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又不閑

年近不惑,忽然驚覺身邊友人夫妻或離婚,或激戰。費盡口舌勸下來,到底隻是一席話,多數僅起到耳旁風的作用。有一天拿起筆想寫下點什麽,卻不知覺寫了十萬餘字,心想,這下總是說過了吧!
正文

海不歸(21)

(2010-11-01 11:05:41) 下一個

《二十一》

 

馬靜站在公司門口等好友金研。

 

她是位土生土長的上海姑娘,修長的身材,肩上挎一個LV的坤包,頭發有幾綹染成時髦的金色,白淨的皮膚,一雙水杏眼在精心的描繪下,讓那張本來平板的臉陡然變得生動起來,就算她沒有十分的姿色,顧盼流連之間,竟是風韻撩人。她在等人事部的金研。

 

金研從大廳跑出來,挎上馬靜的胳膊,兩人朝公司斜對側的咖啡屋走去。

 

“你跟他說話了?”金研問。

 

“說啦!”

 

“花癡啊!”金研用手指去戳馬靜的腦門:“人家有老婆的!”

 

馬靜一聲冷哼:“你別老土了!這年頭,還有沒結婚的精英男?老公要靠搶的!”

 

這個八零後的姑娘,正當芳齡,可心機卻不年輕,天生具備上海人的精明,而且她精通人際往來,在自己的社交圈子裏,慣會取長補短,牽頭拉線,既得了人緣,又落了信息。

 

然而她到底是個典型的八零後,從小家裏雖不是大富,但也從沒讓她吃過苦,受過委屈。不說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但也絕不能夠切身體會盤中餐的辛苦。

 

這一代人,被社會譏諷為‘啃老族’,‘最沒出息的一代’,然而他們在筆者看來,是最無辜的一代。

 

他們在成長過程中,被飽受貧窮之苦的父母慣著,寵著,不能領悟生活的艱辛,沒理解到吃苦耐勞,奮鬥拚搏的人生意義。到他們大學畢業,匯入社會時,卻發現生活遠不是那樣:房價貴到像天文數字,如果運氣好順利找到工作,幾十年不吃不喝也許能有幸成為房奴。物價也跟著湊熱鬧,超市裏但凡進去,沒有幾張老人頭別想出來。收入,嗬嗬,如果幸運沒有‘一畢業就失業’,幾千塊錢的薪水,扣這扣那,不想做‘月光族’都不行。

 

那些七零後,六零後們,占著各行各業的主要位置,對這些八零後輕飄飄甩出一句‘最沒出息的一代’,冤枉啊!

 

毛主席解放全中國後提出了一句著名的口號 女人半邊天!然而女人何曾占據半邊天!就算是今天,求職場上的性別歧視,也不得不讓女人往後靠。即便是那些做得風生水起的巾幗豪傑,怕也是副職居多。

 

所以很多女性,生生造就了一門新資源 性別資源。尤其如果生得美貌,那‘性別資源’恐怕會是她們最有力的武器 偏偏愛財的女人又多!

 

那些有錢沒品的男人們之所以能夠拋發妻,養N奶,一個重要因素是:女人們啊,你們拜金!

 

馬靜這個標準的八零後,喜歡追求物質上的享受。她又有幾分姿色,穿衣打扮,緊跟潮流,那點工資,就算不想著買房,也還是不夠的。她可是從來沒想過要買房的,釣個金龜婿,什麽沒有!

 

這會金研正譏諷她:“人家高總正眼都不瞧你,你怎麽搶?”

 

“所以要等待時機!”

 

 

高含叫司機小劉把車停好在樓下等他,自己拉拉領帶,走進大廳,登時有年輕時髦的女子迎上來:“先生請這邊走。”

 

高含隨著女郎來到包間,郝海同幾個人已經在裏邊高歌闊飲了。郝海見高含進來,站起來介紹:“這位是王處長,那位是吳老板。”

 

高含與之分別握手寒暄,一時大家舉杯言歡,紛紛一展歌喉。

 

正唱得歡,一記輕輕的敲門聲竟讓聲情並茂的吳老板嘎然停下。門開從,一隊女郎魚貫而入,個個風情招展,打頭的媚眼一挑,咯咯笑道:“吳老板,郝總,今晚要不要看看我們的靚妹?”

