖父已經故去，祖父一輩兄弟也已經分家，她老人家輪流由祖父兄弟供養，她總是帶著這個乞丐到各家吃飯。後來此人終於也能成家立業，此事在當時也被傳為佳話。聽說曾祖父是因前列腺病故的，曾祖母的形象我依稀還有些記得，活到八十多歲，在抗日戰爭初期去世。

祖父一輩有兄弟五人，祖父是老大， 祖母姓是，是當地大族。祖父五兄弟中，老大繼承父業，在家經商，估計除了上過私塾之外，沒有唸過什麽正規學校。隨著家道中落，日子一直不很好過，甚至到了近六十歲時還不得不到上海鄭家木橋一家小布店裏去當店員（賬房先生）。直到解放後二叔去鞍山工作，以及56年我有工資收入後定期寄錢給他，生活才比較安定。祖父後期患了老年癡呆症，常常拿了錢出去買東西，不管價格是多少，將手裏的錢給了人家就算了， 不要人家找回餘款，東西卻沒有拿回來。姑母病故時給了我一百元錢，在當時還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沒有要，給了祖父，後來此錢不知何處去了，很可能也是這樣拿出去丟了。祖父母都是六十年代初期去世的，祖母先去世，患的是傷寒症，本來也許還有可能康複，因為醫生囑咐不許給他吃東西，餓得嗷嗷叫，實在可憐，母親不忍心，給她吃了一點點，終於一病不起。祖母去世後，祖父由祖母娘家的一個侄子照顧，此人本來是一個小學老師，被打成右派，加上家庭成分是地主，開除公職回家。就這樣，由二叔、我和二弟寄錢，每月合計約六十元，基本上可以維持兩個人的安定生活。大約一年多後，祖父也平靜地去世了。祖父母本來安葬在鎮東鄉間祖上的墳地，和曾祖父母在一起。然而文革初期大破“四舊”，墳被盜挖，棺木被盜走，現在公墓裏的曾祖父母和祖父母的墓都隻是“紀念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