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聞,一個富於性感的詞匯,根係傳統,卻遊離於傳統之外。像榴蓮,氣味勝過本體,但絕不反映本體的真實。可以把江青在上海的情感生活比喻為榴蓮:香且甜的實體,卻散發著臭烘烘的味道。
評價緋聞,不能離開時代、環境、階層和個人操守。漢代的話不能拿到宋朝說,民國的標準,既不適合共和國初期,也不適合當今;一匹白練,投放在什麽樣的染缸,便會被染成什麽樣的顏色,這無需贅言。但是,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對人的塑造,卻有根本的不同,有的是真實的反映,有的卻是扭曲的,同在一個院子裏,賈環不會去做“林妹妹,我愛您!”這樣的表白,趙姨娘永遠不敢在王夫人麵前說“我們姐妹一場”這樣的話來。
有人會說江青的一切緋聞,都是戲子的本性外露。這話咋一聽有道理,戲子嘛!風流成性,但禁不住對比和分析。演員們長期在一起耳鬢廝磨,會產生感情,是現實存在。民國時期和當今的演藝界屢屢出現緋聞,換夫和換妻多如走馬燈,多數源於此。你說,一場激情擁抱、熱烈狂吻的戲下來,不生情,不想入非非,反倒是怪事。在這種情況下,能否守身如玉,怕隻能依靠演員本身的操守了。因此,演藝界出緋聞的概率肯定要大大地超出其他行業。但如果說緋聞反映的是戲子的本性,那真的有些偏頗。共和國的前三十年,演藝界基本沒有被緋聞困擾,白楊,於蘭,張瑞芳,謝芳,祝希娟,孫道臨,趙丹,於洋,這些大名鼎鼎的演員,在當時的環境下都能潔身自好。如果我們把藍蘋的緋聞和當今據說換了七位男友的影星作比較,你該同情誰?又該譴責誰?或者是讚譽誰?誰也不能否認,當今演藝界的環境和民國三十年代的環境何其相似!演員們可以自由地愛,自由地同居,自由地獻身。所以,靠緋聞來妖魔化江青的文人和小編們,真得認真想一想,當你們用欣賞的眼光看待湯唯、看待據說換了七位男友的明星時,千萬不要把那盆肮髒的政治投機汙水再往江青身上潑,靠編造緋聞肆意誹謗,不會成就你的事業,即便是為此賺了錢,也不會給你帶來愉快。掙肮髒錢 ,總會帶來良心的不安。
但是,我們不能因此而否認緋聞對江青的困擾和傷害,這才是江青一生的真痛。
我們不妨把這些緋聞羅列下來:
(1)1930年,李雲鶴和裴明倫結婚,這樁婚姻僅僅維持了二個多月。
(2)1931年,李雲鶴在青島和俞啟威同居。1933年七月,因俞啟威被捕,他們暫時分離。李雲鶴在地下黨的安排下,第一次來到上海,在晨更工學團當一名教員。
(3)1933年,李雲鶴在上海再次和俞啟威同居。
(4)1934年,因1·28遊行示威暴露了省份,李雲鶴和俞啟威同去北平,繼續(第三次)同居。
(5)1934年五六月份間,李雲鶴第二次來到上海。原因是她們的婚姻得不到俞家的認可,在生活無著的情況下,李雲鶴不得不獨身離開。
(6)1934年底,俞啟威在北京沒站住腳,也回到上海。李雲鶴與他同居在俞啟威的大媽媽家(第四次)。因生病,李雲鶴隨徐明清去浙江農村治病,李雲鶴和俞啟威暫時分離。1935年初,李雲鶴離開浙江農村,去北平和俞啟威會合。
(7)1935年春,上海業餘劇人協會邀請李雲鶴來上海,擔任易卜生的話劇《玩偶之家》中的主角。李雲鶴第三次來上海,並改名為藍蘋。
(8)1935年秋,在拍攝《都市風光》的時候。做為配角的藍蘋和做為主角的唐納宣布同居。
(9)1936年4月26日,唐納和藍蘋、趙丹和葉露茜、顧而已和杜小娟,三對情人在杭州六和塔宣布結婚。唐納和藍蘋沒有結婚證。5月底,藍蘋以母病為由返回濟南。
(10)1936年6月26日。唐納在濟南因感情受傷害,飲化學藥水和火柴頭自殺。後得知藍蘋不在濟南的原因是去天津會見俞啟威(第五次同居),其痛苦可想而知。
(11)1937年5月27日,唐納再次自殺。這次是在吳淞口跳海。起因是藍蘋和導演章泯同居。
以上是江青的主要緋聞。我們可以通過這些緋聞對江青的性格的某些方麵做分析。其中第一條,前文已做分析,不再重複。
先說李雲鶴和俞啟威的關係。從1931年到1936年的六年期間,李雲鶴和俞啟威五度離合,五次同居。最終以俞家的反對,有情人未成眷屬。從這五度離合來看,李雲鶴和俞啟威的感情是深厚的,這一點怕沒人能否認。俞啟威是一個背叛自己剝削階級家庭、全身心投入革命的優秀青年,他後來成為革命家,為共和國的建立和建設貢獻了畢生的精力。這樣一個優秀人物,為什麽會一往情深地愛著李雲鶴、而李雲鶴也一直愛戀俞啟威?而他們的結合也一直處於同居的狀態?
