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閑人

幾方田畝,耕耘不輟,樂在其中
正文

黃風(十)

(2015-11-26 09:26:48) 下一個

到了1997年,肉聯廠經不住當今治國理念的衝擊,在市場經濟中徹底潰敗,不得不宣布破產。昔日的燦爛黃花,終於變成路邊的野花而任人踐踏。那時候,土地財政之風剛起於隴崗,尚未卷起沙塵成遮天蔽日之勢。地區領導賣地賣得羞羞答答,偷偷摸摸地將廠內一塊土地賣給了浙江來的開發商,用這筆錢的一部分為女性四十以上男性五十以上的人買斷了養老保險。黃風以四十八歲如日中天的年齡段時成為退休工人。

       她並沒有因為離開為之操勞了大半輩子的職場而傷感,反而滿懷喜悅地準備新的行動計劃,這就是:動員丈夫和兩個兒子舉家遷往上海。理由是:上海是中國第一大城市,有繁華的商業、美麗的市容、豐富的文化生活以及品類齊全的服務設施。有她的話說:“生活在上海,人都顯得有精神有品位。上海人就是中國的一等公民,優越得很呐!”

       可是,她的美好願望卻落空。她的美好說詞無法打動章厚澤的心,他的理由很簡單,“我的事業剛起步,學鋼琴的兒童像潮水般地湧來,天天晚上上課都上不完,我準備在外麵租一大間房子,爭取每晚能教十個學生。我想好了,就這樣幹二年,我就能夠買一套180平米的複式房,去享受過去做夢都不能享受的生活。”她笑著揶揄道:“我當是好大的出息呢?累死累活地幹兩年,才能買一套180平米的複式房。給你說,你也別不當真。隻要你答應跟我去上海,我馬上就讓你住上複式房,而且是在徐家匯。”章厚澤似信非信,“也許你說的是真的,我估計你老媽留給了你一大筆遺產。可我是個男子漢,視吃軟飯為可恥行為。”他舉起雙手,“我要用我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出我理想中的美妙旋律來。如果要到上海去,也是在我退休後,在我的事業成功之後。”黃風“啊!”了一聲,“原來認為你是個人物,哪成想你是這樣的猥瑣。鼠目寸光的。你可以到上海繼續你的事業,在漢州能做到的,在上海一樣能做到,而且價值更高,因為上海人才濟濟,你能獲得上海家長的認可,更顯示你的才幹。”章厚澤指指自己的花白頭發說:“五十歲再去重新打拚,而且是和一群音樂學院剛剛畢業的青年去競爭,我還沒那麽腦殘!”黃風冷笑一聲,“這麽說你是決計不去上海嘍?”章厚澤果斷地揮手說:“不去!絕對不去!請你以後不要再提這檔子事了。”

在現任丈夫麵前碰壁,並沒有使她喪氣,她又去找前任丈夫,哪知道要把兩個兒子帶往上海的話還沒說完,徐德海就戳著她的腦門,歇斯底裏嚎叫:“告訴你,黃風!我祖孫三代日子過得好好的,你要是再來攪和,再說你不該說的話,當心我把你剁了。”她毛骨悚然,臉色白得像一張光連紙,大氣沒敢出便灰溜溜地逃竄。

驚恐了一天一宿後,她的心底的死灰又開始複。她不甘心,想再努力一次,要不然她那些巨額財產怎麽能派上用場呢,豈不是忙活了一輩子,都是替別人作嫁衣。更重要的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次和王如蘭的談話,當時王如蘭譏笑她和章厚澤沒當真,為得是日搗日搗,快活一時是一時。王如蘭把自己看得太下賤了,她覺得這是她一生一世受到的最大侮辱。現在,她想洗去這個恥辱,還事情一個真正的麵目,看看她究竟是怎樣愛章厚澤的。她想讓親骨肉圍繞在自己的身邊,享受人倫之樂。她打電話給大虎,讓他叫上弟弟一道去一個僻靜的白楊樹酒家吃晚飯,她說她有非常急迫的事情需要相告。電話那端,大虎稍有猶豫,還是答應了母親的請求。

