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顯然是疲倦的,我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斜倚在窗畔睡著了。我沒有叫醒她,在等待之時,我從服務員那裏要來了鉛筆和打印紙,細細地描繪了她的模樣。
——若是隻為留住她的容顏,我大可以用手機為她留影,可是那樣,卻無法釋放我內心的衝動。在與她相處的每時每刻裏,我都有一種“傾訴”的衝動,然而,這種情感卻是無法啟齒也超越了語言的,於是我將其訴之於筆端的線條,再由著它們去融合成林菲的模樣,也許,我可以籍此為我洶湧的心潮覓一條去路。
一切完成之後,我靜靜地凝望著林菲,直到她醒來。
“啊,不好意思,我……我竟然睡著了。”林菲有些羞赧地說。
“沒關係,我也挺累的,正好休息一下。”我說,“在你睡著的時候,我……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你要不要看一看?”
“是嗎?”林菲露出些笑容,禮貌地微一點頭,“那就看看吧。”
我忐忑地遞上了我的畫作,我希望她欣賞我的畫藝,更希望她能讀懂暗藏於線條中的迷情。
“啊,這是我嗎?”林菲詫異地望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仔細地打量著那幅畫,“你畫得真好,真好。可是……”
“可是什麽?”我緊張地問。
“可是……我的樣子就太狼狽了。”
“不會啊,我覺得你很美,很自然,在恬靜裏蘊含著生命的光芒,簡直……簡直就像喬爾喬內筆下的維納斯。”
“維納斯?”林菲笑了,她調侃地望著我的眼睛,“你這麽說,究竟是想讚美我還是誇耀你自己的畫藝?”
“這……當然是在誇耀自己……”我故意放慢了語速,在林菲臉上露出一絲意外時,才補完了後麵的半句,“……有幸遇到一位如同維納斯一般的睡美人。”
“巧舌如簧。”林菲莞爾一笑,“你一定常常送這樣的禮物給女孩子吧。”
“沒有,絕對沒有。你是第一個,唯一的一個。”
“我才不信。”林菲說著,把目光投向了外麵漸漸黯淡的天空,“時間不早了,你要是沒有別的事,就一起吃晚飯吧。”
——我們去了一家日本餐廳,在一頓飯的時間裏,我們聊了很多話題,不過沒有一個是關於康宏或是過去的。過去的蹤跡或許尚可以從她喜歡的顏色,動物,歌手,詩人,甚至是時尚品牌裏找到,而康宏的身影卻杳杳無可追尋,就仿佛她的世界裏,從來沒有他的來過。
——這是代表忘卻嗎?我心惴惴地,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
晚餐之後,她在餐廳門前與我告別。我想要詢問她的電話號碼,然而,在我還未開言之時,她卻從包裏取出了我的素描,遞進我的掌心,然後微笑著向我揮了揮手,輕輕地說了一聲:“再見。”我心中惶惶,卻默默無語,隻是把一張名片塞進她的手裏,然後呆呆地望著她。她背後的黑夜,靜靜地閃爍著一如既往的錯落霓虹,我眼前的白雪,默默地銘記著攘攘今日的人世迷蹤。
大雪還在紛紛揚揚地降落,在她走以後,無聲地掩埋了她的足印,在我走以後,悄悄地抹去了兩個人的相逢。
謝謝吉慶有餘。我覺得你猜錯了。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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