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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男李延祚——青城記事 第六章 幻海情緣 第十節 養息

(2018-09-02 05:16:34) 下一個

                                    養息

       自然界中,暴風雨後的山原回複到平靜狀態,被狂風摧毀的草木得以休生養息,很快又會出現欣欣向榮的景象。但那些被折斷的枝幹卻不能複原,傷口的汁水流淌不止,成為永遠的疤痕。人類也是一樣,遭受重大變故的人們,也會在沉靜中舔舐傷口,思考應變的策略。

       昨天,當牧師說著那程序的話語時,李延祚的手已經伸向口袋,準備把一枚象征永恒的鑽戒戴在端木葳蕤的手上。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飄來,盡管這聲音是不太流利的英語,但他還是及時地辨別出言者的身份——鈕美蓮。那個他曾經日夜思念而又刻意規避的人,卻在這關鍵的時刻出現了。鈕美蓮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這個疑問沒在他腦子裏存留多長時間,就被推在一邊,他沒時間來思考這次要的問題,他必須集中精力來思考如何麵對突如其來的糟糕局麵。在鈕美蓮在過道上行走的時候,李延祚看到她拉著一個走路盤跚的幼童,頭腦裏第一個印象是,鈕美蓮已經完婚,她是來出自己洋相的。他不禁一陣悸動,這悸動僅持續了幾秒鍾,隨之又安靜下來。於鈕美蓮而言,他是愧疚的,準備接受鈕美蓮的任何懲罰,哪怕是當眾摑他幾個耳光,這是應當遭到的報應,如果能這樣,他長久愧疚的心情就會被稀釋,使他能夠心安地度過漫長的剩餘時光。可是,鈕美蓮卻沒有興師問罪,她之後所說的話卻像一把針錐刺入他的肌膚,疼得他幾乎要跳起來。他看了那孩子一眼,怯生生的樣子,多麽可愛又多麽可憐。刹那間,記憶泉水般地湧現,幼時的孤苦,沒有父親的傷痛,得到父愛的渴求等等連續不斷的畫麵,像記記重錘,沉悶地砸在他流血的胸口上。此時,他一點也不懷疑鈕美蓮的話,這肯定是他們的孩子,他想彎下腰抱起那孩子,立刻阻斷孩子缺少父愛的曆史,哪怕是一秒鍾的時間。可是,理性製止了他的衝動,他知道自己身旁站著一位慈祥的老人和他鍾愛的女人,他們正拿期待的眼光注視著他,他必須在這兩個女人之間做出選擇。他迅速地做出了決斷,以次鞠了四次躬,他想用這四次躬,贏得她們以及教堂內的所有賓客的暫時理解,贏得思考的時間,讓各方麵的人都能靜下心來考慮麵臨的難題。

       李延祚走出教堂大門,卻不知道應該往哪裏去?他站在條石台階上一籌莫展。先走著說吧,看能否找到一家咖啡店或者餐館什麽的,坐下來讓腦子清靜清靜再說。他漫無邊際地走著,不知走了多長時間,隻見房子越來越稀少,路邊都是濃密的樹林,知道自己走錯了方向,於是又折回頭重走。走著走著,他覺得後麵駛來一輛車,車子在他的前麵停了下來。竺恒生從車裏走出來,氣急敗壞地說:“沒想到事情會弄得這樣一塌糊塗。”李延祚說:“這大概是命中注定,你說,她幾年沒露麵,卻在這時候鬼使神差地露麵了。”竺恒生說:“從輩分上說,鈕美蓮是葳蕤的姨侄女,她的外婆和端木昌是堂姊妹。她是來參加聯誼會的。”李延祚怔了一下,心思世界之大又怎麽這麽狹小,人海茫茫怎麽又如此湊巧,葳蕤和美蓮竟是親戚,他把感歎留在胸間,卻問:“他們都還好吧?特別是兩位老人怎樣?”竺恒生說:“董事長沉默,太太傷心,三位兄長發了大火,恨不把你生吃了,說要告你重婚罪,葳蕤卻看不出有什麽變化。這真怪了,最該傷心的人卻沒傷心。這車是葳蕤派來的,說你需要去什麽地方,就把你送到什麽地方。”

