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國七十年 —— 記亦泣亦歌的人生旅途(123)

第三節  北方鄰國的關係

 一  匈奴

匈奴是約在公元前3世紀興起的北方遊牧民族。司馬遷説匈奴人是“其先夏後氏之苗裔也，曰淳維（獯鬻、熏育）。唐虞以上有山戎、獫允、薰粥，居於北邊，隨草畜牧而轉移。” 王國維在《鬼方昆夷獫狁考》中，把匈奴名稱的演變作了係統的概括，認為商朝時的鬼方、混夷、獯鬻，周朝時的獫狁，春秋時的戎、狄，戰國時的胡，都是後世所謂的匈奴。筆者認為把北方的民族都歸於匈奴，未免籠統了。

匈奴人有自己的語言，但沒有文字。語言屬於何種語係，至今沒有定論。原因是由於沒有文字，語音淹沒在曆史的空氣中，無法考證。漢文帝時嫁予單於的宗女身邊的官員中行說的回憶，他曾教導匈奴單於左右疏記及計算畜物數目。王庭人員連記敘和簡單算術的能力都沒有，可見匈奴的文化落後到何種程度。在《論語·憲問》中他們們被稱之為披發左衽的野蠻人。

   至於匈奴人是什麽人種？至今沒有統一之說，因為曆史上沒有對此有關的論述。中華民族是在長期的民族融合中成長壯大起來的，各個曆史時期的中華民族中什麽樣的人種都有，比如王敦就說晉明帝是“黃鬚鮮卑奴”，這顯然是個金發白人；三國時的孫權被稱為碧眼兒，也是白人長相，皇帝老兒都是這長相，社會上的白人會少嗎。至於匈奴人什麽長相？也是眾說紛紛。有人說是蒙古高原上的特有蒙古人長相；有人說是白人；還有人說是混血兒。顯然，這個問題在很長的時段內，恐怕是無解了，因為現今的科學技術解析不了這一問題。盡管如此，但推測起來並不困難，這就是：匈奴人種混雜，包括蒙古人、白種人（高加索人種的塞種）、鐵弗人（白人和鮮卑人的混血兒）、以及遷徙或者俘虜來的漢人。

盡管匈奴人文化落後，生產力較農耕文化極為低下，但他卻有極為強盛的戰爭能力。自公元前從冒頓可汗（公元前209——公元前174在位）統一蒙古高原後，匈奴進入強盛時期，屢屢侵犯漢境。當時漢朝經過秦末戰亂，國力羸弱，無力應戰，隻能屈辱求和。屈辱到什麽程度？讀者可查閱冒頓給漢高祖皇後呂雉的書信便知。在委曲求全中，經過近70年的修生養息，至公元129年漢武帝中期國力強盛，由此開始強力攻擊匈奴。經過數年征伐，將匈奴逐出漠南，致使其漠南無王庭，西域諸國為形勢所迫、開始歸順漢朝。隻是因匈奴人口多麵積大，且輕騎兵作戰遊動於恍惚之間，漢庭亦無力也無法將其殲滅，漢強匈弱的局麵維持了兩百多年時間。其間，匈奴遭遇內憂外患，內部為爭王權，引發數起內亂，其中五單於爭位，最為凶殘。外患為北部屢遭丁零侵擾，東麵被烏桓攻擊，西麵受烏孫騷擾，南部時常受到漢庭狙擊，致使匈奴裂分為南匈奴和北匈奴兩部分。公元前54年南單於呼韓邪在遭受北匈奴單於郅支攻擊後，南下向漢庭稱臣，是為南匈奴。之後，郅支單於率部西遷至中亞康居，是為北匈奴，呼韓邪單於趁北匈奴西遷，回歸漠北王庭。公元前36年秋，漢庭西域都護甘延壽、副校尉陳湯出兵遠征康居，斬殺北匈奴單於郅支。

