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 在南方 2
(2006-11-29 16:16:00)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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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我們酒店的老板特意開了一個上等房間,然後給我引見了一位大個子男人,要我好好陪他。那人個頭筆挺,老是拿手去摸下巴,顯得有點局促不安。老板笑著附在我的耳邊說:
"這位大官人是省公安廳某處的處長,跟我是好朋友,以前是部隊裏戰友,現在正好管著我們這一行,我看你乖巧才帶你認識他的。記住了,晚上你一定要讓他盡興。以前他給過我們很多照顧。你看我們酒店門口的金牌子,他還幫了不少忙。今天他是來體驗生活的,你的小費我過後給你,隻要能讓他滿意,什麽都好說。"
房間裏就剩下我跟處長倆人。我開了兩瓶酒,給他倒滿了。
處長的話不多,一邊看電視,一邊不停地喝酒,好象沒拿正眼看我。男人們開始的時候都挺正經,我見得多了,於是心裏便暗樂。處長的酒量很大,喝完兩瓶進口的美國加州紅葡萄酒後,我又開了十來聽啤酒。我也陪他喝了不少。這些酒的價錢加起來,相當於我爹三個月編竹器的工錢還不止。
當然,人的價值是不平衡的,我也是到最近才明白的這個道理的。所謂人比人氣死人,我爹他們就是生就的一付勞碌命,一輩子也改變不了。
房間裏熱烘烘的,我把外衣脫了,隻穿著一件紫藍色的露著腰部的背心。我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把頭發紮起來,我照了一下鏡子,看到自己臉上紅撲撲的。我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我覺得這個處長也未免太造作了。我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處長朝我的胸脯盯了兩眼,神色顯得很不安。他好象是在我跟酒精之間作選擇。
我都有點不耐煩了。但是我記起了老板的吩咐,我把處長的酒杯又給滿上。
酒喝到七成的時候,處長告訴我,他姓曹,他的酒量是早年在新疆當兵時練出來的。那時他跟我們老板都在南疆,天冷的時候就喝燒刀子,酒入空腹後就像刀割一般。他年輕時長得可能不算難看,不過現在身子有些臃腫了,一張臉像發酵過的麵包一樣,鼻子有我的三倍那麽大。他給了我一張名片,說以後有事可以找他。我當然知道他要我找他的含義了。很多客人在跟我作完事後都會留下這麽一著後手,他們私下裏都以為自己很有魅力,床上功夫了得,我被他們征服了。其實我隻是在賣笑,逢場作戲。事情一過,鈔票到手,我早已把他們忘到天邊外去了。
皮肉交易就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想在床上買感情,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我看過一些才子與名妓風流韻事的電影戲劇,那些戲肯定都是才子們編出來的,說難聽一點,就是意淫。你想,既然吃定了我們這碗飯,還有誰想跟那些窮酸卿卿我我?娼妓要從良,至少也要綁個大款。
說白了,不是為了錢,我們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整天被人當馬騎,臉上還要笑成一團,害怕最後拿不到那幾百塊血汗錢。
不過曹處長的這張名片我倒是結結實實地收好了。要不是他喝酒喝到這個份上,我想,他肯定不會把名片隨意給我們這種人的。
曹處長的酒喝得越來越好,他的話慢慢多了起來,他問我是什麽地方人?我說我是安徽人。曹處長說他是山東人。他歎口氣說:
"我是在當兵的時候結婚的,我太太是別人介紹的一個我們老家的女人,打著一對大辮子,眼睛大大的,臉蛋跟蘋果一樣。當時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顧得上談戀愛,稀裏糊塗地就成親了,幾天後我就回到部隊,後來我們就有了個女孩,比你還大點,已經大學畢業了,現在正在深圳工作。我跟我太太沒有感情啊。可她人好,心地善良,也知道疼愛我。可是我們倆在一起,一天聊不上十句話。我覺得她是不是嫁錯人了?!"
後來我們就上床。曹處長勁真大,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久戰不疲,就像一匹吃足了黃豆的烈馬,把我折騰了近兩個小時。看來他是憋氣憋得久了。我一邊緊緊咬著牙,一邊想像著他女兒的模樣,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我出娘胎時並沒有欠誰的,但是我至今似乎都在還債。
我禁不住嗚嗚哭了起來,把曹處長嚇了一跳。曹處長問我怎麽了?我慌忙說沒事沒事,你繼續來。
第二天,我的下麵就火辣辣地疼,走不得路,腰都直不起來,隻好在床上躺了一天。我抱著被子哭著,眼睛腫得跟水蜜桃一樣。我給曹處長撥了個電話。曹處長說他今天沒空。我對著話筒大聲說:
"我!"
