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姐姐?”汗青雖然頭還有些暈,但是清醒地認識到眼前情形危急,必須立刻動手,就用內力傳音問秀姑,“再不出手糧食就丟了,姐姐!”秀姑此時正懊惱當時離開翠屏峰時,沒有安排人一路護送,眼見身邊七八個大漢一眼不錯地看守自己四個人,任何動作隻會招來難於意料的後果,但是眼睜睜看著糧食被人這樣搶走,實在不甘心,正想不顧後果,驅馬前去攔截,即使被亂槍打死,也不能讓這幫來源不明盜匪的目的得逞,就聽到空中傳來清脆的鞭響,雙槍大漢的短槍一下子被鞭纏繞而脫手。“汗青,給你槍!”秀姑拋給汗青短槍的同時,身子倒下藏在白龍馬身側,和汗青一齊開火把身邊三位大漢撂倒,另外四個被使鞭槍手擊倒,嬌花和弱水一個就地翻滾,朝趕糧車的盜匪不斷開火射擊。“爹爹、師姐——!”栗雯不管不顧地飛身撲入汗青的懷裏,語氣十分委屈地喊道,“你們在酒店是不是吃了不少好飯好菜,也不給雯兒留點,哼!”栗雯在汗青懷裏抱怨,突然轉身向幾個隱身起來剛探身露出半個腦袋的盜匪開火,就見幾個身子滾到地上。栗雯接著就地翻滾,加入到嬌花和弱水之中,把能夠發現的盜匪全部擊倒。等秀姑和汗青騎著馬把糧車趕回到大路上,清點了一下盜匪的屍體,發現隻有十三具屍首,一半盜匪都逃走了。汗青下馬把了把領頭大漢的腕脈,發現他還沒有死,不過胸口上中了三槍,已經奄奄一息,看上去隨時都會死掉。汗青問了問:“有沒有誰掛彩?”嬌花笑嘻嘻地說:“李老爺,您的蘭姐姐雙手擦傷,正……”汗青未等嬌花說完,沒管大漢,起身來到漠蘭身邊,抓住她受傷的手說:“姐姐,嚴重嗎?”漠蘭突然抽泣起來:“汗青,姐姐被他們推倒在地,擦傷而已,姐姐還以為這一次一定活不成,想不到你們人人身懷絕技,否則姐姐不吃子彈也會被他們擄去,生不如死,嗚嗚嗚——!”秀姑不屑一顧地扭過頭,沒有理睬漠蘭嬌滴滴的柔弱模樣,餘光見弱水低著頭,身子扭曲在輕輕地呻吟,一轉身見她下身左腿一片血跡,大吃一驚:“弱水,中彈了?”說完立刻蹲在弱水身邊,一下子掀開她已經散開的棉裙前擺,撕開長管薄棉褲,見玉腿上血肉模糊,讓汗青大吃一驚,立刻抓起衣袍,撕下幾條藍綢長條,為弱水包紮好傷口,並焦急地說:“姐姐,讓汗青趕馬車,弱水坐馬車進城。雯兒,騎馬盡快上新軍司令部,請刁處長安排軍醫為弱水動手術。雯兒,就說弱水為保護運往城中的軍糧棉,腿部中彈,需要立刻手術!”說完汗青俯身輕輕地抱起弱水,兩位賣主立刻把馬車座位為弱水收拾好。栗雯不悅地說:“爹爹,人家要跟您一起進城嘛!”汗青安頓好弱水後,摟著栗雯說:“寶貝,現在隻有你認識新軍司令部,也見過刁處長。這裏爹爹走不開,否則爹爹哪裏舍得你,而讓你一人前往?你跟嬌花一同去,騎爹爹的快馬去。明天,爹爹在穆斯林酒店請你吃飯好不好?”栗雯驚喜地問:“吃什麽,不能再吃涮羊肉了,要吃八盤八碟,任雯兒點菜好不好?”汗青撫摸著雯兒的一頭秀發說:“爹爹答應。寶貝,一路小心!”說完汗青拉著栗雯來到嬌花身邊,對著她們說:“弱水失血不少,她的性命全靠你跟嬌花進城聯係軍醫此舉上,爹爹就拜托你們了!”說完汗青雙手抱拳,躬身向她們施禮。“爹爹——!”栗雯一下子想起當初在斜街客棧,幹爹也是這樣救助弟弟,一下子熱淚奪眶而出,情不自禁地哭喊道,“爹爹放心,雯兒和嬌花一定不辱使命!”話音未完,雯兒和嬌花騎著兩匹快馬,已經飛出十丈開外。汗青抱著弱水,身旁一個賣主趕著馬車,秀姑騎著馬殿後,漠蘭坐在另外一賣主身旁,在糧隊最後一輛馬車上。