 

吳老板將手一拍,哈哈笑著:“那是當然的,過來給我看看。”伸手便摸了過去。

 

包間轉眼多了四個人。

 

高含坐直了身子,身旁的女郎在他腰間輕輕揉捏,他真是如坐針氈,額頭涔出一層細細的汗珠,不知是熱呢,還是怎麽的。

 

郝海看在眼裏,心裏不禁歎息。

 

 

高含的辦公室裏,郝海敲門進來。高含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抬頭笑吟吟地看著他。

 

“哥們兒,”郝海頓住,在心裏尋找字句:“你得放鬆一點,別太緊張啦。”

 

“那什麽,”高含低頭一笑:“其實做市場也不一定非有我參加不可,產品演示時我參加就行。”

 

“那你在高層中的實力位置可就要打折扣了。年終分紅怕也會有影響。”

 

“沒有關係。”

 

“哎!你要不再想想。”

 

“沒事,不用想了。”

 

 

天氣冷起來了,蘇下了班總喜歡四處逛逛,看見好看的掛件,彩燈就買下來。她已經買好了支聖誕樹的架子,今年她要買一棵活的聖誕樹,掛滿各式各樣的彩燈和掛件。她要在壁爐旁掛上聖誕老人的襪子,裏邊塞滿糖果和小玩具。她買了成捆的木頭放在陽台上,等高含回來可以把壁爐燒起來,她攢了不少桔子皮,風幹了,放到火裏燒會發出一股好聞的味道。她還不知從哪陶來一個鐵皮盒子,到時候把栗子放進去,在壁爐裏烤著吃。

 

高含就快回來了吧,天都這麽冷了。

 

 

公寓裏,高含在收拾行李。賭氣回國時才五月份,現在轉眼就該聖誕了。他中間回去過以後才深深理解到,自己留給蘇的不隻是孤獨和寂寞,還有屋裏屋外煩煩雜雜的瑣事。他看見蘇吃力地推著割草機,心裏一陣刺痛,悔恨自己真是粗心。

 

郝海的好意提醒他很明白,可是他是有準則的人。事業雖然要闖,但他不會把自己裏裏外外都搭進去,那份‘白頭到老’的誓言是他要堅守的底線。

 

明天就回去了,他倒真的像是來上海出差的,時間長了那份思家的念頭影子一樣揮之不去。他真的想家,想蘇那雙纖巧的手在廚房裏一轉眼變出各式美味來。想到這,他的嘴角楊了上去。窗外風聲漸緊。

 

 

高含和蘇在自己的房子裏度過了第一個聖誕節 去年是在明亮家過的。

 

大虎和二虎撕扯著禮品包裝,興奮地尖叫著,明亮舉著相機,不停地按下閃光燈。蘇抱著艾米莉坐在沙發裏,嘻嘻地笑,眼睛彎彎的像上弦的月兒。

 

高含拿了瓶啤酒,跟何晨碰一下,微微地笑了。這情形太熟悉了,就像他第一次看見蘇的那天一樣。

 

夜深人散,高含抱著蘇在壁爐旁坐下,咬著她的耳垂低聲耳語:“把家裏弄得這麽舒適、漂亮,我都不想回上海了。”

 

蘇嗬嗬笑,揉著高含的頭發:“那我就大功告成啦!”

 

高含嘿嘿地笑,去親她含笑的雙眼,嘴裏喃喃說:“快了,已經和新客戶群建立起關係了。要不我們把房子收拾一下放出去,賣了後你就跟我去上海。隨便你找點什麽事做,不做也沒關係。”

 

“現在房市很不好,賣起來虧錢不說,賣的時間還長。況且這會是冬天,淡季,要不等到夏天再掛牌?我再攢幾個月錢,回頭在上海呆著也有錢吃飯。”

 

“你怕我養不起你啊?!”高含去擰蘇的嘴巴。

 

蘇笑著躲開:“我怕你去出差,忘了給我脖子上掛張餅,我會餓死的。”

 

“你哪有那麽懶,家裏的活都是你做的。”

 

“可是你明明要把我慣得那麽懶,說什麽‘隨便你找點什麽事做,不做也沒關係’。男女平等,你能掙錢,我也能!”

 

“好!我的能幹老婆!我高含上輩子不知道做了什麽好事,修來這麽好的老婆!”高含被蘇的神態逗樂了,忍不住去擰她的鼻子。

 

蘇抗議說:“我臉上被你擰來擰去的,你以為我是布娃娃啊?我也要擰你!”她轉過身去擰高含的耳朵,高含痛得哇哇叫,連連求饒。

 

“看你還欺負不欺負婦女同誌!”蘇坐正身子,看見壁爐裏火小了,站起來去添柴。高含跟過去,從後邊環住她的腰:“要不過兩個月你休假去上海住倆禮拜,我們去遊西湖。”

 

蘇轉過頭來,笑吟吟地看著高含:“這倒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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