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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國七十年——記亦泣亦歌的人生旅途(77)

(2025-02-26 10:15:01) 下一個

第一節  旅途新驛站(2)

從六安回去後,發現車間停產了,忙問是怎麽回事?王如柏說沒紗了,紡織廠一個月隻答應給5噸。我心頭一驚,立刻匆匆趕到石支書家,和石支書說了一番話。石支書聽了有些遲疑,我說你想坐以待斃呀?按照我的話去做,什麽事都沒有。他答應了。第三天,一大卡車的棉紗運到了廠裏,從此再也沒有中斷過。那時候,購買棉紗需要計劃,計劃由市經委下達。但紡織廠的權限也很大。這兩個關卡,隻要疏通一個,棉紗供應不成問題。我隻是出了一個主意,幫石支書疏通了關係。這是很關鍵的一步,當時,一噸計劃棉紗隻要1·1萬元,而一頓坯布卻能賣1·8萬元,除去織造費用,每噸淨掙0·65萬元,搞到棉紗就等於搞到錢。

冬季來臨,織造麵臨困難,質量明顯下降,為此我很憂愁。當時在六安針織廠,也麵臨這樣的問題,隻是國企條件好,解決起來容易得多,但也隻是緩解織造難度。經過幾日思考,我采取了提高溫度、加大濕度的做法,徹底解決了這個難題,冬季的產量不再受影響。現在說起此事也就這麽幾句話,可在當時,為機器運轉不正常,我苦思冥想幾天,夜不能寐,食不甘味,腸子都漚青了。

 

1989年上半年,關門村花了十幾萬元給每戶村民都安裝了自來水,這是針織廠產生的效益所致。一時間,關門村城東內衣廠(針織廠的注冊名稱)成為興化市的明星企業,之所以這樣快的揚名,是因為在興化市,和城東內衣廠同時投資興建的針織廠有三家,分別是沈倫鄉針織廠和釣魚鄉針織廠,都是因為織不出坯布趴在那兒,他們也請了數位師傅,但終未能製出合格的坯布。城東內衣廠開工生產後,興化市的副市長和外貿局長都到廠裏來參觀。一位領導了解了我的情況後,建議將我調到興化市來,組織關係放在一個事業單位。想想我在六安的遭遇,想想那些政治流氓妓女,我答應調到興化來。石支書和興化人事局的一個同誌專門去了六安針織廠,了解到我的情況。知道我所說的情況完全屬實:廠管委會委員,曾任童裝車間副主任、織造車間主任、企業改革辦公室主任等職,因競爭廠長失利,停薪留職下海。石支書還把在針織廠了解的情況告訴我:有人講我很好;有人說我很壞,說壞話的叫羅西嶽。我聽了此話較吃驚,羅西嶽是一個老人了,為什麽要落井下石?我已經自願退出針織廠的舞台,按理說他不應當這樣,可見,有的人惡劣成性,並會把這劣根性帶入墳墓。

為了準備我調入興化,石支書安排出一塊宅基地,把建築用的磚都拉去了。可是,一個突發的靈感使我改變了主意。這天閑著無事,我到小河邊看魚。我最喜歡看呆子魚,這種魚灰花皮,大頭,大嘴巴,常常臥在水底半天都不動。我曾用水舀子將它舀出水麵,可見它的呆相。這天我正在觀看,一艘舢板從烏巾蕩劃過來,船槳所到之處,淤泥被攪翻,原本清澈見底的水立刻變黑,還冒著一股臭氣。我進而聯想到,這兒是淮河的下遊,淮河是汙染嚴重的河流,汙水進入裏下河地區,經沉澱成為一片碧波,碧波是假象,毒元素沉澱不了,溶解在水中。我們在六安吃的是淠史杭灌區的水,甜美無比,是全國最好的水源之一。水是人們須臾不能離開的,住家之地必須要有最好的水源,看來調入興化是盲目之舉。結果,我以孩子學業尚未完成,妻子不同意離開六安為由,否定了原本已經同意調入的決定。那塊宅基地一直空置了一年多時間,弄得我心裏覺得過意不去。

 

1989年上半年,是我最為舒暢的時光。閑暇的時候,我每每去烏巾蕩畔閑逛。烏巾蕩是一個狹長的湖泊,是這一片的水脈樞紐,許多船都在這兒匯集和轉運貨物,裝卸後,小一點的船再沿著開挖的溝渠去偏遠的村鎮。在這兒航行的大都是掛漿船,噪聲特別大,聲波震撼整個湖蕩。遊動的船,震耳欲聾的噪音,渾濁的水波浪,組成了一個雜亂的畫麵,水上的集市別有一番風味。我經常在這兒佇立很長時間,從糟亂的場景中窺視船夫的艱辛。在我的故鄉,有“貓子”一說,“貓子”是長期生活在船上的人的代稱,他們沒有土地,沒有房屋,船就是他們的家。公社化以後,他們走出了湖蕩,走下了船,“貓子”變成一個曆史名詞。可是,在烏巾蕩漂泊的船上,我經常能見到婦女和兒童,難不成“貓子”們又恢複了曆史賦予他們的行當。

難忘的一次遊玩是在1989年的春夏之際。那天,我從烏巾蕩回來,見路兩邊的油菜花茂盛地開放,於是就沿著小田埂鑽了進去。天哪!這裏的油菜花長得高大,淹沒人頂,站在裏麵看不到天空,觸目所及一片金黃,甚至空氣也是黃的;周圍靜得讓你不自覺的屏聲凝氣,偶爾一隻蜜蜂飛來,那響聲猶如飛翔的客機;在花的世界,整個人淹沒在香海中,任憑濃香浸泡肌膚,吸進和呼出的氣,都是香的。那一刻,我突生奇想:如果在這環境裏睡上一覺,能否活著出來都會成問題,空氣裏香味太重,對人可能會有傷害。總之,這奇妙感覺令人終身難忘。

夜晚,是我思緒複雜的時光。傷感總是喜愛悄然潛入成功的喜悅中,這不是閑愁,是深切地思念。遠方的親人,你們好嗎?這樣的默念曾無數次的出現在心底。月光下、一曲《郵遞馬車》未盡,兩行清淚流淌。一首《橄欖樹》尚未唱完,聲已哽咽。貝多芬的《我愛你》尤為愴情,那是一份情感的契約,詞如心聲,曲似情喧,唱盡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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