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總是想當然地以為米粉是廣東人的專有。其實,真正爽口的米粉在南寧!
南寧市最早的米粉廠在雙孖井附近,朝陽溝的邊上。本人曾經在那間作坊裏學工,成天看老師傅做米粉。那米粉切出來,又滑又嫩,又薄又有勁,令人抓一把在手中就由不得往嘴裏塞。南寧的米粉不易碎斷,關鍵是加了一味料。文化一點叫添加劑,那添加劑是什麽?各位老鄉先猜猜看,容我最後做答。
計劃經濟的時候。米粉是要拿米或者糧票去換的。南寧米粉廠最早隻在東南菜市,當陽街設有換粉點。每到周日,為了換粉,大家一大早就得起來。騎上單車,前車把上掛一小籃子,裏麵記得帶上一斤三號米。一斤大米可換兩斤半的米粉。東南菜市看看排不上了,就再去當陽街排。那時候買啥都得排隊,米粉當然也不例外。
生榨米粉也叫生榨粉。是南寧米粉一族裏的重要一員。在街邊支起一口沸騰的大鍋,將拌好的生米粉團擠壓進下麵漏孔的鐵罐,擠出來的,就是粉條。粉條掉進鍋中,撈起加酸菜,肉末,醬油膏,外加一瓢豬骨湯,即成。想必這擠榨的點子一定是受了過去煤店裏蜂窩煤機工作原理的啟發。
得提一句這豬骨湯。南寧各家粉店和粉攤就靠這鍋湯。這湯如何保鮮因此就尤為重要。頭天夜裏熬好的湯,還不能停火,一直要小開鍋。不然悶熱的天氣,不消兩三個鍾這
湯就會變餿。其實,就算開著鍋,一天下來,保證湯不餿也很難。南寧人是如何使豬骨湯味道保持鮮美的呢?也請各位老鄉先猜猜看,容我最後做答。
南寧的米粉做得好吃的,原來有一家在大橋頭下來的中山北路。尤其是那裏的幹撈粉,至今令我垂涎。每此經過,不論饑飽都要來一碗。就象友女看見酸野攤,心想不吃,可這步子就是繞不過去。
從前,在興寧路上還有一家國營飲食店,專賣卷筒粉。看上去象是廣東人說的腸粉,但內容卻大不一樣。原先那卷筒粉是邊蒸邊切邊出賣的,流水作業。大家排隊擠著等,隻在乎那份鮮燙,那份熱鬧勁兒。南寧的卷筒粉味道可和廣東腸粉之區別,關鍵在於加了黃皮醬。原來興寧路的那一家還一直給顧客提供免費的豬骨湯甚或魚湯,現在想起來還能感覺到那種社會主義社會的溫馨氛圍。
再說炒粉。吃炒粉在過去要算是稍微奢侈的消費。五分錢一碗二兩的素粉,八份錢一碗二兩的肉粉,而一碗四兩的素炒粉要一毛五兩毛!全市還隻有幾家飲食店願意攬這份生意。記得比較不錯的一家在建政路紅衛菜市的口子上。炒粉需要放很多油才能使米粉不黏鍋。說起來不好意思:當初我們長身體,需要油水的時候,沒錢,兩三毛錢的炒粉也吃不起。後來胡漢三還鄉,腰纏萬貫時,已經一肚子皰曩肉,哪裏還敢去吃炒粉,粘那份油腥?
慢慢地,桂林米粉逐漸亦為南寧人所接受。價錢要稍貴兩三分錢,但十分爽口。物有所值。幾片叉燒肉,一點蔥花,一把花生米或者炸黃豆,加上豬骨湯,便是極佳的早餐。新華街以前有一家清真桂林米粉店。那裏的桂林米粉最好吃。尤其是那裏的幹撈桂林米粉。
夜晚,南寧的街邊有不少的小攤兒賣螺絲粉。這螺絲粉大概是從柳州傳到南寧來的。用竹竿支起帆布,避風擋雨。客人們坐在兩塊磚高的小凳上,低頭彎腰,就著吊掛在雨蓬
上的馬燈的亮光,滿碗裏找那螺絲肉。曾經有一個時期,因為血吸蟲病的普查和防治,螺絲粉沒了蹤影。可風聲一過,首先在當陽街和土產大樓一帶,嗦田螺和螺絲粉又悄然返市。我以為開放後最先發起來的,一定有不少是當初賣螺絲粉的。因為很早以前,最先偷偷將糧票和錢等價交換的,就是這些賣螺絲粉的人。去買螺絲粉,不帶糧票也能吃,多給幾分錢就行。甚至不掏錢,光給糧票,也行!
南寧的粉利,也該算是米粉家族的一個旁係。它稍硬,成圓柱體,形狀有點象手榴彈頭上那一節。即可作主食,又可作配菜。塊、片、丁、絲,隨刀所欲。燉、炒、炸、拌,冷熱皆宜。北方人沒聽說過這玩意,就算見了也不會知道那一坨一坨的究竟是啥東西。
最後,我要說說南寧的老友粉。老友這個名字起得是真貼切。最初是先有老友麵,後來才移植到粉的。如今,老友已成了一味特殊的配料、做法及味道的代名詞。我曾經也吃過貴陽的腸旺麵,成都的擔擔麵,武漢的熱幹麵,山西的刀削麵,上海的陽春麵和廣東的混沌麵。這些都是地方一品的經濟小吃。但是,沒一個能與南寧的老友麵相比。老友就是又酸又辣,先要將酸筍,豆鼓,辣椒放到起火的油鍋裏爆。那味道可以飄散到很遠的地方,牽著你的鼻子,把你拖到老友麵(粉)店裏來。在一間店裏吃老友粉,大家都吃得橫流鼻涕豎流汗的,沒了貴賤、裏外之分,好似老朋友們歡聚一堂。那味道,那氣氛,我一保你終生難忘。也是在新華街,原來有一家有名的老友麵店,如今怕早已無影無蹤了。
來吧,搞錯,是:去吧,到南寧別忘了我曾經向你推薦的,嗬嗬,南寧的米粉。
後記:
差點忘了,先前出的那兩道題,答案分別是:1)南寧的米粉裏加有微量的硼沙。因此不易碎、斷、溶、爛。2)那鍋豬骨湯裏,如果放進老鼠或蛇與骨頭一起燉,便不容易發餿。
阿豬
零四年五月
新西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