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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仙戀 第四章 堅貞的情懷 第五節 待業青年

(2012-05-12 05:59:31) 下一個

平民百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其中以居住環境差、子女就業難最為突出,大集體企業尤甚,繡花廠的老工人們也不例外。他們有的人家七八口人擠在一起,進屋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房屋又破又黑,連個窗戶都沒有,大白天在屋裏都不能看書。這樣的家庭,他們的孩子讀到初中畢業的都少,大都小學畢業後就在家遊蕩,成為無業青年,孩子沒事做,大人自然急,不能掙錢事小,最令人害怕的是孩子學壞了,平凡人家第一講究的是平安。

改革開放,繡花廠工人的收入有了大幅度提高,吃的穿的也都改善,但封閉的大門一旦打開,花花世界的洋毛病也跟著湧進來。喇叭褲、長毛頭,迪士科的屁股使勁扭,扭來扭去,把小青年的心扭花了,扭出了滿街的痞子,扭出了流氓團夥,扭出了許多見了女人走不好路的人。其實,那也不能全怪小青年,十六七歲的孩子懂個啥,含苞欲放的蓓蕾,經不得狂風暴雨的,你往哪條道上引,他就往哪條道上走,再說,大人都響應上級的號召忙著掙錢,想當萬元戶,想當先富起來的人,哪還有心思調教孩子。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確實是一高招,他們提出這一口號,無非是把幾億人的發財胃口都吊起來,形成一股潮流,讓一些有權有勢的人從中渾水摸魚。當時,一些人一麵高調宣稱自己是人民的公仆,一麵指使自己的兒子孫子們利用雙軌製、計劃物質審批權等體製弊病掙得盆滿缽滿,不要說兒子孫子夠花了,就連孫子的孫子的孫子也花不完。善良的人們哪察覺出偉大人物的戰略眼光,他們相信政府就像相信自己的老子一樣,也就跟著口號忙乎起來,他們哪裏知道誘惑和魔鬼往往是同時出現的,掙錢的潮流和社會風氣的敗壞是一對孿生弟兄,一個出世,另一個跟著就誕生,況且這腐敗是從官場上首先滋生的,很快就像瘟疫一樣傳播開來。

       縫製車間有一個老工人叫蔣玉蘭,她丈夫是五金廠的製秤工人,他們有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大女兒在五金廠繼承父親的製秤手藝,兒子周林是待業青年,在繡花廠做零工,最小的女兒仍在學校讀書。

       周林今年十七歲,初中畢業一直沒事做,和社會上的一些小混混打得火熱,社會的時尚他幾乎全部都會,跳舞唱歌,鬥毆賭博,樣樣都拿手,特別是黃碟看得多了,耐不住心猿意馬,經常和一些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在一起廝混,一旦偷嚐了禁果,男女歡愛就泛濫成災,常用的性交方法都用了,覺得不過癮,就按照黃碟上的方法實踐。一日,他和一女孩熱乎,要女孩為他口交,結果精子噴了女孩滿嘴滿臉,女孩子嘔吐不止。那女孩本來是喜歡他的,但他卻不怎麽喜歡女孩,事過後他不安撫女孩,反倒洋洋得意、連招呼也不打,躊躇滿誌地離去。女孩受到侮辱,氣憤之下到了公安局狀告周林強奸。此事正趕上“嚴打”第一次拉網,一個星期以後,周林就被槍斃了。按照周林在獄中的牢友說,周林本以為最多判七年,據說這是他被捕前聽一個在法院工作的伯伯說的。他哪裏知道法律具有彈性的尺度,一旦權勢者的個人意誌附著在上麵,它立刻變得沉重起來。

