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您有什麽吩咐嗎?”春燕見秦氏洗漱完畢,留下自己,心裏沒底,就小心翼翼地問道。“燕子,王家大院的事情,除了你該做的,其他事情你不必過問和操心,知道嗎?雖說你幹爹如今成為你的靠山,但他也是在王家大院銷售糧食,所以你好自為之,不要惹是生非,懂嗎燕子?你的父母親都在這裏吃住,你自己要為他們著想,少說多做才是一個好夥計好燕子,知道嗎?”春燕在秦氏說話的時候,不斷地點頭,等秦氏說完,春燕答道:“謹記夫人教誨,春燕一定好自為之!”見春燕端水出去,秦夫人冷笑了幾聲,想起春燕為自己穿短褲時,看見自己背心之下沒有任何衣物,驚訝的樣子就好笑。“臭丫頭,還知道找靠山,又多嘴多舌,真是令人討厭!”秦氏心裏狠狠地罵道。“姐姐,我們去吃飯吧!”汗青敲門未等秦氏吭聲,就推門進來了,“睡得好嗎?”秦氏轉過身來,不悅地問:“你怎麽起這麽早?為什麽不多陪我睡一會兒?”汗青輕輕摟抱著剛剛洗漱完畢的秦氏,低頭吻了吻秦氏撅起的兩片丹唇笑道:“今日小濤要來見我,如果被他敲門驚醒,那多麽被動。春燕來到王家,是不是讓你我各個方麵感覺方便多了?”秦氏把身子緊靠在汗青懷裏答道:“這個小狐狸精,不但耳朵靈,鼻子敏感,視覺敏銳,而且腦瓜子還特別好使,我擔心控製不住她。汗青你走後,人家一個人怎麽過嘛?”汗青笑道:“等仗打完了,晉生兄和你的兩個孩子就該回來了。我估摸著春節之前,北伐軍一定會把遼城拿下,這樣一來晉城就會慢慢恢複到戰前的平靜生活。那時你的四季鋪又會生意興隆,而嶽家米行也能財源滾滾。”秦氏擔憂道:“汗青,那我們的情誼就完了是嗎?沒有你每天的嗬護、按摩和你那條巨龍的盤桓,我怎麽受得了?”汗青拍了拍秦氏的後背,輕聲地安慰道:“情緣孽緣,誰說得清?一切順其自然:在一起,就盡情享受;不在一起,也不自怨自艾。”秦氏想一想也沒有什麽辦法,尤其是晉生回家,如果他安心生意,即使不熱衷生意了,人在家中,自己如何跟汗青同床共枕呢?“唉,人啊人,一旦投了他人的懷,連以前的日子也不想過了,看來奸情真是野火。不要輕易玩火,否則輕則傷己,重則毀家。好在汗青雖然多情,還比較超然。”秦氏聽完汗青的歎息,一下子沉默靜思起來。汗青見秦氏一聲不吭窩在自己懷裏,就領著她來到堂前的飯桌邊。“夫人、幹爹,飯菜都上齊了,你們慢用!”春燕見兩人終於出了屋,就趕緊張羅他們的早飯,小心地說道。“燕兒,你父母的飯菜都送過去了嗎?”汗青見春燕進進出出,臉上沁出細密的汗珠,臉色通紅,關切地問道,“忙完了,跟我們一起吃吧!”春燕答道:“我這就去準備他們的早飯。你們先吃不要等我,我還得幫幫我娘!”見春燕離開,秦氏不悅道:“你為什麽對這個小丫頭片子這麽好?她隻是你的幹女兒,又不是你的小妾。你也不征求我的意見,就想留她一起吃早飯,我不高興。”汗青搖搖頭無奈地說:“她以後一直會幫助你的日常起居,善待她也就是讓自己的生活安全、舒適和放心。姐姐,我跟她又沒有私情,這也是我認她作幹女兒的原因。留她下來,就是給姐姐今後的生活留下便利。快吃吧,不然飯菜都涼了!”秦氏想想,覺得汗青也是一番好心,就默默地吃了起來。
