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

殷謙,獨立學者、作家、文藝評論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世界華文作家協會理事。早期以筆名“北野”發表詩歌作品,在詩壇影響巨大。在各報紙副刊以及文學雜誌發表文章約6000篇,很多作品被譯為英、德、日文等多種文字在國外文學、學術報刊上發表。目前主要從事人類學、文學
正文

殷謙:我這五年

(2013-06-17 11:49:40) 下一個
    我這五年都做了些什麽,我想有必要做一個簡單的總結。零六年之前的生活很雜亂,我長期停留在一種無法擺脫的迷惘中,那是一段靈魂瀕臨死亡的日子,我極其希望頹廢的精神獲得重生。零六年之前我出版了幾本書,但毫無建樹,也就是零六年我才恍然意識到之前所寫得一切文學的文字已經不適應這個世界了,而且我覺得自己非常落伍,我的很多思想觀念還停留在父輩們的那個時代。為此有很多朋友不止一次地勸我,不知是人改變了時代還是時代改變了人,總之現在是一個娛樂消費至上的年代,中國人“讀書”的時代還沒有到來,所以他們讓我跟隨市場,寫一些熱點話題比較穩妥。我駁回了這個說法,我作文自然知道文學的價值和意義,為什麽要迎合市場和低級趣味?我不想使我零六年好不容易才擺脫掉的虛偽的新聞工作再次糾纏我。
    零六年二月我正式失業了,告別了讓我時常處於一種緊張狀態的北京。我對自己說,做為中國數千萬被解雇的人們中的一個,盡管遭受裁員,被人忽略或者被剝奪掉工作,但是所有這些隻是我一個暫時的逆境而已。回顧一下過去,我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蠢,作為一個還有點良知的記者,我還是毫無建樹,我時常揭露黑暗,但光明離我越來越遠。領導是一個惜才的人,如果我還算作一個人才的話,那麽我確實得到了他不少關照。他總是在庇護著我,對於我來說在那麽長的時間內采訪和發稿過程一直都那麽順利,這是那種極其安全和享有特權的生活,以致於我被解雇後的那一天都無法理解我和他之間存在著嚴重的分歧,分歧點在於我如何想象並試圖讓生活成為什麽樣子,然而它實際上又是什麽樣子。離開那棟宏偉的大廈,我的心比我的行李還要沉重,就在我鑽進出租車的那一刻,我看到領導奔跑出來就站在離我不遠的單位門口,他憂鬱的眼神弄酸了我的鼻子,司機轉方向盤的時候,我的眼淚忍不住決堤而出。
    我住在山西雁北地區的一個小城市裏,房子不是很大,周圍很安靜,一邊是連綿矗立的高樓,一邊是瘦弱蕭條的農田。我的生活優裕而不緊張,在這裏我不必著急著起床,不必在壓力下熬夜,我可以很輕鬆地做到不負債。第一天黃昏的時候,我就站在田頭看著夕陽抹紅了西天,直到我回到家中醉醺醺地倒在床上。就這樣過了近半個月,我沉溺在網絡中開始了我的博客寫作,那時候我還處在一種叛逆的抵觸的心理世界,既然是個娛樂至上的時代,那就寫娛樂吧。零六年我寫了近一年的娛樂博客,但是我還是改不了那個讓別人都頭疼的毛病,就是借娛樂話題來抨擊社會種種醜惡的現象,我憤怒地叫罵,發泄我心中的不滿,從叫罵甚至變成攻擊,我瘋狂的不能自已了。唯一的收獲就是我結識了不少娛樂圈明星,她們直言從我的雜文評論中感受了力量,漸漸地我從批評轉為讚美,甚至是恭維。而我發現我確實結交了不少朋友,他們時常在我停止更新博客的時候問寒問暖。
    零七年我的雜文評論轉向了文化領域。因為生活不容我長期娛樂,我開始了一段打工的歲月。幾本書的出版以及幾十篇文章的發表並沒有給我帶來豐厚的稿費收入,我隻好瞞著所有人去一個建築工地打零工。從此,我剝去了先天就有的桀驁不馴,全身心地去和每一個人友好地握手,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承諾,並且在適當的人們麵前微笑,從而取得他們的喜愛,我不再墮落。白天做苦力,晚上保證三個小時的寫作時間,生活充實而平靜,結果我成了一個已經忘記自己是多麽走運的人。