       周林是獨苗,是蔣玉蘭夫婦最疼愛的孩子,這突如其來的災禍對他們的打擊可想而知。兒子不爭氣又能怪誰,蔣玉蘭的丈夫鬱悶不堪,班也不上了,整天在家瞅著房梁發呆,想不通這樣的事怎麽成了死罪,活蹦亂跳的孩子說沒就沒了,沒有幾天,這老頭兒竟然也歸天了。人們說他是死於鬱悶。蔣玉蘭哭得死去活來,隻差沒有投河上吊。班上的同事為她的遭遇難過,但誰又能幫上她呢,況且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難心事,多數老工人家裏都有一二個在家閑著沒事幹的年輕孩子,每當她們看到地委和縣委的院牆上貼出的帶紅叉叉的死刑判決布告有一裏路長,就心驚肉跳,都害怕自己的孩子也走周林的路。那時期,西州地委大院和縣委大院的圍牆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每天都會新貼上許多鎮壓流氓犯罪的布告,每張布告都有一個或者數個打紅叉的,那醒目的紅叉標誌著一個生命的終結,也引來了許多人駐步觀望,裏三層外三層的,有人驚恐,有人愕然,也有人稱讚。大凡有人稱讚的地方,其他的人會一下子都走光,剩下讚譽者孤零零地豎在那兒。在彌漫著恐怖氣味的時期,繡花廠有的人幹脆把孩子鎖在家裏,有的人索性把孩子帶來車間,坐在自己的身邊。一時間,車間裏人心惶惶,產量質量都受到影響。

周林事件過去沒幾天,繡花廠又有一個老工人的兒子因攔路搶劫被判了十年徒刑,和雨果筆下的冉阿讓差不多,盡管他隻搶了一個買菜老奶奶的二元五角錢,但那性質是惡劣的,治亂需用重典,這是古人講的,哪容得質疑。這消息在繡花廠傳開,就像油鍋裏濺上一滴水,頓時炸開了鍋,凡是家有待業青年的人都惴惴不安,有的人索性請假在家照看孩子。

       鳳仙看到這種情況,既難過又著急,經過縝密的思考,她向蘇宛霞建議:在縫製車間成立一個待業青年班,專門招收在家待業的孩子來廠上班。這樣,小青年就在家長的眼皮底下,有人管束又看得見,家長們也就能安心生產了。蘇宛霞害怕小青年進廠不服管束影響大局,有些猶豫。鳳仙說:“別考慮那麽多了,我們掙錢的目的還不是為了家、為了孩子,孩子一旦出了問題,錢掙得再多也廢了。”蘇宛霞經她這麽一說,改變了態度,和她一道研究了具體操作辦法。決定從成品倉庫紮出一塊地方作為生產場地,任命潑辣火爆的常淑萍擔任這個待業青年班的班長,又調了兩個技術好且又嚴肅認真的老工人擔任師傅。

 

待業青年班一開張,全廠的待業青年都來參加,總共有六十幾人,足足兩個排的人。盡管常淑萍大膽潑辣,但管起這些無法無天的毛頭孩子還是有些吃力。鳳仙深解打架全憑前三拳、新官要燒三把火的道理,她也一頭紮到待業班,協助常淑萍調理這些刺蝟頭。

她們針對小青年講義氣重諾言的特點,啟發青年自己約法三章:遵守作息時間,認真學習技術;不在廠內吃煙喝酒和尋釁鬧事;下班後及時回家,不和外麵的小弟兄接觸。

製度製定了,關鍵是要執行,還要有能行得通的懲處辦法。她們還是讓青年們自己討論怎樣懲處違紀的,結果,一個近似小孩過家家的懲處方案出台了:三個月學習期限,到期學會縫製的,跟老師傅一樣實行計件工資,多勞多得,三個月沒學會的,延長一個月學習期限,還學不會,讓家長掏錢交學費;遲到罰站,站在車間前麵人人都能看得見的台子上,遲到多長時間站多長時間;在場內抽煙喝酒一次罰款五元,當場交,沒有錢馬上去向父母要;打架關禁閉,在車間畫地為牢蹲在裏麵,一般甩皮拳蹲半天禁閉,打人至青至腫者蹲一天,見血蹲二天;和外麵小弟兄接觸用大紙寫檢查並貼在車間門口,自己站在檢查旁邊看守一天。為了使約法行得通,她們讓全體待業青年通過選舉產生了紀律督察三人小組,三人小組內部產生組長,一個叫朱勇的小青年擔任了組長。