小濤揀好藥,就進了嶽家大院,見孔姨娘正在忙碌早飯,就走上前去寒暄。“小濤,你總算回來了,四季鋪那邊怎麽樣?”文君一邊舀著煮熟的小米粥,一邊問道。“目前還好!孔姨娘,太太呢?”小濤幫端著小米粥,一邊朝大廳走去,一邊問道。“正在洗漱呢!”文君答道,“小濤,等吃早飯時,你就能見著。”柳氏在飯桌上,見小濤揀了不少帖藥就問道:“小濤,這幾樣早點你還愛吃嗎?你幫誰揀藥?”小濤其實已經吃過春燕做的烙餅,但是一路奔走,又覺得有點餓,就在柳氏的邀請下坐下來再吃點。“回太太的話,小的愛吃,謝謝太太;李老爺雇傭的一名短工,他的妻室感染風寒,臥病在床,李老爺請了張大夫瞅過後,就讓小的過來揀藥。”小濤簡短地答道,“對了太太,李老爺問您,玉婷小姐,還有杏花姐姐和梅姨娘母子何時能回家。”柳氏停下玉箸,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心想汗青這麽重視這個短工,難道他想留下這個人負責嶽家米行這個零售點?這個花心的汗青,一去王家就忘了嶽家,一定是跟秦氏磨嘰得沒完沒了,做他的妻子也是活受罪,就是情人都讓人受不了。“小濤, 這些人一時半會還不能回來,現在就要打仗,更不可能回晉城。小濤,你李老爺何時回嶽家米行?對了,四季鋪現在生意如何?”小濤邊吃邊答道:“李老爺明後兩天可能就回來,四季鋪的王老板和家人都走了,不在鋪子裏,隻有秦夫人一人看家。現在李老爺讓小的臨時雇了一些人礱穀舂米,陸陸續續有人來買米。估計這兩天來買米的人會增加,因為晉城在加緊戰備,就要開戰。晉城的百姓一定會在戰事前儲備糧食,太太,這邊的生意如何?”柳氏一邊聽一邊點頭,接著答道:“一直都不錯,也是小心地銷售著,防止有人多買然後拿到黑市賣高價,本著賣給每家每戶自己吃的嶽家米行規矩。”柳氏見小濤吃完,就催促他趕緊回王家送藥去。“果然是這樣,看那秦氏人模狗樣得一本正經,如今也是跟汗青暗通款曲不安於室,真是讓我心碎!”柳氏送走小濤,內心不禁煩悶起來,“文君你去幫我問問,目前倉儲的糧米還有多少。”見文君去了米店,柳氏思前想後,就想給小梅寫一封家書,見文君慌慌張張返了回來。“大姐,立群回來了!”柳氏連忙走出廳堂來到大院,就見立群一身戎裝,帶著幾名侍衛,從米店後門出來,來到柳氏跟前。“柳夫人,來的倉促,請您見諒!”立群見柳氏一身家居裝扮,身披淡藍襖裙顯得清新素雅,觀之可親,連忙躬身施禮,“夫人,我嶽父和妻子都在嗎?”柳氏沒有回答,隻是領著立群來到大廳,對文君說:“你沏一壺新茶來!”轉身給立群讓座,見他的侍衛隻是在正房門外守衛,等立群坐好,就柔聲細氣地說:“立群,你在晉軍裏一切都好嗎?”立群笑道:“托夫人的福,一切都好!我這次來,是想告訴我的嶽父,晉軍馬上要離城趕赴戰場,前方戰事吃緊,晉軍的加入,一是增援,二也是主力軍。張司令部垂死掙紮,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所以是一場硬仗,後果無法預測。夫人,他們是不是不在嶽家?”文君遞給立群茶水時,柳氏答道:“是的,有什麽話你跟我說。”立群放下茶杯,轉頭注視著麵前這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說:“夫人,四季鋪的王晉生和內弟龍泉,據我們的眼線說,被遼城的張司令部捕獲,現在正關押在遼城的大牢裏,王晉生的家屬下落不明。現在我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營救龍泉,我計劃帶著天龍大刀隊作為先鋒,先打入遼城,那裏有孔副司令做內應,希望一切順利!”柳氏聽完,嚇得驚心動魄,不知道如何讓自己的小心髒承受這麽多的不定因素。“立群,萬一營救失敗怎麽辦?”柳氏萬分擔心地問。“不會的,因為孔副司令所有的後路都控製在晉軍我的手中!”立群站起身來,振振有詞地答道,“夫人,等見到我嶽父和妻子時,就告訴他們我出城作戰去了,很快就會凱旋而歸。至於其他細節,就別說了好嗎?”