秀姑時不時地來到汗青身邊,跟汗青說幾句話,問一下弱水的身體,或者幫著喂給弱水一些茶水。秀姑一直警惕地注意四周,好在離城門越來越近,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多起來,讓汗青一顆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弱水,傷口還疼嗎?”汗青一邊幫著弱水擦拭著額頭上不時地冒出的虛汗,語氣盡量平緩地問,“我們很快就要進城了,知道嗎弱水?”弱水覺得自己渾身無力,頭昏腦脹,連說話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但是躺在一個寬厚溫暖的懷裏,上身好像不感覺到寒冷,就是左腿好像麻木一般,一動就鑽心地疼,讓整個下身感覺站在冰冷的深水裏,隱隱約約聽到汗青在跟自己說話,就無力地睜開雙眼,見汗青正低頭看著自己,目光中充滿親熱、善良和信心,讓自己垂頭喪氣的心情立刻好起來,好像下肢也有了熱氣,不再感覺那麽涼涼的寒意,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李老爺,弱水感覺傷口不怎麽疼,多謝您的照料!我還是覺得很累耶,李老爺!”汗青見弱水精神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壞,內心立刻充滿希望,輕輕地說:“弱水,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無論多麽累都不要睡,我們就要進城了,很快就有大夫把你傷口裏的子彈取出來,很快傷口就會好起來知道嗎弱水?”弱水點點頭,眼中立刻充滿淚水,慢慢扭頭貼著汗青的胸膛,輕聲地抽泣起來。
“爹爹,刁處長和新軍官兵來了!”聽到雯兒甜甜的喊聲,汗青驚喜地抬起頭來,看見兩排長長的火把,兩行長長的隊伍,在隊伍前刁處長騎著高頭大馬,急速向汗青的糧隊飛奔而來。雯兒幫著汗青,把弱水安置在新軍醫護抬來的擔架上,等弱水躺好,醫護立刻給弱水重新包紮了一遍傷口,並用毛毯為弱水遮蓋擋寒,在汗青的同意下,抬進新軍專用馬車,在刁處長的命令下,就要往城裏趕去。“李老爺——!”弱水驚叫了一聲,汗青立刻來到馬車旁,俯身看著弱水,就想問弱水,弱水伸手拉住汗青說:“李老爺,弱水害怕!不要離開弱水好嗎?”汗青抬頭看了看刁處長,刁處長緊緊地握著汗青的手說:“李先生,刁某無以言表內心對您的感激!弱水初次接觸新軍,心生畏懼,就有勞先生陪同!”說完刁處長看了看身邊的栗雯和嬌花,接著說:“李小姐,請你跟嬌花一同隨令尊進新軍軍醫處,協助弱水療傷好嗎?”栗雯想到馬上就要跟幹爹在一起,就要上穆斯林酒店吃飯,立刻心花怒放,本來想笑出聲來答應,見大家都在擔心弱水的傷勢,就壓了壓內心的喜悅,故意清了清嗓音說:“處長,小女遵命!”這次孔天下帶軍攻打宋州城,金立群軍長特意把一位在晉城洋人開的醫院做過外科大夫的曹軍醫,派到孔天下軍中,期望宋州城一戰士兵死傷嚴重的劣勢得到緩解。刁處長一聽汗青兄從王家堡購置到二十馬車的糧棉,真是大喜過望,再聽栗雯嬌花急報,一位護衛糧棉的女將受傷,馬上需要手術,二話沒說,立刻通知軍醫準備手術,同時派出將軍警衛隊火速迎接糧棉車隊。刁處長見秀姑、漠蘭和嬌花等人跟著糧車朝軍營糧倉而去,就跟汗青和栗雯點頭示意,跟著載有弱水的軍醫用馬車,朝一條岔道走到軍營醫療處。