   自從我離開新疆伊犁,告別我兒童時代的肮髒破爛的房子時,我就知道我的一生將在風雨飄搖的日子中度過。那時我依靠一筆稿費到西北一個有名的大學求學。後來,我又依靠一份更豐厚的稿費去洛陽一所師專進修了古漢語,再後來我獲得了文學碩士學位。對此我甚至並不感到激動,直到今天我所有的學曆都沒有排上用場,我甚至懷疑它們都是無用的,我的生活並不需要那些蒼白的東西。我在自己的路上奮然前行,留在身後的是我的父親、哥哥和弟弟。他們一生都是傳統式的中國窮光蛋,他們沒有雄心壯誌,而且薪水很低,每天呆在那個叫做伊犁的地方,一座破房子裏喝酒,一年休息兩個季度。對於他們來說,生活中所有偉大的事業,比如政治選舉以及宗教,甚至愛情本身都是沒有意義的,除非他們獲得一筆錢。我想說他們是非常好的人,但是他們哪都去不了,關鍵是哪都不想去。而隨著我的年齡增大並足以理解這個世界是如何運轉的時候,我就開始努力並拚命地工作,在自己的生活中加足馬力從而逃離他們,就像一隻可憐的兔子逃離一條惡狼的追捕。
  零七年我又從山西雁北的那個小城市去了南昌。我由一個充滿希望的工作轉到另一個工作,甚至當我有了一份好的工作以後,我仍然不斷尋找一個更好的工作。有時候我會在還沒下班的時候去參加麵試,僅僅是為了尋找機會來看看我對於一個陌生人會有什麽樣的價值,並聽對方告訴我說我是多麽多麽的了不起。為了獲得一家文學雜誌的一份編輯工作,我曾辭退了一份在文化公司的好工作,盡管在那裏我感到十分開心。
    我承認自己是一個不太會融入群體的人,一旦我融入了那將是可怕的火熱。我可以拉住幾個朋友喝一整天酒,如果是下午去飯館,那麽我可以在包間裏和他們喝到淩晨才散場。這些其實不算什麽大事,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可我不是酒鬼,一個人的時候我滴酒不沾。問題出在我做每一件事都非常認真,認真到單位老總都怕我的程度,而這個壞毛病直接導致的後果是我常常失業。零七年下半年的時候,我憤然辭職,回到山西雁北的那個小城市,住在一個城中村。在火車上,我認真地檢討了自己,並且回顧了所有的細節,就像在我的大腦中播放電影一樣,每到一個重要的情節,我都會倒回去,然後再播放,如此反反複複很多次。最終我確定問題不是出在我這裏,但結果必須我來承受。於是我就相信那是命運在起作用。命運就像茫茫宇宙中的星球,它們密密麻麻卻從不碰撞在一起,都在自己的軌跡上運行,當它們在某個位置或者某個時間交叉時,必然要誕生一個或大或小的結局。我相信,這就是我仍然尋求工作的原因所在。也許這種尋求對於我來說總像是在廣袤的星空中進行渺茫的探尋,但是,在我呆在山西雁北的最後一個月,我相信將找到屬於自己的安逸和穩定。
    我所在的這個村子有我的親戚,整個村子二百多戶人家,據說都是我的親戚,我親戚的親戚,以及我親戚的親戚的親戚,追溯下去整個村子的人都是親戚。在這裏我度過了一個孤獨冷漠的冬天。盡管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失業,但親戚們都知道我失業了,否則在他們看來,像我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在這種地方呆一個冬天。我每天都要重複做一件事,那就是劈柴砸炭,否則就無法煮麵和取暖。我每天都在電腦上敲著字,並且在這個冬天出版了三部書。對我來說,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書香味足以讓我陶醉整整一個冬天。而親戚們顯然對這些不屑。他們一次次問及我的工作和收入,我一次次告訴他們,我是作家,不需要工作,我有稿費。他們還是不屑,也許在他們的理解中,工作就是工作,比如坐在明亮舒適的辦公室,每個月都能拿到一筆錢,那才叫工作,而不是像我一樣呆在一個破爛的平房裏掙他們看不到的所謂的稿費。他們也會對外人介紹我,比如某某是殺豬的,某某是買菜的,某某是開車的,而我就是個寫字的。我就是個寫字的,並且在這個村子裏找不到任何位置。他們會對一個開著小車並且雙手都戴著金戒指的或者滿口鑲著金牙的人投去羨慕的目光,願意鞍前馬後地去恭維,而對我總是不屑一顧,更令我消極的是,我的書,常常會晾在他們的廁所的磚頭上,並被撕扯的齜牙咧嘴。
