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兩年,當抗戰勝利的消息傳遍淮海大地時,肖鸞和肖鷳已是楚楚動人的大姑娘了,被稍有文墨的人喻之為“大肖”和“二肖”,寓意明顯,意思是姐兒倆的美貌堪比三國的大喬二喬。姐妹倆長得相像,令人難分誰是大肖、誰是小肖。能一眼分清她們的,隻有她們的父母和施芳覺、終南信。
一九四六年暑假,施芳覺和終南信從南京中央大學回到肖家灣。
是日晚上,施芳覺帶著父親喜愛喝的太平猴魁和兩瓶陳年的雙溝大曲來到肖先生家。肖道瓊夫婦看到這氣宇軒昂的青年,心裏一百個高興。肖鸞和肖鷳也從屋裏出來相見並且寒暄一會兒。肖道瓊問:“南信回來了嗎?”施芳覺說:“我們一起回來的,他可能一會兒也要來吧?”肖道瓊說:“不一定,他可能明天來。京城有什麽重要的消息嗎?”施芳覺說:“三月份糧食漲價真可謂重要,比過去漲了數倍,報上說上海
施芳覺說:“不過,五月份國民政府還都南京真是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領袖的威望如日中天,抗戰是中國近代史上的第一次大勝仗,人心沸騰,載歌載舞。”肖道瓊打岔說:“不見得,倭寇戰俘都放回去了,戰爭賠款也放棄了,你說咱中國人怎麽這麽孬,我看他蔣介石無論如何也風光不起來,況且還有共產黨這塊心病未除。”施芳覺說:“消滅共黨那是早晚的事,
肖先生不願讓氣氛冷淡,期待地問道:“還有什麽振奮人心的事麽?”施芳覺略微思考片刻說:“上個月,大漢奸陳公博被槍決了,大快人心之事。隻是汪精衛死早了,不能繩之以法實為可惜。”肖道瓊說:“聽說四月份公開審判陳公博時,還讓他當堂宣讀了他寫的《八年來的回憶》?”施芳覺說:“是啊!這是社會進步的標誌,犯人也有申辯的權利。他花了一個小時零五十五分鍾才把那文章讀完,行刑前他要求
肖先生說:“你這個見解很精辟。聽說陳公博臨死時還寫了一幅對聯給看守長?”施芳覺說:“是的,那副對聯是:‘大海有真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滿為心。’”肖先生說:“他寫這副對聯是什麽意思?不過這副對聯很好,隻可惜是漢奸寫的。”施芳覺問:“不是說不以人廢言麽?”肖先生說:“話是那麽說,可是誰會欣賞奸人講的話,那豈不是玷汙了自己?”
施芳覺又來了興致,他說:“陳公博是北大哲學係畢業,在汪精衛的資助下留學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回國後在汪的提攜下,在黨內青雲直上。他的官不可謂不大,可一旦失節,身敗名裂。可見,人是要講究大節的,不媚官、不賣友、重情親義者都是值得稱道的氣節,一旦遇上民族大節,這些氣節都得讓路,在民族大節上一旦折腰,就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五車的學富、蓋世的名望都不濟事,放下屠刀也成不了佛。”
肖先生仔細地聽著,由衷地感到高興,“到底是中大的學生,見識就是不一般。”施芳覺爽朗地笑了,“先生過獎了,學生在班門弄斧。”肖道瓊說:“哪裏!什麽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剛才說的罪惡是不會被辯解掉的,冤屈卻能通過辯解得到申明;審判陳公博的過程是社會進步的標誌;民族大節是一切氣節的綱。這都是很精辟的見識,超過我,勝過我,雛鳳清於老鳳聲呐!”
