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去世已近二十年。永不磨滅的印象是:當我在淩晨從蘇北趕回家中,見父親迎門躺在地鋪上,原本魁梧高大的身軀像一束幹柴,麵容黑瘦黑瘦的,不見一點生氣。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像一葉輕舟飄蕩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上,而身上卻背負著養育妻兒的責任。那一瞬間,我深刻地理解了曾經壓在父親肩上的擔子有多麽沉重,他的人生旅途是多麽的艱難。我抓住父親幹枯的手,這冰涼的手傳遞給我的幾乎全是冰徹肌骨的信息。我哭了,為父親坎坷一生而難過,傷心的往事像流水一樣在胸間流淌。
父親出生於1913年,正是中國社會動蕩不安的年代。對於父親1949年以前的生活經曆,我知之甚少,所了解的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都是通過父母親隻言片語的聊天得知的。把這些片段串聯起來,隻能大概看到一個輪廓。細細體味,也能理順其中傳遞的信息。
父親識字,且寫得一手頗有體的書法,說明父親少時受過良好的教育。聯想到大叔48年大學畢業,小叔讀到高中,說明祖父很重視子女教育,這在偏僻的農村不能不說是遠見卓識。據母親說父親18歲就開始在家鄉的集市上掙錢,用現在的話說是做銷售中介。22歲便擔當起養家的重擔,因為母親說祖父40歲的時候就什麽都不做了,一家七八口人的生計全靠父親一人承擔,後來,這個大家庭發展到十幾口,且有三個讀書的,當抗戰勝利時,大叔讀大學,小叔讀中學(後輟學去教書),哥哥讀高中。當時,家裏租種十幾畝地,由母親三妯娌操勞,後來大嬸帶孩子去陪大叔讀大學去了(所有費用當然有父親提供),農活隻有母親和小嬸操勞。我不了解民國時期的生活水平,光憑三個人讀書這一點上看,就可知父親肩上的擔子有多重。據說大叔在讀書期間得了傷寒,轉到蚌埠住院治療。那時期,傷寒是一種奪命的病,為治大叔的傷寒,父親費了不少心思和錢財,一件小事可見一斑,某日中醫開出的藥方需荷花做藥引子,小叔外出尋找,見一荷塘有荷花,而小叔又不會遊泳,隻好花了二塊大洋請人采摘得來。二塊大洋在當時很值錢,足夠五口之家生活幾個月。
父親當年做生意是行商,以販糧為主,常年行走在淮河,洪澤湖和大運河上。後來在臨淮關居住一個時期,那大概是我家生活最為美好的時期,因為母親經常懷念那幾年的生活,說她一生的福都在那幾年享了。從父親不連貫的談話中,我得知父親當時做的是鹽糧生意,買主是新四軍。父親說過彭雪楓曾經坐過他的船從路西去蘇北,他還說張震(軍委副主席)曾勸說過他參加新四軍,由此可推知父親當年頗受新四軍信任,因為彭雪楓和張震都是新四軍要人,不知根知底絕不會坐父親的船來往於蘇皖地區。至於父親為什麽沒參加新四軍,我不得而知,可能是怕受苦吧,因為我的一個舅舅在新四軍裏幹了幾年,受不了苦跑回來了,解放後,舅舅去找政府,政府不計前嫌,還安排他在鄉食品站工作。父親解放後沒去找他在新四軍裏認識的人,這由他的性格決定,他一生不願求人,相信一切要靠自己的雙手。
父親的好運中斷於戰亂和改朝換代。
1947年以後,隨著新四軍北撤和國共雙方在蘇皖北部混戰,父親的鹽糧生意也做到了盡頭,不得不返回家鄉。為支持大叔和哥哥的學業,花盡了積蓄,連母親的金首飾都賣了。為大叔的學費,祖父榨光了父親身上最後一滴油水。賣光了家產也不相信,一次逼得母親跳河,被鄰人撈起救活。說來讀者可能不信,在我幼年的幾次記憶中,記得有一次祖父拿刀要砍我父母,被鄰人攔下,祖父氣憤之餘生生地把刀砍在門板上,那是1948年的事。幾十年後,我問母親祖父為什麽那麽凶?母親說你爹爹(祖父)逼我們為你大叔交學費,她還驚訝地問我怎能記得這事?當時我剛滿周歲。其實我記得是還不止這些,我還記得國民黨部隊從海海戰場撤退路過我們村莊的情況;還記得外府奶奶外出逃荒和母親淒然離別時的情景。