    “媽的,這就是當今世界。”我心裏惡狠狠地說,“簡直就是狗眼不識金香玉。” 我喜歡這種發泄的方式,喜歡從我口中發出的反抗的話語,我會在這一刻感到心髒中的鬱悶得到釋放。可憐的呆板的人們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而我不一樣。我隻想成為像阿甘那樣的人,就足夠了,我不停地跑著,盡我所能超過他們所有的人。而現在,我隻是路經此地,還要向前走,到一個色彩更加絢麗的地方。
    整個冬天都在渾渾噩噩中一分一秒中度過,我嚴重地迷失了航向。從小學到大學,老師們教育我們時,認為我們長大後將成為像他們一樣的校園書蟲,而不是居住在真實世界裏的真實的人們。我開始痛恨中國“謀殺”人的教育,因為文學並未使他們從生命的悲痛中獲取舒適和贖罪以及洞察。我甚至感歎花十年時間浪費在校園,不如花十年時間看《特別關注》受用得多。而這本雜誌曾是朋友推薦給我的,我當時看了幾頁就扔在一邊,不是內容不好,而是我覺得它應該是弱智或者尚未啟蒙的人才去讀的東西,而我已經不需要這種說教式的東西了。
    零八年春天我又獲得了一份職業。終於有一位絕頂聰明的老總要把我從這個鬼地方挖到他那裏去。我去了武漢,在老總的電視媒體當副總裁、副總編,並且我每月都有萬元的薪水。那個春天第一場雨下得特別早,記得我在去武漢的前一天,我在這個村落的一間小屋子裏收拾東西,此時天開始下起毛毛細雨,一陣狂風卷過把小屋的木門吹掉了。我走出去,站在雨中。親戚透過窗戶玻璃看著我,也許他看見我拾起了破碎的木板。在雨中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把它給弄好。我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欣賞著它,心想它是一個紀念碑,代表了我在山西雁北的一個農村所做過的簡短逗留。然後我走進屋脫下了淋透的衣服。我瞥了一眼鏡子中裸體的自己,我的皮膚是白晰的,我已經在室內生活了很長時間。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恐懼襲上心頭,我想也許我正在做著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為我家族的人們都是用雙手辛勤地勞作而過著他們的生活,而我長期以來一直想遠離他們,我的作法是不是能讓我明白一點,那就是我將不能夠值上一個大價錢。
    我記得在九八年我在西安的第一次應聘,我與生俱來的自卑感總不能在眾多的競爭者中脫穎而出,盡管我有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多的優勢。當時我去晚了,到那家單位時我之前的應聘的人都已經走了。裏麵有一張桌子,應該是辦公室,但看起來又不像是辦公室,因為除了那張桌子,剩餘的就是椅子了,足有三十幾把,倒有點像會議室。門是敞開的,可以看到周圍都是身穿工作服的職員,他們正在談論業務方麵的事情。一會兒一個姑娘端了一杯水放在我麵前,我想她大概是文秘之類的。我禮貌地接下,說了聲謝謝。她告訴我,人事經理正在開會,可能要等一會兒。我說我可以在這裏等他。我當時看到這個桌子有很多灰塵,也許是我曾在大學期間在餐館裏打工時養成的習慣,我竟然很想將桌子上的灰塵擦掉,但我手頭卻沒有工具。這時候我幹脆抬起袖子將桌子上的灰塵抹去。