她事先來到這個酒家,撿一個最裏麵的包間坐下,點了幾樣精美的菜肴。不一會兒,她看見大虎的那輛幸福250大摩托噴著青煙咕咕而來,後座上坐著小虎。弟兄倆放好了摩托,走進飯店。她迎上去,熱情地把兩個兒子帶進包間,然後招呼侍者上菜。大虎是見過世麵的人,經常出入酒樓茶肆,麵對滿桌豐盛而上檔次的菜肴,不解地問:“媽,你發財了?喊兒子吃飯,花費這麽多做什麽?”黃風莞爾一笑,“看你這孩子,莫不是把媽當成了窮人。給你們說,不是媽自誇,媽可能是漢州城的首富。這桌菜飯,權當是手指縫漏下的倆子兒。”兩個孩子驚奇地看著媽媽,心中也在揣摩媽媽此話的用心。黃風見兩個孩子發愣,心中頗有幾分得意,更堅定了必勝的信心。她突然想起來自己不知道孩子的愛好,當家點了茅台,不知道他們是否喜歡,因此問:“哦,我點的是茅台,不知道你們是否喜歡?”大虎笑著說:“隨便什麽都行。”小虎卻說:“媽,我聽人家說禮炮21年是最好的酒,隻是沒喝過。”黃風母貓般慈愛目光停留在小虎的臉上,“好啊!我們就喝禮炮21年。不過聽你姥姥說那酒不是餐桌上喝的。”小虎問:“那是怎麽喝的?”黃風說:“是在交際場合或者聊天時喝的。”小虎說:“不錯,我們邊吃邊聊。”黃風沒再解釋,她轉向侍者,“換一瓶禮炮21年來。”侍者說:“我去問問老板,印象裏好像這兒沒有你說的酒。”黃風說:“漢州地方小,這個酒店也算上檔次了,可連好的威士忌都拿不出。”大虎說:“他們會讓人專門送來,價錢不知媽媽能不能接受?”黃風問:“它還能開出天價?”大虎說:“你看著吧!即便不是天價,也會割你一塊肉。媽,別聽小虎的,趕明個我送一瓶給小虎。”他轉向弟弟:“怎麽樣?明天一準送去。”侍者進來說:“老板說了,一瓶得1500塊呢!要嗎?”黃風笑道:“是夠黑的,漲了一倍出頭。來一瓶吧!”小虎說:“哥,今天你怎麽不爽氣了?”大虎說:“嗨!哥從來沒摳過,不過那都是花公家的錢,陪領導喝酒,不撿最好的拿,我傻呀?這是媽私人掏腰包,能省還是省一點。”小虎說:“媽說她是首富,不要你操心的。”黃風端起燕窩羹,“小虎說得對,孩子們,來嚐嚐吧。”

各人吃完小碗裏的燕窩羹,黃風說:“媽退休了,想回上海定居。”她歎了一口氣,不無遺憾地說:“1968年我18歲那年來的漢州,已經快三十年了。來時小姑娘,去時黃臉婆,做夢一樣。”她擺擺手,“這也倒罷了,來一趟漢州也算沒吃虧,發財了,老天賜給的。可總有一件事不甘心。我來的時候你們的外婆還在,家中有老人,特別是靠在媽媽的身邊,那感覺就是不一樣。屋內熱乎乎,心兒暖融融。”說到這兒,她看了大虎一眼又看了小虎一眼,見他們的眼神都黯淡下來,她仿佛看到了希望,接著說下去:“現在回去了,卻是孤伶伶的一人。出門一把鎖,進門一盞燈。好日子沒人陪我享受。”說到這兒,她停止了話頭,想看看兩個兒子有什麽反應。

