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祚跟著端木葳蕤來到一豪華賓館,他在門前駐足良久,印象裏,這座賓館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何時曾來過。端木葳蕤笑眯眯地看著他,肚子裏好像裝著不肯輕易泄露的秘密。李延祚說:“這是什麽地方,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什麽時候來過。”端木葳蕤說:“這是Roman Night(羅馬之夜),一家開張不久的大飯店,完全按照歐美標準設計,經理也是從法國請來的。”李延祚說:“知道了,是,早都想來品嚐一下這裏的牛排,隻是沒得空。”端木葳蕤說:“其實這裏的早餐更具特色,製作糕點的原料大都是從歐洲運來,糕點師也是從意大利聘請的。”李延祚問:“它對外營業嗎?”端木葳蕤說:“我就住在這裏,加購一張就餐卷就可以了。”
李延祚隨端木葳蕤來到二樓的餐廳。他們一進門,李延祚發現無數雙眼睛一齊向他們看,驚愕的,貪婪的,發愣的,讚許的,應有盡有。他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擔心自己的外表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他拉拉端木葳蕤,“喂。端木,我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嗎?他們怎麽老是瞅著我們不放?”端木葳蕤說:“我看你挺好的。別在意,一群臭男人而已。”李延祚恍然大悟,那天在望湖賓館自助餐廳也是這樣,無數雙眼睛也像現在這樣貪婪而專注,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想到這,他有些不自然,甚至自慚形穢,腳步不由地放慢了,落後了一二米的距離。視線裏,一個白衣素女淩波微步,在大廳裏卷起一陣旋風,掀起了目光的波浪,波浪間夾雜著竊竊驚歎的私語。他腦子裏頓時又一字一句地凸現曹子建的華麗詩賦,分不清究竟是在現代的豪華餐廳還是在古代的洛水之濱。
端木葳蕤發現身旁沒人,停止了腳步,等李延祚靠近時,挽起了他的胳膊,小聲說:“讓女士孤單單的可不是好品質。靠近些,親密些。”李延祚不得不挺起胸脯,和端木葳蕤結伴前行,儼然一對情侶。他們在侍者的引領下在一個餐桌前就座,這時,大廳裏的目光波浪又匯聚在他們的身上。
李延祚起身,說要去餐台取食品,讓端木葳蕤等候。端木葳蕤頜首微笑,這是認可的表示。李延祚取了一些傳統的意大利式糕點和一些溫帶常見的水果放在端木葳蕤的麵前,說了句不知道你是否喜愛?端木葳蕤看了一眼,笑道:“很好,食品愛好總是和人的舉止相似。我對那些技術含量高的食品非常厭倦,改良的水果除去甜,再沒有其他風味;糕點過分鮮美,失去了原始的味道,比如,奶製品失去草原的味道何成其奶;阿拉斯加深海雪魚隻能生吃,至多沾些許芥末,如果紅燒了,那無異於暴殄天物。這個時代囂張又瘋狂,食品也是這樣,不知道裏麵放了些什麽東西,吃了一次,就能讓你想起來就淌口水,馬上就想回頭再去當回頭客。就像那些招搖過市的露股族,你看裏一眼,忍不住還要看一眼一樣的,不管那是好色的心情還是好奇的心情。反正你總是要回頭的。”李延祚聽了這話,暗暗得意,自己所取的食品能為端木所喜愛,說明她不是一個挑剔的角色,她的一番陳詞,形同演講,不過說得都是實情,與自己的觀點不謀而合。他又去倒了兩杯鮮牛奶端回來,接著又去取了一份和剛才一樣的食品放在自己的麵前。