而不巧的是,這時候文秘突然轉身,看到了這一幕。我看到她的表情有點驚訝,但為了消除我的尷尬,她微笑著走了。當我等待著我的麵試官時,一直極力控製著我的呼吸,因為我怕自己的魯莽會讓這份工作失之交臂。大約半個小時候,麵試官回來了,叼著一支煙。“哦,很抱歉,我也許不能現在和你談工作的事。”他麵無表情地說,“我剛才得知我有一個會議,我很抱歉。” 我想這也許是一種很禮貌的托辭,他也許已經聽文秘說了我剛才魯莽的舉動,也許他並不認為我可以勝任這份工作。我想還是算了吧,這裏不是小餐館。我開始站起身來,準備離開的樣子。但是他又說:“你別誤會,我仍然有幾分鍾的時間。你真是太棒了,你想要份工作?”“是的先生,我聽朋友說這裏需要我,所以來了解一下。”我極其認真地斟酌著自己的話語,使這聽起來就像我確實並不需要一份工作,而是想著涉入一些其它工作的可能性。我記得自己告訴他我在餐館裏打工,而我急需要一筆錢來維持生活。第一次我被順利地錄用了,但我所得的薪水和我的付出不成正比,那實在是少得可憐。

    而在零九年的夏天,我又一次因為我的固執和倔強的性格離開了武漢。老總對我很好,他隻對我說了一句話:“無論你何時歸來,公司的大門都將為你敞開。”當時鼻子酸酸的。直到今天,武漢的公司還保留著我的所有職銜,公司並沒有遺棄我,而我卻遺棄了公司。隨後的幾個月時間看上去非常充裕,我已經不再試圖去現實世界中尋找一份常規的工作了,因為我深深地記得,當我和那個一直喜歡著我的女孩一起等待電梯時,她感到了不舒服。當時我已經告訴她我不再是媒體的記者了,也不再是那個傳媒公司的副總了,同時說明了我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再去做編輯、記者或者去當老總,每當我說出下一句話時,她的臉色就變得更加蒼白。
    零九年下半年到今年為止,我一直在太原租的房子裏創作。寫作很順利,讓我的大腦白天黑夜不停地運轉。每天晚上都要熬通宵,我通常都要泡四到五包咖啡來確保我能堅持到太陽出來還是清醒的。雙手敲擊著鍵盤,時間久了會燒灼般的難受,我一次次地衝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讓清涼的水從我雙手間嘩嘩流下,灼熱的十指慢慢從僵硬中恢複舒緩,並逐漸變得柔軟。我會將臉埋進水池裏,閉氣數秒後再返回鍵盤前。就這樣,我連續出版了七八部著作,至今有些還在陸續出版中。在我的部分著作中,我的一些極有名氣的朋友和師長,比如王蒙,還有賈平凹、陳忠實、鐵凝、孔慶東、雷達、池莉、洪晃、馬雲、俞洪敏、王石、傅佩榮、吳稼祥、範冰冰、苗圃等等一些熱心的朋友,都給了我極大的支持。而這種支持也引來出版界一些人的質疑,就有人說:“殷謙好像全國的名人都認識……”而我就是認識,這並不能改變我什麽,也不能改變別人什麽。我的作品銷量並不樂觀,這讓我的創作變得極為艱難,因為這將關係著我的生活甚至是生存。很多熱心的編輯都勸過我,讓我追逐和關注出版熱點,文學這個東西實在不能當飯吃,而能當飯吃的恰恰不是文學,那些上了圖書銷售榜的很少和文學有關。盡管我做了極大的反省,雖然我深深地懷疑世界可能已經改變了,但是我仍然無法理解事態的真實情況。黑暗中燈光點點,我在這棟樓已經住了一年時間,而一個野心勃勃的現代人幾乎對他的鄰居知之甚少,因而我幾乎不能記起他們的名字。社會真的變了,我並不想把這個作為藉口,但是我認為這五年我到處奔跑,仿佛在追趕被風吹走的帽子一樣,導致這種生活狀態的根本原因是,我過於相信主宰生活的是命運而不是適應。