男女相愛,離不開三要素,即相貌,誌向,情趣。李雲鶴雖有姿色,但絕對不是美女,俞啟威也是這樣,熱情有餘倜儻不足。憑他們二人的相貌,不會產生一見就被勾魂攝魄的情況,我們隻能從誌向和情趣來尋找原因。由於他們沒有留下關於交往隻言片語,而現存的數據,也未能提供他們具體的愛戀細節,因此我們隻能從他們二人的生活軌跡和相愛基礎來尋找原因。
他們相識從青島大學開始。那時,俞啟威是青島大學物理係學生,他們相識後不久,正趕上九•一八事變,他們共同上街示威遊行,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呼籲國民參加抗日。俞啟威領導青島大學的學生罷課,搶占火車,去南京向國民黨政府請願。由此,俞啟威被發展為中共黨員,後擔任青島大學的黨支部書記 ,同時也擔任青島市委宣傳部長。後來,李雲鶴在俞啟威的影響下,於1933念月也參加了中共。他們在青島的革命經曆我在本章第二小節已做全麵的闡述,這裏不再贅言。應當重複的是:背叛了自己的階級的俞啟威,是一個堅定地革命者,救亡圖存、反帝反封建、同情並解救勞苦大眾是他的基本信念並一直躬身實踐。這和李雲鶴的反帝反封建、追求自由獨立、實現自我的鬥爭性格有著天然的親和力。這共產革命的誌向和情趣,就是他們的愛情基礎。
熱烈地愛著俞啟威,並一直希望和他相伴終生。這就是李雲鶴(藍蘋)能和俞啟威保持六年之久、五度離合的愛情生活的原動力。遺憾的是,他們的愛情始終沒有得到俞家的認可,最終成為一曲悲歌。這也就是藍蘋在和唐納相愛並同居後,仍然和俞啟威保持藕斷絲連關係原因所在:在唐納進入她的情感生活後,她仍然不能忘懷俞啟威,仍然熱忱地希望能和俞啟威結為連理。
這就引起另外一個話題——一些人指責藍蘋對愛情不忠,腳踏兩隻船。我認為這是江青一生的真痛所在。如果藍蘋當時能堅守和俞啟威的純潔愛情不放鬆,輿論的天平肯定會傾向另一端。但曆史沒有如果,我們隻能就事論事。藍蘋真正錯誤在於她輕易地向唐納展開情懷,隨即便發現唐納不是她所尋找的理想人物,了斷的過程中,唐納三度自殺,經媒體過度渲染,把藍蘋推進爛泥潭。盡管她沒學阮玲玉,掙紮爬出泥潭,但已經成為散發著臭氣的榴蓮。
無論從傳統的角度還是從現代的角度來看藍蘋和唐納的愛情生活,都可以把藍蘋歸納為腳踏兩隻船一類。除去和俞啟威藕斷絲連外,還有唐納關係未斷又和章泯同居的醜聞。因此,藍蘋的錯誤對自己的傷害是永久而殘酷的。她後來意思到了自己所犯的嚴重錯誤,盡管做了許多補救,諸如通過鄭君裏寫信給唐納,發表樂《我的自白》,來表達心跡,希冀洗清汙泥。但這些補救措施在巨大的社會輿論麵前,如杯水車薪。再說,那幾十年前報刊上的表達心跡的文章,又有幾人會翻開重讀?即便是在互聯網發達的今天,想搜尋這些文章也極為不易。因此,提到江青,人們首先會想到生活糜爛的藍蘋,誰人會理解滿腹委屈的江青?更何況那些被她傷害過的人都重新掌握了大權,他們的身邊有一大群以妖魔化江青來邀功請賞或者混飯吃的文人。
同樣的,評價緋聞,角度也很重要,角度呈360度,不同的角度會看到不同的看圓心。就像珠穆朗瑪峰,在尼泊爾的南坡眺望,一片蔥蘢之上是一座晶瑩剔透的雪山,美輪美奐的,如天上樂園;如果從北坡看去,則是一座嚴寒陡峭的冰峰,是死亡之地。同樣的,我們如果用現在的觀念看待藍蘋和三個人同居的感情糾葛,進而認為她愛誰是她的權利,和誰同居也是她的權利,別人無權幹涉,也是偏頗的。不錯,愛誰和誰同居是藍蘋的個人權利,他人無權幹涉,但要考慮到時代的風尚。在那個男權主義盛行的時代,女性尚未獲得完全的自由,在許多男性眼裏,就是可憐而不可叛逆的玩物。演藝界雖然開放些,但也還是受到社會輿論的關切和製約,唾沫淹死人的事件時有發生,阮玲玉頂不住輿論的絞殺就是一例。藍蘋追求自由和平等的愛情觀值得肯定,但意識太超前了,她這種超前的騎馬找馬的戀愛觀,得不到世俗的同情與支持,也極易陷入被輿論圍剿的困境。