       李延祚的心又是一陣翻騰,接著又是一陣恐懼,擔心端木能否承受這傷害,經驗告訴他,凡人,遭遇的傷害越大越是冷靜,過度的冷靜卻是突變的先兆。傷痛莫大於心死,心死的時候,人會出奇的冷靜,像一堆死灰,光和熱已經燃燒了殆盡,被撒回大地是必然的結果。當年,他背著父母的骨灰來到青城,在那個刻骨銘心的除夕前夜,饑腸轆轆的他,毫無目的地行走在冷風颼颼的大街上,他的心快死了,覺得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死了可以再托生,像打麻將洗牌一樣,這局輸了還有下局,這輩子不行還有下輩子,江湖上不是常說二十年後還是一條漢子嗎?那時候,他的心平靜得很,心思如果找不到能掙學費和飯錢的地方,他就抱著父母的骨灰從潛江大橋上跳下去。

       李延祚一把拉住竺恒生的手,“竺老板,請你馬上回去,替我看好葳蕤,莫讓她做出什麽意外的事來。”竺恒生眼睛亮了一下,馬上說:“她好好的,會有什麽事?如果你這樣擔心,不如你趕快和鈕美蓮斷了,這樣她就不會出事了。”李延祚說:“這不是一句話二句話就能了斷的。容我好好想想,求你了,你快回去吧!”竺恒生說:“那好,我們都上車,我先把你送到火車站,你自己坐火車回昨天住過的旅館。不過,你手機得開著,讓我能找得到你。”

 

       天黑的時候,李延祚又回到曼哈頓第九街那個古老的旅館,女老板深感意外之餘,還把他安排在昨夜住過的房間。他一下子重重地橫放在床上,兩眼瞅著天花板發呆,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一幕,像噩夢一樣的纏繞著,他還是不能相信這就是實事,“我成了小說中的人了。”他喃喃自語。

       他開始反省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隻要覃雪茹存在一天,他和鈕美蓮中間就有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峰,亂倫的人不能共處一個家庭。如果錯了什麽,也就是沒有找鈕美蓮把婚約解除了。而他卻根本沒把結婚證書當回事,認為那隻是個形式,內容不存在,形式隻能是個沒有生命力的軀殼。他原本異常痛苦,當時,他隻想把這痛苦獨自承擔,他認為時間能消磨一切,鈕美蓮最終會忘卻他。可是,他錯了,鈕美蓮非但沒忘卻,而且還生下了他們的孩子,這麽說,是鈕美蓮在婚禮的前夕停止了避孕措施。不知為什麽,心靈的引信兀地點燃了另一個爆竹:他母親也是在父親不知所終的情況下生下自己,並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拉扯大,這麽說鈕美蓮她也是一個人拉扯一個孩子。他騰地跳起來,握起雙拳不停地擊打自己的前胸,打累了,他頹喪地依牆坐在地板上,不停地責問:“為什麽?為什麽……”數次的詰問,無法消釋他沉悶的胸懷,突然,他長嘯一聲,“啊!老天爺,為什麽讓我媽受過的痛苦在鈕美蓮的身上重演一遍?”他重重地錘了一下地板,台子上的咖啡壺墊板被震得嘩啦啦響。

       一會兒,外麵響起了敲門聲,他不想理會,任憑那聲音響了十幾秒。最後,門被打開了,旅館的老太太站在門口關切地詢問需要幫助嗎?他歉意地笑笑,說了聲對不起。老太太帶著疑惑的臉色把門輕輕地關上。

       屋內安靜下來。如何邁出下一步?他靜靜地思考。他想,現代婚姻的基礎是愛,然後才是繁衍,有的人甚至並不把繁衍作為婚姻的基礎,他們隻強調愛。從這點上說,他和兩女人中的任何一個結婚都合理,因為他愛鈕美蓮,也愛端木葳蕤,不是他感情不專一,是環境造就的,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占據了他整個的情感世界,現在讓他丟棄任何一個都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和割他身上的肉差不多。他和鈕美蓮是初戀情人,是平常人都有的那種熱烈而又能縱情的愛,她們雖不是青梅竹馬,但感情的牢固勝過海誓山盟,他離開她,是迫不得已,他不能當畜生。而他和端木葳蕤的愛卻是另一種境界,起先,她在他的心目中猶如冰山般的聖潔,仿佛幻海情緣,後來,雖然夢幻般的感覺消失,但端木葳蕤在他的心中還是至高無上的,他也因能和端木葳蕤共結連理而自傲無比,能娶絕世佳人為妻,差不多如同神仙般的生活。