柳氏戰栗地點著頭,突然問道:“蠻頭他人呢,他怎麽樣?”立群笑道:“他很不錯,已經被王司令提拔為副司令了,都督整個晉城的守衛戰,魏大人將帶領晉軍上前線。”說完立群起身就要告辭,柳氏急切地說:“立群,留下來吃頓便飯吧?”立群搖搖頭,凝視著眼前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女人笑道:“不了太太,在臨行前見到您,讓我已經很滿意了。軍務緊急,我必須立刻回去!”柳氏被立群臉上在軍營裏鍛煉得剛毅的神情感染了,緊步來到立群身邊,握住他的手叮囑道:“前路艱險,荊棘密布,你要時刻小心,盼望你凱旋而歸,到時再給你擺慶功酒宴!”立群情不自禁地抱著柳氏說:“太太,托您的吉言,我會一路小心!”柳氏聞到立群身上粗曠的馬革硝煙味道,頭一陣暈眩。等柳氏清醒過來,見眼前文君一雙憂慮的大眼睛,瞪得有點嚇人。“大姐,您醒了,太好啦!”文君輕聲地歡呼道。“立群他們走了?”文君點點頭,扶起柳氏,慢慢地給她喂一些溫和的茶水。
“娘,這是小濤揀回來的藥,已經給您煎好,冷熱正好合適,你趕緊喝了吧!”春燕一拿到小濤送回來的藥,就按照大夫的吩咐,倒入藥罐煎煮起來,頭煎得到大半碗藥水,趕緊來到母親房間,慢慢喂給母親喝。到了傍晚,春燕又給母親端來二煎的藥水,準備給母親喂的時候,吉祥走了進來,興高采烈地說:“春燕,讓爹爹來喂吧!”春燕起身,把藥碗遞給父親道:“爹爹幾時又有了耐心,想起給我娘喂藥了!”吉祥不悅地說:“去去去,小孩子瞎說什麽?他娘,今天李老爺把零售點的稻米加工領班的職位交給了我,讓我管著十來個人的活兒。工錢每旬領一次呢!”範氏沒有吭聲,默默地把吉祥遞過來的藥一口氣喝完,抬起頭來,吃了一小塊女兒塞到口裏的冰糖,才滿懷驚喜地說:“看來這個李老爺真是鄭家的大貴人,吉祥啊,從今後你可要好好幹,不要辜負李老爺的一片好心!”吉祥欣然答道:“哪還用你說?”吉祥氣宇軒昂地說完,轉身來到女兒身邊問道:“春燕,何時你成了李老爺的幹閨女?這麽露臉的事,也不及早告訴爹爹?”春燕接過父親手上的藥碗,喜滋滋地說:“隻是昨天的事情,女兒一忙,就忘記告訴爹爹!恭喜爹爹高就,我們鄭家看來要慢慢發達起來,是吧爹爹?”吉祥笑哈哈地點著頭,信心十足地走出了耳房。兩天後,因為戰事逼近,全城人心惶惶,大量的居民湧來搶購糧米副食和日常所需,讓糧食供不應求。“吉祥,今天你和小濤趕回嶽家米行再運一馬車稻穀,這裏的銷售繁忙,秦夫人應付不過來,所以我走不開。這是魏大人的親筆信,你們帶上。我會在午時一刻與你們在東城門關卡會合,以防稽查處刁難,好快去快回!”安排好進糧事宜,汗青馬上讓春燕準備茶飯,以供礱穀舂米的夥計不時所需。見秦氏在鋪子裏忙得焦頭爛額,汗青隻好暫時來到店鋪,幫著銷售生活日用品,尤其是洋油的需求驚人。“汗青,怎麽辦?現在庫存的洋油也不多了,到哪裏去進貨?”秦氏焦急地問道。“隻有晉城商貿洋行才有,不過戰時隻對租借營業,現在仗沒有打起來,應該還有批發業務。我現在就去看看!”秦氏不放心地說:“你得帶一個人在身邊,不能一個人前往。”汗青低頭想了想,身邊也沒有合適的人,春燕倒是機靈,但是一大家人的飯都得她照應,範氏又剛剛見好,如何做得了飯。其他夥計都是生手,使用起來很不方便,這可如何是好?汗青見顧客減少,就離開櫃台來到大院,看見範氏在院內晾衣服。“汗青,鋪子生意挺忙是嗎?”範氏見汗青朝自己走來,就放下手中的衣服,笑著問道。“姐姐——!你現在都開始洗衣服了?”汗青吃驚地問道,“姐姐身體恢複得如何?”突然春燕在身後笑道:“爹爹,又來找您的姐姐幹什麽?嘻嘻嘻!”