侍者把酒送進來,並給每人斟滿一杯。小虎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臉上立馬露出痛苦地表情,幸好他沒吐出來,而是強行咽下去,之後搖頭說:“這哪是酒?這是藥啊!”大虎瞟了弟弟一眼,一聲沒吭,兩道眉峰卻緊緊地凝聚起來。黃風見了,心弦不由得緊張了,她想了想,端起酒杯舉向大虎,“大虎,想必你喝得慣,來,喝一口。”大虎勉強舉起酒杯,和媽媽碰了一下,稍微抿了一口,然後對媽媽說:“媽媽,你有話要說啊!”黃風喝了一口酒,對侍者說:“快把茅台開了,給他倒上。”她接著對大虎說:“我和你爸離婚,實屬不得已,人總不能窩囊一輩子,他要文化沒文化,要品味沒品位。媽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大虎打斷了媽媽的話,“媽,這些我都已經了解。你不要再說了,說說你今天要說的話吧!”黃風苦笑一下,“還是大虎能了解媽媽的心。”她捋了捋長發,“媽心裏一直難過,為了一己自私,讓你們早早地失去母愛。媽媽心裏難過著呢,現在我退休了,想回到上海定居。也想就此把你們兄弟倆接去同住。這樣,媽媽虧歉的心得以補償,死也瞑目了。”大虎問:“章厚澤也和你一道去嗎?”黃風立刻說:“他不去,煩死了!”大虎說:“不是你們也離婚了吧?”黃風莫名地望了大虎一眼,“離什麽婚呀?他舍不得他現在的事業,但到時候還是要去的。”大虎說:“章厚澤去了,你也就不孤單,不過,他不去也沒關係,你反正在上海沒事,兩邊來回跑著過,也挺消閑的。”

黃風說:“我現在的心思都在你們弟兄倆身上,隻有你們去了,我才能消閑。給你說,我確實有許多錢,你們把現在的工作辭了,上海現在有政策,買一套房子就給上一套藍印戶口。憑你們的機靈勁,在上海做什麽生意不成?本錢我給你們。窩在漢州這偏遠地方,能有什麽出息呀?”大虎說:“媽,你的好意我們領了,但我們不想去。”黃風問道:“難道不想和媽媽在一塊兒生活?”大虎說:“原來想,想得要死,特別是你剛走的那幾年,我和弟弟淚水沒幹過,常常半夜哭醒過。”黃風說:“媽媽也是這樣的想你們,可你爸不讓我把你們帶走。”大虎的臉冷淡下來,“爸是對的。”黃風問,“難道你們不想和媽媽在一起?”大虎說:“不想,真的一點不想。”黃風說:“為什麽?我到底是你們的媽媽呀!”大虎說:“媽,我們別說這些了。喝酒,這兒離家挺遠的,吃完飯,你早點回去。”黃風說:“不行!你得和我說說,為什麽不願意跟我走?”大虎哀求道:“媽,我們不再說這些好嗎?”黃風說:“你們要是不跟我走,我死不瞑目。”大虎說:“有那麽嚴重嗎?你離開我們快二十年。日子不是過得好好的?怎麽到現在卻突然死不瞑目了?”黃風說:“你們不知道,我一直愛著章厚澤,因為章厚澤是你們的親生父親。”

大虎和小虎目瞪口呆。僵直了十幾秒後的大虎,突然清醒,站起來指著黃風的額頭,厲聲吼叫:“黃風!你不能由著嘴胡扯!”他含淚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黃風,“告訴你!爸爸既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地把我們拉扯大,這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你現在突然告訴我們,他不是我們的親爹。你……你……你在造孽!他不是我們的親爹,我們當年怎麽得活?現在怎麽活法?我們的臉呢?我和弟弟是什麽?是什麽?……”他哈哈大笑,提腿一踢,把一張椅子踢到牆角。這時,門突然被踢開,徐德海拿著一把砍刀闖進來。大禍臨頭之際,大虎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攔腰抱住了父親,向小虎喊道,“快護著這個女人,讓她逃走!”見黃風倉惶逃出後,大虎把父親按坐在椅子上,正要對父親說話,見弟弟很快就回來了,就問:“她怎麽走的?”弟弟說媽媽是騎自行車走的。

大虎見餐館的人圍在門口,就讓弟弟看住爸爸,自己走過去說:“這是我們的家事,各位請回。”他又對侍者說:“請你離遠一點站在門口,不要讓人靠近,不喊你不要進來。”然後他關上門,拉著弟弟一道跪在徐德海的麵前,“你老人家永遠是我們的親爹!好爹 !我們弟兄倆隻想和你老人家好好地過日子。別的什麽都不想。”徐德海老淚縱橫,唏噓不成語句,“可是……可是……”大虎說:“爸,沒有可是,隻有就是,你就是我們弟兄倆唯一的親爹。什麽都別說,什麽都別說。求你了!”他頭磕得咚咚響。徐德海站起來,拉起他們兄弟,邊拉邊說:“我不說!我不說!你們快起來!”大虎站起來,想了片刻,對弟弟說:“小虎,你和爸繼續吃飯。吃完了回家。我有件事要辦。”說完話,他拿起頭盔走出餐廳。