         為此,他先後想出了幾種可能的選擇,篩選後剩下兩種:A,馬上和鈕美蓮結婚;B,馬上和鈕美蓮辦理離婚手續然後和端木結婚並把孩子要過來自己撫養;他由此進行了推演,覃雪茹這個障礙依然存在,和鈕美蓮結婚是一種煎熬,現在的情況,置鈕美蓮不顧而和端木結婚,是良心的犯罪,是道德的淪喪。煎熬和道德淪喪孰輕孰重?幾乎不要權衡,可誰又願意整日生活在煎熬之中?而第二種選擇是建立在道德淪喪的基礎上,與其說是一種選擇,不如說是自欺欺人之談。於是,第三種選擇出現了:獨身終生,爭取把孩子的撫養權要過來,帶著兒子一起過。想到這,他有些坦然了。覺得這是不錯的辦法,中國人不是喜歡平衡嗎?不親近任何一方,多麽公允!平生他第一次體會到中庸的偉大。

       敲門聲再一次響起。他起身去開門,愕然於端木昌此時出現。他把端木昌讓進屋,請他坐在臨窗的單人圓沙發椅上。雖然隻有區區幾個小時,但他發現端木昌蒼老的許多,目光黯淡,銀絲散亂,原本紅潤的臉龐變得蒼白。

       老人操著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這個時候,我本不應當打擾你,使你能夠靜下心來考慮問題並做出正確的選擇。但是,有些話我必須要說。這是父母責任之所在,請你能諒解。”

       李延祚說:“董事長,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是你的孩子。你就敞開心說,輕一點、重一點都不要緊。”

       “我不是來責怪你隱瞞了你和鈕美蓮已經結婚的事實,盡管你們婚禮沒辦,但你們已是法律上的夫妻。這是你的錯,這是你疏忽大意造成的,這種錯不應當出現在你的身上,要知道,你在我的印象裏,是一個思維嚴謹的人。這個錯誤幾乎令人難以饒恕,但是,我和我可憐的孩子決定饒恕你,特別是我那可憐的孩子,她一句怨言也沒說,臨來的時候,她還一再關照我不要為此責備你。他說你是詩人性格,情感至上,往往會忽略一些細節。”

       李延祚羞愧不已,連脖子都紅了起來。羞愧之中他還是有些納悶,為什麽端木昌會稱端木葳蕤是可憐的孩子,以自己的判斷,端木是完美的,幾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高貴、漂亮、富有,如果這樣的人屬於可憐的一類,那麽世界上還有幸福的人嗎?

       “你知道的,葳蕤是我四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又是僅有的一個女兒。我和老伴把她看成是上帝送給我們最好的禮物。葳蕤出生在風帆之都奧克蘭,那個地方溫和濕潤,真的適合居住,可是,新西蘭那個國度太小,商業空間不大,我就舉家遷往美國。葳蕤在幼小的時候就表現出追求完美的天性,特別愛整潔,不管什麽衣服,隻穿一天,有時連一天也穿不到就換了。她的課本和作業薄保管得也非常整潔,字體寫得工整,不管是誰看了都會稱讚不已。同時,她的成績極好,在奧克蘭一直是名列前茅,到了普林斯頓仍然這是這樣。老師誇獎她,同學羨慕她,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她是同學們的偶像。”

       “有人說,一個人的優點也會是這個人的缺點。這話說得一點也不錯。葳蕤的完美性格和漂亮的外表,是她的驕傲所在,也是影響她健康成長的障礙。在她眼裏,一切男人都庸俗不堪;在她的活動圈子裏,她始終是主導者。許多人追求她,被她視為動物發情,冷冰冰的拒絕不說,還加以冷嘲熱諷,往往弄得人下不來台。隨著年齡漸漸增大,我和她母親勸說她擇偶的標準不妨適當降低些,可她一句也聽不進去,她說她要追求完美。寧缺毋濫。”

       “我和她母親雖然有些擔心,但覺得她二十五六歲,還能撐幾年,會找到如意郎君。誰知道,一次意外的發現,徹底把我們的美好願望擊碎了。那是零四年的時候,她把一個叫蓓姬同事帶到家裏玩,蓓姬金發碧眼,豔美異常,是一個百裏挑一的美人坯子。她們進門就把房門關了,不一會兒,裏麵傳出奇異的聲音,她母親有些奇怪,就走到她的臥室門口側聽,覺得有些不對勁。推開門一看,她母親大吃一驚,原來她們在做愛。她母親當即就憤怒地把蓓姬驅趕走了。並嚴肅地責備了她,要她再也不要做這些讓家人臉紅的事。”

