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仇心下駭然,暗取彈弓在手,喝道:“是哪裏來的孽障,在此裝神弄鬼?現身吧。”
來人聞言仍舊狂笑不止,少時燈火複明,眾人隻見半空中懸著一個人影,身著黑色披風,麵目陰森,長發亂舞,手中提著一個嘍羅,手腳亂顫,慘叫連連。
眾人心中本已有了鬼神之念,又見他形貌詭異,虛懸空中,無不慘然變色,膽小的失聲驚呼,膽大的四散奔逃。
鄭仇無暇細想,抬手便連打出三枚金彈,此乃他的看家本領,三枚彈丸去如流星,直奔那怪人麵門。那怪人冷笑一聲,張口隻呼了一口氣,三枚金彈便如飛絮飄花般蕩了開去。
鄭仇見狀大驚失色,惶然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怪人狂笑道:“某家便是北都鬼王。”說著將手臂一振,他手中那嘍羅頓時縮成一副焦黑枯骨。
北都鬼王將枯骨一把拋下,對鄭仇厲聲道:“小子,你不是要把某家剝皮拆骨麽?某家便要你知道剝皮拆骨的滋味。”說著淩虛一抓,已把鄭仇抓在手中。
鄭仇心膽俱裂,但猶未忘了回頭向鄭通叫道:“爹,你快走,快走……”
北都鬼王冷笑道:“走?我若想殺人,誰又能走得了?”說著提起臂膀,便要吸幹鄭仇的精氣元神。
鄭通見狀失聲慘呼,鄭仇則咬緊牙關,閉目待死,但那鬼王卻又好似突然間平了殺心,上下打量鄭仇,道:“小子,你姓甚名誰?”
鄭仇道:“小爺我姓鄭名仇,你要殺便殺,何必多言?”
鬼王嘿嘿一笑,道:“某家忽然間又不想殺你了,而且,隻要你幫某家做一件事,某家還可以饒了這裏所有人的狗命。”
鄭仇道:“什麽事?……無論什麽事,隻要你放過我爹和山上所有兄弟,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幹了。”
鬼王道:“既是如此,隨我來吧。”說著將鄭仇挾在腋下,身形一展,化作一道黑電,向夜色中激射而去。
北都鬼王緣何到了此地?原來上次地底一戰,鬼王受雲海重創,無奈退卻。及三人走後,鬼王複返,發現雲海為張妍,莫欣二人草草而立的新墳,暗自忖道:“張,莫二人當日受我重創,必死無疑,今日才得入土,可見二人數百年未見天日,那倆小丫頭也絕不可能是她們的後世傳人,多半是今日才到此地,誤打誤撞尋獲了流霞飛煙二劍,我不明就裏,卻被她們唬退了。北都鬼王啊北都鬼王,你一世英名,今日喪於三個乳臭未幹的毛孩手中,想來真是可笑之極。”鬼王想到此處,又羞又怒,禁不住縱聲狂笑,心中惡念狂湧,隻盼立刻便殺了雲海等三人,永絕鬥門後嗣。他前思後想,料定張,莫二人必有秘要留予二女,又想鬥門緣發衡山祝融峰,當下略作休養,便往祝融峰而來。他一路吸取他人之精氣元神,以療傷自愈,到得祝融峰,峰上卻空無一人。鬼王四麵一望,見紫蓋峰上人氣旺盛,便徑直闖來,肆意獵殺,一夜之間便吸幹九人精元血氣,他的傷勢也痊愈了。鬼王原待離去,忽聞鄭仇狂言,不由殺心陡起,他本已立意屠滅山寨,但見了鄭仇形貌,心中一動,卻另有了打算。
鬼王攜鄭仇來到祝融峰,恰逢樂辰與二女開啟了九天十地驅魔大陣,尋得秘門,先後向秘窟中去了。鬼王見狀暗道:“原本是要鄭仇這小子找尋鬥門秘窟的方位,卻不料得來全不費工夫。”略一思忖,回頭對鄭仇道:“那發光的所在你可瞧見了麽?”
鄭仇正瞧得目瞪口呆,聞言懵然答道:“九天十地驅魔大陣,我瞧見了。”
鬼王陰惻惻地一笑,道:“你果然是瞧得見的。那秘窟中應該有一方黑玉匣,是某家想要的物事,你去幫我取來,某家就饒了你山寨上下的性命。”
鄭仇聞言暗道:“隻要能保得爹爹的周全,便是刀山火海我也闖得,取一方玉匣又有何難?但這北都鬼王本事勝我千倍萬倍,為何他自己不去取?倘若他也取不來,我又濟得甚事?是了,此陣名為九天十地驅魔大陣,必定辟邪除魔,妖鬼難近,他既號北都鬼王,也即魔物一隻,自然是進不了這驅魔大陣。”
鄭仇想到此處,抬頭說道:“鬼王放心,在下一定竭盡所能,替鬼王奪得黑玉匣。”
鬼王道:“好。你若辦成此事,我便收你為徒,教你一身通天徹地之能。”說著抬掌在鄭仇肩頭拍了一記。
鄭仇隻覺一陣寒意透骨而入,幾乎把身軀都凍僵了,驚道:“鬼王,這是……”
鬼王陰笑道:“此乃噬魂寒冰,十二個時辰內若不得解,你便會肉身凍裂,魂飛魄散。然則你也毋須擔心,隻要你忠心於我,在十二個時辰內將玉匣取來,我自然為你解了這惡咒。”
鄭仇聞言,知道北都鬼王為防自己借九天十地驅魔大陣遁去而加鉗製,心中暗罵這廝陰險狠毒,麵上卻笑道:“鬼王放心,在下對鬼王忠心耿耿,有沒有這噬魂寒冰咒都是一般。”說著起身向望月台下走去。
鬼王向著他背影嘿嘿一笑,又道:“某家聽聞秘窟中另通幻境,你自己小心,莫要陷入其中,誤了時辰。”
鄭仇道:“多謝鬼王提醒。”說著頭也不回地徑向秘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