 

徐德海極度頹喪。他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壞、如此沒有廉恥,不顧自己曾經的嚴厲警告,說出不應當說出的話。今天中午,大虎打來電話,說媽媽邀請他和弟弟去白楊樹酒家吃飯,有要事相告。徐德海聯想到前幾天黃風找他所說的情況,知道這個女人沒死心。因此就事先來到白楊樹酒家,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下來,不一會兒,他見黃風將自行車停在門口後,走向吧台,然後和大堂經理走進一個房間。他也走到吧台,要了相鄰的另一個房間。值日生告訴他房間的最低消費得400塊,他說知道了。進了房間,他對侍者說:“這個房間我包了,你就按400塊錢準備菜,什麽時候上菜,我會喊你,我不喊,你不要進來。”此後,他就一直在房間裏偷聽隔壁的談話,他聽懂了大虎的每一句話,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欣慰,有這樣懂事的孩子,不枉我徐德海二十幾年的辛苦。當聽到黃風說出他最忌諱的話來,他氣憤填膺,跑到灶間拿了把砍刀衝進隔壁的包間。

大虎小虎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在幾年前就知道了。在和黃風離婚不久,一次他走在街上,有一個青年人喊了他一聲徐叔叔,他抬眼望去,隻覺得這個青年人有些麵熟,答應了一聲,卻不知這個青年人是誰。青年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尷尬,就說:“徐叔叔,我是蘭生。”徐德海心兒咯噔一沉哐,猛有所悟,眼睛盯住蘭生又眨了眨,神經頓時像被人抽了去:眼前這個蘭生,怎麽和大虎長得極為相似?莫不是自己受騙了?他走進街對麵的一個小公園,坐在一個樹根上,仔細回想1972年底他和黃風結合的過程。

當時,是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宣傳隊除去黃風以外所有的人都回家了。他因為獨身,吃完午飯沒回地委宿舍,就在賓館休息。他把棉襖和絨褲脫了,剛鑽進被窩,黃風沒敲門就進來了。他隻好坐起來,問她:“你怎麽沒休息?”黃風說:“睡不著啊!”他問:“怎麽睡不著呢?”黃風說:“想家啊!想我媽了。”他說:“如果春節時宣傳隊還沒撤,我批你假,讓你回家看母親。”黃風說:“謝謝啦!”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徐隊長真是好人,要是男人都像你這樣就好了。哎,徐隊長,怎麽不把老婆接到城裏來呀?”在黃風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的刹那間,他的心一陣慌亂,他聞到了44776雪花膏的清香,這香味把他襲得眩暈,幾乎要伸出手把眼前的美色摟過來,可是他的頭腦並沒有繼續犯渾,他說:“來不了的。沒戶口,我這倆工資,還不夠吃議價糧的呢!”黃風說:“那好辦,你就找一個城裏人。”他說:“還沒離婚呢,怎敢找城裏人。”黃風說:“真笨!,先找著,女的同意了,就回家離婚。”他說:“心裏害怕啊!年齡也不小了,又有老婆,那個肯跟我?不要一頭塌一頭抹。”黃風說:“你條件不算壞,五十多塊錢一個月。又沒油瓶。招招手,女人就來了。”她說著,四仰八叉地躺下了,整個身子橫壓在他大腿上,一隻手壓在他的手上。他被這突如其來舉止弄得心猿意馬,想握住那纖纖細手,卻沒勇氣。女人是惹禍精,摸了她的手非但解不了渴,弄得不好還會背上調戲的罪名,但心兒卻一個勁地想握住,這艱難的取舍並沒延續多長時間,他聽到黃風說:“我要是能找到你這樣的人就好了。大七八歲,知道心疼我;五十多塊錢一個月,能使小日子湯香肉爛;地位幹部,有名譽有地位。”聽她這樣說,他覺得有了底氣,一把抓住她的手,握了又握,見她沒拒絕,就鼓起勇氣說:“那你就嫁給我吧!”黃風說:“你真的娶我?”他肯定地點頭。她倏溜一下站起來,“那我現在就給你,你明天就回去離婚,然後我們就結婚。”她邊說便解開衣扣,三下五除二脫光了,鑽進了他的被窩。

