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又不閑

年近不惑,忽然驚覺身邊友人夫妻或離婚,或激戰。費盡口舌勸下來,到底隻是一席話,多數僅起到耳旁風的作用。有一天拿起筆想寫下點什麽,卻不知覺寫了十萬餘字,心想,這下總是說過了吧!
正文

海不歸(30)

(2010-11-01 11:29:53) 下一個

《三十》

 

科技館外邊那條商業街上人漸漸多起來。馬靜挎著手袋,輕聲哼著小曲,往一家酒吧走去,那是她一位朋友開的,她今天想去蹭兩杯,順便聯絡感情。

                                             

她進門,跟前台的服務小姐打招呼並表明自己的身份,站在那等著她的老板朋友出來。她隨意地觀看著酒吧內的裝修擺設,眼角餘光忽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高總嗎?坐在臨窗的那個!馬靜幾步走過去,殷勤地招呼:“高總!您怎麽一個人在這喝酒啊?”

 

高含抬起頭,微紅著臉,眼神迷亂,看來已經喝了不少。他眯著眼盯著馬靜,忽然淒然一笑,啞聲問:“蒙蒙,你一向過得可好?”

 

馬靜聽見一愣,在高含對麵坐下:“高總,您是不是喝多了?我是馬靜!”

 

高含怔了一怔,問:“馬靜是誰啊?”

 

“我是財務處的小馬!”馬靜抬手去招服務生,接著對高含說:“您喝多了!我給您叫壺茶。”

 

高含往椅背上一靠,依然盯著馬靜,喃喃道:“財務處的小馬?哦,是了,怪不得我第一次見你時覺得麵熟,原來這雙眼睛,竟有七八分像蒙蒙。”

 

馬靜聽見,心思一轉,含笑說道:“高含,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小馬,你該幹嘛幹嘛去吧!這裏不用你了!”馬靜聽見身後有人跟她說話,轉身一看,趕緊說:“郝總,是您啊!”

 

郝海揮揮手,對她說:“多謝了!這裏有我,你走吧!”

 

馬靜連忙點頭,起身離開。郝海在高含對麵坐下,招手叫服務員泡茶。

 

他看著高含,歎了口氣,問道:“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

 

高含擺擺手,閉上眼睛,緩緩問道:“你知道我今天看見誰了嗎?”

 

郝海低頭想了想,問:“你看見誰了?”

 

“蒙蒙!”高含答道,忽然仰頭一笑:“你是不是要笑我,還想著這個無情的女人!”

 

郝海沉默著。他接到高含的電話,叫他過來,說有事要問。其實剛才高含問他時,他就已經猜到了端倪。那個女人,曾經把高含害慘了的女人!他也是最近跟吳老板打交道的時候才知道她在上海的,本來應該跟高含打一針預防,卻一直沒找到機會。看現在這個情形,隻怕高含還沒有跨過那道坎!

 

“你放心!我不會去招惹她!她現在是太太了,使君有婦,羅敷有夫!”高含給郝海倒酒,舉起杯說:“來,你陪我喝一杯!那些傷痛,醉一遍,就淡一遍!”

 

郝海張嘴,欲言又止,他端起酒杯,豪言說:“好!我陪你,不醉不歸!”

 

 

星期一,郝海正在辦公室處理一份合同。高含敲門進來,在沙發上一坐,半響才說:“我前天下午醉得厲害吧?”

 

“還行!還能找到鑰匙。”郝海笑著說。

 

高含嗬嗬一笑,說:“多謝!”說完他停住笑,坐在那裏像是在深思,又像在發呆。郝海把桌上的工作輕輕放到一邊,看著高含,大氣不出。

 

“吳老板,”高含慢慢開口說:“那不是個什麽好鳥!做了他的太太,不會幸福!”

 

郝海看著高含,心裏不停翻轉,思索著找什麽樣的話來開口。他皺著眉,一隻手無意識地在桌上敲著,不置可否。

 

高含盯著他:“哥們兒,你應該早知道她在上海吧?”