此時,李延祚才認真地打量眼前人,在這之前,他被憂傷所困擾,被特殊的氣味所吸引,沒有閑適的心思看。隻見端木葳蕤的眉如一彎新月,眸子清純而明亮,皮膚玉蘭花般白嫩,閃亮的黑發呈大波紋狀披在肩上,長長的脖頸如天鵝頸一樣優美。他心思,造物主太偏愛了,怎麽把這許多優點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難怪他們走進大廳的那一刻,大廳裏立刻響起驚歎聲。他正在端詳,隻聽見端木葳蕤催促說:“快吃呀,怎麽發起呆了?”他臉兒一紅,趕緊拿起叉子和刀具。
他們邊吃邊談,李延祚說:“上個星期在望湖賓館自助餐廳見你是三個人一起走的。敢問那兩個老人是你什麽人,他們還在青城嗎?”端木葳蕤說:“那是我的父母。”她指著不遠處臨窗而坐的一對老人說:“你看,他們在哪兒用餐呢。”李延祚說:“我是否應當過去拜望一下?”端木葳蕤說:“不用,等哪天我安排時間讓你們見麵。”李延祚說:“不用了,我們也是初識,怎敢輕易驚動二老呢!”端木葳蕤咯咯地笑起來,“你驚動過了呀,致謝總是應該的吧,想過嗎?我一個女子,哪有那麽大的力氣把你送到醫院?”李延祚一聽此言,懵了,臉兒刷的一下紅起來,原來他是在這個大飯店落下陷阱又醉酒的,難怪在大門口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但他還是勉強地說:“你說吧,我是現在去致謝,還是聽你安排?”端木葳蕤一針見血地說:“等等吧,會有機會。”她知道李延祚此時的心情,但沒有挑破。
李延祚想起來他們在大陸有業務,就問:“你們在大陸辦的是什麽工廠?”端木葳蕤說:“化工廠呀,在新澤西發生了困難。那裏工人工資高,排放標準苛刻,隻好搬到大陸來。”李延祚問:“生產什麽產品?”端木葳蕤說:“染料和一些基本化工原料。如果有興趣,哪天帶你去參觀一下。”李延祚說:“我不但不去,還要抗議,你們不是把大陸當成垃圾場了吧?”他似笑非笑,一如《實話實說》欄目中崔永元的詭譎神態。端木葳蕤抬眼端量了李延祚一番,不緊不慢地說:“露餡了,這不是君子坦蕩的心態。”李延祚說:“我觸目所及的,都是這樣的人和事,坦蕩得起來嗎?為了發財,天灰了,水臭了,在所不惜。我真的希望你們是例外。”端木葳蕤:“我看你是受‘入楚則盜’的影響。難得你如此坦誠,看來我非得拉你去看看,不然,會影響我在你心中的印象。知道嗎?我做事很講究完美。”
“講究完美?這是很可怕的習性。”
“完美有什麽不好嗎?”端木葳蕤心中一震,差點沒喊出聲來,玉臂在空中急速地劃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地落在台麵上。還從來沒有人在她的麵前如此直率的說話,盡管她很看好看重眼前這個人,但對他的直率還是難以容忍,雖然控製了表情,但那心靈的窗口卻關不住內心激動的光波,它透過縫隙穿越出來,在李延祚麵前晃動。
李延祚察覺出也體會到端木葳蕤此時的心情。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但塵世不完美,一次又一次碰壁,令他清醒過來,他說:“完美是一個無法達到的境界。它的極值是無窮盡,純度的無窮盡、數量的無窮盡和形式的無窮盡。隻能作為理想,不能作為目標。作為理想,朦朧中的現實,能激發你不停地追求,如果作為目標,會像仙山取寶一樣空無渺茫。設想一下,即便是夢想成真,那夢想也應是有瑕疵的。”
