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是當代中國曆史繞不開的人物。不僅如此,她還會像一塊巨石橫在曆史的長河中,所激起的浪花,定會淹沒許多同時代的男性礁石。這也正是她生前所夢寐以求的遠大抱負之一——反對男權專製。之所以如此,因為她是一座噴發的火山,仇恨的熔岩焚毀了火山口附近的許多貴族莊園,盡管這些莊園在她被掃出政治舞台後,又重新被男權主義者在火山的廢墟上輝煌地建造起來。這些掌握重權的莊園主們,根本沒有考慮莊園之所以被毀壞,是因為它離仇恨的火山太近,他們也從未考慮到火山還會噴發,不管它是以江青的形式,或者呂雉的形式,或者武曌的形式,甚至是蘭兒的形式。在這些實用主義者的眼中,隻有權力,沒有曆史,隻有當下,沒有將來,隻有實時的逞性,沒有因果的考慮。
江青出生於1914年3月,最先起名李淑蒙,也有人稱她為李進孩(維基百科)。1914年為農曆甲寅年,按照十二屬相,她屬虎,由於不知道確切的出生時辰,隻能根據她的性格來判斷,應當在戌時到亥時之間出生,是一隻下山虎。民俗認為下山虎是凶猛的,因為它餓了一天,饑腸轆轆,急需尋找食物充饑。因此,屬下山虎的女孩,難找婆家,沒人會輕易地去娶這樣的女人,認為會給自己甚至是家門帶來不幸。當然,這是一種迷信,不為知識人所取。
童年的淑蒙活得悲慘,用她自己的話說,“我在舊社會長大,有著一個可怕的童年”(維克多:江青同誌p47)。母親欒氏以妾的身份嫁給了諸城縣的木匠店老板李德文,李德文大欒氏近三十歲。在男權至上的舊社會,女孩子一般都不受待見,小老婆生的孩子所受的苦難是雙重的,一是得不到父愛,二是還要受大老婆生的孩子欺辱。不知道什麽原因,在江青約5歲時的一個元宵節晚上,欒氏遭到了丈夫的毒打,李德文用鐵鏟追打欒氏,打斷了她的一個手指,江青拚命地護著母親,也被打斷一顆牙齒。這天晚上,母親背著女兒離開了李家,住在李德文買的一處農田中的房子裏。從這個細節可以分析出,欒氏逃離李家,是李德文將其母女驅趕後做出的一種妥協,孤兒寡母深更半夜逃到什麽地方呢,總得有個住處,這也說明欒氏和李家仍然保持某種聯係,可能與淑蒙的撫養有關(後來,在李德文死後,欒氏帶著幼小的淑蒙到天津投奔李德文的大女婿王克銘可以驗證這種推測)。特裏爾說欒氏這時仍希望得到某些繼承權,這是他不了解舊中國婦女地位的底下程度,欒氏此時如果有這種想法,無異於白日夢,她所能夠要求的隻能是淑蒙的養育費用和居住的房屋。後來,欒氏後帶著幼小的淑蒙漂在諸城,四處找工做,曾幾次在大戶人家幫工,生活的艱難可想而知。按理說,欒氏的悲慘遭遇應當受到同情,可是來自中國官方的人士卻說她“道德敗壞”,可見這些人的操守和共產黨員應當同情基層勞苦大眾的基本道德修養已經是南轅北轍了,為了妖魔化江青,順便也捎上了其掙紮於水火中的母親,其冷血非同一般。還是特裏爾老道些,他拐彎抹角地用了許多篇幅敘述了欒氏漂泊的過程,以及江青後來的不理解母親夜半出門的回憶,最後終於做出了“她的女仆地位肯定不是十分清白的。”的結論。特裏爾想沒有想過,在當今的一些公司裏甚至在美國的軍隊裏,經常出現性騷擾。麵對被騷擾的女性,特裏爾是否會說“這些女性肯定不是十分清白的”呢?如果他這樣說了,他還能衣冠楚楚地行走於大庭廣眾?為什麽他如此評價欒氏,不會僅僅因為她是一個中國人,可能還有妖魔化江青以迎合某些人的胃口的動機,比如上麵提到的汙蔑巒氏的那個官方人士。但是,無論如何,羞辱一個死去的、掙紮在水火中的、最值得同情的基層婦女,是不道德的。
