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當李延祚把慕容夏菡發來的錄像放給端木葳蕤看,他們的談話立刻改變了方向,錄像如同發酵劑,使他們的青春之心蓬蓬勃勃地滋生起來。端木葳蕤平生第一次在男人的臥室留宿。
他們相互溫存了許長時間,端木柔軟得像一汪春水,等待青山的映入。李延祚興奮異常,看著端木秀麗的麵容埋在波浪般的烏發中間,疑是夢境,觸摸一下,始知是現實,夢境與現實輪番交替,使他處於極度的亢奮和迫切之中。也許是太激動、太緊張的原因,盡管獲取之心強烈,可事出意料,陽剛未舉就泄了,李延祚沮喪無限,胳膊用力砸了幾下床墊。端木雖然陣陣遺憾並強忍欲望,但卻好語慰勉他一番,說書上說這樣的不成功是常有的事,一次不行,還可再來。他們相擁睡了一會兒,端木盡量用自己的身體包容李延祚、用體溫暖和他,覺得他的身體慢慢地堅強起來。為了使李延祚興奮,端木索性掀開毯子,展示出一尊玉雕般的身軀,她舒展雙臂,柔情地說:“看看我的胳膊,看看我的玉腿,再看看我的小乳房,少女一樣的初隆。而這一切都屬於你,你盡情的采擷吧。”李延祚順著她的話看下去,看得熱火中燒,便急切地翻身再起,無奈,下身如掏空一般,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天亮的時候,李延祚不敢正視端木,像犯了過錯的小孩子見老師一樣畏縮。端木莞爾中隱含著淒婉,摸摸李延祚的胸堂,“看來我得經常在這兒留宿,幫你克服心理障礙。”李延祚嗯了一聲,又把頭埋在端木的懷裏,感受著母性、女性、神性三性合一的芬芳,但心裏非常難過,覺得男人最大的羞恥莫過於此。端木淚水盈盈,最終無法忍受煎熬,便起身下床,她害怕李延祚更加自卑,起身的時候,在他的臉上重重地吻了一下,說要去燒早餐。李延祚正在她懷裏迷迷糊糊地做溫柔夢,見她離去,一把拉著她問道:“不恨我吧?”端木迅速插去淚水,裝出甜蜜的微笑,“怎能呢?你安心睡一會兒,我會按時喊你。”
早餐後,端木要回羅馬之夜大飯店,告別的時候,李延祚見她眼皮紅腫,平添些許嫵媚,別有一番風情,心中更加羞愧與不舍,他緊緊地抱住她,摟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端木等他的臂力鬆弛後,輕輕地在他耳邊說了句:“別泄氣,慢慢來。”端木走後,李延祚神不守舍,好長時間也沒安下神來。他回想起和鈕美蓮做愛時時而剛健時而萎縮的情況,他又有些恐慌,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了毛病?
