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萬王之王 第二十二回(5) 神女一現人非人 BY九頭鳥
(2005-09-25 06:5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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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萬王之王 第二十二回(5) 神女一現人非人 BY九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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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才經曆了一兩天,便已大為感慨。但據陳自遠說,沙漠中現在的這風,根本算不得大風。真正的大風,往往能將牛羊整個卷上半天雲再落下,而且有的時候,風能夠一連持續幾天幾夜。等風停後你一睜開眼睛,周圍所有的一切,不管是有生命的和無生命的,全都是麵目全非。風特別大時,甚至連沙山都能吹得移開幾十幾百丈,原來的平地陡起沙丘,原來的沙山忽成平地。因此,沙漠中根本就無路可言,隻能說是有一些大致的方向,比如某個方向基本上是通往某片綠洲,某方向基本上是通往某處泉眼。至於該如何把握、如何尋找具體的目的地,那還是要靠自己一次次來。正因為這樣,要想穿行沙漠之中時能安全些,天生的方向感、體魄、毅力和悉心準備,都是萬萬缺少不得的。
等快要進到大漠腹心之處時,前麵再也無人同行,這幾撥人也就終於再度合成一股了。他們既然目的是盜墓,現在沒有外人同行,自是大大方便,因此,也就專門找那些曾經有過繁盛文明,但後來又被廢棄的綠洲。至於如何知道的這些,那便隻能去問陳自遠了。陳自遠對這一帶沙漠極為熟悉,每走一會就四麵遙望,看日影月影星辰位置什麽的,然後就能指點前後左右有什麽,離哪裏哪裏有多少多少裏的路程,危險程度如何,百不失一。
昭元自是一點一點都記錄下來,心想:“我若走時,這個本子便是我唯一帶走的了。嗯,再帶點食水之類吧。……嗯,還要帶匹馬或者駱駝?我這些天練的口音,已跟他們說的胡人口音很象了。隻不知這幾日苦練的騎術怎麽樣了?”
這一日,陳自遠指著前麵道:“再過一日,前麵便有一個廢棄的綠洲。那綠洲雖然荒廢在沙漠中了,但當年可是很繁盛的。那個地方以前一直沒去過,這次反正時間充足,我們便去碰碰運氣。”昭元心想:“八成你們以前是覺得,那處地方的東西不好分辨。”
一日之後,果然來到了陳自遠所說的那片綠洲。遠遠望去,隻見稀稀拉拉幾棵胡楊樹和幾大片灌木,再就是似有幾個牧羊人臨時搭建的歇腳之處,連一戶人家也沒有。陳自遠笑道:“這個地方現在看來極是荒涼狹小,可當年卻是人煙稠密,據說曾喚作‘昌吉’。那時候靠東邊還有一條小小的河道,綠洲隻怕比現在大了幾十倍,要不然也不能能養那麽些人。我們猜測這裏應是遺留有無數墓葬,而且其中葬品甚多。”他看了昭元一眼,笑了笑道:“當然,那些待解之謎也是更多,卻是有待十七弟去發掘發掘了。”
昭元在眾人哄笑聲中麵紅耳赤,幸好眾人掘寶心切,隻笑了他幾聲,就都奔東麵而去。走了二裏左右,一大片駱駝刺和胡揚林中,果然看見似有一條彎彎淺淺的幹枯河道的痕跡。再走近些細看,那河道兩旁密密麻麻都是些殘牆斷壁,雖然已大半為黃沙掩埋,極不明顯,但眾人都是專門從廢墟推想的高手,自然還是可以看出當年的繁華景象。
據陳自遠說,這一類地方草地無幾,一般都沒有人煙。胡揚林中雖然麵積不小,但半稀半疏,野獸雖有,但也不是很多。因此,此地隻是極偶爾地可能會有個把幾個牧人放牧經過,或是遊獵之人經過,對“起寶”來說甚是安全。當然,隻要條件允許,還是應該盡量按照在中原作案時的隱蔽規矩來。當然,他所說的“安全”倒不一定是完全不會被人發現,而是指這類地方來人不會很多很強,即使來了,也不是對手。
至於從萬千廢墟中辨認出哪裏才是墓葬,哪個是有利可圖的墓葬,以及如何進入才最方便,那自是陳自遠一行人的根本絕活。昭元雖不願親自動手開探開挖,但對這些還是很感興趣,便也都很仔細地看。眾人拿了些工具,東敲敲西探探,直弄了大半夜,方才找出幾個似乎有些油水的墓葬來。但陳自遠卻偏偏選定了另外一個,指揮一行人開始掘土。
陳自遠見昭元麵露疑惑之色,笑道:“我們先挖此簡單些的墓看看,算是了解一下本地墓葬的構造,明天再去挖那幾個大墓。這座似乎不大深,也未必有多少東西。但現在已是後半夜的了,若是天明出了太陽那便太熱,無法再挖。趙兄弟,你既然喜歡看那些民宅,那也由得你,隻是莫要忘了順便給我們汲點清水備用。”
昭元見他們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掘出什麽來,便點了點頭,問道:“泉眼?哪裏有?”陳自遠笑道:“地麵上當然是不見得有了,即使有,肯定也是野獸亂滾、極淺極淺的爛泥汙水。但你看這胡揚的長勢,隻要找對地方,該地七尺以內,一定可以打出些清水來。在沙漠中生存,這可是基本必備的本事,你怎麽能不先練練?”
