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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狐狸: 【轉帖】西北黨內鬥與小說《劉誌丹》引發的風波

(2016-09-08 01:38:25) 下一個

原討論在隔壁,整理了一下。

很有料,也很有意思。

西北黨內鬥,是黨史奇葩,從誕生之日起就存在的“西北曆史問題”,中央一共做過四次調處卻毫無效果,反而是越演越烈,一直打到人都死光了還沒完。中共前後隻做過兩次《關於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一次是45年,二次是81年。

第一次決議確立了毛的統治地位,第二次確立了鄧。可見《關於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的重要性。而如此重要的總結性決議,卻都提到了西北問題。
西北問題,首先是劉誌丹與謝子長的矛盾衝突,其次是閻紅彥大戰高崗,再次是劉謝的曆史地位之爭。這些都是內部衝突,但後來由於中央的介入,又加入了中央紅軍與西北紅軍誰更重要、中央與地方誰救了誰等等紛爭。

發生在35年的劉誌丹等人被肅反事件,中央至今先後做出過四次結論,而每次的結論卻都不一樣。可見西北黨問題的複雜性,葫蘆秧套南瓜秧,拉扯不清。
自打有了西北黨,謝子長與劉誌丹就公雞打架頭對頭,今兒是謝幫收拾了劉幫,明兒是劉幫砸了謝幫的鍋。在謝和劉都已仙逝,化作了子長縣和誌丹縣後,謝幫的頭號大將閻紅彥,與劉幫的頭號高崗二號習仲勳,一直廝殺到了生命盡頭。

謝子長和劉誌丹死後,圍繞著他倆誰是老大、誰有功誰有過,謝幫與劉幫開打,而中央在42年和45年兩次調解,卻把自己也卷了進去。高崗說是沒有俺們就沒有了中央,而閻反唇相譏,並揭發高個人曆史造假。

這場閻高大戰,高習大獲全勝。即使閻指責劉幫貶低中央,毛還是明顯偏向高,並樂於產生由高引發的西北內爭和中央與地方之爭。毛甚至一度把高在西北的地位列於謝劉之前。



狐曰:

毛偏向高,並沒有太大的問題。謝子長、劉誌丹、王泰吉等早逝,杜衡等叛變,閻紅彥等離開得比較早,高崗算是僅存的巨頭了,作為西北黨的代表、自身能力也很 強,落腳陝北的中央,無論是酬功還是接地氣,都應重用高崗。毛等遠來初到,對西北黨內部分歧的幽微並不十分清楚,必然會受高崗等的影響。

至於“樂於產生由高引發的西北內爭和中央與地方之爭。毛甚至一度把高在西北的地位列於謝劉之前。”

這個有點陰謀論了,西北黨、陝北紅軍,幾巨頭的職務升降沉浮,起落太多了,高崗確實好幾次的職務都在劉、謝之上。

一部小說引發的懸案,快六十年了,至今仍在拉抽屜。62年被打成“用小說反黨是一大發明”的禁書。文革後定為冤案,80年獲得解放。五年後因總書記批示“虛構曆史,”再次被禁。又過了15年,09年偷偷摸摸的再次出版發行。
《劉誌丹》到底扯了啥淡,在至今為止的57年裏,讓無數大佬扯來扯去,到現在還沒扯完。更有意思的是,即將上位的586將繼承遺誌,鍥而不舍的扯下去。

前不久俺剛扯過蘇榮。他一直在別人為他精心打造的金光大道上奮勇前進,十七大前的七年中,先後在青海甘肅兩省任書記,再跑步進京,任中央黨校常務副校長。

悲催的是,十七大勝利閉幕後,老蘇僅為習校長服務一個月,就被遣散出京,去了江西任省委書記。遠離太子,並不能泯滅為殿下服務的紅心,兩年後的09年底,江西出版社出版發行了《劉誌丹》。



就兩年時間,滄海桑田啊!老蘇已經進秦城養老了。投機,有用,也有限。

另外,2009年12月11日的《北京青年報》報道:小說《劉誌丹》三卷本近日已由江西教育出版社出版,公開發售。中央領導同誌及時地發現並製止了這一事件。主管部門按照1986年中央文件精神作了嚴肅處理。

當年的高崗案是286一手操辦的,他老人家曾親口說過“隻要俺還活著,高崗就不能翻案”。若幹年後,286又補充了一句話“哪怕俺死了,高案也不能翻”。

隨著286的仙去,在進入新世紀的06年,北京萬安公墓的一座無碑墳頭前,悄然豎起了一個墓碑,碑文就倆字“高崗”。碑是中組部花的錢,老高可憐啊,都躺了半個世紀,組織上才想起。越明年,老習的兒子成了太子。中組部的鼻子最靈敏。



