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189-波瀾不驚城隍廟

唐姍姍雖然沒有責怪女兒，不過默默地跟在女兒身後，直到女兒進了臥室，正想轉身回房休息，就聽女兒說：“媽媽，我睡不著！”

唐姍姍輕聲笑道：“想讓媽媽陪陪你？”見女兒點頭，像一隻燕子一樣飛進自己的懷裏，遂摟著女兒的苗條腰身，明知故問地說：“走吧，媽媽想聽聽，你為啥像喝了蜜似的，這麽美滋滋的？”

唐姍姍靠在女兒床頭，依舊摟著女兒斜身依靠的嬌軀，繼續問道：“娜娜，喜歡上了你的情哥哥啦？”雅娜搖搖頭說：“哥哥多笨吧！沒吃過豬肉，連豬怎麽走都沒見過。軍校難道是和尚廟嗎，媽媽？”

唐姍姍輕聲笑了起來：“差不多吧！順口溜都說，四年軍校讀下來，愛情親情分不開。女友姐姐和妹妹，看見哪個都發呆。你哥哥看你是不是傻傻的？”雅娜拚命點頭，但覺得跟母親說的順口溜不一樣，因為哥哥那不是發呆，那是心醉癡迷，歸根到底一句話——動心了。

“你覺得你哥哥是愛你呢，還是寵著你？”唐姍姍接著問。“媽媽，當然是愛啦！他一直色迷迷地看著我。我不閉上眼，他要直愣愣看一天。傻著呢！”雅娜炫耀似地譏笑道。

唐姍姍聽完，覺得這樣最好了。“那媽就放心了。娜娜，你要記住，無論何時何地，你哥哥對你多好，沒有正式登記，不許跟他發生關係，這是媽媽對你的最低要求。你們兄妹怎麽卿卿我我，爸媽都不會在意，知道嗎？”唐姍姍離開女兒臥室時警告道。見女兒默默點頭，才轉身回房去了。

第二天，雅娜一睜開眼，就起床，然後洗漱完畢，噔噔噔地下了樓。卻發現大家都吃完了早餐，坐在沙發上拆著禮物盒。雅娜立刻向後轉，來到餐廳，見早餐的每個盤子上都加了蓋，寂寞地等著她的到來。

雅娜坐在自行車後座上，一邊看著身邊的人和車，一邊問光輝：“為什麽不早點喊我起來，存心的是吧？”光輝笑嘻嘻地說：“媽媽說，你昨晚到很晚都沒睡著。中途媽媽還上你房間查看了一次，見被子都掉在床邊的地上。跟你小時候一樣，每次恨不得被你踹醒了。後來母親就讓你一個人一張床睡，寧願晚上幫你拾被子。你還記得嗎？”

雅娜沒有招耳朵聽哥哥後麵幾句話，而是奇怪母親為什麽查她的房，難道真的擔心她女兒跑下樓去，跟哥哥睡一塊嗎？還是自己多心了。不過以前媽媽也會來幫她拾被子，也許兩件事趕一塊了吧！雅娜覺得哥哥這麽笨，哪裏會有這般的念頭，媽媽真是想多了。

進了城隍廟的正門，光輝把自行車存放好，就拉著妹妹的手，在商業街上慢慢走著。光輝自小帶著雅娜，每次出門遊玩，定要帶足茶水。喝茶必喝西湖龍井，而且必須溫熱，涼的和熱的都不喝。所以必帶一保溫瓶、一茶水壺和一茶杯，放在手提木盒裏。

這次，為了方便，雅娜說不用帶了，到時上湖心茶樓喝茶便可。

“妹妹，渴了嗎？”一進商業街，很快遠遠看見茶樓了，光輝擔心地問道。“哥哥，我走累了，你背著我吧！”雅娜穿著中跟皮鞋，走不快，還特別累人，沒走完半條街，就不想走了！

今天光輝穿著便裝，所以隻好蹲著等妹妹爬上後背，等了半天也沒見人。起身回頭一看，妹妹已經跑到前麵，遠遠地向他招手。

“你不是走不動嗎？”光輝幾步就攆上了雅娜，不解地問道。“你以為你妹妹還七八歲是吧？”雅娜被光輝牽著手，戲謔道，“哥哥你不怕別人笑話，我怕。嗬嗬嗬！走吧，上二樓先喝茶，我好渴。哥哥渴不渴？”