       李延祚突然想起來,他和端木葳蕤一次在做愛時,端木葳蕤曾說:“做女人的感覺真好,我不要再扮演男性。”他問她為什麽,她柔軟的身體馬上變得僵直。這麽說她是同性戀。看來,可憐的孩子可能就是指這事。李延祚抬起頭,看看端木昌,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後來,她再也沒帶那個女子回來過。我們以為她和她斷絕了關係。誰知道她們還是繼續來往,隻不過隱蔽了地點。後來,我雇傭偵探得知這一情況,就讓她母親跟隨了一段時間。這期間我們發現她非常痛苦,常常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裏虐待自己。看到這一情況,我和她母親心如刀割,這麽優秀的孩子,為什麽過不上正常人的生活,享受她應當享受的樂趣。”端木昌的眼睛開始發紅,他停頓了數秒,“為此,我們請了一位很有名望心理醫生為她治療。理由是,她的怪癖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後天發展的。也就是說是得來的病,既然是得來的,就有治療的必要。”端木昌說到這,吧嗒吧嗒嘴,李延祚趕緊取來一瓶礦泉水遞去。端木昌接過來,喝了幾口,又繼續說下去。

       “那個心理醫生是名副其實的名醫。經過幾次治療,葳蕤認識到了這是一種不健康的行為,決心加以改正。盡管後來蓓姬還來糾纏她,但都被她嚴辭拒絕了。可蓓姬一直不死心,時不時的還來騷擾,今天的婚禮她也來了,我派人把她驅趕走了。其實你應當看見那女子了,當時她就在離花車不遠的地方。”李延祚恍然想起,在他們的花車停在教堂外麵等候賓客進入的時候,他看見幾個人在驅趕一位漂亮的女子,那漂亮女子他似乎在哪裏見過,現在突然想起來,就是昨夜在華盛頓廣場所見的那個碧眼金發女郎。

       “後來,心理醫生專門找我談一次。他說葳蕤先前的心理是健康的,之所以出現變化,與她追求完美的性格有關。一個人孤傲久了,潛意識她就是宇宙的主宰,萬物都要依附她而存在。這個時候,如果有人乘虛而入,很容易顛覆她的傳統觀念,改變她的生活方式。那個蓓姬也是這樣的人,她可能得過性生活恐懼症,希望尋求變異的女性來滿足自己的性需求。所以她們一拍即合。端木先生,如果想讓葳蕤的病態心理不再滋生,可以考慮改變一下生活環境。”

       “醫生的話,我牢記在心。我想把她帶到大陸去,但害怕我不能長期呆在大陸,丟她一人在那我不放心。就在我為此苦苦思索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我那可憐的孩子接連二天都做了相同而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去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在那裏,她結識了一個理想的男士,他們相見恨晚相娛甚歡。我們認為這可能是神諭,於是就帶她來大陸。那成想來後不久,就在羅馬之夜大飯店遇見了喝醉酒的你。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弄到了醫院……”端木昌陡然止住了話語,沉默片刻後,突然提高了的嗓門,“你說這怪也不怪?”他的眼睛中閃爍著火焰,那額前的白發也隨之閃忽起來。在發出這一疑問之後,端木昌站起來向門口走去,把那句“你說這怪也不怪”的話丟在了屋裏。李延祚連忙起身相送,一直把老人送到停靠在旅館門前的林肯車前。