說完春燕跑到母親身邊,笑吟吟地看著汗青。“燕兒,今天的飯菜準備得如何?”汗青微笑地問道。“都差不多了!主食都煮好了,就是把切好的菜炒一炒,把蒸好的肉切片,再上一些蒜泥辣醬就行了。蒸鍋裏有米飯、大饅頭,櫃子裏有剩餘的烙餅,還有鹹菜黴豆腐做下飯的菜。幫工們隨時來吃,都有現成的飯菜。爹爹,女兒能幹嗎?”汗青見範氏一臉笑容地看著春燕,也情不自禁地誇獎道:“我的燕兒真是人小能力強,大大得厲害!燕兒,你去把菜炒好,等一下爹爹有事讓你去辦理。”說完汗青見春燕離開,就幫著範氏把衣服晾完,跟著她來到西耳房。範氏見身邊隻有汗青,心裏彭彭彭地跳了起來。汗青見範氏神情急促的樣子,就關切地問道:“姐姐,你怎麽這麽緊張?”範氏張開口呼吸著,等心情平靜下來才說:“汗青,你……你這樣厚待鄭家,讓我好怕……好怕你!”汗青不由自主地笑道:“怕我什麽,我的好姐姐?”範氏搖搖頭,突然凝視著汗青說:“汗青,你找姐姐有事嗎?”汗青來到小方桌前,提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水,一杯遞給範氏,範氏雙手抱著汗青的手說:“姐姐不渴,汗青你忙裏忙外,累得滿頭大汗,正該多喝幾杯!”汗青順勢拉住範氏的雙手攬入懷中,輕聲地問:“姐姐,今天身體是不是輕鬆一些?”範氏躲進汗青的懷裏,知道這隻是片刻的寧靜,見房門進來時已經關嚴,抬起頭來問道:“好多了!弟弟是不是有什麽活讓姐姐做?”汗青鬆開懷裏的範氏,有點不舍地說:“是的,聰明的姐姐!”範氏端起一滿杯茶水來到汗青身邊,抬起頭脈脈含情地看著身邊這個男人,久久地目不轉睛,直到汗青接過她手中的茶杯,範氏才說道:“汗青,姐姐聽著呢!”聽完汗青的打算,範氏沒有猶豫就同意了。“汗青,你要保重,也要看好女兒,好嗎?”範氏在馬車旁叮囑道。“娘,別害怕!我爹爹是一個文武雙全的高手,不會出任何意外的!回去吧,我們很快就能回來。”春燕一說進城,立刻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汗青讓春燕簡單改裝成一個男孩的模樣,馬車剛上路,汗青就問車夫:“大哥,這上城裏得走遠道是嗎?”車夫一邊趕著車,一邊答道:“是的老爺,如今所有大路全部都有晉軍把守,設立路障,不讓車馬通行。小路上還有稽查隊到處盤查,禁止販運糧食軍火彈藥和其他緊俏物資。老爺要去的貿易洋行,如今盤查得特別嚴,您得有特許證才行,否則買好了的東西也運不回來。”汗青大聲答道:“說的沒錯,多謝指教!”春燕一聽,就拉了拉汗青的衣袖說:“怎麽辦呀,爹爹?”汗青臉色嚴峻地說:“火中取栗,亂中取勝!”春燕沒有怎麽明白汗青的回答,正想再問就見小路前方有一小隊晉軍跑來,車夫立刻把馬車趕到旁邊的草地裏,及時躲過了過路的士兵,之後又有一些行人匆匆經過,汗青聽行人說話的意思,才知道張司令部派了不少暗探混進晉城,伺機刺殺晉軍的首領,王司令、魯蠻頭、魏大人、一營營長肖成功、二營繆營長、三營營長兼天龍大刀隊長金立群都是暗探刺殺的對象。現在肖營長被狙擊手擊中,生死不明,讓晉軍出城作戰的計劃受阻。如今弄得軍心不穩,令魏大人非常惱火。汗青見路上行人稀少起來,就催促車夫快走,在一個拐彎處,車夫突然把馬車停住。“老爺,您看路上有一個老人,躺在路中間過不去,怎麽辦?”馬夫征求道。春燕就想跳下馬車過去看看,一把被汗青攔住,並低聲地說:“燕兒,你不要輕易說話亂動,聽爹爹的指揮和安排,稍安毋躁,讓爹爹下去看看!”說完汗青跳下馬車來到老人身邊,一看是一個叫花子,穿著一身分不出黑白的長襖,頭發像雜草一樣,黑白相間。