 

郝海清了清嗓子,緩慢地開口:“高含,咱倆是哥們!你聽我說,該撂手時得撂手!什麽樣的人就有什麽樣的命,她的命,你沒有辦法控製。這樣吧,你回一趟家,遠程工作一陣怎麽樣?”

 

高含輕聲一笑,說:“道理我都懂!你以為我想追回她嗎?”他仰頭看著天花板,輕聲說:“我隻是沒有辦法裝作什麽也不知道。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吳老板那雙不老實的手!”

 

郝海低下頭,沉思半響,抬頭看著高含,像下了個決心,冷冷地說:“你別擔心這個,她不是什麽太太!她隻是吳老板養的女人中的一個!”

 

高含倏地睜開眼睛,盯著郝海,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咖啡廳裏,高含一手拿著勺子,在杯裏緩慢地攪著,眼睛看著桌上的雜誌,一動不動。郝海悄悄地在他身邊坐下,輕輕咳嗽了一聲。

 

“哦,是你啊。”高含回過神來,招手叫服務生過來,又回頭問郝海:“你喝點什麽?”

 

“隨便,拿鐵吧,我怕苦!”

 

一會拿鐵來了,郝海端起來喝一口,放下,開口說:“哥們兒!我做了一點工作,知道寧蒙經常去徐家匯的正大廣場購物,也許今天下午就會去。你要不找她談談,看看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她的,畢竟朋友一場,你對她也就仁盡義至了。”

 

高含看著郝海,想了好一會,才說:“謝謝!”他起身要走,想起什麽,停住說:“我聽老肖說周六要陪王處去釣魚,我可是釣魚的高手,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去。”

 

他轉身走出咖啡屋,消失在人流中。郝海重重地歎了口氣,這個哥們兒,當年能毫不猶豫地為自己扛著處分,現在讓他回來打拚,不知是幫了他呢,還是害了他!周六的釣魚,可是吳老板做的莊!

 

 

徐家匯,正大廣場的一樓有家英國紅茶館,今天的玫瑰紅茶打著特價。茶道傳到英國,就跟玫瑰結下了不解之緣,英國人烹的茶,甜兮兮,帶著花香,茶在這裏跑了味,丟了色,真正洋化了!

 

寧蒙在紅茶館裏要了一份牛排,一杯特價的玫瑰紅茶。這些年她養尊處優,花著別人錢包裏的鈔票,不惜大價錢地保養,那張臉,是她的資本,花多少錢都不能心疼!青春已經在敲警鍾了,她得抓住機會,為將來作打算!

 

她慢慢地用刀叉將牛排切成小塊,叉了一塊往嘴裏送,忽然發覺麵前竟站了個人!她抬頭看過去,腦海裏有瞬間的空白,叉子隨即掉在了桌上。

 

高含自己把椅子拖出來坐下,麵對著寧蒙:“蒙蒙,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寧蒙沉默著,腦袋裏在翻找合適的字句。她忽然燦然一笑:“我過得很好,一直都衣食無憂。你怎麽樣?怎麽會在上海?”

 

“我海歸了,在一家公司做。你怎麽會回國的?不是在紐約上學嗎?畢業後沒去找工作?難道唐凱欺負你?”高含接連發出一串問題。

 

“上學?工作?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唐凱是什麽東西!我早就離開他啦!”寧蒙輕輕哼了一聲,去翻錢包,抽出兩張人民幣放在桌上,起身要走:“我吃好了!有個俱樂部我得趕了去。我們以後再聊吧!”

 

她彎腰拎起地上的購物袋,拉開椅子準備走。

 

“吳老板不是什麽好東西!”高含也不看她,沉著嗓門說。

 

“他是什麽東西不重要!隻要他的錢夠我用就行!”寧蒙冷冷地說,轉身快步走出紅茶館。

 

高含坐在那裏沒動,他低著頭,兩手撐著腦門。寧蒙這樣的人,即使給人做了情婦,也沒有什麽可奇怪的!可是這個女人曾經衝進他的心間,留下難以抹平的烙印!他想忘掉一切,甩手不管不顧!可是他總是身不由己,像被無形的力量左右著,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控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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