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清清朗朗,一絲雲都沒有。不到六點,山區小鎮就很熱鬧了,街上推車的挑擔的,行色匆匆。各色早點店鋪都開門了,桌子都擺在大街上,長凳子上作了不少人了。查坐在旅館對過的豆漿攤上,這豆漿是現磨的,油條是剛炸好的。他在這兒坐了半天了,沒見到花妮子的影子。大白天,什麽都實實在在擺放在那兒,昨夜的卿卿我我,好似一場春夢,消失在空氣裏了。他忽然想起老雷說周生的那句話:“你真想娶個雞腳鎮的女子當婆娘,還要把她帶回大上海去不成哪?”警世恒言哪!花妮子就像是一汪清清的水,在陽光下蒸發了。她更像是《聊齋誌異》裏的一個狐仙,千般妖媚,萬種柔情,都要在日出之前隱去。
周生出現在旅館大門口:
“查!你是想再喝上兩盅酒再走嗎?快點,我們還要走下公路去,雙牌水庫的車在那裏等我們。”
查將豆漿喝完,跑進旅館,他到處竄來竄去,服務台,餐廳,洗衣間,後院兒……哪裏都沒見到花妮子的影子。他把行李放在旅館門口的地上,手裏捏著空空癟癟的挎包。他知道,花妮子正在什麽地方,拿著那個大電筒,在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