這是離軍營隻有不到半裏路的一排小平房,旁邊有幾處馬廄,平房外顯得很空曠,幾根木柱上,都掛有防風燈籠。平房外麵看上去很陳舊,一處門框上掛了兩個大燈籠,裏麵不是普通的蠟燭,而是電燈泡。走進平房,汗青立刻發現,這處新軍醫療處內部照明用的是電燈,準備間和手術室分開,室內供應熱氣,而不是直接使用火盆供暖,環境幹淨整潔,看見軍醫和幾個醫護正在忙碌,汗青沒有打擾他們的工作,而是跟著刁處長來到隔壁的診所處。在這裏,有一位鄧姓軍醫正在檢查弱水的傷口,栗雯陪在弱水身邊。一見汗青進來。栗雯騰地起身,腳步輕盈地來到他們跟前,跟刁處長問好之後,才跟汗青說道:“爹爹,您上哪裏去了嘛,弱水她又氣又急,又害怕又害羞,差點逃走了呢!哼,女兒都急得團團轉,你們倒好,像是逛街似地,讓我們幹著急!”刁處長輕聲地笑道:“李小姐受累了,刁某再次賠罪!”栗雯聽後有點難堪地說:“處長大人,一路照料,雯兒感激不盡,沒有半點怨言。隻是小女的爹爹,最是愛開小差,常常把雯兒忘了,讓雯兒深感委屈和不甘,讓處長大人見笑了!”汗青禁不住笑了起來,又怕打擾鄧軍醫的工作,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指了指女兒,臉上露出溺愛女兒的神色。突然汗青見鄧軍醫來到自己身旁,汗青轉身就想開口詢問弱水傷情,鄧軍醫先開口問道:“李先生,在下聽處長說,這位女子是先生的親人是嗎?我們到診所外的等候間說話,請李小姐在診所照看一下好嗎?”栗雯雖然很想跟隨大夫一起到外間去,但是又被指名道姓地要求留下來照看弱水,隻好勉強地點點頭,不滿地看了汗青一眼,讓汗青遲疑半天才跟鄧軍醫出了診所。
汗青見軍醫臉色凝重,內心立刻不安起來,感覺弱水傷情嚴重,雙腳有點不聽使喚,拖拖遝遝地跟在他們身後,慢騰騰地來到等候室,直到刁處長說:“李先生請坐啊!”汗青才急不可待地問軍醫:“弱水她……她沒事吧?”鄧軍醫聽完汗青的詢問沒有立刻回答,低著頭想了想才抬起頭來說:“李先生,您的這位親人失血太多,身體很虛弱。我們這裏沒有血庫,也沒有血漿,隻能現采血現輸血。您是他的親人,我們想檢查您的血型,決定是不是可以用您的血給令親輸用。不知李先生是否同意,或者還有其他獻血人選?”汗青立刻點頭同意,又把診所間的女兒叫出來說明情況後對栗雯說:“雯兒,你也檢查一下血型好嗎?”栗雯一聽要抽自己的血給才認識不久的弱水,一個自己師姐的隨身護衛,心裏實在不願意,又不知道如何回絕在場等候自己回答的爹爹、軍醫、處長和還躺在診所檢查台上的弱水,低著頭想了半天才抬起頭來說:“爹爹,雯兒這麽瘦,抽了血會不會死啊?”汗青啞然失笑道:“雯兒,爹爹保證你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如果你的血型跟弱水的相配,等你抽完血,爹爹會買很多好吃的好喝的給你補充身體需要,身體很快就會恢複,不會感覺任何異樣,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不信,雯兒可以問問爹爹身邊的大夫。軍醫長官,在下說得對嗎?”身邊的軍醫為了平靜眼前這位李小姐的焦慮和不安,輕聲笑道:“李先生所言千真萬確,人體血液占成年人體重百分之八左右,失去其中百分之十對個體生命不會引起任何危險。一般采血都是在這個安全的範圍,所以李小姐盡可放心!