       李延祚站在門前,呆呆地看著林肯車沿著第九街緩緩地向西駛去,最終消失在晚霞和昏暗的街燈交匯之處。但老人丟下的那句高聲疑問卻在李延祚腦子裏激蕩,激蕩造成了連鎖反應,這麽說他和端木葳蕤的相會相知相愛是上蒼的旨意?是上蒼要他來拯救這個“可憐的孩子”?世上真有這麽奇妙的事?那個奇怪的夢是不是杜撰?這些疑問,像章魚的多條觸角纏繞於身。之後,李延祚撓撓額頭,心思沉重地轉身走進旅館。上樓的時候,每蹬一個樓梯,他都要花上二秒鍾的時間,幾近於攀登峭壁的速度,樓梯吱吱響,木板的陳腐味都被沉重的腳步壓榨出來,彌漫在空間,使本已凝重的思緒變得更加粘稠。當他走到二樓的時候,手機響了,他不想接,任憑手機響到自動關閉為止。誰知道,在間隔了一二秒鍾之後,手機又響了,他背靠欄杆打開手機,不耐煩地問了聲是誰。電話那端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心煩啊,可以理解,好夢被攪和了誰都會心煩。”他問:“你是誰?知道我心煩還來騷擾?”電話那端心平氣和地說:“魂不守舍,我的聲音聽不出來了?你現在需要鎮靜,隻有鎮靜才能處理好你的難題。”他判斷出了打電話的人,不禁反問,“你怎麽知道得這麽快?誰告訴你的?”電話那端說:“我親眼所見。是這樣,美蓮讓我通知你,她想和你見上一麵。有話要當麵和你說。”他啊了一聲,“這麽說你是美蓮的高參,雇你陪她來找我算賬的?”電話那端說:“美蓮不需要我參謀什麽,即使要我參謀什麽事也不需要雇,別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都想成金錢關係,你幫助紅岩要報酬了嗎?你得允許別人也能高尚高尚。我也是來參加聯誼會的。我和端木是表姊妹,是美蓮的表姨。”李延祚狂笑起來,近乎於息斯底裏,“天啊,為什麽你們都是親戚!你和端木是是表姊妹,同時又是美蓮的表姨,我被你們幾個姓端木的,姓慕容的和姓鈕的表姨表姊妹包圍了,哼,你們想怎樣?端木這個姓氏有幾千年曆史,夠足智多謀的了,又沾上了孔門高徒的靈氣,所以財源旺盛;你這個慕容,一聽就感覺得出北朝人特有的狼一般的貪婪和狐狸般的狡猾習性,哈哈……”手機裏不斷發出:“你怎麽啦?狂笑什麽?”李延祚收起笑聲,“你等著吧!”說完他掛了手機。

       手機還是執著地響起,他想關閉,試了幾次,還是下不了決心,逃避不是好習慣,最終還是接聽了電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手機裏流淌出來。聽得出,這聲音有些顫抖,是憤怒也富含真情:

       “李延祚,你聽好了,不願見麵也可以,但我告訴你,在你的麵前有兩種選擇,一,當時,如果你因為變心而離開我,我馬上會和你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前提是你必須永遠放棄對孩子的監護權,並在和孩子斷絕一切來往的協議上簽字;二,如果你不是因為變心而離開我,那你就有義務向我解釋離開的原因,我這個要求並不過分,相愛七八年的時間,應當有資格了解分手的原因。我等你回答。”

         此時,李延祚想問候鈕美蓮,想問問她幾年來過得怎樣,畢竟她是自己曾經的最愛,即便在電話裏邂逅也不應成路人。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噎了回去,此時此刻,無論這問候蘸滿了多少真情,也會被理解成虛偽,他隻好說:“美蓮,容我靜下心來考慮。請給我一點時間,有了結果我會通知你。”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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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閑人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heidi876' 的評論 :
謝謝對拙著的持久關注。也感謝你給了我發言的機會。
作品裏除去端木葳蕤和李延祚的愛情故事是虛幻的外,其他一切人物都是真實的,稍微留神,在現實中都能找到類似的事例。比如:鈕運鴻,大杆子,薛紅岩,趙翼燕等人物和事跡。但端木葳蕤一出現,作品就開始虛化了,比如第二章第六節的標題是洛神,曹子建筆下女神;第三章第七節驚鴻,題目也具浪漫色彩;第六章的標題是幻海情緣,幾乎是直白地告訴讀者,李延祚和端木葳蕤的戀情是虛幻的,第七章第二節的標題是牧神之午後,如果知道馬拉維和德彪西同名作品,見了標題馬上就會知道我要說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安排?因為我覺得寫西湖邊上的愛情故事,要對得起西湖的大美。白蛇傳裏的斷橋會,梁祝長橋的十八相送,都是流傳已久的優美愛情故事,一個講述的是蛇妖,一個虛化為蝴蝶。當然,這兩齣都是悲劇。我不願讓李延祚和端木葳蕤的愛情故事也成為悲劇,因此做了應有的處理,看完第七章讀者自然會有評判。才子才女遇見不可逾越的障礙,不能總是悲劇收場,一定得對得起才子才女的稱謂。楚莊王和巫山神女不是悲劇,秦穆公和瑤池聖母也不是悲劇。李延祚和端木葳蕤的愛情為什麽要是悲劇呢。讀者如果有興趣,不妨聽一聽德彪西的《牧神之午後》,一定會深有感觸。所以,我將端木葳蕤和李延祚得分手之地,安排在有壯美大觀的新澤西州立公園,就是想讓他們的愛情故事完美收場。總之,見仁見智各隨其便吧!
heidi876 回複 悄悄話 每天都在跟讀,但認為是在編故事,裏麵有真實的部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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