昭元一想也是,便也提起洛陽鏟,一鏟鏟地探尋。他按照陳自遠所指點的幾個基本找法,分辨地下的沙土濕潤程度,判斷水脈之深淺走向,居然還真上了癮:“看來很多東西本身並無好壞,隻是所用是好是壞而已。洛陽鏟雖然出身不潔,但我用之於正道,卻又有何忌諱?”但忽然又想:“我如此想,那不是朝實質性的盜夥又邁進了一步麽?”
但不管怎麽樣,終於還是打出了水,昭元不免興奮無及。接下來,所有人的皮囊自都重新加滿了水。然而昭元才一閑下來,便注意到許多很可怕很奇異的怪聲,就跟小時候聽說的沙漠中有鬼怪能發邪聲一樣,心頭甚驚。他定了定神,想起杜宇“世上應該不存在那種真正的惡鬼”的告誡,這才定下心來。等再仔細觀察,忽然發現原來這些似熟非熟的聲音,竟是那大風吹過些胡楊、殘牆斷壁、高低地勢時產生的聲音,不免啞然失笑。
昭元明白了這一層道理,再加上大祭師的探索本職,留神注意之下,漸漸不但不覺其可怖,反而覺得其甚是詭麗悅人。甚至可以說,那許多逼真的各類各樣的聲音,平日為管弦之類死活模仿不象的,現在都能極象極象。昭元不免大是感慨:“世人白天忙於俗事,晚上卻又懼於鬼神,終於讓這天然極品之樂蒙受惡鬼之名。”
等天亮眾人收工之時,見昭元第一次就能找出水來,對他都是更加不敢小看。本來一入沙漠腹地,事事都要小心節省,肆意吃喝是絕對不能的。可既然昭元找到了大量的清水,那自然一切都不一樣了。眾人到這個地方,居然還能開懷暢飲,對陳老大似總是特別培養昭元的事,也就隱隱然不再那麽反感。昭元見大家確實是把自己當自己人,對自己心下老想離開的相待不免也有些愧疚,但思前想後,畢竟還不是能從根本上動搖離去之念。
第二天晚上,天色極好,自然是挖大墓的黃金時間。陳自遠胃口極大,選了一座初看完全看不出來是墓,可仔細察看之下,卻能發現其驚人巨大也頗顯孤零零的墓為目標。據他說是,這一定是當年未被廢棄時的帝王陵寢之類,應該是頗有利可圖的。但眾人看了許久,雖然越來越確認陳老大說的為真,卻死活也找不到墓道,隻好硬挖。
昭元不願參與,加上對昨夜的風樂之聲甚感興趣,便又托自行去裝水。這次他走到遠方一座極高極高的沙丘頂上,望天地之開闊,體風樂之甘美,並默想將來的打算。沙海夜色,無論是天還是地,都是那麽的空明悠遠,確實別具魅力。昭元在沙漠中漸久,對其畏懼之心漸去,現見自然是心頭大大舒展,腦海心海都有了一種失卻已久的輕鬆感。
但問題是隻要昭元心情一鬆,就會不可避免地想起樊舜華。他急忙運起臥眉山清涼心法,過了許久,心神才定。既已有此一驚,他自是加倍地怕自己空閑下來,可惜卻又偏偏無事可做。忽然,他想起這時間正好用來苦練武功才是,便默默回想當初自己所曾學的幾樣半通不通的基礎功法拳腳,一心一意搬運周天。漸漸的,他已進入了物我兩忘之態,爹爹、公孫門人和望帝等人的告誡和身影,都一一在他麵前浮現,似乎依然在為他指點。
等昭元回想到那些大祭師之舞時,心頭卻似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總覺得隱隱約約象是有什麽不大對。他越想越覺似是而非,但究竟是哪裏不對,卻又始終說不出所以然來。漸漸的,他整個人便如鑽進了一個怪圈,全副心神都已投入了其中。忽然,他驚覺過來:“難道我又要跟那天在玄冰洞內一樣,就這樣走火入魔?”
