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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警察故事,西方犯罪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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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馬裏奇疑案 9

(2017-03-30 00:35:54) 下一個

9

我們現在知道了,10月30日早上,約瑟夫從香港啟德機場停車場走掉後,誤入了機場旁邊的一個軍事禁區——英國皇家空軍(RAF)香港軍基地。從早8點過,到9點20,這一個多小時,他應該是在該基地的軍事人員手中。

死因調查庭開庭第一天,就有一位皇家空軍警衛,威廉中士,出庭作證說:10月30日早間,他見到約瑟夫出現在禁區內。他左手拎著一隻手提包,右手提著一個手提箱,看著像遊客,不像禁區相關人員。但因為他是個白人,身材又那麽的魁梧,威廉中士誤以為他是美國人,是中央情報局的人。在他朝禁區裏麵走的時候,就沒有上前阻攔。可是才過了不一會兒,又見到這個人提著箱包往外走。這一次,警衛威廉將約瑟夫攔了下來。時間是8點15分。

威廉上前問話,該男子似乎慌不擇言,答非所問。而且,居然裝作聽不懂英文。於是將他帶到警衛室。在看過此人的證件,確認了他的南斯拉夫籍身份後,空軍方麵還聯係了啟德民用機場,了解約瑟夫入境香港的情況。知道約瑟夫的確是不懂英文,他們才通知了香港警方,叫警察來領人。威廉還說:在等警察來提人的這段時間裏,約瑟夫表現頗為緊張。他兩眼失神,雙手不停地搓捏,全身冒汗,自說自話。

威廉中士在法庭作證的時候,凱文大律師還在飛往香港的飛機上。在讀過這位從英國空軍來的威廉中士的證詞之後,凱文大律師覺得,這簡短的證詞,不但沒有解答他心中的疑問,反而由此產生出更多的不解。事情的經過,真如威廉中士所敘述的那麽簡單嗎?

凱文找到了他在法庭上遇見的一個熟人,叫卡普蘭(Kaplan)。卡普蘭先生是香港英文報紙 The China Mail(《中國郵報》又名《德臣西報》)的一名記者。他以前在新西蘭做記者時曾與凱文大律師有過交道。

當晚,卡普蘭先生被請到酒店房間,對凱文大律師進行特別采訪。凱文把這麽個機會給了他,是希望此案能引起香港社會更廣泛的關注。他們兩人在酒店裏究竟聊了些什麽,我到現在也隻能是瞎猜。因為凱文大律師在他的《司法正義》一書中對此隻字未提。而且,我到香港公共圖書館去查,《中國郵報》舊報紙存檔,從1866年存到1961年,將近存了一百年。可那以後就沒有檔案可查了。(該報於1974年停刊。)

《中國郵報》在12月12日,頭版頭條刊登了卡普拉先生的報道全文。通欄標提是:

《約瑟夫·庫馬裏奇死於謀殺!》

該報道的內容,我想應該包括以下幾點:

1)約瑟夫家屬先後被告知不同的死因——心肌梗死,醉酒。

2)奧克蘭法醫驗屍報告得出的一些真相,以及

3)香港那位化驗師向凱文大律師披露的化驗報告內情(當然不會提及真實姓名)

所有這些都說明了,約瑟夫不可能死於醉酒。如此將真相公之於眾,才能打亂這個(所謂的)約瑟夫死因調查庭的方寸。醉酒說不過去,就必然要另行編造一個死因。而想用一個謊言來掩蓋另一個謊言,是難上加難的事。是會漏洞百出,無法自圓其說的。凱文身為刑事辯護律師,很清楚這一點。

此外,凱文大律師也明白,這篇報道一旦刊登出來,自己在香港也就呆不下去,該回奧克蘭了。因為法官科菲爾德一定會惱羞成怒,以他幹擾法庭聆訊,妨礙司法公正為由,徹底剝奪他代表家屬出庭的權利。

果然,《中國郵報》這篇爆炸性的報道,使香港其他各新聞媒體的記者,以及原本就非常關注約瑟夫·庫馬裏奇離奇死亡案的各界民眾,於當天,12月12日,蜂擁至北九龍裁判法庭。奇怪怎麽會一下子冒出這麽多的人,驗屍官科菲爾德有點始料不及。因為他碰巧在當天,照例,昂首走進法庭之前,既沒看報,也未曾留意早間新聞。

觀察到法官大人明顯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代表政府的那位檢察官,伊萬斯(Evans)於是提出與法官共進內室私聊。等半小時後他們倆重新回到庭內,科菲爾德馬上變臉。接下來的法庭聆訊被叫停。陪審團成員被請到內室等待。法庭臨時一改,成了現場批判大會。由法官主持,政府代表檢察官挑頭兒,對《中國郵報》的那篇文章,對文章的始作俑者——凱文大律師,展開攻擊。批判會上,凱文大律師因涉嫌鄙視法庭,妨礙司法公正,幾乎被軟禁。

法官嚴厲指責說,在未經法庭許可,未有法庭調查所得出的死因結論之情況下,煽動媒體,發表此種文章,企圖擾亂是非,誤導陪審團。毋庸置疑,這是衝著本法庭來的,是衝著香港司法精神來的。在此問題的性質沒有定論之前,涉嫌肇事的凱文·賴恩,不得擅自離開本庭,更不得擅自離開本港。最為嚴厲的是,凱文大律師被勒令交出本人護照。