二樓是雅座，一個人都沒有。

“哥哥，我們為什麽不在城隍廟轉一圈，而是存完車就上商業街？”雅娜端起哥哥特意要的溫熱龍井茶水，慢慢喝著，同時問道。

“大殿、元辰殿、城隍殿、關帝殿和文昌殿裏麵的神像，無一幸存，都被紅衛兵燒毀。現在每座殿已成為黃浦江市百貨商店的貨倉和批發部。商業區才有吃有喝有玩的地方，娜娜，哥哥點了幾樣你最愛吃的茶點，很快就會端來。想不想猜猜是什麽？”光輝看著妹妹說道。

“猜多費腦嘛，也容易變老。哥哥，妹妹老了，你還會那樣傻傻地盯著看嗎？”雅娜一臉壞笑看著光輝問道。光輝起身，一邊從服務員手上接過幾盤幾碟，同時擺好茶點，一邊答道：“隻要妹妹一直在哥哥身邊，就會呀！”

桌上六盤分別裝有綠豆糕、蓮子鬆子酥餅、板栗、落花生、茶葉蛋和薩其馬，光輝隻挑了綠豆糕和酥餅給妹妹。

“哥哥，一樓在幹什麽呀？”因為二樓就他們兄妹一桌，讓雅娜覺得很奇怪，不解地問。光輝掰了一小塊酥餅塞到妹妹嘴裏，然後回答：“一樓叫工農兵茶室，對外賣大眾茶。二樓隻對革委會軍代表開放。我帶了工作證，見我是現役軍人，在衛生廳做軍代表，所以才上龍井和茶點，因為平時隻賣大眾茶。

“去年八月份，紅衛兵把湖心茶樓叫做‘資產階級的藏身地、牛鬼蛇神的防空洞。’他們把以前的從業人員趕走了，現在是工農兵代表管理，白天燒鍋爐沏茶，晚上當作集體宿舍。今天我們是特權人物，妹妹慢慢喝茶，細細品嚐點心。”

雅娜啞然失笑道：“哥哥好棒，現在軍人最吃香了！哥哥，我也去當兵吧，現在學院都停辦了，我天天在校園裏打雜，好無聊啊！”

光輝搖搖頭說：“妹妹，我們十一結婚吧？婚後，我們回昆明跟媽媽一起住，好嗎？到時媽媽在昆明軍區文工團幫你找一個樂隊的工作，也可以。”雅娜聽完，覺得挺好，因為軍隊樂團的待遇和身份都比地方好。

“哥哥，我不想吃了。你還喝嗎？”雅娜覺得哥哥的主意挺好，想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一下子沒有心思玩了。

光輝讓服務員把未吃完的茶點用包裝紙袋打包，然後用幾張浦江日報舊報紙包成一個大包裹，係上紙繩。光輝提著包裹，拉著妹妹，在人不多的九曲橋上數完十二季節的花卉，才在荷花仙女旁的長椅上歇息。

光輝知道妹妹現在就想回去，沒有同意，而是向湖心茶樓的工農兵服務處，借了一輛三輪車，把妹妹抱到車上，慢慢騎到商業街，給妹妹買了南翔包子、蟹粉小籠包，沒吃完一個，就不吃了。

光輝又買了芋泥糕，豆腐花、梨膏糖、五香豆、糖粥、湯圓。想不到妹妹慢慢越吃越能吃了，幾乎把光輝買的，都吃完了。

“哥哥，肚子好撐啊，你幫我揉揉肚子！”雅娜吃著吃著不想回去了，靠在光輝肩膀上，讓哥哥幫她。光輝以前沒少幹揉肚子的差事，隻是現在妹妹的肚子，比小時候大了很多。

“好些嗎？我們去取自行車。一起騎到茶樓。還了三輪車，我們騎車回去好嗎？”光輝見妹妹有點犯困的樣子，打算帶妹妹回家。

回家的路上，光輝問道：“我們不去看電影了妹妹？”雅娜雙手抱著光輝的腰身說：“我都看過了，最近又沒有新的電影發行啊！哥哥，帶妹妹出來玩累吧？”

“不累，妹妹跟著哥哥高興嗎？”光輝很高興現在的妹妹跟小時候一樣，離不開他的照顧和嬌慣，欣喜地答道，“對了，爸爸說，他們會做好晚飯等我們呢，妹妹還有肚子吃晚飯嗎？”

雅娜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依賴，覺得還是昨晚的哥哥更讓她高興。在城隍廟的哥哥，就像一個仆人一樣，寵著他的妹妹，捧成一個公主。雅娜喜歡哥哥死死地盯著她看，緊緊地壓著她的胸腔，更是癡迷他小心翼翼地吸吮她的舌頭，隻有這樣，她才會體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哥哥不知道逗他妹妹，而是一味地嬌慣，怎麽可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