第三天我又得開始出去做生意了。每次跟客人上床我都得咬著牙,死死硬撐著。吃我們這碗飯的也真不容易。外人以為我們隻要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鈔票就進了口袋。但是每次我都有被強奸的感覺,時間長了,我覺得我從事的是世上最痛苦的職業。
我接待的客人越來越多,上至八十多歲的大學教授,下至拿了壓歲錢來消費的初中生。
在當今社會的性行當中,男人消費,女人攢錢,這是個普遍現象。但是有一次我在接待第一位未成年男性時,心裏還是吃驚不小。我想我跟他之間肯定有一個人搞錯了,但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後來終於決定,我再也不接納二十歲以下的客人了。
日子長了,跟人家上床幾乎就成了慣性。我每次跟客人上床都要求他們戴避孕套,不戴避孕套的話,我就要他們雙倍的價錢。所以客人們隻好戴上避孕套。我聽我的一位經驗豐富的女同行說,清城現在吃我們這碗飯的,性病的感染率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把我嚇了一跳。這位同行繪聲繪色地描述了感染上性病後各種可怕的症狀,說得我全身起雞皮疙瘩。同行要我不要告訴別人,她說她半年前就得了原發性皰疹,小便都困難,天氣熱的時候下半身瘙癢難當,看了幾個醫生,吃了一大堆的藥都不管用。她說:
"幸好你還沒有感染上,還可以防範。不過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那一天。幹我們這行的最好見好就收,攢點錢,找一個疼自己的男人嫁出去。我吃這碗飯已經吃了三年多,身家也比較可觀了,可就是找不到稱心的男人。以前曾經談過一個男朋友,是深圳的,後來就談不下去,我就來到清城,幹起了這行。我現在是欲罷不能。你想想看,我們現在開銷大了,光憑賺工資哪兒夠?一包煙就要十來塊錢,還要吃飯。嫁人也不容易.有錢的男人你千萬別找,現在的男人哪個不花?有了幾個臭錢還不是往女人口袋裏裝?沒錢的窮酸讀書人你也找不得,他們眼紅得要命。有一天他知道你曾經幹過這行,還不拿刀跟你拚命?!"
她的話比我當初的班主任的訓示還管用,讓我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做人的道理。幹起我們這行來,真的是欲罷不能。
我的這位同行是個大學畢業生,叫崔容。她美貌過人,身材高挑,長發飄灑,氣質高雅,是我曾經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之一。她在內地一所很有名的大學畢業後,放棄了去幾個條件相當不錯的官方單位,先跟她男朋友去深圳,現在在清城一家著名的外資公司工作,後來也悄悄地幹起這行來了。
我想,像她這樣的女人,肯定有很多男人要為她發瘋的。我覺得她身上女人的味道特別濃,那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天生麗質。這點真讓我自歎不如。女人跟女人相比時往往都帶有偏見的,但我說的她全都是由衷的實話。
崔容白天在公司上班,是個白領,每天準時起床,挾著個小皮包,然後打的到公司。晚上她就兼職到夜總會來,換過一付行頭,依然光彩照人,顧盼生輝,讓夜總會裏的小姐們黯然失色。她認識的熟人多,左右逢源,一般不太接觸陌生人。
我發現她經常用笑容拒絕陌生人。她的笑容讓人可望而不可及,我私下裏模仿過多次,但是都失敗了。她的收入很高,肯定是我的幾倍。男人們就像往自己老娘身上塞錢一樣把錢塞給她,還唯恐她不接納。我發現姿色就像信譽良好的銀行,大家都願意把錢捧到那裏去,期待著良好的回報。我懷疑她的存款早就在百萬以上了。
跟她交流的時間長了,我開始有意地模仿起她的外表。我購買她使用的化妝品牌子,穿她常穿的名牌服裝。她成了我心目中的偶像。偶像的身上往往都有跟我們自己相似的地方,不然我們吃飽了撐的去崇拜他們幹什麽?