一手拿著一隻豁了口的青花瓷大海碗,一手拖著一條補了很多補丁的大麻袋,側身躺在路中間。見汗青的腳步聲,就扭過頭來,滿眼通紅,像得了紅眼病,口中含糊不清地叨叨:“給點吃的吧老爺,行行好吧老爺!”汗青來到老人身旁,俯身掠過他的耳朵時覺得有點蹊蹺,很快因為心情急切立刻接著問道:“老人家,您是不是不能行走?”老人雙眼突然發出異樣的光彩,盯著汗青點點頭,並指了指自己的下身,原來他的身底下還有一個草蒲團。汗青向車夫招招手,很快就把老人抬到馬車的車鬥裏。“老人家,您要上哪裏去?”汗青安頓好乞丐後,隨口問了一句。老人依然口齒不清地嘟囔著,最後用手指了指城裏的方向。“到時把他放在城裏人多的地方,方便他乞討。”汗青對車夫說道, “幸運的話,可以熬過這個冬天。”想不到從小道進城的所有路口都有士兵把守。“幹什麽的,過來過來,不要亂擠!行人靠右,車馬往左。”稽查隊個個帶著紅箍袖套,上麵繡有“稽查”二字,神情嚴肅,麵容冷峻,好像身臨大敵,一點不敢鬆懈。“這是誰的馬車,怎麽車上的人不下來?”一個長得尖嘴猴腮,像一個小頭目的四十歲上下的稽查人員,大聲囔囔道,“趕快下來,不然不讓通行!”汗青跟車夫同時來到小頭目跟前,汗青聲音溫和地說道:“稽查長官,是一個路上檔道的殘廢乞丐,被人扔在路上,想進城乞討,順路就把他捎上。”尖猴讓手下人搬來一座木梯子,上了馬車車鬥,用木棍撥了撥乞丐的下身,發出一陣惡臭,尖猴估計是老人下體糜爛,雖是冬季,也是氣味難聞,就掩鼻下來對汗青說:“真是一堆爛肉,臭死我了!你們趕馬車進城幹什麽?”汗青答道:“幫軍隊運送一些糧草,魯副司令說,可以讓我等采購一些民用物質,方便居民日常所需。”尖猴冷笑道:“什麽,魯副司令你也認識?他剛剛就來過這裏檢查我等稽查課務,想不到隨後就來了個認識魯副司令的買賣人。你是幹什麽買賣的?”春燕耐不住性子,來到尖猴身邊說道:“他呀,是十裏屯的大地主李汗青李先生,也是嶽家米行的合夥掌櫃,是吧爹爹?”汗青嗬嗬假笑幾聲,客客氣氣地說道:“長官,犬子魯莽,不過句句屬實。而且魯副司令還是在下的義子,跟老朽的小婿是八拜的兄弟。”尖猴根本就不信汗青這一套說辭,覺得李汗青言辭溫和,一點都不像靠山這麽堅實的人應該具備的態度,就知道此人一定心懷叵測,說不準就是混進晉城的狙擊手。尖猴又仔細端詳了一陣汗青,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了懷疑,就把車夫推到稽查哨所審問。“他,是不是你熟悉的主顧?”尖猴擔心自己抓錯了人,如果真是魯副司令的義父,那自己的飯碗說不定就搞丟了,所以特別謹慎,故嚴厲地問道。“小人還是頭次跟這位主顧打交道,不麵熟。”車夫小心翼翼地說。“車上的乞丐是什麽人?”尖猴接著問。“正如這位主顧述說,是小的跟這位主顧一起把乞丐抬到車鬥裏。不然就會被馬蹄踩死,或者被馬車碾死。長官,他看上去是一位很心善的主顧。”車夫點頭哈腰地答道。尖猴覺得車上四個人都在互相遮掩,形跡可疑,萬一是暗探,自己擔待不起;即使弄錯了,最多解釋一番,大不了受一頓訓斥。真要是探子,那自己小命就完了。尖猴轉身向哨所外的守軍做了一個手勢,頓時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兵士一下子圍攏過來,把李汗青、春燕和車夫全部反綁起來。“車上的乞丐怎麽辦?”一位士兵問尖猴。“跟著馬車押到城南,聽候一營金營長審問發落。”尖猴在哨所填寫了一份羈押文書交給羈押分隊隊長,馬車和人在重兵押送下向城南走去。尖猴注視著人車漸漸走遠,覺得哪裏不對勁,為什麽他們一點都不反抗,真是邪了門呢!