端木葳蕤眯起眼睛看著他,心思這類似的話隻有她的父母在她麵前淡淡地說過,蜻蜓點水式的談及而已,更多地是鼓勵她要發揚盡善盡美行為風格。父母沒錯,他們是在實踐孔子的教誨,老夫子用莊重的師表和滿臉皺褶的慈祥為擔保,善意地誤導莘莘學子做事要至善。至善,按照今天的話說就是完美啊!聽母親說,在她渾沌未開的稚童時期,就表現了追求完美的習性,吃飯不露齒;說話含蓄;不穿帶有汙漬的鞋子;衣服上沾了點油漬果汁之類,馬上就要換掉;頭上不允許有散發,早早地用上了發膠;連作畫的紙麵,都保持得幹幹淨淨。上學之後,她追求完美的習性更加突出,成績始終名列前茅,酷愛網球和遊泳,是一朵同學們需要仰視的校花。即便是在普林斯頓那樣的名校,她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一直受到同學們眾星拱月似的追捧,沒有人會在她麵前說三道四,哪怕是極為委婉的品評。現在,她第一次麵臨挑戰,居然有人公然在她的麵前把追求完美的品性斥責為可怕的習性,而且還洋洋大觀地說出許多道理來。
但是,她承認李延祚說得對,不僅僅是他的音質具有磁石般的吸引力,重要的是他說出了她曾萌生過的心理狀態,這個心理狀態盡管有些朦朧,但主旨還是清晰的,這就是:完美不是高度,是幻覺,它無法攀登。這幾乎和李延祚說的一樣。這心理狀態她一直沒外露,不願外露的原因是她不願低下那高傲的頭顱,一向愛惜自己潔白羽毛的人,突然發現翅膀低下有幾片灰色的雜毛,怎麽說感情也難以承受。為什麽會這樣,她有些理解又有許多不理解,時常凝視天空發呆,那深邃的天空沒給她任何答案,倒是引起她想到了諸如天到底有沒有邊,時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些想一想都讓人頭腦發脹的荒誕又現實的問題。
看著李延祚,想著他說的話,端木葳蕤的眼神迷離起來。
那日在望湖賓館自助餐廳第一次見到李延祚,她怦然心動,這就是半年前她夢中遇見的那個人,在那個夢裏,他們相見相知相娛,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她就是為了尋夢而來到大陸。她心思這麽巧,來到大陸的當日就見到了夢中人。現在,夢中人出現在眼前,她不由得細細地打量一番。李延祚那健壯體型和冷峻氣質深深地吸引了她,也和和餐廳內多數大腹便便目空一切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大陸也有這樣的人?她內心自問,在她的印象裏,大陸的官員千人一麵,穿著合體的西服出入大庭,操著幾乎相同口型嚼甘蔗渣,先是什麽思想,接之而來的是什麽代表,現在是什麽社會;大陸的商人和工廠主永遠是一副笑臉,詭譎的笑臉,狡黠的笑臉,依附者的笑臉,夏洛克式的笑臉,而笑臉的後麵隱藏的則是一雙幹淨利索又滿是血腥味的手,據說他們隻有在麵對原配夫人和下屬的時候笑臉才收起來,換上一副嚴肅冷酷的麵孔;大陸學生的頭昂得最高,目空一切,氣衝鬥牛,仿佛他們就是明日社會的主宰;至於那些做工的是什麽樣,她沒有體會,因為沒有和他們接觸的機會,隻是有時見他們三三兩兩圍在一起吃飯,每個人手裏都捧著個塑料食品盒,腮幫子鼓脹脹的,看來吃得挺香。可眼前的這個人和上述的那些人都不一樣,他目光自信,神色堅毅,舉手投足沉穩有力。令人遺憾的是他身旁有一個年輕女子相隨,那女子挺漂亮,光彩照人,眼睛裏流動著情波。她注意片刻,發現那女子舉止忸怩,眼睛老盯著對方不放,顯然是一察言觀色的依附者。當她到餐台取食品,發現李延祚也跟過來,她心頭一喜,心思這樣有了近距離觀察的機會,哪知道,二人靠近的那一刻,她看見了他那放肆的眼神,自己也神不守舍,手腳有些不聽使喚,她害怕失態,趕緊夾了些食品離去。當患糖尿病的父親見女兒端著滿盤子奶油蛋糕而來,眼睛睜得大大地,不明白女兒為什麽把這些高糖食品送到自己的麵前。見父親迷茫的目光,看看盤子裏的的奶油蛋糕,她的臉刷地一下紅了。母親似乎看出了名堂,扭過頭去往李延祚那邊瞅瞅又往她瞅瞅,這一瞅把她瞅得心慌意亂,臉兒像三月的桃花。母親笑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女兒為一個男人而動心,這是個好兆頭,說明女兒有了塵俗的心態,可能不願再做老在天上盤旋不肯落地白天鵝。
