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不歸（9）

《九》

 

感恩節後的黑色星期五簡直就是一場狂歡節！很多人這一天忘記了睡覺，早早就跑去排隊 – 為了省下幾個錢，不懼辛勞地起早排隊去買回一堆垃圾！

 

蘇在梅西看中了一套不鏽鋼的廚具，到黑色星期五這天能便宜一半。她幾個星期前就算好了這天要幾點起，到哪個梅西店排隊，準備一開門直奔那套廚具而去。

 

高含笑她是‘第三世界的饑民’，到‘第一世界’來搶劫。他在‘五月角海濱周末’後就死皮賴臉地搬進了蘇的公寓 – 號稱自己的房租到期了，誰知道他交了多少罰款！

 

星期五早晨四點，蘇就到找定的梅西店門口排隊，高含開車送她，並煮了一壺咖啡放在保溫瓶裏，帶了杯子、牛奶、點心，還額外帶一條毛巾毯。他背著背包，跟在蘇後邊，一邊哈氣一邊調侃：“提前五個小時起床，掙了$150塊，平均$30塊一個小時，不錯啊！你這個鍾點工很值錢嘛！”

 

蘇不理會，跺著腳，自顧自地說：“我早想有個大蒸鍋做包子，還是不鏽鋼的。二十多件，廚房都快放不下了。嗬嗬，物資大豐富哈！”

 

高含給她到一杯咖啡，加上牛奶，把點心也拿出來。想想又掏出一疊餐巾紙，嘻笑著說：“要不要插插鼻涕？”

 

停車場裏散亂地停著幾十輛車，路燈清冷地照著這一長排的隊伍，遠處天邊依然灰暗，雲層厚重，不時有陣陣冷風卷來，往人脖子裏鑽。

 

在這個寒冷的初冬的早晨，蘇捧著那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輕輕地啜一口，抬頭對高含嫣然一笑。這哪像是來買東西！

 

 

晚上去明亮家吃晚飯。蘇用她的不鏽鋼蒸鍋做了滿滿一盆白白胖胖的大菜包子：薺菜餡，加炒熟的雞蛋，切碎的粉絲、蝦皮、幹豆腐丁、一點點肉末、調料品。高含一口氣吃了三個，還要吃，被蘇‘啪’一下把那隻貪吃的手敲回去：“回頭你還吃不吃別的東西啊。”

 

晚飯後大家都在秀自己的斬獲。張工據說是從十二點以後就守在電腦前，在Bestbuy的網站上搶到一台小型超薄電視。明亮一件一件地秀她的白菜衣 – 便宜得跟撿白菜似的，被坊間稱之為白菜衣。何晨掏出一款新出的iPod，可以上網、聽音樂、下載、儲存等等。高含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拿在手上不住地倒騰。

 

總之，大家都各有所獲，好一個感恩節！

 

 

星期六早晨是睡懶覺的 - 大家要把黑色星期五失去的覺補回來。高含卻沒睡好，一大早就被電話吵醒了，公司裏又出了狀況。

 

他打著哈欠爬起來，洗漱，換衣服，去廚房‘咕咚，咕咚’往胃裏灌了杯牛奶，臨出門又跑回臥室，附在蘇的耳邊囑咐：“晚上我要吃糖醋排骨。” – 他已經習慣每天跟蘇點菜了。

 

一天的忙碌。因為是長周末，高含讓那些有家有小的同事先回，自己在辦公室忙到天黑，還有點收尾的事隻好帶回家做。進門就聞到糖醋排骨的香味，頓時覺得加班的疲勞消失了一大半。

 

飯後高含接著幹活，蘇把碗筷收拾完。她給高含泡好茶，自己也端了一杯，靠在廚房的台子前站著，斜著眼睛看高含。高含喝一口茶，瞥了她一眼，咕嚕著說：“別老在那拋媚眼，弄得我找不到北。”

 

蘇哈哈地笑：“我拋我的媚眼，你忙你的，井水不犯河水。”

 

高含看看電腦，又看看蘇，一把將電腦推開，跑過去把蘇拉進懷裏，嘴裏狠狠地說：“看我不吃了你。”，俯下嘴就要湊過去，卻見一樣東西慢慢地移到眼前。

 

“iPod！你從哪裏弄來的？”高含一把抓過這件寶貝，又驚又喜，忙著開機，調弄各項功能，嘴裏‘嗬嗬’樂著。

 

蘇笑眯眯地看著，這個男人，這會像個大孩子一樣，心滿意足地玩著他的玩具。她把茶杯放下，去洗手間放水，跑了一天去找iPod，現在隻想泡個熱水澡。她直起身，卻被高含從後邊抱住。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裏，低下頭去咬她的耳垂，溫熱的氣吹得她的脖子酥癢。他溫柔地求她：“寶貝，嫁給我，我們結婚吧！”

 

蘇閉上眼睛，心裏忽明忽暗，耳朵裏有一萬個聲音在告訴她‘你將要成為幸福的新娘’，鼻子裏卻一陣發酸。她吸了口氣，調侃地說：“一個iPod就換來了求婚，真劃算。”

 

高含急忙爭辯：“我早想求啊，可是怕你說‘不行’我下不了台。現在我不怕啦，我知道你心裏有我。”他蹲下身去試水溫，嗬嗬笑：“我才劃算呢，又得了iPod，又得了老婆，天上還真掉餡餅呢，大美事都讓我撞上啦。”他忍不住又把蘇摟緊：“我怎麽這麽幸福呢！你摸摸我的心跳，它跳成這樣是不是不正常啊？”他抓住蘇的手去摸自己的胸口，那裏邊‘鏗鏘’，‘鏗鏘’，一顆強建有力的心規律地搏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