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

空巢難終老 傍女度晚年 萬裏赴異邦 故園情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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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鄉

(2013-09-11 15:28:32) 下一個

                                 我的故鄉

 

我出生在江蘇常州焦溪鎮。常州是蘇南一個曆史比較悠久的城市,古稱晉陵,一直都是府治所在,相當於解放後的專區,管著好幾個縣。不知道以前是否出過名人,但是共產黨早期領導人瞿秋白、惲代英,國民黨的吳稚暉和著名畫家劉海粟、著名影星周璿都是常州人,這是否和常州悠久的文化底蘊有關。常州境內沒有什麽崇山峻嶺,最少在常州城區和近郊是如此,所以也沒有像蘇州、無錫那樣有許多可以供人遊玩的名勝古跡。就我知道的常州比較有名的去處隻有兩個寺廟,一個是天寧寺,因為有巨大的四大金剛以及由於寺僧眾多,所以廚房裏的鍋特別大而聞名;另一個是因為有眾多藏經的藏經樓而聞名的清涼寺。後者我曾經在小學三年級時學校組織“遠足”去過一次,但是那時我隻有八虛歲,除了感到走得很累以外,其他什麽印象也沒有。焦溪鎮又稱焦店,在常州北門外約三十華裏,本來也算是一個比較繁華的小鎮,有東、西、南、北街,有各種店鋪,還有學校和戲院,甚至還有教堂。但隨著中國農村經濟的衰落,這個小鎮也逐漸失去了往日的光輝。從常州到焦溪,本來隻有一種叫“快船”的靠人力搖櫓的班船,途徑天王廟、橫山橋、石堰等地到達焦溪,停靠在西街或南街的碼頭。每天“快船”到達,對小鎮的人是一件重要的事,因為它帶來期盼的人、期盼的事和物。常州地處太湖水係,到處遍布清澈的河網,處處可以體會到舟楫之利。坐在船上,在吳儂軟語的鄉音(吳儂軟語大概到常州為止,再向西就變音而接近蘇北口音了)和“欸乃”的櫓聲中,看著船邊清澈可見的水草和遊魚,以及兩岸美麗的田野風光,實在是一種享受,可惜如今再也沒有這種景象了。原來的小河基本都已經填平,從常州到焦溪已經有公共汽車通行,不過幾十分鍾的路程。沿途所見,除了一些簡易的廠房和被圈尚未使用而閑置的裸露土地,再也沒有碧綠的田野和小橋流水的景象,除了灰色,便是黃色。

我的老家在焦溪鎮西街,這原本是一條臨水的街道,街的一邊是河,一邊是房子。西街的最西端有一家叫“西園”的茶館,我的祖父每天清晨就去那裏洗臉、喝茶。別以為這是為了享受,其實這是因為當地的柴火貴,一般人家早上不大會燒水的緣故。再向西,河的兩邊便都是田野了。不遠處有一個汪家村,其實就隻有一戶人家,我求學的小學的一位老師就住在這裏。因為這位老師是位抗日青年,他的家被日本人的狗腿子砸了,我們學生曾到他家去表示過慰問。大概是地主家庭,房子挺不錯,明窗淨幾。環境也好,小橋流水人家。如今,滄海桑田,已經找不到這個地方了。西園茶館對麵有一座石橋,叫文星橋,從文星橋下去,沿著田邊的路可到達小學校。學校原來是一座廟,雖然記憶中並沒有見過什麽佛像,但記得學校裏有一座高大的戲台和一棵古老的銀杏樹。這所學校在抗日戰爭中被日本人燒了,銀杏樹也被燒死了。我的家在西街中部,寫信隻要寫“西街照牆門內***收”即可。其實,隻要寫“西街***”一樣可以收到,因為畢竟是一個小鎮,相互都認識。西街有照牆的就隻有一家,所謂照牆,就是對著門的一堵牆,不知其功用何在。大門內住的都是一族的,但屬於我祖父五兄弟名下的房子隻是大院內的一部分,其他則是屬於祖父的堂兄弟的,可見這房子至少應該是在我高祖父以前建造的。多少代下來,房子就不夠住的了,幸好子孫都向外地如常州城內以及上海等地發展,矛盾才不太突出。我祖父名下隻有一間房,所以後來就借了大門內他一個堂兄弟新建的一棟兩層樓房子,樓上是祖父母和父母親的臥室,樓下是客廳和廚房。我就出生在這棟房子裏。我六七歲以前的童年大部分時間就在這個院子和這所房子裏度過的。從我祖父書桌前的南窗看出去,可見點點秋雨激起小河河麵圈圈的漪瀾,遠處烏龜山(現在叫鶴山)上淡淡的薄霧。早上可以聽到街上集市的嘈雜。有時,寂靜的半夜會聽到輕微而整齊腳步聲,那是夜行軍的軍隊在急速行進。當時雖然焦溪已經被日軍占領,但是並無駐軍,相反,新四軍和國民黨的軍隊卻常常在這裏活動。院子內地上放置著當年建房多餘下來的柱基石和長形條石,當時覺得十分巨大,曾是我盡情嬉戲之地,如今看來,小得幾乎和玩具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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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4)
評論
江南雲 回複 悄悄話 故鄉武進之事,讀來很親切。
tora01 回複 悄悄話 書上記載我家祖上也是武進的,明代(約500年前)宦遊至現在的籍貫地。常州去過多次了,有親切感。
不回頭的走下去 回複 悄悄話 老鄉,故鄉,思鄉
BARRROSIN 回複 悄悄話 2000年前後去過焦溪鎮。 那裏有許多幹燥機製造商,其中範炳喜和範炳洪兄弟規模比較大。 他們與我們是商業上的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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