我一有什麽雞毛蒜皮的事都找她聊,我們幾乎無話不談,除了性。因為跟偶像談性是個很丟麵子的事。
後來,我們幹脆就住到了一起。我們把各自的房子都退了,合租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兩人分攤房租。崔容帶來了很多畫,往牆上一掛,四壁生輝。
崔容的畫都是古今中外的美女,有兩張西洋的裸體女人,白白胖胖的,看上去有些別扭。有一張安格爾的《泉》,那女的看上去很像崔容。特別是那朦朧淒迷的眼神,還有那豐腴的身材。
我是在這幅畫中讀懂崔容的。我覺得崔容很快就會老去,然後像秋天的樹葉一般飄落在地。
這個感覺,讓我覺得自己的肉體就像手心裏的一把雪,你攥得再緊,它還是要融化的.我必須把它化作其它有價值的東西,比如錢。這年頭隻有錢最實在,雖然它隻是一張輕如羽毛的薄薄紙片,但很多時候,它卻重如泰山。
5
時間過得很快,我開始想家了。
想家其實並不是想我的父母。我父親值不上我去想,我對我母親印象也不深,老是覺得她是生活在我父親的陰影下,沉默寡言,當不了家,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我是在想那片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土地。我給家裏寫的兩封信都沒回,也不知道他們收到錢沒有?
我爹我媽是勞碌命,他們即便有了錢,還是丟不下手中的活。他們用勞碌的工作,消磨漫長的時光,生命已經成了他們的負重.
妞妞後來給我打了幾次電話,我都沒有回。我現在心裏還在恨她,是她逼我去吃這碗飯的。最後一次她在手機裏帶著哭腔跟我說,她的先生把她趕出了門,又去包了一個女孩。她說她很想跟我見個麵。
我心腸軟,聽不得別人的哭腔。我呆了一下,就答應了。
妞妞一見到我就忍不住抱著我哭了起來,罵她的那個台灣先生是畜生。其實她跟那個台灣人根本就沒有婚姻契約關係,人家隻不過花錢養著她,就像養著寵物一樣,高興了就跟她上床,哪來的什麽感情?現在甩掉她還不跟甩掉一抹鼻涕一樣?
妞妞說:"我先生不知道從哪裏得了性病,他認定是我傳染給他的,把我痛打一通.我肚子裏已經四個月的小孩也被打掉了。"
我仔細看了她一下,她是瘦了很多,顴骨也出來了,眼圈發黑,頭發隨便挽在腦後,就像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妞妞說:"我真的是得了淋病了!晚上難受得睡不著覺,小便拉不出來,真恨不得一頭碰死。"
這話雖然不出意外,不過我還是吃了一驚。我差點脫口而出,說幸好你的小孩流掉了。幹我們這行最擔心的就是得性病,那不但會影響我們的職業,而且得不償失。
妞妞說:"我先是吃了一些藥片,解決不了問題.後來一轉身下麵就有點疼,癢得要命,沒辦法我就用手摳,摳得都腫起來了。我去找土醫生看過兩次,就是貼在電線杆、廁所裏的老軍醫,那些醫生用的工具我看了都害怕,他們就像修自來水管的,沒命的往我裏麵掏挖。他們一次就要了我三千塊錢。不過我先生的病跟我是不一樣的。這我看得出來。他人太花了,什麽樣的女人都有。聽說現在愛滋病也來了,清城這裏已經發現了有上萬例。"
對性病我早有防範。看來妞妞做什麽事都粗心。她得了病我心裏暗暗高興,但是我臉上不動聲色。
台灣人除了有錢之外,其它方麵就跟鄉巴佬一般。我的客人裏麵也有好幾個台灣人,他們在辦其它事情的時候一個個摳得要命,討價還價,爭得臉紅脖子粗。但是在跟我們這些人談生意時,他們又都很慷慨,出手闊綽.我認識的一位台商說:
"跟男人談生意手一定要硬,這是麵子。跟女人談生意的時候手一定要軟,這是風度。我們台灣男人是最講風度的。哪像大陸男的,不會憐香惜玉,給點小費還要磨蹭半天。不過他們在談生意的時候出手倒是挺闊綽的,反正花的又不是他們自己的錢。社會主義在邁向資本主義的時候,真是一塊肥肉,任人宰割,要不然我們也沒什麽錢賺了!"
我跟妞妞說:"那個台商養著你,你何必還要到外麵重操舊業呢?!"