欒氏是一位值得同情更值得尊重的女性。在煎熬中,她始終堅持讓女兒讀書,這使得江青後來能夠活躍在各種舞台上,如果她目不識丁,中國的當代曆史絕不會出現這樣一個毀譽交加的女性。無論怎樣評價江青,大概都不會否定她的曆史地位,以及她用自己的言行在曆史上留下的濃重一筆。
幼小的李淑蒙先後上了二個小學。貧寒給她的小學時代留下的記憶是辛酸的,她說:“母親出去幹活,是為了能讓我能上學。其實,我當年能讀完幾年小學,是因為學費和書本是免費的。但即使在那個時候,我也經常餓肚子或吃冷飯,這使我患上了腸胃病。”(維克多 江青同誌 p48)。致使她一輩子都受消化不良毛病的困擾。但這隻是辛酸的一個方麵,另一方麵,她還經常受到一些富家子弟的嘲笑和欺辱,她上的第二所小學是一個富家子弟上學的學校,也招收了幾個窮家孩子做陪襯。她穿同父異母的哥哥穿丟下的衣服和露出腳趾丫的鞋子的寒酸相,都成為富家子弟的笑料,同學們嘲笑她穿又大又破的鞋子露出的大腳趾,稱之為“老大哥”,把後麵露出的腳後跟稱之為“鴨蛋”。不僅如此,一些男同學還對她大打出手,另一些女學生在一旁拍手喝彩。窮人家的孩子上富家子弟小學,這種難堪難免,因為有些人有嫌貧恨富的天性,何況是一些的少不經事的少年。
江青之所以能上的富家子弟的小學,是當時的名人薛登煥資助的。薛登煥因提倡對窮人的孩子、特別是女孩子的教育而聞名於五四時期,李雲鶴這個響亮的名字也是薛登煥為她取的(維克多 江青同誌 p50)。特裏爾認為李雲鶴的名字可能是她的外祖父起的。我認為維克多的記述肯定而確切,因為這是江青對她講的。
李雲鶴在上小學時的記憶中,除去貧寒辛酸外。還有對儒家修身課的厭煩,上課時做白日夢,因此受到訓誡,被老師用戒尺打了五下,後來又因其他事和老師發生衝突,因此憤而退學,並發誓從次以後再也不要受人欺負。五年的小學生活從此結束。儒家的修身課對女孩子來說,無非是三從四德等這些男權主義的觀點,從李雲鶴對修身課的厭惡,可見她身上的叛逆性格是與身具來的,是一個天然的革命者。
應當指出,江青在孩提時代所見到的一些駭人場麵,使她對所謂的文明產生了的深深的恐懼和懷疑。她曾經被高懸在城頭上血淋淋的的人頭嚇得生病,那是惡霸為嚇唬老百姓常用的手法,由此她心想人為什麽會這樣沒有心肝?當時諸城出現的另一些暴力事件,諸如處決搶人的強盜和亂殺無辜,也讓她產生迷惑,為什麽人要殺人,而且殺了那麽多,手段又那麽殘酷,偏偏公眾特別是那些富人對殺人又非常熱心?即便遠離法場,也可以從陣陣喝彩中判斷這次殺了多少人。這些疑問,當時沒有人會為她解惑,不僅僅因為她是個孩子,更因為這是共產黨鬧革命的基本理論支撐,宣講這些,會被砍掉腦袋。實際上,江青對維克多描述的諸城縣城頭上高懸血淋淋的人頭,和法場上劊子手每一刀砍下去,就會引起富人們的一片喝彩,是舊中國社會普遍存在的現象。那時候,權勢者可以隨意殺人,殺了也就殺了,如果有人當場替人叫冤,同樣會被屠殺,蔣介石的4·12大屠殺隻不過是舊時精英嗜血成性的縮影。有關舊社會草菅人命是一種常態,我們也可以從李敦白的《紅幕後的洋人 李敦白回憶錄》一書中得到更加詳盡的印證。江青對血腥屠殺的描述,特裏爾的《江青全傳》裏隻字未提,可能是認為血腥,也可能認為有抹黑精英治國之嫌,或者是兩者兼有。維克托卻如實地把江青的回憶展現給讀者,使得我們可以更加準確地把握江青的世界觀形成的過程。
貧困對自尊和身體的傷害;有錢階層的嗜血成性以及對男權主義的厭惡。成為江青回憶幼時生活的三大亮點。也是她日後選擇走什麽道路的感性認知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