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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夏末秋初,農村插隊落戶的我,回城看望父母,在1976年9月初返鄉的那一天,父親臨出門前,悄悄地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對我說:毛主席很快就會去世了,你要有思想準備,不要對別人亂說。說完,父子倆匆匆分手。5,6天以後,接到通知說,有重要廣播。我心裏想,大概就是父親說的事情吧。村頭的喇叭傳來了哀樂,毛主席去世了。我當時心裏沒有哀痛,有一點點喜悅,更多的是為自己的前途擔憂。國家政局的變化,對我們影響太大了。大隊在打穀場上召集全隊社員,開追悼會。會上人人表情嚴肅,大家都帶著悲痛的神情,但我沒有看到有一個人流淚。吃過晚飯,我和另一個知青一起去附近的一個知青點玩。那個知青點是個獨立的知青農場,由一個國營大企業在那裏設點,知青全是他們的子弟,有食堂,禮堂,等等,條件很好。那裏有我的一個高中同學,在學校和我隻同學一年,但交情不錯。他是農場的團支部幹部,可能是書記,記不清楚了。他拉住我說,你別急著走,等會兒我們有向毛主席宣誓的全體大會,你要參加。說著塞給我一塊黑袖套。我心裏不願意,但礙於情麵,沒有拒絕。會上他慷慨激昂,演講了一番,並帶領大家宣誓,要繼續毛主席的遺誌,永遠幹革命,雲雲。
1976年10月,華國鋒,葉劍英,汪東興聯手粉碎四人幫。知青們大都不喜歡四人幫,樂見他們的下場,但最關心的還是什麽時候能夠上調。村裏的普通農民對這事並不關心,不當回事。隊裏麵該幹什麽幹什麽。唯一的變化是開始試種雜交水稻。那時的雜交水稻莖竿很粗,葉子很硬。廣播報紙上整天講“你辦事,我放心”和批判四人幫,社會活動的重心明顯轉到生產上來了,中國的航船偏離了原先的航道。1977年,有風聲傳來,鄧小平可能會再次複出。這下子知青們紛紛議論,局勢要大變了,大家一般對此看好。有一位農村小學的老師,家在城裏,經常回城探家。一次她告訴我們,電影《甲午風雲》在電影院放映,銀幕上鄧世昌出現時,北洋水兵喊:鄧大人到。電影院裏的觀眾熱烈鼓掌。民心思變,可見一斑。7月份鄧小平再次複出,局勢大變。撥亂反正,向四化進軍的號角響徹雲天,改革開放的新時代開始了。我也有了離開農村的機遇,在77年順利通過高考入學。那時我最喜歡的歌就是《祝酒歌》。它反映了人民的心聲。摘錄網上的一段記述:
《祝酒歌》吹響“春天”的號角
(http://ent.sina.com.cn/y/p/2009-05-22/15122533259.shtml )
這首響遍大江南北的佳作,創作於1976年,“四人幫”被粉碎之際。韓偉回憶當時的情形是舉國一片歡騰,人們紛紛舉杯暢飲,一醉方休。韓偉不太能喝酒,卻也和身邊其他人一樣帶著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頻頻舉杯。他將難以抑製的喜悅,寫成了歌詞,交給作曲家施光南。施光南是滴酒不沾的人,卻連夜將歌詞譜曲,也許沉浸在那樣社會氛圍中的每一份子,都可以感覺到幸福到微醺的歡欣。
歌曲寫成了,施光南把它交給自己認識的一位歌手,這個人並不是李光羲,而是與他同在歌劇院上班的同事。李光羲因為好奇而看到了同事手中的歌譜,一下子被這首歌打動,他當即表示出對《祝酒歌》的強烈興趣,後來更壓不住心中的激動,寫了一封信給施光南,請作曲家根據他的音域,編寫樂隊配器。
在那個時候,發表一首歌曲,需要審查,《祝酒歌》在最初的審查中竟然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通過。後來有一天,歌劇院接到在歡迎國賓的宴會上演唱的任務,李光羲說服樂隊,在宴會上“擅自”演唱了《祝酒歌》,大受歡迎,隨後,他又在中央電視台的晚會中演唱了這首歌,晚會播出第二天便收到觀眾向他要歌譜的信件。李光羲自費油印了大量歌譜,寄往全國各地;第二年,《祝酒歌》的唱片出版,發行了上百萬張。有人說,《祝酒歌》吹響了改革開放的號角,李光羲則說,這首歌來源於創作者的內心感受,這樣動人的音樂流淌到隔著心裏(注,“隔著”疑為“歌者”),再唱進聽眾的心裏,因為“寫人心、唱人心”所以曆久彌新。
《祝酒歌》,韓偉詞,施光南曲,李光羲演唱
美酒飄香啊歌聲飛
朋友啊請你幹一杯
請你幹一杯
勝利的十月永難忘
杯中灑滿幸福淚
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十月裏,響春雷
八億神州舉金杯
舒心的酒啊濃又美
千杯萬盞也不醉
手捧美酒啊望北京
豪情啊勝過長江水
勝過長江水
錦繡前程黨指引
萬裏山河盡朝暉
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瞻未來
無限美
人人胸中春風吹
美酒澆旺心頭火
燃得鬥誌永不退
今天啊暢飲勝利酒
明日啊上陣勁百倍
為了實現四個現代化
願灑熱血和汗水
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征途上
戰鼓擂
條條戰線捷報飛
待到理想化宏圖
咱重擺美酒再相會
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咱重擺美酒再相會
上世紀90年代末,我回國探親,在一次和高中同學的聚會中,我問起那一位知青農場的團幹部,我的高中同班同學。他們告訴我,那位同學上調回城,後來在一家鋼鐵廠擔任財務科長,因為貪汙公款,已在數年前被判處死刑。
四十年過去了,我有幸看到《祝酒歌》中憧憬的四個現代化理想已經實現,中華大地,換了人間。
謝謝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