令我不能理解的是:在極為困苦的情況下,父親遭受到的嚴重打擊首先來自祖父。在大叔大學畢業被安排在民國蚌埠市政府工作不久,祖父提出了分家,把我們一家七口從這個大家庭驅趕出去,理由是他的二兒子掙錢了,不能捆在一起受窮,他全然忘記他的大兒子獨立承擔家庭重擔十幾年時間的功勞與苦勞,而他的能掙錢的二兒子卻是大兒子培養起來的;他更忘記了戰亂對生意人的打擊,於他的大兒子而言,戰亂期間等於是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的鳥,而且沒人往籠子裏送食。據母親說,分家後不久趕上過春節,年三十那天,父親瞅著空空如也的餐桌,哭得跟劉備似的。
1948年,父親又做了一件最不該幹的事,在村子裏參選鄉民代表。選保長和選鄉民代表,是國民黨在潰敗時為挽回民心做的一次努力,父親哪裏知道這其中的厲害,積極參選並贏得選舉,成為鄉民代表(俗稱保代表)。照母親的話說,父親是洋洋得意地搶來一頂壞分子的帽子戴在頭上。這頂壞分子的帽子給他帶來了一係列厄運,其中包含許多難以言述的苦難。說到壞份子,現在的年輕人可能不了解,那是共和國前三十年中的一個特殊政治名詞,它和地主、富農、反革命分子、右派分子一起被列為階級敵人,是被專政對象,在政治上、生活上都飽受摧殘,無產階級的棍子經常無情地打在他們身上。
戰亂,分家,壞分子,三個厄運接踵而至,把父親壓得透不過氣來。
二
土改中,我家被化成佃中農,也就是下中農。這就產生了一個怪現象,一個出了一個大學生兩個高中生還有一個壞份子的家庭居然是貧下中農。說起來這得虧我奶奶,她老人家在家境好的時候拒絕買地,堅持租種地主的地,因此我家的中農成分前麵加了一個佃字,成了光榮的被剝削階級。至於什麽原因促使奶奶這樣做,已經無法探究了,反正這使得我們免受許多苦難,母親經常說我們家得了這樣一個好成分,全得虧老奶奶。
解放後,父親在困苦中掙紮,靠借朋友的幾塊錢,做起了小生意,他時常去蚌埠進貨,一根扁擔兩個籮筐,步行60裏路,挑來雜貨出售。生意人的精明使我家的日子逐漸好起來,記憶中,故鄉的長街上,我家的生意興旺,許多四鄉八鄰的農夫都來父親的店鋪買貨,這自然會引起一些人的欣慕與嫉妒,埋下了日後倒黴的伏筆。五三年,我因患麻疹在床上躺了三個月,無望的父母,把我擺在衝門位置,等著咽氣好下葬。哪知道閻王沒點號,我命不該絕,恰巧家鄉來了浙江醫療隊,就住在我家對麵的供銷社裏。醫療隊的人治好了我的病,但之後幾年的事情我卻記不清了,幾乎是一段空白,這空白的記憶一直延續到1956年。記得這年秋季的一個夜晚,父親獨坐在煤油燈下,愁眉苦臉的,母親在一旁陪伴歎息,三個姐姐也可憐兮兮的樣子。原來是社會主義改造進入公私合營階段,父親的雜貨店被並入合作商店,而他因為壞分子的原因被合作商店拒之門外,也就是說,父親由生意人陡然變成了農民。後來的情況證實,父親很快地適應了這一角色,成為一個很好的莊稼漢。
由父親的這段經曆可推知,階級鬥爭在1956年以前並不殘酷,“階級敵人”們是自由的,因為父親可以去蚌埠進貨,可以在村莊開商店做生意。可後來的情況越來越不容樂觀。隨著互助組、初級社、高級社、人民公社走馬燈似的相續成立,又隨著大躍進、公共食堂、大煉鋼鐵、放高產衛星、創畝產萬斤記錄、旱田改水田、合理密植等一係列新生事物潮水般的湧現,中原農村終於被狂熱的洪流衝進大饑饉的死亡漩渦。
記得1960年初的一個黃昏時分,姐姐冒著大雪匆匆來學校找我,我驚訝於姐姐為什麽這麽晚了還來場部?姐姐說她是來給父親寄錢的,老家饑荒鬧得厲害,活不下去了。她簡單地問了我一些情況後,又匆匆地消失在雪花飄落的黑夜之中,她還有15裏路要走。我站在路口,看著姐姐漸漸離去的身影,心中不是滋味,不僅僅為姐姐在雪夜中穿過15裏的山林路擔心,更是擔心父親能挺過來嗎?大隊上(村裏)能讓他出來嗎?