也許是失敗的心緒籠罩了一切,李延祚沒有在意當他和端木纏綿的時候,鈕美蓮憂傷的容顏第一次沒有出現在他和端木之間,這足以表明他的心正潛移默化地從鈕美蓮的此岸遊向端木葳蕤的彼岸。
這個上午,李延祚處理完了手頭上的業務,靜坐片刻,思考如何處理庾濤的事情,之所以把此事放在重點考慮之列,不是像趙翼燕和竺老板所說的那樣,為庾濤的處境擔憂,而是他想通過環保局宣傳他們的汙水處理新產品,同時,公司下一步要用廢棄物生產化纖,獲得政府的鼓勵與支持非常必要,既能擴大企業的知名度,也能獲得低息貸款,熊掌與魚兼得之事何樂而不為。無奈,端木怨望的眼神老是在他的腦海晃悠,幹擾他的思緒。他這才意識到,這是他必須逾越的障礙,翻不過這道坎子,做什麽事也安不下心來。他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撥了個電話給端木,說希望能和她一起吃午飯。端木似乎察覺到他想做什麽,“如果你情急心切,那你就來。不過,你還是應當靜下來養心蓄力,不要急於求成。”李延祚說:“男人就這麽點自尊,連這都丟失了,何成其男人,豈不是太監一個。”端木說:“照你這麽說,和尚都沒有自尊了?”李延祚說:“偷換概念,信仰和本能兩碼事。”端木嗬嗬地笑,“你這冷峻嚴肅的男子漢。也有軟弱的時候啊!來吧,我等你。隨便在超市帶幾隻蜜柚來。”
李延祚開著奔馳320奔赴青城。把車子泊在家樂福超市的停車場,然後急匆匆地走進賣場。進門不久,見一個身著黃色工作服的人推著一張笨重的運貨鐵車緩慢前行,他覺得這個身影有些熟悉,經過的時候特意扭過頭來瞅瞅,頓時驚訝萬分,推車人原來是大竿子施根源。大竿子吃力推車,瘦高的身體和地麵形成了45度的夾角,腦門上汗水涔涔。李延祚想喊又沒喊,害怕跌了大杆子的臉麵,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喊了一聲大竿子。大竿子昂起頭來,發現是李延祚,臉兒先是抽搐了一下,然後露出了難堪的笑容,接著又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
“你怎麽在這幹這種活?”
“名聲壞了,業界沒有人肯要我。”大竿子雖然一臉苦笑,話語倒也坦誠。遠處有人見貨車不動了就高喊:“還不快推,是談心的時候嗎?”大竿子搖搖頭,“沒辦法,端人碗,受人管。走了。”他開始用力推車,貨車緩慢地起步。李延祚伸出一隻手幫助推車,邊走邊說:“你母親現在怎樣?”大竿子說:“沒臉問。”
李延祚心思,看來這個人知道錯了,但他還是想試探一下他知錯的深度,“還惦念阿蓮嗎?”大竿子說:“提她做什麽?”李延祚說:“恨她了?”大竿子說:“我恨我自己,自己沒主心骨,怨不得別人。”李延祚說:“如果有回頭路,你打算怎麽走?”大竿子說:“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就這樣過吧,算是對我不孝的懲罰。我也心甘情願地接受這樣的懲罰,我不配再過布爾喬亞的生活。”李延祚說:“我有事,一會兒要走。怎麽聯係你?”大竿子說:“還聯係什麽,你看我現在這樣,那還有臉見人?”李延祚說:“把手機號給我。”大竿子說:“我沒有手機。用不起,工資除了吃飯租房,所剩無幾。”到了拐彎處,前麵是水果場地,李延祚和大杆子告辭。大竿子說:“不要對其他人說我的情況。我相信你。”李延祚認真地瞅瞅,見大竿子臉上掛著淒婉的誠摯。
李延祚拎著幾隻甜柚,敲開了端木的房門,端木葳蕤關上房門的刹那,緊緊地抱住了他。李延祚把甜柚丟棄在地,雙手托起端木的臀部使其懸空,端木像一隻柔軟的青藤,纏繞在李延祚健壯的軀體上,嘴唇不停地在他的臉上、脖子上滑動。李延祚身上如同著火,抱著端木前進了幾步,側轉身一下子倒在沙發床上,端木乘機趴在他身上肆虐,二人翻扭了幾次,然後寬衣解帶。無奈,李延祚像一個技藝不佳的球員,在中場生龍活虎,但缺少臨門一腳的功夫,結果還是以飲恨告終。
李延祚蔫了、懵了,端木的勸慰他一句也沒聽進去,默默穿上衣服準備離去。端木走上前,背靠門擋住了他的去路,“別灰心,還有下次呢?”李延祚低著頭,連正視她的底氣都沒有,用幾乎是哀求的口吻說:“讓我出去,我想單獨呆一會兒。”端木說:“不是說來一道吃午飯的嗎,還是吃完了走吧。”李延祚仍然不抬頭,“放我走吧,我在受煎熬,還有胃口嗎?”端木歎口氣,隻好轉過身打開房門。
五十分鍾後,李延祚回到了公司。路過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秘書連忙走出來,悄聲對他說:“總經理,快看看那個捧腹與驚詫的網站,裏麵又有了你的新聞。”他哦了一聲,加快了步伐。自從聽庾濤說過有一個叫捧腹與驚詫的網站刊登過有關自己的新聞,他就吩咐秘書注意這個網站並設法弄清這個網站的來龍去脈。他回到辦公室,迅速搜索到捧腹與驚詫網站,果然見頭條的位子是一副他和端木挽手前行的大幅照片,照片中他們相依相偎,儼然情侶。圖片的說明這樣寫道:
讀者還記得本網二年前報道的有關喜新厭舊的負心郎悔婚、氣死老丈人的事件嗎?自本網揭露這個令人震驚的事件真相後,這個負心郎隱姓埋名了整整二年,以為人們已經把他的醜事健忘,昨天又帶著他那個美貌的新歡招搖過市。
我們認為這是青城的恥辱,他是在戲弄和嘲笑青城的傳統美德和正義!