立碑時,能想到11會在一年後備位東宮的不多,但將獲大用是肯定的,畢竟,那個年齡段,有他資曆的太少了。

謝幫與劉幫的紛爭,激烈程度和持續時間均為我黨之最。隨著七大的召開,高崗和習仲勳成了中央委員,高崗更是排名第八的政治局委員,劉幫大放奇彩。而謝幫則黯然失色。

建國後的劉幫,高崗是鶴立雞群的東北王,六位中央政府副主席有他一席,直逼儲君之位。習仲勳在中央政府委員會中排名第三十五,五馬進京前是西北局書記,是六馬中最年輕的。

而閻紅彥呢,彼時才是四川省委書記,上將,56年才當上中央候補委員。謝幫很式微。這時的286是西南局第一書記,是閻紅彥的老上司。

進京後的五馬,對286最具威脅的,第一是高崗,第二是比286更年輕的習。高饒案是286的傑作,一舉拿下了二馬。五去二,還剩仨馬。這仨中,與高有密切關係的習,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七大時,習仲勳是候補中央委員,五馬進京時,是西北局第二書記,所謂六馬,包含華北的老不厚。

閻紅彥那個省委書記,上麵還有個第一書記李井泉。至於上將,是高饒事件後,重新挑選出來的陝北紅軍代表,他早就轉到地方工作,連52年軍隊定級都沒參加。 原本最有資格的是時任東北軍區副司令員的賀晉年(和劉幫、謝幫都有交集),最後搞成一個獨一無二的副兵團級少將(據傳,總幹部部有人建議給賀授大校,被 否,賀晉年去世遺像為西服照,中央的訃告完全不提55授銜這個茬)。

高崗自殺後不到一年,劉誌丹的弟媳婦李建彤不知咋想的,要寫《劉誌丹》,深知這是雷區的 劉誌丹弟弟劉景範,嚴厲警告妻子不要寫,但李還是寫了。文革中,習親口承認了是他“支持和策劃了李建彤寫書”,隨後就是毛在八屆十中全會的那句話“利用小 說反黨是一大發明”。接著成立了習仲勳專案審查委員會,宣判了習的政治死刑。

小說作者李建彤,38年的黨員藝知少女,在延安經恩師周揚做媒,與劉誌丹弟劉景範結婚。54年高崗自殺後,開始策劃《劉誌丹》。此時的高崗還是“同誌”,李寫入高崗時,高從“高崗同誌”變成了“高崗”,直到現在的墓碑,還是“高崗”,沒“同誌”。

李得到習的支持,通過出版社請到創作假開始寫作。59年習升副總理時,李把樣書給習看。習為此開了一個座談會,要求把劉誌丹升格為代表黨的正確路線的全國革命領袖,並同意李用化名寫入同樣光榮正確的高崗和自己。

62年初李修稿完成,印了一百本送審樣書。時任中宣部副部長的周揚對老上司習稱讚寫出了史詩般的革命氣魄,習深以為然。此時的閻紅彥還不知道有這本書,借閱後他約談李,提出幾點修改意見,要求不得虛構事實貶低謝幫,閻警告說,此書會產生大問題。

李一意孤行,搶先在幾家報紙連載,這激怒了閻。當時正在北京參加八屆十中全會預備會的閻給書記處和中辦寫信,要求由中宣部組織西北老人研討此書。但事情升級了,書記處和中辦直接上交全會討論。

閻紅彥在全會小組會批評該書:一、劉誌丹被拔高為全國革命領袖;二、肆意貶低謝子長等人;三、虛假誇大高崗地位;四、把西北的地方革命誇大成全國性;五、鼓吹沒有西北黨就沒有中共,西北紅軍的地位高於或比肩或拯救中央紅軍。

閻認為小說在為高崗翻案。他的這些話,得到了劉幫和很多人的支持。前麵俺提到延安時期的閻高大戰,閻認為西北排序是謝劉閻,而高認為是劉高謝。閻指責高吹噓自己是陝甘領導人並創建了根據地,向中央揭發其偽造個人曆史。



那句“利用小說反黨,是一大發明”,是毛念康生遞上來的條子。

延安時期的閻高大戰,應當是指42年的西北高幹會議。劉幫、謝幫之爭,在36年中央到達陝北之前,武的成分多,無論是三嘉塬整軍還是瓦窯堡肅反,都是謝幫占上風。之後,就是文鬥了,謝幫被吃得死死的!

