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美蓮把慕容夏菡送回家,駕著甲殼蟲風馳電掣般的奔向哲大。
她叩李延祚臨時居所的門,裏麵無人應聲,她遲疑片刻,掏出了手機。李延祚在電話裏讓她等著,說他一會兒就到。大約五六分鍾後,李延祚來到臨時住所,說在和薛紅岩聊天。
進了屋,鈕美蓮舉起雙手不停地捶擊李延祚的胸膛,“你個該死的,把我當傀儡耍了好幾年。”李延祚不明白鈕美蓮在說什麽,也不製止她撒嬌,任憑她捶打,感覺上那和撓癢癢差不多。鈕美蓮捶打了一會兒,見李延祚沒有動靜,就伏在他臂膀上。李延祚覺得襯衫潮濕,趕忙把她扶起來,“什麽事令你這麽傷心?”
“你和趙翼燕相好過,你不該瞞我的。讓我蒙在鼓裏,跟傻子似的。”
李延祚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是慕容夏菡看出了破綻,挑破了他和趙翼燕之間的關係。他為鈕美蓮的忠厚純樸而感到欣慰,也為她為此落淚而迷茫:心胸再狹小,也不至於為他曾經有過初戀而傷心落淚。
“能和我說說分手的原因嗎?”
李延祚簡要地敘述了當年他和趙翼燕分手的原因。
“我的猜測沒有錯。這對你肯定又是一次巨大地打擊。”
“應當是吧,哪讓我當時那麽窮。沒力量替她解難。”
鈕美蓮又開始流淚,她伏在他的肩上,“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今後無論遇到什麽挫折,我都不會離開你。”她昂起頭,一雙淚汪汪的眼睛注視著李延祚,“你不要為此難過。同學能成為夫妻的比例是很小的,成了夫妻而過得和諧的更少。我永遠都不會和你分離。”
李延祚被她的真情感動,一下子把她緊緊地摟住。
“鬆一點,我透不過氣。”在李延祚放鬆了臂力後,鈕美蓮說:“再說,你現在也不會再遭受貧窮的折磨了。”她抽出身子,“你的過去應當像老爸一樣,老爸從不提及在故鄉的事情。有時我和哥哥詢問,他也緘口不言,他總是和我們敘說現今如何如何。我們猜想,他的青少年時代肯定是苦不堪言。”
“你越發變得可愛,可愛得使我一刻也不願離開你。”李延祚又把鈕美蓮摟在懷裏,臉兒貼著臉,“我發誓永遠都愛你,永遠不背叛我們的愛情。”
鈕美蓮捂住了他的嘴,“哪個讓你起誓的,我一點兒也不擔心你會變心。我知道你心中有一座明亮的燈塔,照耀著你人生的航程。”李延祚說:“是啊,自打母親去世後,我始終覺得母親就像一顆星,高懸在天空,時時刻刻在注視著我,監視著我,使我不忘自省、自勵、自尊。”
“我現在意識到了,上人的品德是一分極為重要的遺產,比金錢還要寶貴。你和嫂子就是兩個最好的例證。在一次采訪中,我無意間了解了嫂子的身世,知道嫂子的母親以做小本生意為名暗中作皮肉生意。現在你看看嫂子,自私、貪婪,看金錢勝過性命。我這樣說並不是要詆毀淪為娼妓的人,她們可能有她們的難處,關鍵是她們的行為給子女帶來了無法抹去的心靈傷害,而這種傷害往往會促使她走極端,以褊狹的觀點看待一切事。比如自私貪財,為達到自己的目的會不擇手段等等。”
李延祚靜靜地聽,腦子裏卻翻騰不已。想想覃雪茹的所作所為,似乎都驗證了鈕美蓮的話,再想想趙翼燕的勸告,更覺得她們說的都對。但他卻覺得人是會變的,覃雪茹在變,變得通情達理,昨天在望湖賓館自助餐廳裏她的言行舉止,就是最好的證明。等鈕美蓮說完了,他說:“人是會變的,我看你嫂子最近有些變化。不要光想著她那些不光彩的身世,這樣你就像帶上有色眼鏡。哎,她的身世你和老師和童姨講了嗎?”鈕美蓮說:“隻和老爸講了,不敢和媽媽講,害怕不安生。寧拆七座廟,不破一門婚。媽媽如果知道了她母親的情況,肯定會想方設法把她趕出家門。我可不願受到天譴。”李延祚說:“這就對了,我的美蓮越發可愛!”鈕美蓮突然咯吱他,邊咯吱邊說:“我教你甜嘴!我本來就是這樣的。隻不過見了你就想撒嬌,哪讓你是男人,你說,你說!”李延祚起先為躲避咯吱就往後退,退到床沿沒了退路,就夾緊胳膊屏住氣。鈕美蓮發現他身上的肉成為鐵疙瘩,知道咯吱不再有用,就止住了手。李延祚順勢把她按在床上。他們親熱了一會兒,李延祚要解開她的衣服,鈕美蓮卻說等一會兒,還有事要問。
“告訴我,庾濤是不是貪官?”
“天哪!慕容夏菡到底是不是妖?她怎麽能洞察一切?”