加上令尊對李小姐細心嗬護,身體很快就會複原,獻血後不會有任何身體不適感。”栗雯想不到自己的借口一下子就被大夫堵上了,滿心不願地看著汗青說:“爹爹,那好吧!出現任何意外,爹爹就要養女兒一輩子,哼!”說完栗雯站起身來就想回到弱水身邊,卻一時生氣撲到汗青懷裏,委屈地嗚咽起來,讓汗青哭笑不得,很無奈地看了看大夫和處長,想不到對方都很客氣地微笑,表情和善地點了點頭,才轉身走進診所處。“寶貝,別哭了!爹爹巴不得雯兒跟在爹爹身邊一輩子呢,天天給雯兒好吃好喝,吃遍天南地北的珍饈佳肴、嚐盡東方西域的奇味異品,跟爹爹一起成為一個美食家好不好?”栗雯聽完才慢慢止住哭聲,很快抬起頭說:“真的嗎,爹爹?如果是這樣,而不是整天北伐,動刀槍,上戰場拚殺,而是到處逛逛,挑些好玩的買給女兒,又進酒店上飯館點些好吃好喝的,女兒自然高興哦!爹爹,人家好怕采血嘛!雯兒身上血本來就不多,如果恢複不過來,爹爹就輸血給雯兒好不好?”汗青撫摸著懷裏的雯兒一頭秀發說:“爹爹自然願意,就看爹爹跟你有沒有血緣哦!如果相配,爹爹樂意輸血給你。寶貝,我們進去吧,先驗血,看你我誰合格,救人要緊!”栗雯一聽,心裏立刻也著急起來,就心滿意足地拉著汗青的手進了診所間。在驗血期間,秀姑、漠蘭和嬌花都回到醫療處的等候室,見到被采完血樣從診斷間出來的汗青,汗青驚喜地緊緊地握住秀姑的手說:“姐姐,一切都辦妥是嗎?馬車和兩位賣主都安頓好了是嗎姐姐?”秀姑見汗青一臉感激兩眼興奮,也心潮起伏地說:“一切都辦好了!汗青,弱水她——?”汗青就簡單說明了弱水的傷勢,秀姑三人立刻要求進診所間驗血,征得鄧軍醫同意,又分別給這三位自告奮勇女中豪傑采血樣,進行血型檢查。
結果很快出來,隻有汗青適合給弱水輸血,秀姑立刻擔心起來,害怕汗青身體受不了。秀姑把汗青拉到等候室角落處,見其他人很知趣地沒有跟過去才輕聲地說:“汗青,你在山上跟姐姐同床共枕,身體疲勞。姐姐想你在宋州城跟漠蘭也沒有閑著。你這樣耗費元陽、虧欠血氣,如何能夠輸血?姐姐不能讓你冒這個風險,弱水雖然是姐姐的好姐妹,跟我幾年了,但是跟你在姐姐心目中的重要性相比,姐姐寧願放棄對弱水的輸血治療。姐姐讓鄧軍醫采用其他手段,能保住她的一條命就保,保不住就是她命該如此,我們也盡力了。姐姐多少手下,被人砍殺,受傷嚴重,山上就是王家堡醫療條件都很簡陋,沒有弱水這麽好的待遇,能夠得到軍醫的治療和照顧,所以弟弟你不必感到一絲一毫的不安!”汗青聽完,堅定地答道:“姐姐,弱水與你如同親姐妹一般,這份感情是你們在長期生與死的經曆中建立起來的,汗青如何不知道、怎麽看不出來?姐姐心中又何嚐願意失去這個左膀右臂?但是為了弟弟的健康,竟然做出這樣大的犧牲,真是令汗青感動不已!姐姐,我不會有事的。糧棉一事解決後,我們就高高興興地休整一段時間,高高興興歡度春節,汗青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身體很快就能恢複。”秀姑見汗青心意已決,知道再勸無用,情不自禁地依在汗青懷裏說:“汗青,都是姐姐一時大意,考慮不周全,才遭遇暗算,讓弱水吃了這個苦頭。我知道你都是為了姐姐好,隻是姐姐心裏一時很難接受,但願一切都如你所說,皆大歡喜就好。姐姐過去和雯兒她們在等候室等你,你……你……你,那你就快進去吧!”栗雯說什麽也要陪著幹爹進去采血,雖然汗青擔心女兒在采血時會情緒失控,但是鄧軍醫覺得沒有關係,征得刁處長同意,栗雯一直坐在汗青身邊,眼睜睜看著采血的每一步,栗雯發覺一點都不令人驚駭,等想看鄧軍醫如何給弱水輸血,想不到弱水連同裝有爹爹鮮血的血袋一起被醫護人員推運到隔壁的手術室。