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牧龍與琴默在大殿內 為師父守靈,同時各自養氣調息,備戰欲界妖神。牧龍功行一周天,正要進入無我之境,忽覺胸前發熱,乾坤鏡似有異動,不由一愕,取了乾坤鏡出來細看,隻見鏡 身微微顫動,鏡上隱現紅光,隨即脫出一重虛影,那虛影卻又漸漸變實,乾坤鏡竟然一分為二,成了互形互相的兩麵。
牧龍見狀大奇,結舌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琴默在一旁看得分明,也是驚得目瞪口呆,二人思忖了一陣,琴默道:“乾坤鏡忽然分裂,這其中的因由我委實猜想不透,牧龍,你可想到什麽?”
牧龍道:“依我推斷,乾坤鏡是被欲界妖神的洪荒血魔咒力震散了元神,你瞧這二麵鏡,左右對稱,互為鏡像,正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乾坤鏡依托靈力可行旅於過去未來,以此時為起始,過去與未來之辨隻怕正是相互照見,相互依托,如此看來,多半是鏡分乾坤,分屬過去未來了。”
琴默道:“言之有理,可惜你我皆不通乾坤鏡咒語,否則即刻便可驗證你的推論。”
牧龍聞言輕聲自語道:“若有咒語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回返過去,一切都可以從頭來過,師父就不會死了……”
琴默見牧龍失神,不由一聲歎息,道:“牧龍,你別想那麽多,咱們終歸會找到乾坤鏡的咒訣,總有一日能回去救師父的。”
牧龍輕輕“嗯”了一聲,目望乾坤二鏡,心潮起伏,呆呆地入了神……
六日後的黃昏,天色陰霾,萬神宮正殿內一片素白,棺停正中,眾弟子分跪兩側,有的默不作聲,有的低低飲泣,一片黯淡景象。
琴默把牧龍召到身邊,低聲道:“牧龍,欲界妖神要發難,多半便是在今夜了。”
牧龍道:“不錯,我也是這般想,咱們已通告天下師父的死訊,明日少不得有各門派的高手前來致哀,等那時再下手,他多半討不了好去。”
琴默道:“今夜咱們要格外小心,能否為師父報仇,就在此一役。”
牧龍點頭稱是,知會了琴默一聲,再到殿外巡視,未行出多遠,雪煢在身後喚道:“牧龍,等等我。”
牧龍回頭道:“你守著自己的位置,我四處瞧瞧,立刻回來。”
雪煢道:“你孤身一人,我不放心,我要跟著你。”
牧龍見她目光切切,不忍拂她好意,低頭默然了一陣,道:“好。”
雪煢見狀道:“你莫不是在怨我麽?”
牧龍搖頭道:“沒有,我不怨你,雪煢,你……”話到此處卻說不下去,隻是呆呆地望著雪煢。
雪煢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不會走的。牧龍,我不怕死,這一輩子我入了妖道,叫你師父和師姐都恨我入骨,下一輩子……若然有下一輩子,我定要做人,做個知書識禮,端莊矜持的好女子,那樣她們就都會喜歡我了。”
牧龍聞言喃喃道:“若然有下一輩子……若然真有下一輩子,我們還能再相逢麽?”
他話未落音,忽聞覓妖陣外有人朗聲道:“積翠山冷鬆煙前來吊唁。”
牧龍聞言略有些意外,心道:“師姐說積翠山七龍宮遠在遼東,想不到他們的宮主卻最先到來。”當下對雪煢低聲道:“你且藏起來,這七龍宮主也是得道高人,你的妖氣隻怕逃不過他法眼。”
雪煢將嘴一嘟,道:“逃不過便逃不過,他也不是你師父,能拿我怎樣?”
牧龍道:“若傳了出去,說我昆侖弟子勾結妖魔,你要我萬神宮上下如何應對?”
雪煢聞言欲言又止,滿臉不情願地退下了,牧龍這才整整衣冠,來迎冷鬆煙。
牧龍出了覓妖陣,隻見陣外站了個葛袍人,五十餘歲,眉粗目細,須長盈尺,容貌平常得很,但雙手背負,雙目望天,倒頗有一股傲氣。
牧龍抱拳一禮,道:“這位前輩想來就是七龍宮主冷鬆煙了,在下昆侖弟子牧龍,特來為前輩引路。”
冷鬆煙微一拱手,算是還禮,道:“少俠請。”
牧龍領他過了覓妖陣,甫一入靈堂,冷鬆煙便高聲叫道:“鍾離兄,蒼天不仁,竟讓高賢早夭,痛煞我心啊。”說著直撲棺柩,拍打棺蓋,滿麵戚然之色。
琴默見狀上前行禮,道:“晚輩酈天音拜見冷前輩,七龍宮地處遼東,您老人家竟然第一個前來祭奠,足見情誼深厚,酈天音代昆侖上下拜謝了。”
冷鬆煙打量了琴默一眼,道:“你便是酈天音?喪貼由你具名,想來昆侖上下也是你暫為代管。我與鍾離兄相交莫逆,你們若不嫌棄,大可叫我一聲冷師伯。”
琴默聞言又是一禮,道:“昆侖上下俱感冷師伯大德。”
冷鬆煙道:“鍾離兄仙遊,萬神宮大小事務都要你一手操持,你辛苦了。”
琴默道:“都是弟子的分內之事,不敢說辛苦。”
冷鬆煙道:“若有什麽需要冷師伯幫忙的,你不妨直言。”
琴默聞言,正待求他援手,共同對抗欲界妖神,卻忽聽耳邊傳來一陣飄忽不定的冷笑,一個女子道:“若是這娃兒要你去殺了欲界妖神,你敢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