“她既不是妖也不是怪,精明而已。我問你,我如果有慕容夏菡那樣的精明,你還要我不?”李延祚說:“我把巴望不得你比她還精明,這樣我就可以躺在溫柔鄉裏睡大覺了,一切心都留給你操。吃軟飯不算壞,男子漢逞能自強那是給自己找麻煩。”鈕美蓮說:“這才是男子漢的肚量,你又經過了一次考驗。現在書歸正傳。庾濤到底是不是貪官?”
“他曾經貪戀過不該得的錢才。現在都吐出去了。我想他不會有下次了。”
“說詳細些。”
那天和李延祚在六公園分手後,庾濤按照李延祚的策劃行事。他一口咬定他沒有收受任何贓款,說得信誓旦旦,並表示願意和行賄人對質。麵對這樣的決然態度,審查人員隻好重新找行賄人核實,行賄人說他行賄的錢是裝在五糧液酒的盒子裏,他曆來都是這種方法送錢的,每一次都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審查人員又找庾濤,詢問那兩盒酒的去向,庾濤說孝敬他嶽父母了。審查人員當場就讓庾濤帶著他們去了他嶽父母的家,結果發現那二十萬元錢完好的擺放在沒有酒瓶的盒子裏。他嶽父母說怎麽也不會想起來這裏麵有二十萬元錢,他們隻是舍不得喝這麽好的酒,想日後遇到急事拿去送人。由此,一場驚恐變成一場皆大歡喜。
當庾濤把這一切向李延祚描述後,李延祚拍著庾濤的肩膀說:“兄弟,下次萬萬不可這樣了。與妻子而言,天天摟著總比身陷鐵窗沒日沒夜地思念好。”庾濤說:“打死我,我也不敢了,身上的冷汗還沒幹呢!”
聽完李延祚的敘述,鈕美蓮問:“你說庾濤能改了嗎?”李延祚說:“應當能。想想那天他在六公園魂不守舍的樣子,擔心再也看不見溪湖如畫的風景了。人受到這樣的驚嚇,是會接受教訓的。”鈕美蓮說:“我看難。憑我接觸的人看,隻要你手裏有權,就有人鑽窟窿打洞想在你身上投機。除非他庾濤手裏不再有權,否則他就改不掉。這和男人上了婊子的床一樣,一旦接受了婊子的服務,他的心肯定就在婊子身上。”李延祚說:“說得很精辟,隻是有些刺耳,婊子不婊子的不應當從你的嘴裏說出來。照你這麽說,我倆對天成所做的努力也是勞而無功嘍!”鈕美蓮說:“說的不對。我們事先計劃好了的,哥哥和那些暗娼脫離後,就讓他進化工廠,放在覃雪茹的眼皮底下接受監督。他和庾濤是兩碼事,絕對的權力肯定導致絕對的腐敗,沒有監督的權力更勝於絕對的權力。我話撂在這,他庾濤要能改好,太陽也會從西邊升起來。”李延祚說:“我們不說這無聊的事了,那是該政治家操心的。下個星期天就是婚禮,我們是不是抽個時間去把結婚證領了?”鈕美蓮說明天就去,李延祚答應了。
這個夜晚,鈕美蓮留宿李延祚的臨時住所。盡管他們時時能在一起歡愉,但鈕美蓮徹夜不歸還是第一次。李延祚頗感意外,問她不怕童姨囉嗦嗎?鈕美蓮說馬上就有自己的窩了,她還囉嗦什麽。
鈕美蓮又問李延祚和薛紅岩談論什麽,搞得深更半夜的。李延祚說他想勸說薛紅岩動員妻子也來青城工作,這樣他們就免去了朝思暮想的苦楚,現代社會,夫妻分居兩地已經不多,弄不好是要出問題的。鈕美蓮問薛紅岩答應了嗎?李延祚說他說再考慮考慮。鈕美蓮說:“這薛紅岩可真夠省的,連房子都舍不得租,害得你打遊擊,你看他在宴席上吃飯,狼吞虎咽的,跟我小時候看到桌子上有紅燒肉一樣的架勢。”李延祚說:“他出門是為了掙錢還房貸,還燒擺什麽,凡事總得撿首要的做,一般有頭腦的男子漢大都是這樣,再說,他也是有依仗,他和大竿子同室四年,感情深厚,發現大竿子不孝,馬上搬出來,更說明此人有做人的底線。他能到我這兒來,說明他看得起我,其實在學校我們並不熟,也就是見麵點點頭而已。不過,偶爾也開一次玩笑。”鈕美蓮說:“給你頂高帽子戴,就不知哪麵朝前了。”李延祚說:“他壓根就沒說一句奉承的話。”他想起了什麽,接著又說:“有錢人和工薪階層就不一樣。你看慕容夏菡,靠工資過日子,家庭也不富有,她就能了解薛紅岩的處境,她就不停地往薛紅岩的碗裏夾菜。”鈕美蓮假意嗔道:“好啊,才見三次麵,心裏就盯上了,要不你去娶她?”
李延祚馬上閉上眼睛不再搭話,鈕美蓮卻不依不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