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閑人
幾方田畝，耕耘不輟，樂在其中
第三章 第一節頻頻調換的臨工（3)
回到六安沒幾天，能力非凡的大哥又為我找了收購糧食的季節性工作，地點是在離六安城區18裏路的九口塘。我分管開票，具體的工作是管一台磅秤，先逐筆記錄每次稱重的數字，然後匯總開票。這年，糧站來了兩個臨時工，另一個是縣糧食局某科室幹事的內弟，姓楊，他也負責開票。站裏有四名正式工作人員，分別是站長、主辦會計、出納、保管員。
九口塘糧站位於淠史杭水利工程的主幹渠畔。由於主幹渠是沿著江淮分水嶺的脊背線開挖，所以糧站的所在地處於畈上。畈是河穀平原向丘陵的過渡地帶，地勢比平原高，站在糧站前麵的糧場上，淠河河穀平原的阡陌縱橫盡收眼底，金黃的秋色很迷人，特便是晚霞輝映下的秋原，那壯觀的景色，會使你激動不已，繼而產生天下美景莫過於此的感慨。糧站西麵的主幹渠拐彎處，有一個古代的水利設施，名叫百家堰，它有幾百畝的麵積。在古代，有這樣一個建造在高處的儲水池，於下麵的畈地和平原而言，無疑起到旱澇保收的作用。現今，它已和超大型現代水利設施淠史杭灌溉主幹渠融為一體，原本的水利作用已不太明顯，但卻為行將消失的地方捕魚行業保留了一片財源，每年都有漁人來此捕魚，時常能捕到體重百餘斤的大黃堅魚。
九口塘糧站負責收購九口塘大隊和雙橋大隊旳糧食。這兩個大隊都處於淠史杭灌區的自流灌溉區，糧食產量都很高，所以收購量很大。這就從一個側麵反映出淠史杭水利工程的巨大作用。一旦提到水利工程，人們總會想起四川都江堰和河南的紅旗渠，少有人知道安徽的淠史杭。其實，作為水利工程，淠史杭的作用要比都江堰和紅旗渠要大得多，它的灌溉麵積在一千萬畝以上，是中國三大灌區之一。現將維基百科關於淠史杭的詞條介紹如下：
淠史杭灌區是中國地跨安徽、河南兩省的一個灌區，橫跨江淮兩大流域，其水源為淠河、史河和杭埠河，覆蓋4市17個縣區。灌區設計灌溉麵積1198萬畝，實際灌溉麵積1000萬畝，淠史杭灌區是以防洪、灌溉為主的特大型水利工程，受益範圍涉及安徽、河南2省4市17個縣區，是中國三個特大型灌區之一。淠史杭灌區以灌排體係著稱於世。灌區以五大水庫、三大渠首、2.5萬公裏七級固定渠道、6萬多座各類渠係建築物，以及1200多座中小型水庫、21多萬座塘堰組成的蓄、引、提相結合的“長藤結瓜式”的灌溉係統，工程以灌溉為主，兼有發電、航運、水產養殖、城市用水的綜合利用工程，包括：淠河、史河、杭埠河三大渠首樞紐工程，7級渠道的2條總幹渠，11條幹渠，19條分幹渠，總長1384千米；1.3萬條支渠、鬥渠、農渠，總長2.26萬千米；大小渠係建築物6萬多座；中小型調節水庫1066座和21萬口塘壩，有效庫容12.3億立方米；抽水站、補水站總裝機容量14.1萬千瓦。該工程實現了40萬公頃農田的自流灌溉，實灌麵積達58萬公頃。僅次於灌溉麵積60萬公頃的都江堰灌區，位居中國第二。[2]淠史杭灌區以占安徽1/10的土地麵積、1/6的耕地麵積、1/5的有效灌溉麵積生產1/4的糧食產量、1/3的水稻產量。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安徽人民響應毛澤東1952年做出的“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號召，發動了人民治淮運動，陸續興建了攔蓄大別山區洪水的佛子嶺水庫、梅山水庫、磨子潭水庫、響洪甸水庫、龍河口水庫五大水庫，攔蓄大別山區上遊來水，減輕淮河幹流防洪壓力。安徽省決定興建淠史杭溝通工程，連接五大水庫，溝通淠河、史河、杭埠河三大自然河流。1958年6月，淠史杭工程指揮部正式成立。總指揮趙子厚。1959年開始灌溉農田，以後逐年續建配套，1987年幹渠以上工程完工，支渠以下工程還在進行。