因為是青年們自己製定的紀律,所以這個在大人們眼裏看似過家家的東西還真起作用。幾個月下來,隻有兩個人因遲到罰站,一個人抽煙被罰了五元錢,還有一個人因話不投機打人一拳在畫地為牢的圈子裏站了半天。                    

小青年站在畫地為牢的圈子裏的情景令人難忘。

當時圍觀的人很多。服裝廠的男人們大都鬆閑,不像女人們都被束縛在機台上,他們在廠裏呆得時間長了也有些憋屈,自然想找些樂事消遣,廠裏稍有風吹草動,都會湧現一大堆男人的身影。圍觀的人群中,一些人冷嘲熱諷、變著花樣調侃,想引誘小青年走出圈子,目的是看看走出來究竟會有什麽結果。無奈那個小青年很自覺,低著頭不聲不響,在他的眼裏,站圈子已經是丟人的事,走出來豈不是更丟人,定製度時自己舉過手,既然同意就應當遵守。因此,無論那些父執怎麽講,他就是不動,仿佛那白線就是高壓線。

就在這些閑老爺們無計可施的時候,張大島來了,他來了就說:“這倒不錯,不要買票就逛動物園。”人們哄然大笑,一齊向那小青年看去,隻見那小青年一隻手把鼻子捏得緊緊的,另一隻手做扇風狀,那意思是張大島在噴糞,臭得他不得不捏鼻子。人們又哄然大笑。張大島受了侮辱,跳進圈子要和小青年理論。督察組長朱勇走過來,對張大島招招手,“張師傅,你出來,你不出來,我們也成了不買票的觀眾了。”眾人又是大笑。張大島隻好紅著臉走出白圈子。

青年人以自己的方式實踐著諾言,雖然滑稽但卻可愛。圍觀的人中有人自覺無趣,偷偷離開畫地為牢的場地。

三個月學習期滿,青年待業班有五十五人轉入計件工資,隻有九人延長了學習期限。

 

由於待業青年班管理得當,解除了許多老工人的心病,鳳仙在廠裏的威望大增。西州縣為此在繡花廠開了現場會,號召全縣企事業單位學習繡花廠的經驗,把待業青年管起來,以減少社會治安的壓力。接著省裏也決定在全省推廣這一方法。

鳳仙再一次成為西州城的名人。

 

一日,朱勇神秘兮兮地告訴鳳仙,說吳美嬋的風衣很好看。鳳仙沒有看朱勇的神態也沒有琢磨朱勇話語的含義,馬上走到吳美嬋的身邊,看到她的風衣質地細膩堪稱上品,就說:“你的風衣真漂亮!”她一言未了,吳美嬋的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把手中的剪刀重重地撂在機台上。鳳仙覺得意外,知道這裏麵肯定有隱情。

中午吃飯的時候,朱勇和吳美嬋激烈地爭吵,搪瓷飯碗摔得當當響,差一點打起來,看來他們都害怕那畫地為牢的禁閉。被人拉開後,吳美嬋憤憤地說:“再管我的閑事,小心我叫人修理了你,讓你成廢品。”朱勇也不甘示弱,“還不知哪個修理哪個,不就一條命嗎?死了更好,省得朝思暮想的。”吳美嬋一聽此言,赫然不語,默默地走了。

常淑萍把這一情況向鳳仙反映,聯想到早晨吳美嬋反常的態度,考慮到吳美嬋的風衣很值錢,不是一般人家能買得起的,她決定先找吳美嬋的媽媽了解一下情況。誰知,吳美嬋媽媽說她也不知道女兒的風衣從什麽地方來,星期天女兒出去一趟,回來後就穿這麽一件漂亮的風衣。