春燕做夢都沒有想到,居然被晉軍當作殺手逮捕,真是太可怕了,春燕磨磨蹭蹭來到汗青身邊,悄悄地問道:“爹爹,這下我們是不是完蛋了?”汗青微微側過臉,看著春燕,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吭聲。進入軍營,早早就有一營士兵迎了上來,擁著一個長官模樣的人來到羈押分隊隊長跟前。“我是一營副營長譚大臣,這幾位是?”分隊隊長說:“譚副營長,這是西南關卡侯卡長查出的嫌疑犯,請送交金營長審問嚴懲。”一營士兵一聽這幾個人是狙擊手嫌疑犯,頓時義憤填膺,紛紛揎拳捋袖,不由分說朝車夫、汗青和春燕拳打腳踢起來。汗青早已發現一營士兵滿臉怒氣,提前運氣打通周身經絡,做好挨打的準備。一見拳腳如雨一般地撲來,汗青極力地保護春燕的要害部位不被傷害,但春燕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大聲哭喊。車夫直接就被按倒在地,被亂拳雜腳打得哀嚎求饒。“住手——!”譚大臣見一營士兵被憤怒主宰失去理智,隻好讓他們在這幾個倒黴蛋身上出出氣,眼看局麵失去控製就及時喝止住,“下來下來,快下來!”譚大臣見幾個士兵還想把車鬥上的乞丐拖下來痛打一頓,氣憤地製止住。譚大臣拍了拍身邊幾位兄弟的肩膀說:“現在隻是懷疑他們是壞人,還得經過金營長的審問才能知道是真是假,你們就把他們往死裏打。要是不是探子,我們不就冤枉了好人?行了,你們的氣也消了仇也報了,把他們送到審訊科交給三營。各位隨時待命,準備出城作戰!”車夫被士兵扔進馬車車鬥,汗青雖然被來勢凶猛的拳腳亂打一通,但是憑著自己結實的武學功底,以及有備而來,所以隻是一點皮肉輕傷,倒是春燕因為情緒和氣惱,依然抽泣不停,叫喊不斷,還好有譚副營長在旁邊,否則又會被押送的一營士兵抽打不可。“乖,別哭了!”汗青輕聲地勸道,“等到了三營一切都會水落石出!”春燕不滿地叫道:“他們都是土匪,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人往死裏打,爹爹,我想咬死他們這幫壞蛋!”譚副營長見這位小伢子,雖然還流著鼻血,聲音卻清脆得像個小媳婦一樣,就側頭看了幾眼,越看越奇怪。“怎麽是個女孩?聽說這次探子裏有好幾個美女殺手,難道這幾個人真是探子不成?”譚大臣一下子緊張起來,摸了摸槍套裏的短槍,悄悄地打開機錘,撥開保險機,以應不測。三營的士兵聽說逮住一個乞丐,一個女娃娃,兩個老頭,都掩嘴暗笑:“這一營想逮暗探也太心急了吧,連乞丐都不放過,嗬嗬嗬!”三營士兵連拖帶拉把乞丐和車夫扔到金營長審訊台前,汗青低著頭和春燕也站在車夫身邊。車夫滿臉是血,氣喘籲籲。乞丐大聲囔囔,因為士兵把他的破碗和盡是死雞死鴨的破麻袋,扔了出去。立群抬頭一看,發現嶽父居然被當作暗探逮捉而來,真是又驚又氣。汗青也沒有想到竟然是立群來審問,雖然自己打算把蠻頭搬出來救自己和春燕,意外地落在女婿手上,也是長出了一口氣。春燕依舊在哭哭啼啼,立群來到汗青身邊,一邊解開汗青的綁繩,一邊問道:“爹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三營士兵一聽,居然是營長的父親,紛紛圍攏過來打聽,才知道是西南關卡候卡長幹的好事,都要求金營長懲處候卡長。