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哲學的討論自然避不過大家對於哲學之共識基礎。未來社成立之初,先有慕容博pia兄等諸多網友關於哲學之死之引人深思的討論,再有洛基山人和十八博就自己的哲學觀侃侃而談,樸素坦率而蘊含智慧哲理;安博老幾也從自己獨特的角度見解見仁見智;拜讀學習之下,也不敢有所私藏,就個人的一些陋見淺知,談談自己對哲學的一些感受認識。 人類追求哲學之初,大概是從一個最基本的問題出發:Why there is Something in Nothing? 人類,生命和萬物為什麽會在虛無縹緲的宇宙中存在?生命的源頭是什麽?人類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人生的意義又是什麽? 生命的價值是什麽?萬物生存的規律又是什麽?人類有沒有能力認識客觀世界 和自然規律? 等等等等。 從這個最基本的範疇是從人(主體)對對象(客體:道,logos)的研究出發, 最基本的哲學道路不外乎以下幾種:認為人作為認識主體本身和客觀世界不能分離的理論,是一元論,例如老子和蘇格拉底等的哲學觀念; 認為人作為對象的對立麵,能夠脫離客觀世界的束縛認識客體的,是主客觀分離的二元論, 例如傳統的西方的形而上學的本體論。一元論的優點是堅持主客體的聯係和紐帶,但其缺點是在一定程度上犧牲了對客觀世界更為“清晰”的認識。 一元論拒絕這種“清晰”很大程度上是從人主觀賦予自身的“道德”或“美德” 出發,例如老子對天“道”和人“德”出發,崇尚弱者的力量和“仁”; 蘇格拉底也把智識等同於美德,認為對知識的追求不能和倫理分開。 這種主體對客體在認識中的樸素的依存關係被二元論對絕對知識和智慧的追求打破。 二元論的優點是人作為主體對客觀世界強有力的“介入 ”,或者說是“入侵”,最大限度地滿足了讓客觀世界為人類服務的需求,科學就是基於這種人類作為主體對客體有著強有力的把握和控製能力。但是,二元論和基於其上的科學的發展在主客觀分離的道路上漸行漸遠,人類主體的自身也受到了客觀世界“異化”的威脅, 道德倫理等聯係人類社會機製的紐帶變得空前薄弱, 而最終可能導致哲學的初衷無法辨認,而哲學自身也有被取代的危險。如果用中國老子的陰陽均衡的理論來講,即主客體作為相互對立麵的不均衡關係破壞了其相互依存的基礎和關係。因此,二元論對絕對客觀的知識的追求歸根到底隻能建立在絕對的假設前提上,而不是主客體對立麵互相依存的矛盾範疇之內。 西方呼喚回到古典哲學對“一”的研究正是在基於主客體極端分離的狀況。 如果說哲學和科學不能在二元分離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新的哲學需要的不僅僅是在二元論和一元論中取得平衡,更需要不同哲學體係之間的互動交流。從公認的哲學的基本 範疇出發,不同的文化對哲學的探索依據自身文化的特點向不同的方向進行著。當西方從而元分立最終走向科學技術時,中國的哲學一開始就把對 道德的追求放置在“技術”,和對“器”的研究之上,為了保持初樸,或者說道的本真,拒絕“技藝”以及建立在其上的西方科學體係。這也是為什麽為何近現代的很多西方哲學家被中國哲學吸引的原因之一。在現代社會,不僅僅學院哲學的困境需要對哲學的重新審視,社會的發展,文化媒體的發達也產生了修正狹隘的學院哲學範疇的需要, 把哲學真正從被頂禮膜拜的學術殿堂解放出來,回到當初人類對自身生存及宇宙自然探索的出發點。 隻要讀過中學的人都懂,世界觀的抽象定義可能不是人人都懂,但人人都有世界觀。事實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關於哲學的獨特的定義範疇,不管是在潛意識中還是進入主動認知的領域。這個範疇是和自身的知識結構興趣傾向情感等息息相關。雖然很多人認為自己“不懂”哲學,但很多哲學的問題事實上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思考過,或者在不知不覺地付諸實踐。這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是哲學的實踐者,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哲學。 某些人的哲學情愫可能上升到對宗教科學的探索,而大多數人則在自己的生活中不知不覺地實踐著自己關於生命的哲學價值觀。 但是,當哲學成為了少數精英們的專利的時候, 哲學的定義脫離了具體的個體的生命體驗和認識,就變成了基於特定知識體係上 的狹隘的分離的學科。 這裏並不是說這些特定的分離的基於特定知識體係上的學科不重要,但這些學科的前進不應該犧牲大多數人對生命鮮活的實踐和體驗 , 不應該因為拔高了需要特定知識體係的“哲學”或科學等學科,剝奪了每個特殊個體對哲學問題的探索。 一個形象的例子,哲學就像一個神秘的樹林,充滿著無數可能的途徑,興趣相同的探索者可能從同一點出發,卻分別走上不同的道路。因為針對同樣的問題,每個獨特的個體的回答都是不同的,因此,事實上沒有一個既定的答案,從這個宏觀的角度來說,關於哲學的定義沒有 誰對誰錯,而最接近哲學最終的答案的是諸多個體的經驗認識的總和;而即就是最接近最終答案的個體的經驗認識的總和,也是隨著人類對客觀世界和對自我認知能力的認識而不斷改變的。這也是哲學始終躲不開“哲學是什麽”這個最基本的問題的原因。 哲學是什麽?知識是沒有窮盡的,越多知識便會越發現自己的無知。所以,哲學不應該停留在現有的知識體係上,而應該更重視“智慧”。六祖慧能可以作為一個很好的例子來說明有智慧不等於有知識。傳說中慧能不識字,卻能理解學富五車的人無法理解的東西,靠的不是知識,而是智慧,或者說是“悟性”, “慧根”。 禪佛教認為這種慧根(潛能,潛在的智慧)其實人人都有,隻不過被遮蔽了(這種認識和海德格爾的生存的去蔽說有些相似)。打開這種潛在的智慧的一個最重要的方法就是“言說”, 因為語言是思維和存在的家。 說出的真理並不是一開始就存在,而是在“說“的過程中逐漸成型,言說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揭示真理的過程。 因此,知識的多寡不是論說哲學的前提,而言說本身卻蘊含著解釋真理的軌跡。 讓我們回到蘇格拉底的回答,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一無所知”。但是,這並不能阻止語言和思維對哲學的探索。讓我們心懷哲學的未來, 大膽地言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