她決定找吳美嬋談談,她把吳美嬋喊到了車間辦公室,開門見山地問:“吳美嬋,你的風衣買了多少錢?”這一問不要緊,吳美嬋號啕大哭,怎麽勸也不生效,把鳳仙和辦公室其他人哭得六神無主。

吳美嬋哭累了,竟趴在辦公桌子上睡著了。

鳳仙知道此事必須找朱勇才能了解到真相,於是又找朱勇單獨談一次話。朱勇起先吞吞吐吐,不願說出實情,在鳳仙嚴厲地追問下,他隻好照實說了。從朱勇的嘴裏,鳳仙了解到:吳美嬋星期天出去,看見了過去在一起玩的幾個哥們,她見一個哥們的風衣很好,就想借穿兩天。那人哪裏願意借給她穿,但又不願放棄調情的機會,笑嘻嘻地說陪我到那樹林裏玩一次,這風衣就歸你了。他害怕吳美嬋不信,接著又說:“這可是件名牌,是我叔叔從香港帶來的,正宗的意大利貨。你摸摸,這多軟和呀!跟你的小肚子差不多。”吳美嬋動了心,她當即就和那人到樹林裏做了那事,那風衣已也就歸了她。過後,那人懊悔不已,說本來是開開玩笑,哪成想這爛貨當真了,花幾千塊錢試穿一次破鞋,太不劃算!

鳳仙問朱勇,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朱勇回答聽一個哥們說的,她又問朱勇為什麽這麽關心吳美嬋,朱勇默然不語。鳳仙思考片刻,突然問:“你不是愛著吳美嬋吧?”朱勇點點頭。鳳仙歎了口氣說:“愛是很自私的,她這麽放縱你不介意?”朱勇說:“不介意,隻要她能跟我一個人好,我不計較她過去的一切。”鳳仙猛然想起了朱勇告訴她風衣好看時的神秘態度,“你告訴我她的風衣好看,是有意想讓我了解此事?”朱勇又點點頭。鳳仙又問:“你為什麽不自己去指責她?”朱勇說:“我自認比不上她後來認識的一些哥們勇猛,在她眼裏的地位陡降,因此她不會聽我的。柳主任,我們這個圈子裏的人講究勇猛彪悍,隻要你出手凶狠果斷,能把對方打趴下,你就是爺,別人就服你。”

聽了朱勇的話,鳳仙感慨,覺得不能用傳統的眼光看待現在的年輕人,也許他們是對的,也許這是社會進步的結果,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對他們不能強求,要幫他們明辨是非。因為,他們有自己的行為準則,隻要他們認為自己是對的,就會義無反顧地堅持而且不計後果。如果我們因為一次口交就濫施生殺大權,奪去一個年輕的生命,是人類文明的恥辱,那就是殘暴,無與倫比的殘暴!

鳳仙對朱勇說:“我很欽佩你的大度,但我認為吳美嬋這麽做很輕率,可能是她年齡太輕了,心底沒有醜與俊,你既然這麽愛她,讓我們一道幫幫她,否則,你會失去你的所愛,她也會墜落。”朱勇說:“柳主任,我們年輕人沒你說的那些醜與俊的標準,隻要雙方能看得起,就在一塊。誰也不在意誰過去什麽樣,好就在一塊,不好就散。”鳳仙急得甩手,“瞎胡鬧,你娶老婆也是這樣,好就過,不好說散就散?”朱勇靦腆地笑笑,“打野食總得風浪些。娶老婆當然不是這樣。得和我一個人好。”鳳仙的臉色驟然冷下來,罵了一句:“混賬!多大年紀,就想著打野食,看我不告訴你媽,讓她把你鎖起來。”朱勇咧著嘴,“柳主任也不願聽人說實話,我們年輕人都是這樣想的。”鳳仙的頭還是不停地搖,她實在不敢想像,如今年輕人的戀愛和婚姻觀念怎麽開放到如此地步。                    

