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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南大漢口路的記憶

(2008-11-27 10:38:31) 下一個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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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大漢口路的記憶



寫下這個題目的時候,忍不住情思泉湧。因為聽說南大要被一斬為二了。有一條地鐵的修建,要經過漢口路。政客的大手筆之下,不乏大錢財。我想文革上來的人,都是這樣的思路的。但是做為我的夢想的南大,可能卻從此嗚呼哀哉了。

記得我剛到南大時,是在十八年前的一個土黃色的夏天。我之所以報考南大,是以為它是位於長江邊上的,這樣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遊泳了。然而事實讓人大失所望。我呆立在漢口路中間,淚如泉湧。啊,MGD,這就是南大嗎?!

傍晚的時候,我孤立於南大漢口路的南園門口,舉目無親,從北園散課的學子們,像潮水一樣湧過了漢口路。那一刻我真的是進退無措。

那時我要報考是南大的戲劇專業,但是卻不知自己的導師是誰。這很糟糕,因為實際上我的導師的名頭扔出去都要炸死人的。我整他媽的一個鄉巴佬。

後 來我來到了北園,找到了讓人望而生畏的中文係。那一天,我後來的師兄小夏正在做畢業論文答辯,研究室裏水泄不通。我遞了通知書進去,是係主任許老師接的。 許老師一年前仙逝,同學們悲痛不已。他以治學嚴謹,為人樸實,給我們留下了十分光輝的印象。那時許老師出來了,他把通知書給了董老師。董老師在通知書上寫 了時間,讓我第二天來麵試,一對一。後來做筆錄的是我的師兄老景。那時我的師兄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而前些天忽然在網上看到他的照片,鬢角之間,白發隱然,心底就有些傷心了。我的師兄,算是我的半個老師。這不是恭維。我的師兄很有個性,也很有人情味。

想起來,十八年前南大的漢口路,在我的記憶中,並不亞於北京的十裏長安街。我相信,那時跟我一樣從南園穿過漢口路去北園圖書館讀書的同學們,心情應該是跟我是一樣的:我們除了學業之外,一無 所有。後來我們曾經開玩笑說:南大的美女都是低眉順目的,一個書包,手裏挾著幾本書。其實想想,那該是自信吧?!

我住的地方,就在如今喧鬧的漢口路邊上的20舍,6樓。那裏是個是非之地,出過很多的作家,也出過像我這樣的亡命之徒。那時大家相依為命,互相指點江山,然後故意裝作不在乎的樣子,順便也指點一下美女。南大美女如雲,這可不是信口開河的。這點至今仍然讓我醉心。我們係裏好幾個女孩都可圈可點,這點至今仍然讓我醉心。可惜的是,後來肥水都流了別人田。

讓我們繼續俯瞰漢口路。從青島路到珠江路八百多米的地方,各種小攤子林立。而在我們宿舍的下麵,就有一個香味撲鼻的麵條攤子,讓我至今想念起來,仍然垂涎欲滴。那是一個從六安來的女孩開的麵條攤,生機勃勃。因為我經常在那裏吃麵條,就跟她混熟了。打情罵俏的,諸如此類。後來我想要吃麵條的時候,就在六樓上麵高聲往下喊:那個那個大妹子呀,六兩三鮮麵,兩個雞蛋,多放點辣醬。那時能吃下六兩麵條,就跟廉頗能吃十斤肉,開三石弓一樣,都算很厲害的。

然後我就去衝個澡,下樓去的時候,麵條已經做好了。那女孩也懂得些詩 文。記得有一次有位老兄喝高了,在那裏背老李的詩《月下獨酌》,啊啊啊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對影成幾人。那女孩就替他說了,對影成四人。為什麽多了一個人影呢?女孩不 說。女孩白白胖胖的,長得有點樣子,是漢口路的一個美麗景點。

我在漢口路上也鬧過事。我曾經在西苑那邊交了幾位稀裏糊塗的日本朋友,終日飲酒作樂,胡亂歡喜。有一天我喝的大了,半夜摸回了宿舍。那天我的同學老張不知怎麽回事,把宿舍裏的桌子挪動了一下。我一進屋就被絆倒了。於是我就把屋裏的書 架什麽的往樓下扔,還扔了一個裝滿啤酒瓶的塑料桶,把下麵的一個小吃店的屋頂給砸出了一個大窟窿。第二天一早,小吃店的阿姨大爺們就朝著樓上開罵,說讀書 都讀到頭上去了,沒道理。嚇得我躲在被子裏,半天不敢露臉。而我的一個滿口揚州話的同學下去吃早餐時,忽然看到了那個藤子書架,就說這是他的同學的,就很辛苦地幫我扛了上來,撂在我們的屋子中心。我看著我的這位可愛的同學,差點昏厥癱軟在地。

漢口路邊上,還有個書亭子,老板是個懷才不遇的美男子,一頂鴨舌帽子,見人就罵罵咧咧的。不知他現在在哪裏了?那時我每天都要在那裏買一份《揚子晚報》,還有雙月刊《世界軍事》。

這 些斷斷續續的印象,組成了我記憶中的漢口路。然而,現在它就要被開膛破肚了。兩年前我回國,去了一趟南大背後的北京路,拜訪了我的導師,還有師兄。我發現 以前送我女朋友(如今的賤內)回她單位的那條小巷,早已經不知所向,而眼目所見,盡是燈紅酒綠的光彩。肉欲正在四處揮灑。

而再憶及導師白發悄立,年老的師母身體不便時,此心更是淒絕了。

我覺得想象中的一道道車流,正轟隆隆地從我的記憶中碾軋過去!那是怎樣的一道道車流啊!我不知道它將去往何方?!它會把我們的記憶埋葬嗎?

秦無衣

11/08 Santa mon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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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石工 回複 悄悄話 校友,你好。我也寫了一篇關於漢口路的文章。
流沙隨風 回複 悄悄話 偶爾路過,友情頂一下,嗬嗬
山菊花 回複 悄悄話 你的文章讓我回到~~~喝,已經是二十多年前了~~~
我們先住在八舍,所以進出多走後門~~~珠江路上那個清真小麵館是我們常去的地方:)

真遺憾~~~你說不見了的不知道是不是通向鼓樓的那條幽靜的小巷?

每次看見那首著名的小詩,都會想起那條巷子,想起幾個瘋瘋顛顛的女生半夜三更穿過黑呼呼的小巷去鼓樓電影院看‘三笑’的情景~~~還是去看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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