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110)
“新妍,你風格大變,是不是有了新歡?”董九被新妍抓住鹹豬手,揶揄道,“還是看了《金瓶梅》,學了新花招?”
董九口中吐出《金瓶梅》三字,讓新妍很吃驚,剛才自己也是掠過這本書中人物,針砭長短,為啥董九也帶出這些髒東西。
“你家裏有這本小說?崇禎本、康熙本還是詞話本,老實交代!”新妍譏笑道。在北京讀書的時候,新妍在琉璃廠瀏覽,將三個版本購入閨房。從那時起,便識得人間險惡、爾虞我詐,倒是對床上伎倆,不知所雲。覺得那些奇技淫巧,毫無現實意義,是作者營造的借古諷今的手筆而已。那時的明朝早已被淫欲耗空了身子,離亡國已經幾步之遙。
董九沒有接她的話題,而是在新妍牽引下,入席就座,端起酒杯,欣然痛飲。
今天酒菜不是重點,新妍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便將話題引到正道上:“望哥,如今衛生廳人浮於事,運轉維艱。我幾乎耗盡精力維持她的運轉,沒有時間兼顧一院的管理和運作。
“你已經在一院副院長位置上十幾年了,對一院的運轉了然於心。我想讓你進入一院的實際管理層,不隻是每天專注於手術、查房和急救,以及外派。
“雖然你妻子也在管理一部分事務,但是江北也是一大塊事務需要人關心,所以最近姚釧在江北花費的時間精力愈來愈多,那麽對一院的關注,自然很少。在這樣青黃不接的時候,一院出現無人管理的狀態,容易出事。”
董九不願意像妻子那樣,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理想追求上,但是新妍說的管理,倒是重要。
董九不解地問道:“廉書記是主任,他一直在醫院,怎麽會有無人管理的時段呢?”新妍搖搖頭說:“他如今有點杯弓蛇影,所以如履薄冰,不像以前大包大攬,說一不二。說得難聽一點,他不想管實事,而是務虛。”
“無為而治嘛!”董九能夠理解他步步驚心的顧慮,但是國家大趨勢是如此,一個人躲得了初一,怎麽躲得了十五。廉書記自廢武功,能逃脫“江湖”仇人的追殺嗎?董九深深為如今的局勢、一院的老領導之不測擔憂。
“你也不要掉以輕心。現在全國大型綜合性醫院,運轉良好的不到三家。一院是最完整的大醫院,更有專治中南海官病的優良傳統。無論是在位的、流放的、坐牢的高官厚祿們,都沐浴過一院的妙手回春之風,所以中央文革小組和接班人班子,都振臂高呼——手下留情。
“如今我們的一言一行,不但牽動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中央文革小組的視線,也落入同行醫院和醫務人員的鬥雞眼之中。他們不會讓我們的日子好過,會挑出形形色色、啼笑皆非的毛病、錯誤、過失,甚至在政治上、經濟上、管理上以及道德倫理上,一齊開火,置一院於死地而後快。
“所以我們必須小心謹慎、謙卑低調、認真負責,把任何醫療險情降低到零。如今不但農村缺醫,一院也缺醫。我們必須把二院合並到我們一院,慢慢把下放的醫務人員,找回來。望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新妍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解釋給董九聽。
說完後,新妍見董九不停地點頭,見目的已達,就端酒杯來到董九身邊,肥臀落在熊腿上,在董九順勢摟住水蛇腰的時候,轉頭喂了董九一口紅酒,才說道:“我們去洗個鴛鴦浴吧?”
董九一門心思回去,接替夠夠。尤其在新妍分析完一院處於輿論中心,牽一發而動全身,現在又上升到倫理道德之高,兩人還不引以為戒,一旦被姚釧、冰細思或者鄒夠夠告發,這不是折了棟梁,整個一院就坍塌了嗎?
“不行,新妍!我們是高管,還行奸情,這不符合你剛才說的倫理道德高標準啊!如果文昌閣知道我們一直保持肉體關係,我們不就完蛋了嗎?”董九一邊說,一邊動手把新妍抱下腿來。
“住手!你這個呆子、傻瓜、白癡、豬腦、蠢驢!”新妍推開他的熊掌,紮進他的懷裏,揪住他長如馬鬃的胸毛,惡狠狠地罵道,“我們在一個自由的王國,不受這些世俗的約束。飽嚐肉欲之歡,換得心情舒暢,生理毫無負擔、焦慮、饑渴、淤積,才能把革命工作做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處於效率最高潮,為一院的繼往開來,以最美麗的心身,衝在最前麵。這個道理你不懂嗎?”新妍暫時不想結束與董九的肉體關係,以自己的新理論,洗腦他的性啟蒙。
董九聽完,知道新妍在這個日新月異的運動中,感受到生命幻滅、權力短暫、運勢起伏,更是沉浸在酒精的麻痹和肉欲的刺激之中。這些短暫的忘我,讓人還有一條狹狹的縫隙,可以衝浪稍縱即逝的快樂、衝散經久不息的絕望。
董九痛恨把打倒的高官單獨關押,不再有性事。他們的彷徨和痛苦,想從肉體的互動中,相互慰藉彼此發泄已成往事,隻有每天麵對隔離審查,耗幹了生命的所有光澤,變得灰暗、苦澀和幹巴。無論是男人的陽痿,還是女人的性冷淡,都讓這個社會變成了造反有理的剛陽天地,釀造了生活薄情的無性世界。
董九迄今為止,沒有感到政治命運的顛簸起伏,因為他沒有政治的訴求,也沒有政治生命的製約,他是一個純粹的外科大夫,除了動手術,治病救人,就是教育星星、禮遇老婆。後來破防於冰細思,而多了一項與多名女子進行文化大革命實踐中的奸情運動。
屈指數來,董九穿梭於老婆姚釧、幹女兒冰細思、上司肖新妍之間。蜻蜓點水地惠顧過鄒夠夠,點綴過冰雙雙,引來無數譴責、惡意罵名甚至到買凶傷殘的地步。
董九悔悟過、掙紮過、嚐試過國家人民模式和理想模式,到今天,好像一場春夢,在新妍的身上統統處於從屬地位。
一場鴛鴦浴,董九被新妍幾度調戲、多級誘惑。無數次怒發衝冠、多少回一鼓作氣。贏得嬌喘千裏奔襲、呻吟天上人間,讓兩人以為紫府逍遙洞,瑤池銷魂台。曾幾何時,真金身欲泄、桃花源漲潮。嚇得一對狗男女,跌落神壇;醒了兩個壞東西,浮出欲海。
新妍覺得隻在一浴缸髒水裏,把髒活幹了,也是一種經曆、不同感受。擔心下身水漫金山,非受感染不可,不禁問道:“望哥,我的桃花源記是不是要重新寫過?”
董九不明白啥意思,以為新妍要梅開二度、好事成雙,戰戰兢兢地說:“不行,還要見鄒夠夠!”新妍聽完,放聲大笑,發誓再也不在浴缸裏,讓董九水攻她的桃花源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