 

在此後的幾天裏,吳美嬋屁股像長了刺,坐立不安。鳳仙想起了自己遭受母親痛打後的痛苦,知道吳美嬋肯定是挨打了,正在嚐受傷痛的折磨。鳳仙找了吳美嬋的媽媽,責問他為什麽打女兒,吳美嬋媽媽羞愧難言,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怎麽養了這麽個丟人現眼的丫頭。”的話來。鳳仙說:“說句不當聽的話,我們都是過來的人,十七八歲,最容易胡思亂想,這是最危險的時期,一旦嚐試一次就不可收拾,打是沒有用的,要想辦法讓她知道醜與俊。”吳美嬋媽媽一把抓住鳳仙的手說:“柳主任,我就這麽一個丫頭,含在嘴裏怕化了,吐出來怕髒了。求你了,幫我調教調教。這個丫頭要壞掉了,我和她爸死都閉不上眼,比蔣玉蘭好不到哪兒去。”

星期天,鳳仙邀吳美嬋出去玩。吳美嬋做夢也沒想到柳主任帶她去的地方是種豬場。在那裏,她們看到了獸醫從公豬身上采精的全過程,種豬場的人對從城裏來的兩個女性專門來看豬交配感到很新鮮,他們都拿異樣的眼光打量她們。

當吳美嬋看到種公豬和母豬交配時,馬上把頭扭轉過去。鳳仙問她為什麽不看,她說:“太醜了,讓人臉紅,柳主任,你什麽都別說,我知道錯了。”鳳仙說:“我就怕你還不知道,你不願意看畜牲性交,說明你還不了解這方麵的知識。想讓我告訴你這是怎麽回事嗎?”吳美嬋此時不聽也得聽,隻好羞答答地點頭。

“記得上學的時候,生物老師和我們上課,他說畜牲交配是一個極其自然的過程,發情了它們就交配,不發情就拒絕交配,沒有專一的對象,一切都是為了繁衍的需要,這是一個無意識的過程,當時,我們聽了都臉紅,大多數的學生頭都肯著。知道這一點,你對於畜牲的交配就不奇怪,也就不會有嫌醜的感覺,因為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人卻不一樣,人是有意識的交配,並不完全是為了繁衍,生理需要和精神需要占了很大比例。因為是生理需要,有些人就不分對象地亂搞,怎麽快活怎麽來;又因為是精神需要,有的人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恨不得妻妾成群;從不分對象這一點上來說,這個人和畜牲就沒有什麽兩樣,甚至不如你看見的那頭公豬,因為公豬靠的是健壯優勢,而有的人靠的卻是錢、權和壞心眼兒。所以我們這兒有這樣的話:畜生知足不知羞,人知羞不知足。”

“為什麽人就一定要有專門的對象呢?因為是人,人是有意識有文化的,特別是文化,它把人和動物區別開來。文化是幾千年形成的,對人有強大的約束力,它要求人的愛情必須專一,違背了這一點,就會受到人們的指責,人們為什麽看不起妓女、看不起作風不好的人,原因就在此。另一方麵,人們在長期的生活實踐中,也了解到亂交的危害,很多性病都是通過亂交傳染的,大瘡、花柳病等等,還有那可怕的艾滋病。人一旦染上了這種病,就等於被釘在恥辱柱子上。”

“因此,文化約束和生理精神需要這兩種思想在每個人的腦子裏激烈的碰撞,碰撞的結果文化約束占上風,這個人就是有操守的人,是美的,受人尊敬;反之,如果生理需求占了上風,就是放蕩的人,是醜的,被人瞧不起。吳美嬋,人在十七八歲的時候是最危險的,這個時候人的發育剛剛完全,生理需要強烈又好奇,而文化意識還沒有形成,沒有美與醜的觀念,一旦嚐試了就不可收拾。你現在就是出於這種情況,希望你能理解你目前的危險處境。”

