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人聲鼎沸與屋外的靜默無聲是對比鮮明的,是格格不入的,可是它們卻偏生肩並肩地依靠在時空的同一個角落,也許唯有如此,它們才能證明自己和對方的存在。
我們無法把喧囂與靜默分開,也無法把快樂與憂傷分開。有與無,是與非,總是形影相隨,接踵並肩。如果世界的本質就是如此的,那麽,是不是我們擁有多少歡樂,就會擁有多少憂傷?
“我”的存在是矛盾的,矛盾也使“我”存在,我不能把自己定格在喜悅中,那樣的話,我將不懂得喜悅,我也無法讓自己停留在憂傷裏,那樣的話,憂傷也隻不過是味同嚼蠟。正是矛盾的張力與對峙,才讓“我”,讓“我”所感知的世界有了生存的空間。
——今夜裏,就讓荒涼來襯托喜悅,也讓喜悅來見證荒涼。
熱熱鬧鬧的年夜飯,終於在唐叔的小屋 裏開了局。唐叔的臉上露出少見的笑容,他端著斟滿的酒杯,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
“謝謝大家的光臨,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新年快樂,來年飛黃騰達,招財進寶。”唐叔說著仰脖子喝幹了酒,眉花眼笑地拉起了他身邊的王明明,“其實……今天除了跟大家熱鬧熱鬧,我還有個事想跟大家說……”唐叔一麵說,一麵給自己斟滿了酒,再次舉到了眼前。
“唐叔……該不是你要結婚了吧。”方靈冷不防地插進了口。
“呃……你這丫頭……”唐叔的呼吸一窒,臉上透出三分血色,尷尬地笑著說,“不是結婚,是我和明明的餐館明天就開張了,借這機會跟大夥通報一聲,歡迎各位光臨,從初一到十五,酒水全免,以後也一律八折,請大夥兒多多捧場。”
唐叔的話音剛落,屋子裏就炸開了鍋,一片稱喜道賀的聲音。我也由衷地替唐叔高興,因為他長久以來的願望終於變成了現實,而他搖擺不定的生活,也總算是有了著落。
——唐叔曾在酒後不止一次地向我透露過他心中的猶疑。他向往著與王明明開始嶄新的生活,可又害怕自己的積蓄和收入會完全地被王明明所掌控,從而無法給兒子留下可以保障未來的財產。我不知道他的擔心是不是合情合理,我隻是知道,唐叔已不再相信愛情。
此刻的唐叔是喜笑顏開的,他身邊的王明明也是一臉緋紅的幸福。我想他們的婚期應該是近在咫尺了,唐叔終於為自己和王明明的將來做了決斷。我有些好奇這決斷的過程與內容,可我又隱隱約約地覺得,其實唐叔並不曾決斷過什麽,隻是生活推著他一路前行,讓他身不由己地看到了答案。
不知不覺之間,宴席已進行了一半,湯珊的父親——老湯卻還是沒有出現。這其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因為老湯最近找了一份當壽司師傅的兼職,常常工作到很晚,隻不過今天是除夕,讓人憑添了些團聚的焦慮。
“珊兒,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快著點回來。”唐叔對湯珊說。
“我剛才打過了,他沒接,我想他正忙著呢。”湯珊嘴裏塞滿了食物,含混不清地說,“我過幾分鍾再打一個。”
幾分鍾,隻是很短暫的時間,電視裏幾句平淡的對白,布魯斯街上半首憂傷的藍調……我們能在幾分鍾裏完成的事也許是很有限的,可是,若沒有這幾分鍾,也就不會有這幾分鍾的以後。
唉。。。
工作到很晚,新的工作地點……
保重!有空就發文,沒空就發呆。:))
非常認同。人確實被生活推著的時候多些,隨波逐流未嚐不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