等栗雯知道,手術室進不去,隻好起身拉著汗青就要出去,卻聽見鄧軍醫說:“李先生,令親說,請您留在身邊,她很害怕。”汗青跟一直陪在身邊的刁處長交換了一下意見,就答應了弱水的要求。刁處長對身邊的栗雯說:“李小姐,我們上等候室去。手術需要一個時辰左右,刁某已經為李小姐和其他幾位英雄安排了住所。你們可以先回休息室歇息,等手術完成,弱水會被安排在醫療處的臨時病床上歇息。幾天後就可以回家,好,我們出去吧!”栗雯看了看刁處長,又轉頭看了看幹爹,見汗青點頭示意讚同刁處長的安排,就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刁處長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診所間。曹大夫給汗青一件幹淨的外套穿上後,領他坐在弱水頭邊。弱水見汗青在自己身邊,立刻感到很安慰,蒼白的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弱水,再堅持一個時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汗青微笑地安慰道,不料弱水一下子又嗚咽起來,淚水沿著疲憊的臉頰無聲地流淌著,汗青見狀感到很難過,立刻用衣袖擦試著弱水滿臉的淚水,語氣充滿信心地說:“弱水,剛才鄧軍醫抽了一大袋的血液,現在曹大夫正在給你輸血,很快你就會有力氣和精神,知道嗎?”弱水聽完,才止住哭泣,聲音微弱地說:“李老爺,是您……是抽您的血液對吧?”汗青輕聲細語地佯裝不悅地問:“是不是嫌棄你李老爺的血太老了,不喜歡是吧弱水?”弱水噗哧地一笑道:“那以後弱水還李老爺一袋年輕的血液,好不好?”汗青不解地笑道:“為什麽還要還呢弱水?”弱水嬌嗔地細語:“弱水覺得欠您一條命,無以償還,隻有一腔鮮血可以補償李老爺的恩德。如果鮮血也有年齡,願弱水的鮮血,能夠讓您返老歸童!”汗青反問道:“弱水,為什麽要讓你的李老爺變得年輕起來呢?”弱水眨了眨眼睛,眼睛裏慢慢有了神采和光澤,讓汗青立刻感到歡欣鼓舞,覺得輸血後弱水精神很快在恢複。汗青正在等弱水回答,就被曹大夫的助手拍了一下肩膀,示意他過來一下。汗青就對弱水輕聲說:“弱水,我很快就回來!”
曹大夫見汗青來到自己身邊,一臉歉意地說:“李先生,因為麻藥不多了,估計在手術過程的後期以及術後,會給令親帶來一些劇痛,不知道令親能否忍受得了?如果無法忍受,隻有等年後派人上遼城去看看。目前隻有晉城才有手術麻藥,遼城的庫存也很少,這是目前需要解決的燃眉之急。一旦開戰,就來不及了!”汗青歎息地說:“子彈頭留在體內會不會很危險?”曹大夫搖搖頭說:“根據鄧軍醫檢查的結果,子彈頭停留在股深淺動脈之間,已經壓迫血液運行,必須立刻手術,否則左腿就保不住。”汗青語氣堅定地說:“好,現在就開始準備手術吧!”說完汗青很快感到後悔,擔心弱水忍受不了手術帶來的傷痛,又沒有更好的選擇,讓汗青感到渾身無力,恨不得自己能夠替代弱水去遭受這場皮肉之苦。“李老爺,啊——!”汗青死死地握住弱水的雙手,但是弱水還是忍不住喊叫起來。見弱水額頭上的劉海都被汗水浸濕,汗青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渾身禁不住顫栗起來,讓弱水從疼痛中醒悟過來一般,一邊呻吟著一邊喘息地喊著:“李老爺,都怪弱水,讓您費心和擔憂。