這和毛澤東開展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結局非常相似。毛澤東通過17年的執政經驗,看到了官僚階層中存在複辟資本主義的危險性,因此就發動了旨在阻止資本主義複辟的革命運動。但這種超前意識得不到黨內的支持,文革中期,堅持打江山坐江山觀點的官僚老爺階層,極力反對文化大革命和繼續革命路線,他們明地暗地對抗毛主席的革命路線,為的就是保持他們的老爺地位。毛澤東無法抗拒這巨大的社會慣性,不得不妥協,放棄了開展文革的初衷,隻能依靠個人的崇高威望,慘淡地維持他的領導地位,但最終未能免遭人亡政息的命運。文化大革命不僅徹底失敗了,至今仍然遭受全世界的執政集團的妖魔化圍剿,甚至在基層也得不到民眾的支持,是因為執政精英妖魔化的抹黑宣傳,使人們看不到毛澤東發動文革的初衷。當今社會的現實,強有力地證明了毛澤東開展文化革命的初衷無比正確,千百萬革命先烈用生命換來的工農兵革命政權,被少數官僚精英篡奪,民眾再次陷入被壓迫被剝削的境地。可悲的是,一部分民眾並沒有認清自己的卑下社會地位,反而在盛世的光環中,合著精英們的拍子,齊唱譴責“十年動亂”的哀歌。
不要認為我把這兩件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放在一起評價是可笑的的。世界上的任何事情,表麵看起來千差萬別,但實質是一樣的;行為必須和時代同步,滯後和超前,必然遭致失敗。江青的愛情觀超前,導致了聲譽受損;後來,她協同毛澤東發動文革,也因意識超越時代,而身陷囹圄,遭受妖魔化的誹謗。
當和唐納同居後的藍蘋發現唐納不是自己所希望的人,厄運便鑄就了。因為唐納不是裴明倫,通過談判可以解決問題,他是一團沾知了(蟬)的麵筋,知了的翅膀一旦沾上了它,再也逃不成,隻能眼睜睜地被俘虜被玩弄。也許藍蘋當初被唐納的儀表和優美的文筆迷住了,初到上海,有人捧場有人嗬護何樂而不為,她哪裏會知道這是一團極具粘性的麵筋,翅膀碰到了它,再也不能展翅。唐納是公眾人物,是演員,更是著名的影評。為和藍蘋的情感分裂三次自殺,像三次鋪天蓋地的蝗災,一次比一次嚴重,蝗災過後,景象慘不忍睹。在唐納三次自殺的過程中,做為影星的藍蘋,如同在公眾麵前被人脫去衣衫,從未暴露過的陰暗之處、甚至每個毛孔都毫無遺漏地呈現在在人們的視線裏。
有沒有人想過,一個公眾人物,為情感三次自殺。究竟是這個人過於猥瑣、還是被他愛的女子有過人的優點?從而產生失去不如死去的想法。這隻能說唐納的愛情觀尚未達到至高的境界,他的愛徘徊於低級的占有境界。縱觀江青一生身邊五個男人,裴明倫,俞啟威,唐納,章泯,毛澤東,這五個人中,除去唐納外,和其他四人的感情生活都沒產生緋聞,他們也都給了她不同程度的關懷和幫助。唯獨唐納是個例外,也許他是江青的災星,是躲不過的厄運。如果設身處地地為江青著想,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境況?懷著一份天真與浪漫,冒失地闖進唐納的生活,這才發現唐納不是自己所要尋找的人,同時還是一個腳踏兩隻船的人。失望之餘,想抽身而退,結果卻遇到唐納以死來挽留的糾纏,她容不得多想,隻能繼續留在唐納身邊,以避免自殺再次發生,可是,唐納為了他的愛情又自殺了二次。當然,唐納為藍蘋的移情別戀而悲痛絕望,值得同情,可另一方麵,藍蘋也為唐納的猥瑣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也值得同情。既然感情破裂,又都是腳踏兩隻船,友好地分手,不失為得體的舉措。屢屢自殺,這算哪門子事嘛!還有沒有丁點紳士風度?真是千古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