從1958開工至1972年基本建成的14年裏，在經濟困難、物資匱乏、設備落後的條件下，安徽人民用十字鎬、獨輪車等簡單工具，肩挑手抬，以最高日上工人數達80萬人、累計4億工日的“人民戰爭”和每畝不足40元的國家投資，開挖了6億立方米的土方量，建起了縱橫皖西、橫貫皖中的龐大灌溉係統。
拙著《柳鳳仙》中李長庚和柳鳳仙暢遊的新滄浪河，實際上就是淠史杭主幹渠。我為親眼目睹灌區的巨大效益和豐收景象而感到自豪。如今，“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幾乎成為一個載罪詞語，可是，淠史杭水利工程就是在大躍進和人民公社的背景下建成的。在全國，還有無數個類似淠史杭這樣的水利工程，它至今仍然在發揮巨大的效益。比如蘇北，不是人民公社時期開展的大規模農田水利化建設，遍布沼澤的蘇北，決不會在當今成為舉足輕重的糧食供應基地；再如北大荒和新疆的軍墾，不是毛主席的遠見卓識和計劃經濟，原來的戈壁荒灘，哪來現在的一片富足景象？何以成為祖國的巨大糧倉？當年，千百萬退伍軍人和知青，懷著改造自然的雄心壯誌奔赴邊疆，把終生的精力都無私地奉獻給邊疆，是火熱的時代潮流必然地湧向，現在，如果讓內地人無條件的支援邊疆，看看又沒有一個願意去的？所以任何存在的事物，都有其合理性，為政治需要詆毀或者抬高一個事物，效果不會長久，甚至會走到事物的反麵。比如，當今的歌舞升平，會令人想起計劃經濟的弊端，而當今的大麵積腐敗，卻令人由衷的讚譽毛澤東。
在九口塘糧站，有一突發事件，令我終身難忘。
那是一個秋日的下午，九口塘大隊和雙橋大隊的賣糧隊伍同時到達糧站，為了誰先開磅大打出手。起因就是一句話，一個大隊的人拿了糧站的籮筐，另一個大隊的人去爭奪，這個人說這個籮筐是我的，另一個人罵道：“你媽都是我的，還說什麽籮筐！”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一場械鬥。
我一看糧場上亂了，為了自保，我順著梯子爬上了糧垛，並把梯子也拽了上去。這樣一來，整個械鬥的場麵我看的一清二楚，那場麵比電影上的械鬥來得真切，隻見幾十條長扁擔亂舞，抨擊聲雜亂無章，有清脆的，那是扁擔對扁擔；有沉悶的，那是有人挨了打擊。有人挨了一扁擔後就倒下了，有人挨了一扁擔就抱頭鼠竄，令我驚詫的是一個人挨了一扁擔後，竟然像軟麵一樣癱下來（這個人後來被緊急送到縣醫院搶救，最終成為呆癡）。我看到有一個人，占據了牆角有利地勢，他隻管出手打人，無需防備後麵的人襲擊他，結果在他的麵前躺下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人被削開頭的頭皮竟把耳朵都遮住了。後來得知，這個會選擇地勢的人是複員軍人、雙橋大隊的民兵營長。
雙方械鬥正酣之際，站長拿起配備的步槍向天放了一槍，這才製止了械鬥。清理戰場，計有三十多人被打傷，其中重傷五人，其中又有二人處於昏迷狀態。應當說這次械鬥的傷亡算是輕的，因為械鬥的武器僅僅是長扁擔，如果武器是是鐵鍬耙子一類，那麽傷亡肯定比這要嚴重得多。站長打電話給上級匯報，大約兩個小時後，一艘機動拖船沿主幹渠駛來，將幾個重傷者送去縣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