李老爺,弱水不怕疼,咬咬牙就挺過去了!”汗青怕弱水咬傷唇齒,把自己幹淨的絲質袖帕塞進弱水嘴中,讓她咬住。汗青一邊幫助弱水擦拭著汗水,一邊慈祥地看著弱水的雙眼,給予她信心和勇氣,仿佛在跟弱水說:“弱水,劇痛很快就會過去,傷口很快就會愈合,不要擔心,我們都在幫助你,讓你盡快好起來!”弱水雖然感到一陣又一陣鑽心的劇痛,但是被汗青眼神的鼓勵支持,內心感到一團又一團的溫暖,反而慢慢淡漠了疼的感覺,尤其是汗青一雙溫暖柔軟的雙手,緊緊地握住自己一雙玉手,讓內心的恐懼和不安沒有藏身之處,漸漸被舒適和平靜的內心感覺代替,情緒逐漸輕鬆和快樂起來,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淘氣和調皮的小姑娘,在汗青懷裏懶散地嬉戲和歡鬧。每一次曹軍醫取出的子彈頭,叮當一聲落入醫用搪瓷盤,都讓汗青揪心地顫抖一下,就覺得氣短呼吸不暢,人好像要窒息一般,張著口閉著雙眼,口中念念有詞地說:“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弱水手術順利,早日康複!”就在汗青心情陷入擔憂恐懼之中時,汗青又聽到一聲彈頭當地一聲落入盤中,禁不住“啊”地一聲喊了起來,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就想大聲地責問曹軍醫,到底還有幾顆彈頭。弱水一個女兒家,如何經受得了這樣的折磨和痛苦。“李老爺,弱水沒事的。我已經感受不到疼了,李老爺,嗚嗚嗚——!”弱水心情複雜地哭了起來,汗青俯身緊緊摟住弱水說:“我可憐的孩子,你讓我好心疼啊弱水!”雖然這邊兩個人互動得熱火朝天,曹軍醫和助手依然在一絲不苟地清理傷口,等確定再也沒有彈頭時,才整理傷口,有條不紊地縫合好。等手術結束後,曹軍醫又給弱水進行靜脈滴注抗菌素,因為傷口太深創麵不小。也許是太疲憊,弱水慢慢在汗青的懷裏睡著了。“曹軍醫,弱水的傷勢嚴重嗎?她以後能夠行走自如嗎?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汗青把弱水輕輕地放在手術台上,用助手拿來的醫用薄毯蓋好弱水後,心情緊張地來到正在整理自己衣著的曹軍醫身邊,迫不及待地詢問起來,“真是太感謝你了,曹大夫!”聽完汗青的擔憂,曹大夫輕聲地答道:“令親很幸運,趕上醫療處還有藥品可用。又能及時得到輸血處理,整體上來說,手術很成功,因為令親意誌非常堅強,克服了常人無法克服的疼痛,沒有出現掙紮和身體無法控製的移動給手術帶來無法進行的局麵,令親戰勝劇痛的能力,真是令人動容和欽佩。因為手術沒有受到幹擾和中斷,所以傷口應該會很順利地在不遠的未來恢複,李先生不必憂慮和擔心。令親雖然傷口處中了四彈,但是沒有傷害到大的血管和神經,所以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真是菩薩保佑,讓令親曆經不幸,卻是不幸中的大幸!”