他一下子全明白了,這都是黎鷺做怪,啪地一下拍了桌子,憤憤地罵道:“可恥!這個撩臊精。”兩年前的那次報道他一點也不知曉,隻是幾天前才從庾濤嘴裏聽到有關信息,現在他親眼目睹了羞辱自己的報道,氣憤至極也難以容忍,連忙傳呼秘書過來,吩咐盡快地讓律師來。秘書說他就去辦,但那個網站的情況一時還弄不清。
秘書退出後,李延祚牙齒咬得咯咯響,弄不明白黎鷺為什麽有這種惡好,為什麽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二年前,她曾幾次撩撥自己,當時,他隻是認為她是個風騷的情種,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無恥,達不到目的便進行惡毒的造謠中傷。
一個小時後,秘書帶著律師來了。律師四十歲左右,一身黑色西服,上麵沒有一點皺褶,顯然出之紅幫裁縫之手,領帶係得也非常講究,帶結呈等腰三角形,結下有二個短短的平滑凹槽。律師說:“那則新聞我看過了。二年前的那條新聞我也知道。沒想到當事人竟然是總經理。”李延祚說:“你這大忙人,哪有時間留意這些汙七糟八的網站刊登的花邊新聞?”律師說:“CCTV的新聞節目我一律不看,沒精力煩那神。可這類網站我是一定得看的,那是我的客戶來源之一。我有不少的案子都是因這些網站引起的,僅捧腹與驚詫這個網站就給我送了好幾個案子來。它揭露人家的私事,人家不告它才怪。”李延祚問:“他們為什麽要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能得到什麽好處?”律師說:“隔行如隔山,總經理不幹這行,自然不知道這行的經營之道。一個網站成功與否,於它的在線人數有關,在線人數越大,這個網站越有價值,廣告商就會找上門來送錢。”李延祚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它的秘訣就是人氣,人氣越旺財源越旺。隻要能招引人上他們的網站,招搖誹謗在所不惜,是這樣吧?”律師笑嗬嗬地點頭,“按時尚的話說,那不叫誹謗,叫惡搞。他們像病毒,趁你不注意的時候侵入你的身體,在裏麵肆無忌憚地繁衍,然後就突然發作,弄得你狼狽不堪難以招架。”李延祚不理解,“難道他們沒有道德底線,隨便亂來?”律師擺手,“他們哪裏有什麽道德底線,由著性子胡來,染黃毛、露屁股,甚至當眾脫褲子,這些我們視為慘不忍睹舉措,在他們看來都是小兒科的嘍。德行在他們的眼裏連一塊遮羞布都不是,他們不需要遮掩什麽,隻要能出名,什麽事都能惡搞出來,包括他爸爸會情婦這等爛事他們都會往上麵貼。告黎鷺的案子我接了幾個,對,黎鷺就是捧腹與驚詫網站的老板。黎鷺對此一點也不害怕,一審打輸了,大張旗鼓地打二審,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不在乎賠錢,法官見她那身打扮,心裏直打怵,哪還敢讓她多賠,判她輸都提心吊膽了,生怕惹上了黑道上的人,走黑路挨上幾刀。”律師說話間見李延祚的眉頭皺了皺,略微停頓了片刻,接著又說下去:“因此,依我看這官事你不要打。打了無益,隻能惹火燒身。黎鷺現在是一名人,有許多粉絲,惹了她你真的不會安生,倘若這群無法無天的粉絲對你進行人肉搜索,令人心驚肉跳的事就多了。忍忍吧,不要讓憤怒燒傷自己,買幾廳涼茶喝喝,翻幾篇《莊子》,什麽火氣都消了。”
