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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國七十年——記亦泣亦歌的人生旅途(91)

(2025-03-10 09:33:34) 下一個

第三節 處理後遺症

自1994年4月28日到刺繡廠上班,我一直深受前任遺留的問題困擾。比如前領導動用公款私自建房;晁克華居住的大雜院的水費電費均由刺繡廠付款;一位女工的晶體脫落的費用一直全額報銷,每次來報銷都鬧得天翻地覆;門麵出租房的租費過低,領導有受賄之嫌;很長時間不來上班的人,不到廠裏交勞動保險等等。產生極為惡劣影響的有兩件事,一是晁克華任期,省外貿狀告刺繡廠合同糾紛案,晁克華因為受省外貿利誘威脅,把刺繡廠鐵定勝訴的官司以調解的方式判輸,為此刺繡廠的賠償三十幾萬元;二是一個王姓退休工人,月月的報銷的醫藥費動輒上千元至數千元不等,令人發指。記得第一次這個王姓退休工人拿著一千多元的發票,我因剛來,不便發作,勉為其難地給他報銷了。第二個月他又拿來三千多塊的發票來報,我當場就把發票甩給了他,斥責道:你是在開玩笑!全廠退休人員工資也不過三千多塊,拖延了一個多月至今未發,你一下拿來三千多塊藥品發票,你當全廠職工和我是冤大頭啊!說罷揚長而去。

這些問題反引出刺繡廠先前小作坊式管理的混亂程度,以及職工對此的憤怒心態,也反映了職工對我的信任。我慎重地思考後,決定以難易和緊迫度為原則處理上麵所列的問題。

第一次廠務會議專題研究晶體脫落的女工的醫療費問題。參與會議的有七人:倪四維,晁克華,周兆餘,胡誌剛,徐忠雲,劉自權和我。會議開得尷尬,沒人發言,我幾番催促,眾人仍然沉默。鑒於廠裏沒有醫療方麵的硬性規定,我說:既然廠裏沒有規定,我們領導班子舉手表決,以簡單多數為決定。之所以決定舉手表決,是因為他們不發言,之所以不發言,是因為他們怕得罪人,舉手就可以使他們無可規避。表決的結果是四票讚成全報銷,他們是倪四維,晁克華,周兆餘和我,反對全報銷三票,他們是胡誌剛,徐忠雲和劉自權。這次投票使我對領導成員有了一個初步認識。何人為公,何人為私,一目了然。這次投票,在場內產生不小的震動,手管口實行投票表決還是第一次,有人說過去一直是一把手說了算,現在居然一人一票製,開了新局麵。

接下來開始處理醫療報銷製度。這個問題牽涉麵廣,必須用職代會的力量來解決它,我把這事交由周兆餘處理,因為他是工會主席。首先開始職代會代表選舉,產生合法的代表,然後報經市工會和市人大,要求召開新一屆職代會,並希望上級派代表參加。最終由職代會通過了職工醫療報銷製度,從通過之日起執行,使得醫療費用報銷有製度可依。這個製度和現在的大部分企業的醫療報銷製的相同:住院費用按一定的比例報銷;平日門診看病,自己解決,廠裏每月補助若幹金額的費用。說來也怪,那個王姓從此再也沒來報銷任何醫療發票。這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他過去拿來報銷的發票全是假的,是為了撈錢;第二就是他現在吃的藥都是他的子女從他們廠裏解決。我相信他的子女絕不敢每月從他所在的廠裏拿上幾千塊錢的醫藥。

刺繡廠麵臨皖西路和長青路,有幾十間門麵出租。但在我去的時候,每月僅收取二千多塊的房租。群眾對此反映強烈,認為是廠領導玩貓膩,個人受賄,廠裏受損。我把這個問題交由魏清瑜主任處理,魏主任通過走訪皖西路其他商鋪的租金,向我提出了一個調整門麵房租金的方法,我同意了。結果整個鋪麵的租金達到七千多元,除去發放退休工人工資,還有五千多元的結餘。這裏再說一件趣事,皖西路的門麵房,一直有一個姓楊的二房東整體承租,然後分租給其他租戶。在姓楊的得知我要動手解決門麵房租金時,拎了兩瓶茅台酒到我家,希望我能讓他繼續當二房東。我答應了。在魏主任全麵提高租金後,他找魏主任,要求降低他的租金。魏主任找我,我說你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老楊送了我兩瓶茅台酒,你問他是我退給他,還是他來拎,你再告訴他,如果他能在我們提租金的基礎上分租時再加,那麽我們就租給他,到明年我們再按他提高的數往上加,省去我們許多事。我當時講這話的時候,辦公室的人全部在場。老楊不再提當二房東的事。這兩瓶茅台酒,在一次廠裏職工去我家熱鬧時,我拿出來給他們喝了。之後,我和魏主任經過兩年的時間,把門麵房的租金逐年提高到與其他單位門麵房的租金持平,整體租金達到一萬多元的水平。和之前的每月兩千多元形同天壤