刁處長見汗青要在手術室旁的一間臨時病房陪著弱水,不安地勸道:“李先生,讓在下安排一個醫護陪夜就行了!您一路辛苦,正好可以回在下安排的休息處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來看望令親就行了,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太疲勞,容易把身體拖垮,在下想令親也不會忍心您這樣操勞!”在等候間刁處長見汗青跟曹軍醫一起出來,又聽汗青堅持陪夜,內心不禁擔心起來。汗青看了看刁處長,又轉身看了看曹軍醫,然後語重心長地說:“弱水是一個情緒波動很大的人,又年紀輕輕,以前沒有受過傷。這次經曆很多未曾有過的傷痛,幾乎達到心理承受的極限。現在正是她心理非常脆弱的時候,最需要一個她信任的親人在身邊。刁處長,在下就守在她身邊一個晚上,可以嗎?”刁處長見識過汗青對栗雯的嬌寵,知道這位北伐英雄對兒女的溺愛,就順水推舟地說:“李先生,既然您這樣考慮,於情可以理解,也愈發彰顯先生對親人的關心重於對自身健康的考量,真是令人感激,刁某十分敬佩先生的一片長輩愛心!”刁處長離開醫療處前,吩咐曹軍醫在臨時病房搭了一張簡易床,讓汗青困了可以休息一下,又送茶送水,讓汗青非常高興和感激。一個女醫護來到汗青身邊說:“李先生,我是值班的劉醫護。如果您的女兒傷口疼痛、要解手,請通知我一聲,我就在診所間值班。”汗青正頭腦有點昏昏沉沉,兩眼不聽使喚地就要進入睡眠狀態,就聽劉醫護輕聲地自我介紹,才慢慢睜開雙眼,見一位身穿醫護外衣,容貌亮麗的女子,臉帶笑容地對著自己娓娓而言,頓時睡意全無,言辭清晰地回答:“謝謝你,劉醫護!請問給弱水打吊針要打幾天?”劉醫護莞爾一笑:“三天,李先生。她是您的女兒是嗎?”汗青突然緊張起來,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就反問道:“劉醫護,你為什麽想知道弱水是不是我的女兒?”劉醫護一下子害羞起來,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問這個問題,低頭想了想,然後一邊用手挽起幾綹鬢角處散落的頭發,一邊遲疑地答道:“因為隻有父親才會這樣關照自己的女兒,是嗎李先生?”汗青有點明白,又有點好奇地問:“劉醫護,令尊是不是很寵愛你?”劉醫護突然轉過身默不作聲,讓汗青不解地起身來到她跟前,見劉醫護雙眼噙著淚水,臉上彌漫著回憶和失落的神情。“劉醫護,真是對不住,都是我胡言亂語,引起你傷心的回憶。令尊他——?”劉醫護慢慢抬起一雙淚眼,默默地搖搖頭,讓汗青有一種衝動:把劉醫護拉進懷裏,讓她好好地把心中對父親的懷念,在哭泣聲中傾述一番。“孩子,來——!”汗青還是無法抑製這種念頭,緊步走近劉醫護,拉起她的手,輕輕地帶入懷抱,同時喊道,“你叫什麽名字,劉醫護?”女子沒有猶豫,輕輕地依偎在汗青懷裏,頓時感覺汗青的胸懷就像一座自己心目中的靠山,不但結實,而且非常寬厚溫暖,讓自己感到無比的踏實和安全,內心一下子充滿神往和幻覺,覺得自己一下子回到從前,從記事起就在父親懷裏的情景。“爹爹,您都把女兒的名字忘了麽,怎麽可以呢?”女子夢囈般地傾述著,雙手緊緊地抱著汗青,好像害怕汗青隨時都會消失一樣,“爹爹,您為什麽一去不歸呢?我娘她一直思念,女兒一直盼您早歸。弟弟一直等您回家,好完成婚事。爹爹,您原來一個人孤單單地留在他鄉異地,難道不想念親人故土嗎爹爹?您想讓我娘望穿秋水,您想讓女兒芳心玉碎麽爹爹?您想讓我小弟一生單身嗎?爹爹啊,你終於回到女兒身邊,這都是真的嗎爹爹,玉娥的好爹爹!