大約一個星期後的一天,我正和幾個同學在學校的後山上玩飛爬犁的遊戲,所謂飛爬犁,就是把簡陋的爬犁放置在緩坡雪道上,人趴在上麵讓爬犁順勢而下,那飛快的速度,挺刺激的。我玩得正歡,聽到有人站在宿舍喊我的名字,便乘著爬犁飛馳下來。
我看見一個人站在宿舍的山牆邊朝我笑,那張開的大嘴裏連一顆牙都沒有,再看看那臉,刀削一樣的瘦,黃蠟黃蠟的,連菜色都談不上,可麵容卻依稀熟悉。我盯著陌生人不放,想拾起腦際中的印象,判斷他是何人?在我疑惑不定的時候,父親喊了我的名字,我才知道這是我日夜牽掛的父親。分別僅僅七個月,父親麵目全非,如同一具活動的屍體,我淚水刷刷而下。父親用手摸摸我的棉襖,又彎下腰摸摸我的膠焐拉,問我冷不冷。我說不冷,父親露出似信似疑的神色。
這日,父親在我們學校食堂吃晚飯。用黴小麥粉做的饅頭有一種怪味,我們都不願吃,可父親吃得很香,像沒有咽喉似的往肚裏咽。他吃了四個饅頭還沒吃飽,問我還能不能要。我去窗口問炊事員,炊事員又給了幾個,父親又吃了兩個,然後把剩下的兩個裝進了口袋。回到宿舍不久,他坐在炕上又把剩下的兩個也吃了。(注:之所以是黴麵粉,是因為當時農場人員都是剛從部隊轉業的人,不懂保管糧食,致使麥子發黴。)
第二天,我請假送父親回家。十五裏冰雪山原路成為我們談話的好場所,這兒沒人能聽見我們說什麽。父親向我敘說了大饑饉的可怕情景,聽得我毛骨悚然。父親還說,接到你姐姐寄來的錢,他擔心走不掉,可大隊上卻網開一麵,說能逃命你就逃命吧。
姐姐把父親到來的消息告知生產隊(當然沒說父親的壞分子身份),隊長喜形於色,說這下可好了,讓大爺去種菜吧,正好我們這兒沒人會種,給多少工資再研究。姐姐回來和父親說,父親高興得不得了,逃了命,又當上了農場工人,做夢也沒想到的。
哪知道好景不長,1960年的四月底。父親在姐姐的陪同下又來到分廠小學,姐姐告訴我,家鄉的縣政府來了公函,說父親是逃亡的壞份子,讓農場將他遣送回老家。聽得這不啻於晴天霹靂的消息,我目瞪口呆,心想完了,父親又得回去受罪。姐姐又說分場的保衛幹事是她的戰友,礙於情麵不願派人遣送,隻是讓父親離開農場到其他地方謀生。姐姐說這個時候烏蘇裏江還沒完全開凍,輪船不能通航,隻能去東安鎮等待頭班輪船。
父親離開四分廠的時候,我傷心得不得了,人生地不熟的,哪兒能夠安身呢,會不會再次被遣返?父親是搭乘場部的運輸車走的,什麽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因為要上課。之後,同學們問我父親為什麽要走,我也不能說真話,生怕受到歧視。
我曾問父親,大隊上不是放你出來了嗎,為什麽縣上又來公函?父親說這可能有人搗鬼,告到縣上的,還說十有八九是我家的一個鄰居。當時我挺憤恨的,不理解有的人為什麽這樣壞?損人不利己的事也會幹。現在想想釋然了,世上的人群,好的壞的都有,壞人作祟好人受難的事天天都在發生,要不然世界怎麽會多姿多彩呢?善惡有報是天理,有人不信,我卻深信不疑,虧欠的總是要還的,此生不還來生還,這代不還下代還,這是我六十年生涯驗證出的真理,可有人卻把這樣重要的真理視為兒戲,以至於釀出許多悲劇來。
父親走後不到兩個月,姐姐姐夫被調離北大荒,分配到更加荒遠的內蒙古呼倫貝爾盟。經過將近兩個月的顛簸,最終落戶在牙克石農場。這年秋季,父親也從黑龍江來到內蒙,結束了將近半年的流浪生活。他說他在依蘭縣的一個儲木廠工作了一段時間,這個儲木廠也因大躍進的狂潮退落而被撤銷。臨近冬季,突然失去著落,心情何等的慌亂!合該天不絕人,在這走投無路的時候,父親接到了在宿縣工作的小女兒的來信,得知二姐已到牙克石,就奔赴而來,這也應了好人一生平安的老話,好人雖有磨難,但不會被磨難吞噬。