汗青笑了笑,一下子扯痛了被打傷的嘴角,突然神情警惕說:“立群小心身後——!”因為汗青眼睛餘光中發現乞丐慢慢站了起來,一下子感覺情況不妙。就見乞丐從一位侍衛身上拔出短槍,身子騰空揮手一槍向立群射來。汗青一個健步把立群掃倒,就地翻滾在乞丐要打第二槍的時候,飛起雙腿踢掉乞丐手中的短槍,乞丐立刻落地站在春燕身後,拔出一把匕首,掐在春燕的脖子邊:“誰亂動,我就殺死這個小妞,嘿嘿嘿!”春燕可以感覺到匕首冰冷地擱在自己的肌膚上,神情驚慌地看著汗青喊道:“爹爹救我——!”立群爬起來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拉住汗青,才知道那個乞丐是來刺殺自己的暗探。“爹,怎麽辦?”立群被眼前的突變驚嚇得失去方寸,不知如何處理。更不知道眼前這位小姑娘怎麽一下子成為嶽父的女兒,情不自禁地求救道。“我們來談談條件,你想我們怎麽做,才放過這位小姑娘?”汗青知道任何閃失,都可能造成玉石俱焚的悲劇,到時自己無法向瑞芳交代。“哼,你們把我送出晉城,並準備一萬大洋,否則這位姑娘就死定了!”汗青笑道:“一萬大洋就三百兩黃金。我在匯豐銀號有帳戶,立刻給你開具三百兩黃金的銀票如何?”立群馬上讓人準備紙筆,立群把隨身攜帶的通用銀票本取出,開出三百兩黃金的銀票給了對方,並對立群說:“送他出城,不要輕舉妄動。保全雙方性命,切記切記!”立群不知道這個女孩的身份,見嶽父如此重視,隻好對這位殺手以禮相待,親自趕著馬車,在汗青的陪同下向南城門趕去。車上坐著立群和汗青,車鬥裏荷槍實彈的四位士兵,殺手和春燕立在中間。
“爹,難道就這樣……”立群一邊趕著馬車,一邊低聲地抱怨道。汗青一聲不吭,雙眼一直朝前看。“營長,你們這?”城門守軍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架勢,一個人持匕首擱在一個小孩脖子處,而營長卻親自駕著馬車。立群命令守城士兵打開城門,汗青在侍衛殿後的護衛下,陪著殺手走出了城門。“讓所有的護衛和來人全部退進城去!”殺手聲音低沉地要求道,“閣下就此止步,等我們退出二十丈,我自然放開人質。”汗青點頭答應,讓立群他們全部進城,用內功的百步傳音術對立群說,備好快馬,在城門等候。等春燕走出很遠,幾乎要到城外馬路的拐彎處,殺手突然一腳狠狠地踢倒春燕,奪路而逃。立群騎馬衝了出來,一匹快馬就要經過汗青時,隻見他騰空而起,正好落在馬鞍上,汗青立刻抓住韁繩,雙腿踢打馬肚,跟立群分兩路堵住殺手。在三營審訊室,殺手被五花大綁,幾個侍衛按住他,讓他跪在金營長的審訊台前。殺手一路上罵罵咧咧,讓人煩不勝煩,侍衛不停地扇打耳光,也無法讓他閉嘴。立群側身問汗青:“爹爹,這個殺手非常頑固,如何讓他開口,說出他此行的目的?”汗青搖搖頭說:“這些暗探都是死士,不怕死、更不會叛變,我們對這些人沒有辦法,隻有感動他才是唯一的辦法,你看我的!”說完汗青對立群耳語幾句就帶著春燕出了審訊室。春燕不依不饒地拍打著汗青道:“都怪您,讓女兒遭受這番皮肉之苦,還差點死在歹徒的匕首之下。回去我得告訴母親,說您差點把孩兒性命葬送了,嗚嗚嗚——!”