嗚嗚嗚,爹爹呀,娘說您被軍閥抓丁,在亂戰中失蹤了,但是一年了難道還要躲躲藏藏到幾時呀爹爹,嗚嗚嗚,爹爹,玉娥天天盼日日想您啊,您知道不知道?嗚嗚嗚——!”汗青很想知道玉娥的父親是在哪場交戰中失蹤了,內心早已衝出醫療處飛越軍營,回到晉遼之戰、宋遼之戰和宋遼與晉的決戰之中,心中發誓一定要把身邊的軍閥全部消除,尋回玉娥的父親,還玉娥母親一個心愛的男人,交給玉娥一個完全的父愛,還玉娥弟弟婚禮上一個可以跪拜的天地,但還是不忍心打擾玉娥的傾述思路,希望她在這條路上,流連忘返,步履輕盈,嬉笑歡快,抱怨徹底,撒嬌滿足,直到聽見病床上弱水好像在喊自己,汗青才如夢初醒,抬起頭看見玉娥一臉淚水滿眼迷茫,讓汗青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玉娥,我可憐的孩子!哪天帶我去看看你的弟弟你的母親好嗎?”玉娥好像還沒有從回憶中走出來,喃喃私語地說:“爹爹,難道您不是女兒的父親嗎?”汗青失聲地喊道:“玉娥,我是,我是你的爹爹,爹爹的好女兒,爹爹再也不會離開你知道嗎乖玉娥!”玉娥好像突然清醒過來,因為弱水的呻吟聲是如此地把人驚醒和拉回現實,玉娥一下子急促不安起來,不知道自己何時被李先生抱在懷裏,讓自己感覺這麽舒適這麽溫暖這麽安全和喜悅,仿佛往日幸福的時光倒流進了自己那扇再也無人推開的心扉。“李……李……先……哦,您是玉娥的……的……嗚嗚嗚,我……都是玉娥的錯,您不要見怪好嗎,李先生?”玉娥終於醒悟過來,就想站起身來離開汗青的胸懷,卻留戀起他的胸襟溫暖如三月的春陽、舒坦勝夏季的草原、綿延似秋季的風景、寬厚像冬雪覆蓋的曠野,心思遲遲疑疑起來,等又聽到弱水幾聲呻吟聲,玉娥才掙紮地站了起來,腳步踉蹌地朝弱水走去。汗青緊跟在玉娥身後,玉娥在汗青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突然轉身凝視著汗青說:“我……我是不是讓您覺得很可笑是嗎?”汗青搖搖頭,張開手臂,讓心靈孤寂的玉娥重新回到懷抱後才說:“玉娥,你對父愛的追憶和渴求,深深地打動了我的心。玉娥,你真的願意做我的女兒嗎?”玉娥聽完,渾身輕輕地顫栗起來,不知道自己剛才在他的懷裏時是怎樣地可笑和失態,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但是一想起他對弱水的關愛和無微不至的照顧,就讓自己羨慕不已,甚至妒忌起來,讓自己情不自禁地不斷回憶不斷傷心和歎息,以至於把自己想成弱水,被他抱著寵著和嬌慣著,讓自己焦慮的心思得到無比的撫慰和嗬護。一旦真的要麵對一個真實的他,讓玉娥頓時害羞不已,不知道如何理清楚頭緒,歸攏一顆奔放和飄逸的芳心。“弱水她不是您的女兒對吧?”玉娥嬌柔地問道,“您為什麽要這樣看護她,是不是她長得跟您親生女兒一樣俊俏可愛,還是她是您的女人?”汗青輕聲地笑道:“玉娥,她是為了護送軍糧安全地抵達軍營糧倉,讓北伐新軍能夠順利地駐紮接管宋州城,讓北伐勝利的成果能夠讓全宋州的百姓品嚐和享受到而身受槍傷。她是一位勇敢的戰士,雖然沒有親自在前線跟軍閥作戰,但是在維持北伐勝利成果的戰線上,英勇殺敵,不怕犧牲,是一個真正的巾幗英雄、紅袖豪傑。玉娥,她是每一個擁護北伐促進北伐勝利的父親都疼愛的女兒,對不對玉兒?”玉娥無聲地點點頭,緊緊地抱著汗青,半天才嬌嗔道:“您真要認玉兒為女兒嗎,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