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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馬裏奇疑案 7

(2017-03-28 16:34:38) 下一個

7

讓我們回到10月29日,回到加爾各答Dum Dum機場。(我現在想把它翻譯成:等等機場)因為約瑟夫在那機場一等等了十幾個小時。

題外話:中國現在鐵路上跑的動車,高鐵我不是很了解。但老老年的那些綠皮客運列車我是知道的,長途列車經常要換火車頭。有時候,火車開到一個站(印象深的比如:冷水灘,衡陽),停車時間加長,站台上也有水池子水龍頭提供乘客洗把臉梳梳頭。就知道其實是等著換個火車頭。等站台服務員打鈴預備,大家夥回到車上,直到那火車頭撞接車箱,猛地咕咚一聲,把口杯裏的水都能晃撒出來,這才算等著了,真是快要開車了。(小時候我就沒坐過飛機。)

當年,飛像袋鼠航線這樣的遠途航線的飛機,也類似。飛到一個經停機場,乘客全得提上行李下飛機。就知道這是要換飛機了,航班號不變。而如果隻是給飛機加油,已經坐在飛機上的乘客就不必要下來。就算下來伸伸腿喝杯水啥的,也不用提行李。等再回到機上,還是原座位。據說當年吉爾小姐飛經加爾各答時就沒下飛機。所以她對自己是靠頂掉了另一個人才趕得回去這事兒,印象不深。

被攔下來的約瑟夫,知道自己悲慘了。他不敢去想簽證過期自己將被拒絕入境新西蘭會是什麽個情況,越想越恐怖。剛才為了據理力爭能登機,激動也好,過激也好,現在一起都過去了。隻能平靜下來,等了。

這時候地勤跑過來告訴他一個利好消息:已經幫他重新Check-in了AI102航班。信不信由你,你來時乘坐的印度航空這班航班,這會兒還在停機坪上呢。約瑟夫眼睛一亮:那飛機晚點了?那飛機去哪兒?去日本東京。我不去東京。我去悉尼,去新西蘭。你可以在曼穀,或者香港轉機,繼續你的行程啊。(其實,第二天,10月30日,還有一班飛悉尼10月31日早上到的,BA716航班,經停加爾各答。估計那班飛機也是滿座,所以沒給約瑟夫安排。)

印度航空AI102航班晚點,一晚晚了十幾個小時。(該航班機長後來到香港作證:航班在加爾各答晚點13小時。)晚點這麽長時間,隻能等到了香港才有合適的航班去悉尼了。10月30日,星期四晚上9點,有一班澳航QF754,不知是否有座兒。

約瑟夫不得已,星期三當晚上了AI102,座位在飛機的最後麵。他在候機室裏幹等了大半天,早就坐不住了。

飛機半夜到曼穀,臨晨到香港。有機上乘客看到這個年輕白人,身穿深色西服,裏麵是白襯衣。不停地來回走動,口中念念有詞,時而情緒激動,感覺他有些魂不守舍,影響他人休息。飛行中間,有空乘人員企圖阻止他,請他回到座位上去。這個年輕人對空乘的勸說似乎不懂,不予理睬。著急起來,該空乘員動手扇了他一下。那年輕人才回去座位。可沒過多久,他又起來了,在走道上來回走動,,,

以上是證人向法庭作證時,對約瑟夫在抵達香港前的狀態的一個描述。魂不守舍,躁動不安。約瑟夫此時已經是接近崩潰的心態。神經長久緊繃著,壓力難以承受,又無法與身邊的任何人溝通,交流。

AI102航班,在10月30日,星期四,早間6點半左右抵達香港九龍啟德機場。空乘人員忽然發現,那個整夜不睡覺,來回走動的南斯拉夫人,這會兒捂著腦袋,木呆呆在座位上,怎麽叫也沒有反應了。他一臉疲倦,眼中含淚,在自言自語,像是禱告。是身體有所不適嗎?為什麽不肯下飛機?可他不走,整個機組就下不了班啊。於是機組通報機場地勤,找來一位管事兒的,進到機艙尾部,試圖與約瑟夫交流。勸他下飛機。

似乎是強烈的第六感在起作用。約瑟夫似乎認定了,香港是一個不祥之地,自己一旦下了飛機,便在劫難逃。他似乎是在專注地祈求,上帝保佑,上帝保佑。管事兒的跟他說話呢,他也不聽,而是兩眼直目,呆看著窗外。正說著呢,忽然大哭起來,,,

這位管事兒的姓葉(譯音),是怡和洋行香港啟德機場運輸部的職員。這怡和洋行(Jardine Matheson)是大英帝國在遠東最悠久曆史的大財團。從大清年間開始就與中國商人做貿易(主要是鴉片和茶葉)。當年,整個香港啟德機場都是由怡和洋行來運作的。包括飛行調度,貨運,地勤,,,

葉先生後來作證說:當時為臨晨,找不到醫生。據他的觀察,約瑟夫之精神狀態極為不佳,情緒激動,心事重重。但看起來不像曾喝過酒。

直到下一個機組的機組人員都登機,準備飛東京了,約瑟夫還是賴著沒走。碰巧這新機組裏有一位空乘,懂一些南斯拉夫語,對他說:再不下飛機,就叫警察了。約瑟夫這才乖乖地跟著管事兒的下了飛機。

另一名地勤人員,怡和的黃先生,作證說:當時他接手管事兒的,負責照看約瑟夫。下飛機後,先領著他去了機場衛生處,看看是否需要就醫,但因時間尚早,衛生處沒有醫護人員當值。後又領他去人民入境處,辦理入境手續(入境處給了約瑟夫一個允許入境7天的落地簽)。在辦手續的過程中,黃先生注意到這個南斯拉夫青年的新西蘭簽證將於次日到期。於是又將他領到服務櫃台,幫他確認了當晚飛悉尼的澳航航班QF754。這樣,約瑟夫還是來得及在簽證到期之前,趕到新西蘭的。等下午來,領取登機牌,就可以上飛機了。

據黃先生的觀察,約瑟夫除了不停地流汗,感覺他人還是頗為冷靜的。黃先生作證說:這位南斯拉夫人會一點點英語。跟他說護照,簽證,機票,還有行李,這些他都懂。

上圖為1960年代的啟德機場客運樓外景(網絡截圖)。下圖為客運大廳內景。

黃先生甚至還聯係安排了約瑟夫可以去尖沙咀的美麗華酒店歇息。稍後,在入境處外麵,黃先生把約瑟夫交給了美麗華酒店來接客司機。沒想到,那司機一路招呼約瑟夫上車,可這位洋大人卻並不予理睬,而是提著行李,徑直走出了啟德機場。約瑟夫知道,黃先生是好心幫著安排酒店。而他自己,畢竟囊中羞澀,消費不起。

如此,才踏上香港土地尚不足一小時的約瑟夫·庫馬裏奇,自行離開。在美麗華酒店司機詫異的目光中,快步消失在啟德機場的停車場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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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是好晴天 回複 悄悄話 娓娓道來,寫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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