李延祚直愣愣地瞅著律師,心中卻激烈地翻騰,原來以為黎鷺是撩撥不成,惱羞成怒而惡意中傷的判斷錯了,看來黎鷺是一條狼,喜歡攻擊,她的利益就隱藏在攻擊之中,同時也是一個在大街上遊走的無賴,專找有頭有臉的去碰撞,看看能否碰撞出一筆外財。律師的話不無道理,誰都知道無賴不能碰,除非他也是個無賴。但遇事躲起來,這不是他李延祚的性格,他急得直搓手,“照你說的,我如果起訴她,是光頭往刺窩裏鑽,也是成全她。”律師說:“說得不錯,起碼是成全她。”李延祚說:“讓我再想想。”但心裏卻嘀咕:“不能這樣輕易地便宜她。”他又問:“你說黎鷺是這個網站的老板,她有沒有什麽背景?”律師說:“據我所知,她沒有背景。她每次見我,都帶著一個年輕的胖子。”李延祚脫口問:“胖子是不是叫晏初陽?”律師驚訝地說:“這麽說你們認識?”李延祚說:“一言難盡。她們和我原來的女朋友是同事,都是晚報社的。”律師說:“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知道得如此清楚。聽說那胖子是網絡高手,也是她的合夥人,她每次見我的時候,胖子鞍前馬後,殷勤得很。”李延祚說:“這麽說晏初陽的求愛之旅尚在半途。”律師說:“從現象看,他們不是情侶,而是追求與被追求的不平等關係。”
接下來的時間,李延祚不再和律師談黎鷺,而是詢問了一些與租賃土地有關的法律事宜。律師問桃源公司是不是還要擴大規模。他說有個朋友在此種大棚菜,順便了解一下。
這天晚上,李延祚在電話裏把自己被攻擊的情況一一向端木述說。端木覺得好奇,馬上在電腦上搜索,看完了之後說:“大陸這個地方什麽怪事都能出。這樣亂來,在國外是要坐牢的。你打算怎樣?”李延祚說:“律師說這種人不能惹,惹了隻能再添麻煩,我還能怎樣?”端木說:“不妨和恒生說說,看他有沒有什麽主意。”李延祚問:“為什麽要找恒生?”端木說:“律師身上的文氣重了點,喜歡用法律來解釋世界。恒生是另一境界上的人,解決這等事需要用俗人的觀點。這樣,我來和恒生說,你就不要過問了。怎麽樣?心裏還難過嗎?”李延祚說:“美味在前,卻不能動筷子。你說那是什麽樣的心情。”端木說:“我看你還是去看看心理醫生。再不就看看老中醫。相信總能解決。”李延祚說:“聽你的。抽時間去看一下。那事你得趕快和恒生說,挺憋屈人的。”
大約在十一點的時候,馮副總來了電話。馮副總在電話裏對慕容夏菡讚不絕口,問李延祚是在什麽地方請來的“巫女”,念念叨叨之間,解決了連我那個同學認為不可能解決的事。李延祚正想問問詳細情況,突然斷線,他又回撥幾次,均未接通,心思可能是對方手機沒電了。他想撥慕容夏菡的電話,但看看時間已不早,因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