昨天上午,在這個賓館,端木葳蕤又看到了令她心動的男人,當時,她準備出去,經過大廳,看見他和那個漂亮的女子相偎從外麵進來,他欲火中燒,不停地撩撥那個女子,那女子盡力迎合,那貪婪的色相,如好萊塢大片中美國大兵走進日本妓院受到熱烈歡迎一樣,隻不過眼前的這二位表現得更真切,沒一點做作的神態。那一刻,她的心都要碎了,第一次用親身體會解讀了什麽是醋意,眼睜睜地看著他摟著那個女子向電梯口奔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內,她也沒把目光移開。之後,她坐站在大廳裏仔細思量,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直覺告訴她,他不是那樣的人,那天在望湖賓館自助餐廳的觀察告訴她,他不在意那個女子(在此等意義上說,她可能是他的妻子),可眼前的事實卻無法否認他們是去做愛,這又排除了是他妻子的可能,夫妻是不需要到賓館開房的。
端木葳蕤有些泄氣,連外出辦事的心情都沒了,鬱鬱不樂地回到了房間,一頭倒在床上,扯起被單蒙上臉。忽而,她又猛地彈跳起來,百無聊賴地來回踱步,又一下子倒在床上。這樣折騰了幾下後,心情平靜了許多。她拿起一本詩集,翻到其中的一頁,輕聲地讀起來:
莫非我愛的是個夢?
我的疑問有如一堆古夜的黑影
終結於無數細枝,而仍是真的樹林,
證明孤獨的我獻給了我自身——
唉!一束祝捷玫瑰的理想的假象。
讓咱們想想……
她讀著讀著,帶著感官的倦意,思緒也飄蕩起來,仿佛置身於馬拉美描述的半現實半夢幻的世界,這兒山澤朦朧,色彩豔美,飄溢著水果發酵後的酒香,她孤單而又曖昧的在潮濕悶熱的空氣中遊蕩,被火熱的陽光蒸烤得神情恍惚,那健壯體態和冷峻麵容時而在幻海中浮現,令她陶醉,令她遐想。
“咣咚”!從門外傳來的沉重的聲音把她從迷幻中喚醒。她推開門,濃烈刺鼻的酒氣撲麵而來,對麵的房間門口躺著一個醉酒的人。她心中一驚,是他!她驚愕於夢幻般的現實,情不自禁地彎下腰去觀察令她沉醉的人。
李延祚說完了話,發現對方陷入沉思,如一尊玉雕。他不想錯過這可遇不可求的瞬間,馬上靜下來細細地觀賞,如同駐足在達芬奇的畫前。旁邊座位上的一位食客,驚詫於二個處於靜態的人物,悄聲讓同伴快快欣賞,那同伴看了片刻,“啊”了一聲,說句太美了!這時,其他座位上的人也紛紛移目觀看,又是一陣驚歎聲。不知是哪一位大聲說了一句:“上帝太不公平了!”
大概是聲音大了點,此話音驚醒了完全陷於觀賞狀態中的李延祚,他環視左右,發現人們都在觀賞他們,馬上也就喚醒了沉思中的端木葳蕤。端木葳蕤定過神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小聲問李延祚怎麽啦?李延祚說:“趕快吃吧,我還得去伯父母那去致謝呢!”端木葳蕤眼睛閃了閃,“你不怕沒麵子?”李延祚說:“那是過去,現在是開始。”端木葳蕤露出笑容,“原來我們是同類,尊重他人勝過自己的臉麵。我看我們把吃的東西端到他們那兒吃。”李延祚說這是個好主意。
從他們的座位到端木葳蕤父母的座位需要從入口處經過,當他們走到門口時,外麵進來幾個人,竺老板在其中,竺老板見到李延祚,馬上高聲叫喊:“李大博士,你怎麽還在這兒?鈕運鴻去世了,在省立醫院,還不快去!”