至於西大街大雜院的水電費,處理起來更為順手。我請一位在廠工作的人回家告訴他在供電局的丈夫,讓他轉告分管西大街供電的人,說刺繡廠不願再當冤大頭,自下個月,不再為這個大雜院付電費。請供電所自行處理。同時還帶去一紙通知,敬請供電所理解。供電所由此沒找刺繡廠的麻煩。水費處理遇掀起了一點小波瀾。當水廠到廠裏收取水費時,財務科拒付。水廠通告住戶將安裝分表,費用自理。一個杜姓老混混在其他人的慫恿下,到廠裏找我撒潑。我說你吃水憑什麽要廠裏掏錢?他繼續撒潑,我說白吃白喝的年代過去了,不要再想好事了。他見我態度堅決,隻好灰溜溜的走了。

處理和省外貿的官司波費周折。前文已說過這個官司是省外貿許以給訂單,使晁克華上當,打輸了官司。幸好晁克華被免職,倪四維上任後及時提出上訴,而中院分管此案的法官調任,官司拖延到我接任尚未判決。我上任後,庭審的通知下來,那時我法製觀念淡薄,認為律師是和法官穿一條褲子的,所以沒請律師,自己出庭辯護。第一次開庭,我義正言辭地斥責省外貿卑鄙無恥,用給訂單做釣餌,以調解的方式,誘騙晁克華上當。我還說這樣一個事實清楚的的案件,居然判刺繡廠輸,這是法律不能彰顯正義的悲哀。我還反問:如果晁克華簽字同意把刺繡廠送給省外貿,難不成地區中院也會同意?所以,我希望省外貿知錯就改,主動撤案,不要再令堂堂的省屬企業蒙羞。

第一次開庭後,當事法官找我談話,希望能夠理解法院的苦衷,維持原判。我斷然拒絕,說刺繡廠現在有二百多號人要吃飯,每月發工資都很艱難,哪有錢去打水漂。再說,省外貿太惡劣,這場官司來得蹊蹺,一個從不存在的合同,怎麽會出現判輸三十多萬的結局。盧法官聽了,態度很冷淡。他原是地區武警支隊的政委,轉業到地區中院擔任法官,有人告訴我,這個人很快就會擔任領導,最小都是審判庭長。和盧法官談話即將結束時,我站起來,斬釘截鐵地說:這場官司如果刺繡廠輸了,我徐凱肯定會到北京去,從金水橋上跳下去!我不相信,神聖的地區中院會再次作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判決。

鑒於盧法官的冷漠,我非常擔心這個案子會維持原判。出了法院,我直奔地區政法委,來到政法委書記張勤先的辦公室。張勤先曾擔任過六安市長,家住在地委大院,我們經常碰麵,但未交談過。他見我來,很熱情,詢問有什麽事?我如實地把這場官司的來龍去脈向他作了匯報。他聽完後說:真如你所說,這場官司不值得擔心。我說我對這個盧法官很擔心,他找我談話,就是想告訴我他要維持原判。張書記說:你先回去,等我了解的情況再說。

大約四天以後,我正在廠裏上班,一個人找到我的辦公室,自我介紹說他是張勤先書記的秘書。他說:張書記讓我來告訴你,這場官司如果中院判你們輸,你就去找他。我喜出望外,連聲致謝。秘書走後,倪四維對我說:徐凱,這個官司算是打成功了,那個盧法官的臉真難看,我和他接觸幾次,覺得一點信心都沒有。我說晁克華怎麽能這樣做呢?他說小裁縫大都這德行,隻顧眼前利益,結果呢?他去找省外貿要訂單,人家翻臉就不認人,哪有訂單給他。

處理數年不在廠上班,又不到廠裏繳社會保險的情況,我遇到了阻力。這阻力來自政府,當我通知停繳這部分人的社會保險時,市社保局不同意這樣做,堅持要我們繼續替他們繳。魏主任據理力爭,無奈權力在他們手中,他們要挾說:如果你們不繳這部分人的社會保險,他們就停發退休工人的工資。這樣事情擱到現在不會是問題,但在當時卻是大問題。當時,退休工人的工資由所在工廠發(工廠然後拿工資表到社保局要)因為他們害怕單位不繳在職職工的社會保險,就把退休工資和在職職工保險捆綁在一起,我們不繳在職的,他們就停發退休的。我們說上班職工對此意見大,說憑什麽我們掙錢來養活他們?還有沒有天理!社保局理虧詞窮,隻好答應說你們可以采取登報通知的方式,通知他們們來廠繳社會保險,逾期不來,你們憑登報的證據,我們給於免繳。

盡管我們最後達到了目的,但卻對我個人造成了傷害。這些人在那個冒領醫療費的王姓退休工人的煽動下,數次去市裏、地區、省裏誣告我貪汙,使我名譽受損。我一直在任何場合都說:刺繡廠的混混們屢屢上告我的根源是六安市政府社保局,他們為了多收幾個錢,不講原則,用不發退休工人工資來要挾廠方替這些不上班的混混繳社會保險。更令人心痛的是:在我的任期裏,這些不上班的混混最後都按月到廠裏繳社會保險,可是,我離任後,政府裏麵的公務員將這些人收到市裏去,替他們繳社會保險。這些敗家公務員為了自己安生,花納稅人的錢,替這些不願上班幹活的混混買社會保險,真是恬不知恥。可見,在維穩的幌子下,一些人花錢買安定,浪費了多少國家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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