凱文大律師一下子身陷重圍,孤軍奮戰,但一點兒也沒有驚慌失措。他畢竟是一個見過世麵,身經百戰的庭上名嘴,名律師。學識與城府,也決不在香港這些法律界人士之下。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關於那篇報道,凱文鄭重聲明,文章之標題,顯然是報社所為。他本人不曾對任何人說過庫馬裏奇是被謀殺的。但是的但是,到目前為止,所暴露出來的,越來越多的事實,不能不使人們更加強烈地對這一起離奇死亡案,產生此種懷疑。

這時候,法庭內外,已有聽眾開始要求登記,作為興趣人士,參與後續的庭審聆訊。記者們也爭先要對《中國郵報》所刊文章的內容,進一步提問。更多的躁動,恐怕還是來自於幕後。從政府的層麵,新西蘭,南斯拉夫,甚至是英國(空軍),美國(中央情報局),中國大陸(社會主義陣營),,,

擔心將此案做成政治事件,且迫於多重壓力,在午休過後重新開庭時,法官科菲爾德再次變臉。他有請凱文大律師進入證人席,代表沒能前來出庭的那位奧克蘭法醫,宣讀那份奧克蘭驗屍報告。

那是一份尚未完成的報告。在新西蘭,刑偵鑒識,是有它的一套科學規程的,並且隨著年代與刑偵科技的變遷,不斷有所發展。因此,在當時,奧克蘭驗屍報告中個別項目,比如血樣化驗,還要等幾天,才能出結果。(盡管遲來的最終化驗結果,與之前的初步化驗結果相吻合,再次證實了約瑟夫體內不含酒精,也未見糖尿病變。)

法官科菲爾德,在各位檢察官們針對奧克蘭驗屍報告提問完畢後,宣布休庭。並延遲開庭。將下一開庭日定在了下個星期三,12月17日,而不是星期一。凱文大律師在他的《司法正義》一書中寫道:法庭這麽做,目的顯然是為了打發他走人。策略上,是要排除幹擾。而我以為,那隻是目的之一。更主要的是,在後麵的證人出庭之前,根據前三天的庭審變化情況,對庫馬裏奇的死因,要拿得出,除了酒精中毒引起肺水腫之外,下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這是一個需要方方麵麵協調和統一口徑的過程,必要時,還需要修改記錄,人證,甚至化驗結果,,,而完成這些,都是要花時間的。

凱文大律師於12月12日當晚便打道回府,離開了香港。他在書中把這次出關描繪成逃離。因為直到他坐上飛機,飛機起飛,飛越南中國海,他沒有半點安全感。隨時覺得有人在緊盯著他。甚至在登機口,非同尋常地,他看到有四個香港警察。其中一個,從肩章就看得出來是個高官。他們是不是在等候著緝拿嫌犯?空姐在看過排隊登機的凱文遞上的登機牌後,並沒有馬上交回給他。她而是轉身,一臉不自然地,將那登機牌遞給那位警察高官看。高官過目許久,然後點了點頭,凱文才得以放行。

凱文大律師中途撤了,無可奈何,心有不甘。他堅信此案中必定有鬼。他擔心庫馬裏奇家人將無處申冤。一個等同於謀殺的罪行,竟然可以通過一個死因調查庭,明目張膽地予以掩蓋。這是凱文作為一名律師,無法抑製的,永遠的心痛。以至於在事過三十載後,他還用心將此案,以重重的一筆,寫進了他的《司法正義》一書中。凱文大律師當然也永遠不會忘記,那些香港警察,檢察官,法官的,永遠不變,黃色的臉。

上圖:凱文大律師之篇章《庫馬裏奇事件——中國式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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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Toronto 回複 悄悄話 業主就是某個人的名字,但民眾中傳說是a group of Mafia。他們和政府內部的某些人關係密切,瀝青廠的主要訂單來自市政府。所以民眾害怕錢權的結合,絕大多數保持沉默,背後說說,不敢出麵反對。
心戚然2 回複 悄悄話 樓下,對於加拿大的民主和政府,抱有太多的幻想了。首先你應該先查查瀝青廠的業主是哪位?有的人造假,一下就被查到了。為啥人家造假這麽多年,沒人查?
OnToronto 回複 悄悄話 "一個等同於謀殺的罪行,竟然可以通過一個死因調查庭,明目張膽地予以掩蓋。這是凱文作為一名律師,無法抑製的,永遠的心痛。"

即使今天,依然有一些嚴重的罪行被明目張膽地予以掩蓋。我們在加拿大最大的城市多倫多,我們隔壁就是一家瀝青廠,17年,這家工廠的粉塵,煙霧,噪音,震動和臭氣肆無忌憚地對著我們釋放,這個可恥的用汙染損害公眾健康和自然環境的罪行,一直獲得多倫多市政府和安大略省環境局的支持,並且利用他們手中的權利試圖把這個罪行合法化,多倫多市政府把這裏改成了重工業區,完全無視這裏眾多的商業和輕工業設施,以及周邊的居民區,安大略省環境局則給了他們汙染排放許可證。

加拿大安大略省的環保法明確規定了任何造成或可能造成不良影響的汙染排放不能準許,而這裏的法規也對改zoning有一定的程序要求,那麽他們是如何做到的呢?造假,對周邊環境的描述嚴重造假,偽造瀝青廠到居民區的距離,偽造這裏製造業的數量。在1999年瀝青廠租用這塊地時就開始造假,假報告,假數據,違反法定程序,省略公眾意見征詢程序,這樣的手法一直玩到今天。

公眾針對多倫多市政府的新zoning的上訴曆時四年仍然沒有聽證,申請上訴安大略省環境廳的新汙染排放許可證被駁回,現在申請重審,結果還沒有出來。

這一切也是我們作為民主法治國家加拿大公民的無法抑製的心痛。什麽時候這個罪行才能停止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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