其實這也不奇怪,謝去世得不是時候,高、習確實能力很強,中央重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劉、謝要健在的話,劉幫、謝幫應當不至鬧到最後勢成水火。當然,謝幫和老北方局係統攪得太深,也是謝幫的曆史包袱。

說道這裏,《劉誌丹》引發的第一場風波,大致結束。一浪持續20年,除當事人外,劉、周、康生、鄧、楊尚昆等等大佬,也卷入其中。《劉誌丹》已不是一本小說,而是一顆韭菜,野火燒不盡,雨後又一茬。

第二場風波,始於79年終於2009年,持續時間更久,長達三十年,牽涉麵更廣,涉入的人也更多。有時間俺準備八卦更精彩的二浪。
文革結束後,習平反了,李和《劉誌丹》也平反了,書也出版了,但與上一次的情形一樣,激發起巨大的波浪,一片指責聲中,中央決定由習親自負責組織該書的審評。中央是誰讓習去做裏外不是人的苦瓜呢,自然是286。而一本書咋就能引起如此巨大的紛爭呢,說來話長。

先說習。習是黨內年輕得不像話的大人物。20歲上下,就成了劉幫排名僅次於劉誌丹和高崗的三號。32歲西北局書記。34歲任彭德懷兼任政委的西北野戰軍副政委。剛滿36周歲,任一野暨西北軍區政委。46歲國務院副總理兼秘書長。比286小九歲。

從習的履曆中可以看出,他的晉升與鄧的火箭式不同,雖然很年輕,但用一個個腳印走過來的。他與高崗的升遷都受益於中央落腳的地域。與高習的西北黨一樣,中央下一個落腳點的華北黨,也出了彭真和薄一波兩大巨頭。

建國後的六大行政區一把手中,最可能成為鄧的擋路石的,隻有高和習。前麵說了,高饒案,鄧一舉打落了倆馬,牽連了習馬。大鄧馬從來就不是小鄧的對手,華北黨的薄馬更沒希望。

華北黨與西北黨是集團勢力的兩個極端典型,西北黨是極其掐架,從建立伊始就開掐,掐到人都死光了,到現在後代還在繼承遺誌接茬掐。而華北黨是極其抱團,曆經毛、鄧、江經久不息的打擊,才有點偃旗息鼓的架勢。以後會重點聊華北黨。

習81年再入中央,成了書記處書記。此時的書記處地位非常高也非常核心,用葉劍英的話,書記處“是要接中央的班”。而在80年恢複書記處時,設立十一人,鄧提了十一人名單,這裏沒有習。

陳雲和葉帥對此名單不滿,葉說不僅書記處的工作範圍要擴大,而且名單也要擴大。陳雲馬上表態“要提出十三個人的候選名單”。經陳雲與鄧的鬥法,習得以進入“接班的班子”十三個候選人名單。但不幸的是,習落選了。

十二大時,習書記更上一層樓,成了政治局委員。那一段的日子裏,習與陳雲葉劍英彭真等關係密切,經常拉家常。與薄更是相得益彰,時不時攪動一湖,讓鄧按下葫蘆浮起瓢。

82年的鄧,正集中火力攻葉,三兩回合下來,葉敗走。論黨內的鬥爭藝術,毛之下就是鄧。政壇不倒翁的陳九千歲,也要避其鋒芒。風頭日漸的習被鄧盯上,倒黴的日子就不遠了。

鑒於79年《劉誌丹》第一卷麵世引發的西北黨紛爭,83年中顧委成立了五人小組,試圖調處。這次也可說是攻習的序曲。85年,隨著二三卷的出版,謝子長遺屬與紅二十五軍賀晉年率先發難,要求處理有關人員。好戲來了。

中央指定習主辦,論理,習是當事人之一應該回避。但因此時的習主持書記處日常工作,中央讓他辦理也沒錯。習無處可躲,隻能尷尬接下這燙手的地瓜。賢者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可習的兩次大跟頭卻摔在同一本書。此後的習,逐漸淡出。

時任總書記的胡,不僅親自伸腿摔了習的第二次跟頭,還與第一次有很深的淵源,那時的胡是團中央書記,連載《劉誌丹》的就有團中央下屬的中國青年報。而胡耀邦給閻紅彥轉去的中青報關於為何刊登小說的解釋,是促使閻致信中央的原因之一。

前一段,老胡的兒子小胡深情回憶了他爹與老習的情誼。這傻小子揣著糊塗裝明白,知不知道他爹與小習他爹隻有跤情沒交情呀。傻小胡說的那些話,隻會給小習添堵。



狐曰:小胡他爹與小習他爹不僅僅是有跤情,交情也還是有些的。

畢竟65、66年陪老胡挨劉係整的大多是老刁的同門或部下,有他們在中間牽線,交情自然也就會慢慢建起來。不過呢,老胡性格偏軟、扛不住事兒,這交情呐,也深不到哪裏去!

另,賀晉年是陝北特委遊擊隊基礎上改編的紅27軍,不是紅25軍。

會不會有三浪呢,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作為主升浪,他的持續時間與曆史影響力,會青出於藍。雖然三浪的第一小浪在09年底小荷才露尖尖角,就被掐掉了。但借用286的話“這場風波遲早會來,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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