師生二人暢談了一會兒,施芳覺覺得時間不早了,便起身告辭。肖先生向屋內呼喚:“肖鸞,芳覺回去了,替我送送。”肖鸞應聲出了屋。那時候的鄉村純樸保守,鄉人都把女孩兒看得緊緊地,生怕惹出什麽不體麵的事來,哪會輕易地放她們夜間出來,可肖道瓊接觸過城市生活,知道與其關人不如關心,他們數月未見,親密是應該的。
他們向東走去。村莊靜謐,樹木和房屋也像睡著了似的。殘月剛從香澗湖的邊際升起,寂寞的浮在湖麵上,水麵被月色染紅了一小片。他們在泥土路上走著,從肖鸞身上散發的女人味,擾得施芳覺騷動不安,胸膛的熱血快要噴出喉頭。相識多年,每次和肖鸞單獨在一起,抑製青春欲火是件難事,禁不住的火焰從喉頭噴發出來:“好香,好香!”肖鸞不解地問:“什麽好香?”施芳覺說:“你的身體呀!”肖鸞不以為然,“又來了不是,奉承人也不是這樣奉承法。”施芳覺:“怎麽讓你相信呢,你的身體就是香,像剛出鍋的饅頭一樣。”肖鸞沉默不語。他們默默地走著。
“這次回來能住多長時間?”肖鸞問,過了很長時間沒有聽到回答,她又重複了一遍,仍然沒有得到回應,她停下來,生氣地說:“你在想什麽?”想入非非的施芳覺清醒過來,反問:“你在說什麽?”肖鸞說:“我問你在想什麽?我已經問你二遍了,你都沒聽見。”施芳覺從欲望的幻覺中清醒過來,不無詼諧地說:“我在想,月亮為什麽這麽美。”肖鸞說:“月亮的美是讓看得呀!想就能想得到嗎?”施芳覺說:“你看這紅紅的月亮,多香,多溫柔,要能摘下來放到心裏就好了,秀色可餐哪!”肖鸞說:“是想你同學了吧!是哪
她溫柔地撫慰著,生怕他再次冒出傻氣。記得一次她有意調侃,說他另有心上人,急得他下跪,信誓旦旦的,讓她心疼死了。施芳覺說:“能找個地方坐坐嗎?”肖鸞說:“走,到你家旁邊的鬆樹林裏去。別讓人看到了。”施芳覺說:“農村就是封建,如果在南京,我們在獅子山上坐一夜哪有人管。”肖鸞說:“這是肖家灣,還是藏著點好。”說話間,他們來到鬆堂東麵的土坡下。
他們剛坐下,施芳覺感覺到那親切的香味強烈地向自己襲來,他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肢體開始顫動。肖鸞察覺到了,“怎麽?你發熱?”她側過身,胸懷對著施芳覺,伸出左手摸施芳覺的頭額。刹那間,施芳覺一下子撲在肖鸞的懷裏,頭顱不停的在肖鸞的乳房上蠕動,像是初生的嬰兒尋找母乳。肖鸞也不能自製,躺在泥土上,盡情地享受心上人給她帶來的快樂。施芳覺的麵頰和嘴唇在她的乳房上溫存了片刻之後,離開了胸部,自然地向上伸去,兩個焦渴的口立刻貪婪地吮吸著。八年的青梅竹馬,八年的純真情感,瞬間化成激蕩的洪流,進入恣肆的汪洋。
晨曦開始點綴東方的天空的時候,肖鸞坐起來,理了理頭發說:“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吃早飯的時候,那梅閣發現大兒子心不在焉,像走了魂。早餐後,那梅閣把洗衣傭人叫來問道:“衣服都洗了嗎?”傭人說還沒洗。她走到盛放衣服的竹籃旁,將衣服一件一件抖開看,發現大兒子的左側褲管沾滿了泥土,心裏明白了七八分。傭人說:“口袋都翻過了,沒有東西。”那梅閣遮掩地說:“老爺的一張票據沒找到,我看看是否落在口袋裏。”傭人說“不會的,洗衣前是要全部檢查的。”那梅格說:“那敢情好,我再去問問老爺。”說著她走進施東山的書房。
她見丈夫在聚精會神地寫書,不忍心打擾,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過去,說:“和你說兩句話。”施東山抬起頭看看妻子,知道肯定有要事,不然不會在這時來打擾他。那梅閣在丈夫的對麵坐下來,把她所觀察和擔心的事說了一遍:“……我看這倆孩子的感情著火了,已由清純步入火熱,危險啊,萬一再進一步,那可就把肖鸞給毀了,得趕快把他們的婚事定了。”
施東山沉吟良久後說道:“肖先生夫婦說不定比我們還急,他們是女兒,總不能找媒人給女兒提親吧?我們托終思平夫婦去提親,選個日子把親定了,年內完婚如何?”那梅閣說:“那就六月二十六吧!雙六是好日子,在家辦桌酒席,還是讓終思平夫婦做證人如何?”施東山說:“就這樣,我們先向太爺稟報一聲,長房長孫的婚事得經過老人家允許。”他擱下筆,夫妻二人向五進的上房走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就在那梅閣對施芳覺的兒女情長擔心的時候,朱秀蘭也注意到發生在肖鸞身上的變化。昨晚上盡管肖鸞身上也沾了泥土,但決不會讓母親發現的,這是女孩的細心之處。可是,那微微隆起的乳房卻沒有逃過朱秀蘭犀利地目光,她以女人的細心推斷出發生了什麽事,但事情的深淺卻無從知曉,沒有辦法直接問女兒,隻能旁敲側擊。
朱秀蘭對肖鸞說:“你們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不分場合在一起,你大是先生,你也是中學生,不要讓人家說閑話。”肖鸞說:“我媽,女兒是給人家說閑話的人嗎?”見女兒強嘴,朱秀蘭指著女兒的乳房小聲說:“這個不能讓他碰,碰了你的麵懷就漲開了,人家瞧見了會說你風浪。”肖鸞臉兒一紅,想想還真是這樣,自打乳房被施芳覺撫摸吮吸後,這兒老是漲漲的,確實豐滿許多。
碰了軟釘子也沒使朱秀蘭的擔心消除,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心思向丈夫訴說,丈夫聽後,回了句:“誰叫你生的是女兒,總不能叫我去提親吧!”朱秀蘭說:“你又嘟囔我,我不是讓你娶個小的嗎?”看著妻子一臉的苦相,肖道瓊即可憐又疼愛,幾十年的夫妻,即便是石頭也通人性了,於是安慰道:“放心吧!那是善良人家,做事會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