“大概你也聽說過我的事。我和李長庚相愛了八年時間,後來他失蹤了。我一直懷念他,懷念我們相愛的時光,回憶一個細節都能讓我熱淚漣漣。我難道就沒有生理需要?有!而且還很強烈,如果有人說她不想那事,那是在撒謊。我經常體會到長夜難熬的滋味,看到一個漂亮的男人,心裏馬上會萌生占有的衝動,幻想著和他摟一摟抱一抱。但我克製住了這些,我不想讓任何東西玷汙我和李長庚的純潔愛情,我也為此自傲,特別看不起那些隨波逐流的人。因為我得對得起人這個稱謂,愛情專一是人的特有,我們不能視自己為一頭公豬或者是一頭母豬,把情愛單純理解成性交。”

      “朱勇很愛你,愛得瘋狂,我認為他對你的愛很崇高,超出了我們這代人的境界。恕我直言,像你目前的情況,在西州這個地方,你是難以出嫁的,除非對方是一個打光棍打急了,見了毛驢都想那事的人。可朱勇卻不計較你的放蕩,視這一切為自然,這隻能說明他愛你愛得深,深入到骨髓裏去了。你要珍惜,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失去了這麽一個機會,將來你會懊惱終身。”

吳美嬋聽完鳳仙的話,頗受感動,“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可是像你這樣跟尼姑一樣幹守著,我做不到。但我卻很佩服你。”分手的時候,吳美嬋要求擁抱一下鳳仙。鳳仙馬上張開了雙臂,她覺得吳美嬋的身體在顫抖,擁抱完了,吳美嬋抹了一下眼角低著頭走了。

吳美嬋再也沒來上班,鳳仙問她母親,她母親說:“那天你帶她出去,回來後,她高低不願再在西州了。我們隻好把她送到她姨娘家,她姨娘在廣州,她走的時候告訴我,她永遠也不會再回來。她說她不能生活在封建的地方,她要去開放的地方去過自己向往的生活。”她邊說邊搖頭,“我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向往什麽,不就那麽點事麽,還能翻出什麽花來?難道青年人都像周林那樣?世道真是變了。”鳳仙不滿意地瞅瞅吳美嬋母親,“有你這麽當媽的嗎?你怎知道美嬋就向往那事,我看美嬋知道醜與俊了。”吳美嬋母親說:“要那樣,我在家給你供個牌位。”鳳仙笑了,“我在為你做事,你卻咒我死。”吳美嬋母親佯裝自打自嘴巴,“我這嘴該打!”

吳美嬋走後,朱勇變得沉默,有時一整天也不說一句話,但他的技術卻學得很好,不到半年時間,平車活做得無人可比。之後,他也離開了繡花廠,個人在勝利路開了個裁縫店,生意做得很紅火。就在他的裁縫店日益火爆的時候,他突然決定關門歇業,從此在西州失去蹤影。鳳仙隱約感到朱勇可能去了廣州,以特有的浪漫方式去追求所愛的人。她為這個孩子的舉動高興,盡管他還年輕,但做事有男子漢的深沉,他是在有了一身技藝並實踐後才離開西州的。她相信他能夠成功,因為他對吳美嬋的愛如同大山一般的厚重。

 

後來,待業青年班上升為培訓車間,常淑萍成為這個車間的主任。這個車間專門對新進廠的人進行崗前培訓,新人在這個車間學會了縫紉技術,再輸送到生產車間。當時,由於繡花廠紅火,許多人都要求進繡花廠,而繡花廠由於自身的條件限製不能接受太多的人,但走後門的人絡繹不絕,有時候連縣政府的領導都直接打招呼,所以,培訓車間的新人一直流水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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