向漢庭稱臣的呼韓邪單於回歸漠北王庭後，獲得了30年的和平，使匈奴得以養息，國力日趨轉好。呼韓邪臨終前想出一個昏招，囑托後人兄弟輪流執政當單於，又引起了內亂。占據王庭的蒲奴單於受到了呼韓邪單於的孫子日逐王比的挑戰。當蒲奴單於發兵圍剿日逐王比時，發現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成事，隻得退守漠北王庭。日逐王比索性在下屬的擁戴下繼單於位，也像祖父一樣稱之為呼韓邪單於，上表向漢庭稱臣（距第一代呼韓邪單於向漢稱臣104年）。公元50年，光武帝劉秀派中郎將段彬前往邊塞，幫助逐日王比在五原塞以西八十裏處建立單於王庭。匈奴就這樣再次分為南匈奴和北匈奴，國力大傷。雖如此，漢庭還是無力擊滅匈奴。

時間到了公元89年（東漢永元元年）夏六月開始，竇憲、耿秉率軍與南匈奴軍隊在涿邪山會合（今蒙古國滿達勒戈壁附近），與北單於（郅支單於後人）戰於稽落山（今蒙古國額布根山），北單於大敗逃走，漢軍追擊，俘殺一萬三千餘人，北匈奴先後有二十餘萬人歸附。竇憲、耿秉登燕然山（今蒙古國杭愛山）刻石紀功而還（燕然勒功）。勒石燕然，這是曆史上的大典籍，一直為功名者稱頌。公元90年，東漢王朝再出擊北匈奴，北單於受傷逃走。91年東漢軍又出擊金微山（今阿爾泰山）大敗北匈奴軍，之後又連續幾次大的追擊，使匈奴無法在漠北和西域立足。北單於於公元160年被迫西遷，率殘部西逃康居。這是時隔100年的匈奴第二次西遷，前一次是在公元54年的郅支單於西遷。第二次西遷的匈奴不知所終。有人對此做出許多論證，終因證據不足無法服眾。因為沒人能拿出能證明匈奴和擊滅西羅馬的匈人是同一種族的證據。

 

現在說一說依附東漢的南匈奴。

    向漢稱臣的南匈奴，被安置在河套地區。他們依靠漢朝的軍力多次打敗北匈奴，接納大量降眾，國力大增。但因部族成分複雜，難以駕馭，造成內部不穩，在內亂中，多位單於被殺。由此，東漢朝廷對南匈奴管製愈加嚴厲，一再發生單於被漢官員拘捕、更換、逼死甚至殺害。由此可見，此時的匈奴已經羸弱到何種地步！

公元187年，南匈奴發生內訌，於夫羅單於隻好求助漢朝，恰值黃巾起義和董卓專權，朝廷無暇顧及，隻好滯留河東（今山西西南部）。此時發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件，即南匈奴參與了中原內戰。202年，南匈奴單於歸附漢丞相曹操。216年，曹操拘留呼廚泉單於，派右賢王監國，同時將南匈奴分為五部，安置在山西、陝西、河北一帶，各部貴者為帥，以漢人為司馬以監督。匈奴單於王朝由此終結。

自南匈奴呼韓邪單於(又稱?落屍逐鞮單於)於漢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率部附漢，匈奴5000餘落(即戶)入居朔方諸郡。隨戶口滋衍，匈奴遍布北朔。建安(196—220  漢獻帝劉協年號，實際是曹操掌權)中，分其眾為左、右、南、北、中5部。晉太康(280—289  晉武帝司馬炎年號)中，5部近3萬落分居茲氏縣、祁縣、蒲子縣、新興縣、大陵縣。從公元24年到公元280年的256年中，匈奴人口增長6倍，形成了“關中人口百餘萬，戎狄居半，漢匈雜居”的局麵。入居塞內者以部落劃分，共19種。即：屠各、鮮支、寇頭、烏譚、赤勒、捍蛭、黑狼、赤沙、鬱鞞、萎莎、禿董、勃蔑、羌渠、賀賴、鍾跋、大樓、雍屈、真樹、力羯，各有部落，不相雜錯。

曹操當年引匈奴入塞，看似升平之舉，卻留下嚴重隱患。五胡亂華的首惡，便是早期入塞的匈奴人劉淵。這個魔鬼，將中華民族拖入長達135年曆史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