他清楚的記得,當第一個孩子呱呱落地的時候,接產醫生高興地說:“哎呀!差不多7斤了,幸虧是早產,要不還非得剖腹呢!”這麽說她是和章厚澤私通懷孕後才嫁給自己的。大虎既然是這樣,小虎也是這樣,這是她回到肉聯廠生的,怪不得大虎出生後,自己讓黃風馬上再生一個,說撫養孩子的事就在這幾年完成吧! 可黃風一口拒絕,說國家不都講了麽,隻生一個好,那時候,計劃生育隻是號召,隻要願意生,生三五個都沒問題。可她回到肉聯廠剛滿一年,小虎就出生了。

問題想清楚了,可怎樣處理呢?把真相抖落出去,讓這對狗男女顏麵掃地。可他卻舍不得這生龍活虎倆孩子,他們已經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在撫養這兩個孩子的過程中,父愛已隨次次喂哺融進了兩個孩子的血液裏,而兩個孩子對父親的依戀帶來的快慰,也在日出日落的往複中升華成莊嚴的責任。“舍不得啊!舍不得啊!”他喃喃自語,“雜種不雜姓,沒哪個雜種敢來認。除非他甘願公開當畜生!”

 

現在,黃風脫去人皮,甘當畜生了。為了兩個孩子的尊嚴,非得把這一對畜生剁了!一念及此,徐德海的拳頭猛地砸向桌麵,桌子上的碗筷酒杯嘩啦啦地響。他站起來,對小虎說:“走!回家。”他打算回家後,帶上砍刀去黃風家,把這一對狗男女一起剁了。小虎說:“爸,讓我把這些菜打包吧,一口都沒動呢。”徐德海慈愛地看著小虎,想想他即將成為孤兒,眼睛一片模糊。淚眼中,小虎的身影一片晶瑩,五光十色,他低聲泣訴:“多美麗的孩子,絕不能讓再受屈辱了。”小虎喊來了侍者,讓她趕快打包,自己卻趴在父親的肩膀上,柔聲柔氣地說:“爸,你不是教育我們男兒有淚不輕彈嗎?怎麽自己哭了?小虎都沒哭,爸更不應當哭的。”小虎說到這也是泣不成聲,淚水順著臉頰流到下巴,又滴到父親的脖頸上。徐德海一把抓住小虎的手,“爸沒出息,小虎不當這樣。好了,我們都不哭了。”正在打包的侍者見此情景,心想這對父子感情這麽深厚,莫名之外又增了一份感動,她把所有的食品以及兩瓶酒都包好,遞給了他們父子。這時,大堂經理來了,對徐德海說:“你們哪個先去把賬結一下,四千多塊噢!”父子倆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辦,徐德海突見黃風的座椅上掛著一個包,靈機一動,對大堂經理說:“你們先走吧!我們馬上去結賬。”大堂經理和侍者退出後,徐德海趕緊把黃風的包拿起來打開,見裏麵有一大遝子錢。他取出來,數了五千塊,遞給小虎,然後看了看裏麵的東西。見裏麵除去一些婦女用品外,還有一個上海的房產證、一個漢州的存折、一個上海的存折,以及一個藍色絲絨小包包。他翻開兩個存單看看裏麵存款的數字,漢州的一張有五萬多塊錢,上海的那張卻是二十八萬的數字,他吃了一驚,心思這女怎麽會有這麽多錢,比得上三十多個萬元戶了。他又看看藍色絲絨小包,打開一看,裏麵有一把鑰匙和中國銀行的存物證,知道這個東西肯定不尋常。

小虎結賬回來,父子二人拎著許多包食品站在餐館的門口,想找一輛出租,等了幾分鍾卻沒能如願,隻好走向幾百米之外的公交站。他們在公交站又等了十幾分鍾,隻見一輛破舊的公交車顛簸著駛過來。上了車,卻聽到乘客們議論紛紛,有的說這女人死得太慘了,血呼啦啦的,哪還像個人?有的說她是怎麽死的呢?附近也沒見車輛;還有的說肇事逃逸唄!有的人沒德行,撞了人還想賴賬,怎麽就不想想,人都被你撞死了,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可偏偏卻選擇了逃跑,真他娘的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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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world1000 回複 悄悄話 大虎小虎真是好孩子。
這個女人真該死,太作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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