由於故鄉沒人知道二姐的新地址,又由於內蒙人員奇缺,不得不招收許多所謂身份複雜的人,父親得以在此定居下來。起先在學校食堂當炊事員,之後又在另一個叫免渡河農場的場部當食堂管理員(就是司務長)。父親之所以能當管理員,是因為農牧場達斡爾族的老場長一次問會不會寫字?父親說會,場長就讓父親給他抄寫一份報告。場長見了父親抄寫的報告大吃一驚,因為父親寫得一手好字,解放初期經營雜貨鋪的那幾年,每逢春節就寫春聯出售,在內蒙古這樣荒涼的地方,寫出父親這樣好字的人寥若晨星。老場長沒把驚奇埋在心底,之後不久,他下令調身為臨時工的父親到食堂當總管,管起了百十號人的飲食,父親沒有辜負老場長的希望,廠部食堂被他管理得井然有序,屢屢受到表揚。
父親開始了在共和國時期最為順利的時光,可這好時光並沒多久便嘎然而止,延續了不到二年的時間。1963年,盟農牧局決定轉正一批臨時工,不能轉正的予於辭退。50歲的父親由於年齡超過42歲的年齡上限,無法轉為正式工而被辭退。
被辭退後的父親失去了任何重新工作的可能,但他又不願在家吃閑飯,於是便自個兒找事做一些季節性的短工。五月份,他上山挖芍藥根,那時候,大興安嶺山坡上充滿詩意,每到四月底都到處開滿的芍藥花,數量之多,令人感慨。一個多月時間,父親一共挖了幾百斤,運到免渡河鎮出售。
七月份,父親又花了80元錢買了一把俄羅斯大扇刀,到煤莓饒溝草甸子去打牧草。打牧草分三個階段,割草——晾曬——堆垛。堆了垛的牧草賣給農牧場。父親在草甸子打草期間,我去看望過一次,見父親居住在一個簡陋的的馬架子裏麵,旁邊有幾塊磚支起一個小鍋,馬架子搭建在一條河流旁邊,河流彎彎曲曲的,河畔水草豐盛,不遠處有許多草垛子,那是父親堆起來的幹牧草,地遠處是高高的大興安嶺,興安嶺坡勢和緩,一如慈祥老人。當時給我的印象是:父親的棲居地有點像俄羅斯油畫,山原、草甸、馬架、草垛、河流、遍地的野花構成了一副優美的圖畫。
這年年底,半平反的右派哥哥擔起了做兒子的責任,他覺得父母不應當繼續生活在荒涼嚴寒的內蒙,經過多方周旋,將父母接回六安,父母也將我帶回,哥哥又四處托人為我找到一份在國營廠的正式工作。在這之前,小姐在哥哥的幫助下已調到六安;不久,內蒙的二姐也在哥哥的幫助下調到六安,始於大饑饉的散居日子終於結束了。
三
從火葬場回來,我和妻子看著空蕩的住房,不由得淚流滿麵。雖然我們都在往知天命的歲數上去,可在心理上,我們仍然視父親為依靠,覺得家有老人是莫大的幸福,因為遇事可以谘詢,一如廟堂裏的高僧。
這期間,我正在經曆一段雖有建樹但漂泊不定的生活。漂泊中的起伏不定和肩上養育妻兒的責任使我感受非常,由此更加懷念父親,也產生了深深的自責。這自責源於遇到困難時,總希望有人關切甚至是援助之手,而這希望往往以失望而告終,致使心靈上留下淒涼的創傷,久久不能撫平。
父親屬於民國一代,至死也沒能適應共和國的生存法則,致使他吃了太多的苦、遭受了太多的磨難。當我跪在父親的遺體前流淚的刹那,我猛然察覺我是多麽的粗心,沒能夠設身處地的了解父親在遭受一係列苦難時的悲傷心靈,而這一係列苦難的每一次都足以把一個人壓垮、擊碎、碾為齏粉:
麵對餓殍遍地,隻能靠曬幹的莧菜充饑,照父親的話說,如果二女兒寄來的錢再晚三天收到,他就挺不過去了。那是怎樣的絕望和恐懼,幾十時間裏我都沒想過這一點,如果我處於那種絕境會做如何想?
被859農場驅逐後,前途茫然,不知何處可以落腳安身,好不容易在黑龍江依蘭縣儲木廠找到一個容身之地,偏偏在嚴冬即將來臨之際,儲木廠突然解體,戶籍下的中國,何處是一個難民的安身之地,弄不會被凍死在路旁村頭,這是怎樣的無助和淒涼?
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非常留念興安嶺山坡上盛開的芍藥花和莓饒溝優美的風光,直到這時我才猛然想起,那詩意的畫麵不屬於父親,屬於父親的隻是勞累和擔憂。芍藥根深深地埋在盤根錯節的草根下,不出大力挖不出來,一個五十歲的人,要花怎樣力氣才能把藥根挖出來?聽母親說,父親的手磨出許多血泡,更何況吃一塊幹餅掬一口河水的飲食構成了全部的營養主體;還有,那在草甸上臨時搭建的馬架能遮風避雨嗎?遇上陰雨天豈不要整夜整夜地坐著,更不要說揮動那
這一切可怕的境地,我居然連想也沒有想過,直到麵對父親的遺體才猛地醒悟其中的苦楚。我是一個合格的兒子嗎?顯然不是。為此我內疚了很長一段時間,常常自言自語:我還能為父親沏一碗茶水嗎?還能幫父親彈去身上的浮灰嗎?不能了,一切都成為過去。我深切地體會到子欲孝而慈見背的悲哀。
一切都成為過去,我所能做的隻是不能讓父親失望了。
父親至死沒依靠子女生活,始終靠雙手養活自己和母親,勤勞自力到78歲,這是父親留給我的豐厚遺產,我一直銘記在心並認真地實踐著。
自父親去世後,每當我做一件事行一步路,總覺得父親在天上注視著我、警戒我,使我不敢懈怠、不敢狂妄、不敢有良心的虧欠,永遠記住自己平民百姓的身份,進而關懷體貼平民。我認為我做到了,因為我寫的每一部書主角都是平民,希望通過這些主角的人性光輝來喚起人們對平民的同情和支持。我想這是紀念父親的最佳方式。
專門為這一份感動注冊了筆名。
如 此 家 事, 怎 麽 可能 懷念 毛澤東???
你父親的一生是中國近代史的一本書。把它寫出來吧。
謝過如此高雅的評論。祝闔家歡樂,萬事如意。
想必文成於淚,字浸於思,戚戚而吟,鬱鬱而述,以緬故人,以昭來者。
“姥姥”應改作“外府奶奶”吧? 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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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的父輩或者祖輩,經曆那個年代,但凡曾經是聰明勤勞在舊社會能過上自足日子的,在新社會都是跟您的父親很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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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偏僻落後,有權者想怎樣就怎樣,曆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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