這念一起,昭元頓時出了一身冷汗;等醒悟自己竟已不知何時起開始手舞足蹈,正在大跳大祭師神舞而不自知,更是後怕不已。他連忙收攝心神,聽遠方似有一陣馬蹄聲若遠若近,卻又似是而非,知是風樂之聲救了自己,心下暗暗苦笑:“這次還真是幸運。”
再回到眾人挖幕之地時,已是快到拂曉時分。眾人挖的甚快,已然是深深挖開了一條地道。其下麵正如陳自遠所料的那樣,大部乃是土石沙岩,並非是黃沙,坍塌之險不大。眾人說起那洞,都說特別怪異。這是因為,其所在之處的洞壁,似是軟些的沙岩與很硬很硬的花崗岩、甚至更硬的剛玉岩體混合糾纏而成的,大家隻能順著沙岩走勢來挖。
過了一氣,太陽升起,頓時暴熱起來。眾人稍具食物後,說起那地道中甚是涼快,都擠下去繼續接著挖,倒把昭元一個人扔在了外麵太陽之下。久而久之,昭元心感無聊,便回到綠洲上散放駱駝處,命其伏在樹影下,自己側坐在它身影裏,也算是乘涼。接下來一連幾日,都是如此。陳自遠等見確實無人來擾,又有地道避熱,便幹脆白天挖、晚上睡覺,甚是從容。
這天傍晚,昭元正在閉目行功,忽然又被驚醒。他急忙看時,卻是陳自遠騎馬過來大叫:“小兄弟,小兄弟,快來!有你感興趣的東西了!”昭元一聽,頓時大喜過望,急忙迎上去道:“是什麽?”
陳自遠笑道:“快收工的時候我們已經快挖通了。隻是快到墓室盡頭處的土裏,似是有一塊很大的石碑,上麵有些亂七八糟的花紋,有點象什麽文字。大家本來說是幹脆挖斷,但我想一來天色已晚,二來那似是些文字,也許有些意思。既我們有言在先,便來告訴你一聲。”
昭元甚是感激,道:“陳大哥,多謝你了。”陳自遠道:“這是哪裏話?我們也要仰仗你才好賺錢。這等之事,又不費什麽,幹嘛不順手幫個忙?”昭元笑道:“不然。雖是如此,終究有懶人勤快人之別。不然那幫家夥怎麽都懶得來告知?”二人都是哈哈大笑。
走的路上,陳自遠道:“我觀此墓似是依岩為墓,規模巨大,肯定夠我們狠狠來上一趟的。不過有言在先,你看中的東西,隻怕我們是不會幫你帶太多的。要背那個石碑的話,我們非被壓死不可。我勸你還是盡量一個個都描畫下來。”昭元道:“那是當然。”
看看到了洞口,陳自遠遞給昭元火把等物,道:“這洞內氣息不濁,可以燃火,亦可呼吸,似是其內還有什麽岩縫通風。你也不用太急,今天的整個晚上,這墓都是你的。”說著指了指水眼那邊,陣陣隱隱約約的喝酒猜拳聲遠遠傳來,道:“你這一套實在沒人感興趣,我們就喝酒慶祝去了。你若早點醒悟,覺得無趣,便早早出來加入。”
昭元知他這話一語雙關,當下也隻是一笑,道:“這個我會考慮的。我進去了。”陳自遠一笑,目送他進去,卻又忽然道:“凡人處世,一切小心,不需太過執著。盼你早來相聚。”昭元在洞裏答道:“多承關照。”
昭元開始還隻是一點一點走,但漸漸適應了黑暗之後,便覺裏麵的環境之嚴酷遠比不上臥眉山小蛇洞,便開始走快起來。盜洞本來不會很大的,但這裏畢竟是安全之地,又是那麽多人同時幹活,卻是挖得甚是寬大,以至於昭元完全不用彎腰。
昭元一路彎彎曲曲斜偏下走,走了十好幾丈,前麵忽然似是碰到了一處本來的空心岩穴。此岩穴相當大也相當奇異,而且似乎有些岔道,其中似有一條正順眾人開挖方向。再走了十幾丈,洞徑又窄小起來,也又開始有費力開挖的痕跡了。
昭元一麵走,一麵感歎:“這陵墓藏得可真深。嘿嘿,這貴人如此經營,自然是想高枕無憂,可惜終於還是不免於禍。其實最簡單的免盜方法乃是什麽也不放,怎麽世人就是不肯明白呢?”當然,他也知這一路之所以如此幽深,其實也是因為眾人無法完全找對墓道,隻能硬在沙岩岩脈中挖一步看一步。否則的話,以這麽多熟練盜手,應該用不了這麽些天,也用不著這麽七彎八拐。他似也聽到些前前後後的微聲,但知這多半是墓內微隙嘶風所致。自然是嚇不倒他。再說了,入盜墓之夥,首先就要膽子大。要沒這一招,那還能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