汗青把春燕摟在懷裏,讓她盡情地哭了半天,春燕才抬起頭來說:“爹爹,你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的傷口都結痂了,疼不疼嗎?”汗青一邊用衣袖擦試著女兒的淚臉,一邊安慰道:“這次我們的遭遇,比那個車夫要好多了。等一下我們還得把車夫送濟世藥鋪去看一下,否則他的內傷一下子恢複不了。春燕,你身上有沒有受傷?”春燕搖搖頭說:“全仗爹爹身體的保護,否則女兒早被打趴下了,哪能站在這裏,靠在爹爹懷裏抹淚訴苦?不過人家臉上好難受,疼疼的脹脹的,女兒現在是不是很難看?”汗青認真地搖搖頭說:“不——!燕兒,現在你在爹爹心目中,是最美麗最勇敢的女兒!”春燕一跺腳氣呼呼地說:“為什麽,爹爹就知道冷嘲熱諷,譏笑孩兒!”汗青在衣袖處找到一塊幹淨的地方,把女兒的殘淚輕輕地擦拭掉才說:“因為燕兒在歹徒的刀下沒有暈倒,而是一直跟他周旋,這是和你同齡的女孩做不到的。燕兒,你不但標致可愛,而且膽大勇敢,真是爹爹的好女兒。這次回十裏屯,就把你認作李家小姐的儀式辦了,到時得請族長來見證,還得請本村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來吃一頓酒席呢!”春燕聽後破涕為笑地說:“真的呀爹爹?女兒以為您同意了燕兒就變成您的閨女了呢!”汗青父女倆正在說話時, 三營侍衛把五花大綁的殺手推出審訊室,在軍營的操練場上,不知何時豎起一座絞首木台,上麵固定了一根很粗的木杆,在木杆上,懸掛著幾根絞索,在冷風裏搖擺不停。木台下站著很多士兵,舉著手握著拳衝著殺手高呼:“吊死他!吊死他!”一營的士兵更是衝到殺手身邊,拳頭像冰雹似地落在殺手的頭上、臉上和身子上。額頭上,不知被誰抓破,幾股血水慢慢滲出、匯集而流過眉毛、眼簾,試圖進入眼內。殺手搖頭晃腦,努力甩掉血水,半閉著眼,艱難地在憤怒的人群中走上絞刑架。立群出現在人群中,就聽譚大臣喊道:“肅靜,肅靜,各位兄弟把長槍支好,短槍關閉機錘、合上保險機,專心聽金營長訓示!”立群簡短地把殺手刺殺自己的經過介紹了一下,就命令劊子手動手絞死殺手,立群說完就朝南門守軍走去。春燕轉身一看,發現爹爹不知何時不在自己身邊,隻好自己擠到前邊,去看看這個曾經想要自己性命的殺手,是怎麽由生到死。隻見劊子手把繩套從他的頭頂套進去,卡在頜下,然後伸手拉了拉係在木棍上的一端是否牢靠,就對站在身旁的同伴點頭示意。台下的人隻見殺手腳下的木板一開,人就像石頭一樣往台下墜去,人群裏發出一陣驚呼聲。
第四段地15行或者倒數第19行錯別字:稽查長官,是一個路上檔道的殘廢乞丐,/裏麵“檔道”改成“擋道”
別的都很好!
本章簡介:
秦夫人私地下告誡春燕不要惹是生非。小濤去嶽家大院得時候碰到柳氏,柳氏對李汗青留在秦夫人那很是不高興,遇到立群前來告之,王晉生和龍泉被遼城的張司令部捕獲,立群要去營救他們。春燕得爹爹吉祥被重用,另春燕和範氏很是高興。李汗青再征得範氏同意後,帶上女扮男裝得春燕去晉城商貿洋行。半路碰到一個乞丐就一同帶著進城,不想被誤會當成殺手抓了起來,在被帶到立群麵前得時候,原來是乞丐得變成殺手劫持了春燕後又被抓到,被憤怒的一營的士兵一頓毒打,被綁在了絞首木台上等待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