這消息實在突然,像突發的雪崩,李延祚猝不及防,瞬間失去知覺,手中的盤子失落在地。竺老板眼疾手快,快速向前一把扶住了他。他像被人點了穴位一樣的木然,三五秒鍾之後,“哇”地一聲哭起來。
端木葳蕤的父母走過來,想看看女兒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麽,竺老板見了他們馬上呼喊一聲“二姑爺。”接著又扭過頭看看端木葳蕤,“原來是葳蕤和他在一起,你們認識啊!”端木葳蕤招呼竺老板趕快把李延祚攙扶到父母所坐的位子。
李延祚靠在座椅上休息片刻,思量著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在他的心裏,無論如何,他都要去見上恩人一麵。他問竺老板恩人是怎麽去世的,竺老板說他也不十分清楚,聽說是死於心力衰竭,竺老板還說鈕美蓮也在住院,好像是中毒,不知道這家人中了什麽邪氣,壞事一樁接著一樁。李延祚聽說鈕美蓮中毒,心中打了個激靈,手臂顫抖,人中麻木,半天沒說出話來。竺老板見李延祚掉魂的樣子,猛然想起一件事來,失口問道:“我說李大博士,今天不是你的大喜日子嗎?請貼可是你派人送給我的。”端木葳蕤向竺老板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問下去。竺老板看看端木葳蕤,心中迷惘,他從未聽說過這個高傲的表妹認識李延祚,更不要說來往了,可眼下他們分明在一起,又是大清早晨,足見關係不一般,年輕人啊!真讓人琢磨不透。
幾個人一齊沉默,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注視李延祚。大約三四分鍾後,李延祚站起來,向端木葳蕤的父母說:“伯父伯母,本來是向你們致謝的,沒曾想又讓你們為我的不幸所擔憂。我現在要去辦一件急迫的事情,容我它日再向二老致謝!”說罷,他雙手集合攏,腰身彎曲,做出致謝的姿勢。接著他又轉向端木葳蕤,“感謝你的照顧。能把你的名片給我一張嗎?”端木葳蕤馬上打開包,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他,“如需幫助盡管說,我24小時開機。”李延祚正要和竺老板打招呼,隻聽見竺老板說:“李大博士,如果覺得方便,我可以陪著你嗎?你神情恍惚,挺讓人擔心的。”李延祚心頭一熱,說太好了。
離別之際,端木葳蕤把他們送到門口。看到李延祚隨竺老板奔向停車場的匆匆身影,端木葳蕤悵然若失。
餐廳裏麵,端木葳蕤的母親對丈夫說:“看樣子,葳蕤在意這個人。過去她可不是這個樣子,她的身邊很少有男人出現,偶爾出現一個,也像跟班的小差一樣。”端木葳蕤的父親說:“這個人不一般。你看恒生對他的態度,說明他很敬重這個人。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他經常向我們提及的那個人。”端木葳蕤的母親說:“是不是,打個電話問問不就明白了。”端木葳蕤的父親說:“看你急的,恨不得馬上就把他搶來做女婿。”端木葳蕤母親說:“你別說我心裏急,你也不比我靜心。隻不過含而不露罷了。”端木葳蕤的父親笑了,“彼此彼此,這個寶貝女兒什麽都好,就是婚姻大事不讓人省心。”
端木葳蕤回來後,端起咖啡慢慢地啜飲,眼睛望著窗外,樣子像是在想心思。她父親小聲問:“那個李大博士是不是你恒生哥經常說的救他於危難的那個人?”端木葳蕤恍然大悟,像是回答父親又像是喃喃自語:“是他,肯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