  前一段時間我都在致力於一部人物傳記的創作,是為上海科恩集團董事長、EEC歐文國際教育集團總裁陳田忠先生寫的傳記小說《有夢就能實現》。我想我會在電腦前用一個月的時間匆匆寫完那部書稿,以給我們掙得半年的生活費。我會在半夜的時候思考一些中國文化將來的問題,在我看來都很淒涼。我在創作小說之餘,會看一些霍金的著作,而且我在看霍金的時候常常會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而事實是霍金的文字一點都不幽默。我擔憂中國文化和文學,所以我會寫一些雜文,但是思想總會被這喧囂的世界所困擾,我不停地寫完一個又一個嚴肅的段落,而這些文字都對中國過去的文化和文明采取一種憂傷的論調。這是一個商業主宰一切的時代,而我不能動搖這種想法:將來不僅中國的商業,全社會的商業未來都將在羞辱和貧窮以及人們的憤怒中書寫,而我們盲目地在安逸的生活中進行活動,晚上鎖好門,用盜版電影來麻痹自己。雜文寫了八九篇,三天之後的中午,我睡眼惺鬆地從隔離狀態中出來,我放棄了,把這些雜文全部刪入了垃圾桶。我活得就是這麽倔強,甚至我認定的事我總認為它肯定就是對的,而我不認定的事我會在眨眼間將它毀滅。最近總看到中國頂尖級的知識分子都熱衷於鑽研曆史,並且他們下筆如神,不斷洞察著曆史的細部,但往往卻在大局上出現盲目。我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麽不關注當下這個時代,卻總沉溺在曆史的墳墓,這種工作中國做了五千年還沒有做完,甚至到現在為止還有許多人在做,可憐的知識分子把自己的生命奉獻給了過去,而現在活著的人還要繼續。
    這幾天我一直在擺弄著玄空飛星盤和羅經盤,偶爾會去為朋友看風水,驅邪氣。同時我也在研究易學最深層的一些問題。前一段時間我聽說了李一道長的事情,以及聽說了他的追隨者和崇拜者至死靡它地為他正名的事情,所以我感到一絲傷感,當然並不是為那個道長,而是為中國的文化以及信仰領域的一些問題。早先就在朋友那裏聽說過李一,說李一有多少名人弟子,有多少財富。當時我一聽就反感,並嚴肅地告誡朋友,這個道長就是騙子,他什麽都不懂,他是步李宏誌後塵。但凡涉及到易學、道學或者宗教這種事,如果和金錢沾上邊的概不能信。這反而讓我進入了一種對天道與人道、自然與人類有關問題的思考。人類對自然失去了敬畏,宗教信仰的真空將會造成可怕的災難。中國人不敬畏天地,隻敬畏金錢和權勢,所以中國人普遍都進入一種價值迷失的狀態。這真是一個滑稽的國度,那些很容易陷入盲目崇拜的人都是沒有精神信仰的人。在中國沒有上帝、安拉、佛祖、菩薩、神仙,越來越多人隻崇拜人力、自我、名利、權力。他們崇拜人,崇拜科學,而對法則與公道、道義與正義、天地與自然失去了敬畏心。其實上帝創造了一個彼此依賴,互相滲透的真、善、美“三元一體”的和諧世界,而他們卻視而不見。假如我們都能敬天愛人,那麽萬物和合的生活圖景就不會離我們太遠。而當今,男人愛女人,女人愛金錢,這是地球文明走向毀滅的前兆,而並不是文明在向前發展,事實上是在墮落中不斷倒退。
    我想我該停筆了。我這五年,混沌的五年,唯有在這夜色沉寂的黑暗中,才變得這麽通徹透明,清晰到我窺見了瞳孔中的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我們都是如此強烈地希望照亮我們的道路,而在我們需要糾正或獲得自己的生命時,有些時候甚至並不知道自己所攜帶的重量。我看看自己,希望在今後漫長的生活中能找到像今晚這樣的生命存在的時刻;希望我所麵臨的今後的生活足以讓我不再要求更多更多;希望不要被欲望帶走,帶著我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那是愚蠢人才會去做的事。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做到永遠停留在一個地方來實現我偉大的理想,來過上我所希望的舒心安逸的生活,我什麽都不知道,因為現實生活還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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