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宏是一個孤兒,這個身份讓他自卑,也讓他自強,他考上了大學,在大學裏認識了林菲,兩人相知相戀,還約好一畢業就結婚。然而,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們又分了手,林菲遠走美國,幾年後,康宏也來了,二人的重逢便是我目睹的那一幕。康宏以為可以追回從前的一切,可惜,物仍在,人已非,林菲已經嫁作了他人婦……
我從康宏的口中獲知的信息就隻是如此。我有些懷疑是我聽錯了,因為我見證了他們的重逢,在那一刻,我分明地感覺到兩個深深相愛的人。
幾個月後,我得到一個去費城出差的機會,原本我可以拒絕的,可我忽然想起了林菲,她在費城工作。我並不知道她的地址,在茫茫人海中撞見她的機會更是渺不可微,可是,若我真的遇見她……若我真的遇見她……也許,就能證明一些事了吧。
費城是一座灰暗陰霾的城市,我有閑的時候,就在林立的廣告牌下,川流的人群裏盲目地遊蕩,我想遇見什麽,我想證明什麽,我自己也漸漸模糊。
同樣的事,我似乎曾經做過一次,那時我還在念大學。我在未名湖畔來回地徘徊,等待一個人的出現,或者,等待她的不出現,無論最終的結果是證是還是證否,我都有了一個答案。
我終於是沒能遇見林菲,然而老天爺卻以另一種方式提示著我跟康宏和林菲的牽連。在我臨走的前一天,我在賓館的大堂裏遇見一個不太會說英文的年輕人。我幫他check in,於是順理成章地聊了起來。
“先生貴姓?”他問。
“我姓孟,叫孟陽。”我說。
“孟先生,謝謝你了,我叫沈傑,這次多虧你了,早知道我就多讀幾天英文,免得如今出洋相,丟了咱們中國人的臉。”
“話也不是這麽說的,我就不想學英文。”我說,“等咱們國家夠強了,就讓這幫高鼻子的全都學中文,讓他們費工夫去。”
“嗬嗬……孟兄是個爽快的人。”沈傑笑著說,“不如到我的房間去,咱們多聊一會兒。”
我正閑著無事,於是答應了他的邀請。他的房間是104,離大堂隻有幾步,我進了他的房間,不客氣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孟兄從哪裏來?”沈傑一麵擺弄著咖啡機,一麵問。
“我從佛州過來的,出公差。”我說。
“佛州?佛州是個好地方啊,一年四季陽光明媚……說起來,我也有個兄弟在佛州讀書。”
“是嗎?他叫什麽名字?佛州就那幾所學校,說不定大家都是認識的。”
“他叫康宏,今年的新生,我想孟兄多半是不認識的了。”
“康宏?”聽到這個名字,我頗感意外,世界是如此之大,可你遇見的卻往往是那些與你有聯係的人。
“怎麽?莫非孟兄認識他?”
“哪止是認識,他就住在我樓下,低頭不見抬頭見……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我違心地補上了最後的一句。
“是嗎?那真是太巧了,難怪我跟孟兄這麽投緣。”沈傑興奮地說,“康宏他最近怎麽樣?還好嗎?”
“這個……我想不太好。”我說,“最近他的精神很差,情緒很低落,我猜是跟他女朋友有關係吧。”
“還是為了林菲。”沈傑皺起了眉頭,“這小子,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放得下……孟兄,康宏是我換過命的兄弟,請你一定幫我照顧他,我一定會報答你。”
“沈兄你別這麽說,康宏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很想幫他,可是……你也知道康宏那個人,他把什麽事都藏在心裏,我們什麽也不知道,真的是想幫也幫不上。”
“是啊……他這個人……”沈傑喃喃地自語著,在屋裏來回地踱了幾步,轉過頭問我,“孟兄,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幫他?”
“我覺得,起碼得知道他跟女朋友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才比較容易開解他。”
“這個……”沈傑沉默了幾秒,仿佛是下了決斷,“我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