妞妞說:"幹我們這行的總會上癮的,就像抽煙喝酒一樣。再說我那位經常不在家,我憋不住就又找男人去了。誰知道現在的男人沒幾個幹淨的。我一天沒有男人,就渾身不自在,睡不著覺,吃飯不香。"
我問妞妞她下一步怎麽辦?妞妞說:"混到這種地步,回老家去肯定是沒臉了。而且在我們那種小地方,這種事一傳出去還不家喻戶曉,被人傳誦?這病短時間內怕是好不了。我現在隻能趁著還年輕,體力還行,趕緊多挖點錢攢著。反正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這年頭隻有錢最可靠,踏實。"
我發現,崔容常常獨自一人躲在房間裏抽煙,神情特別古怪。這跟她的形象很不相稱。時間長了後,我才知道她是在吸毒!這我一點都沒想到。這可能也是她兼職幹我們這行的原因。幹我們這一行的一般煙酒不離口,這是職業習慣。但吸毒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每次崔容一抽完煙就興奮不安,神情迷離,說不上來的快活。她久久地盯著天花板,臉上浮現著嬰兒般的微笑。她的笑容非常天真,一點都不像剛過完毒癮。完事後,她又恢複了常態,沒事一樣。不過,這隻是她自以為是的秘密,我也不想去點破她。出來這麽長時間,我學會了不對別人家的私事感興趣。我覺得我開始成熟了。
曹處長後來打了我兩次手機。雖然我知道他在跟我上床後分文不給,揚長而去,但我第二次還是赴約了。像他這種人得罪不得,他放個屁全清城都可以聽得到。
他在外麵開了個房間,一邊拚命喝酒,一邊告訴我說,他跟他女兒已經有三年多沒見麵了,他特別想她。三年前他女兒跟他吵了一架,後來就再也不回家了。她現在在深圳一家外資企業,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打個電話回來。他太太老是在埋怨他。曹處長緊緊摟著我說:"每一次我抱著你,就像抱著我的女兒一樣。"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居然紅了。
他的話讓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我想他肯定是喝多了。他的潛意識裏一定很愛他的女兒,不單是父愛,還有著朦朧的性愛。在他把我當作他的女兒發泄淫欲時,我真替他的女兒感到悲哀。
我們酒店的台商對我們出手一般都很闊綽,他們可能不單是為了擺闊氣,還在擺麵子。兩者雖然出入不大,但時間長了還是看得出來它們的區別。小島上來的人,富是富起來了,但骨子裏的自卑感還是很強的。台灣商人對大陸人的歧視是無可非議的,他們敢於跟官方政府叫陣,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所以他們在做生意時對大陸人能摳的就摳,但是在玩女人時卻一點都不省錢。在他們的下意識裏,這可能是最合算的生意。我覺得,他們在跟我們上床時,有一種衣錦還鄉的自豪感。
中國人走到哪裏都是這樣,即便你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也好。
我見到妞妞以前的先生時,第一眼就認出了他。我是在妞妞以前的家裏見過他的照片的。照片上的他就像妞妞的爺爺,一小撮胡子,有點不倫不類。
那天晚上,他攜著一個女孩來到夜總會,神采飛揚。他比照片上顯得更胖更黑,顴骨都快把眼睛擠到額頭上去了。他與他身邊那個白晰細嫩的的女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是一個水靈靈的女孩,年齡看上去比我還小。我覺得漂亮的女人要麽就是特別聰明,要麽就是特別愚蠢。姿色給人帶來自信,同時也帶來思維的簡單化。兼具美色與乖巧於一身的女人是難得的活寶,就像崔容一樣。
大廳裏酒氣熏天。台上是一位來自東北的扮成女人的男人,在模仿女歌星唱歌,他相貌不錯,細皮嫩肉的,但裝出來的嬌滴滴的神態實在令人惡心。唱完一首歌後,他向觀眾解釋說,自己其實是個男的。
他的解釋真是畫蛇添足,他可能還以為自己偽裝地挺好的。現在男人們也想方設法地來搶我們的飯碗了。這簡直不可思異 !
我端了兩杯酒來到以前包過妞妞的那位台商麵前,笑著說:"您還認得我嗎,唐老板?"
唐老板愣了一下,想點下頭,後來又搖了搖頭。我說:"聽說你最近身子不舒服,要小心一點。天氣熱了,該多吃點降火的!"
唐老板茫然地笑著點了點頭。他帶來的女友癟著嘴,一扭頭上衛生間去了。唐老板接過我遞給他的酒杯,狐疑地問道:"這位小姐,你到底是誰?我實在記不起來了。你有我的名片嗎?"
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挨近他說:"你想陪陪我嗎?唐老板?"
唐老板笑了。他給了我一張名片,說:"今天不行,我已經約好那位小姐了。明天你給我打個電話。"他順手摸了摸我的臉說:"有點品位,小臉蛋長得跟剝了皮的荔枝似的。你可不要爽約啊!"
第二天傍晚,我給唐老板打了個電話,他要我七點時候跟他一起出去吃頓飯,然後再到他的家去喝茶。唐老板在電話裏笑著說:"趙小姐,功夫茶容易醉人的,你要做好準備啊。"
我又跟妞妞通了電話,問她還有沒有唐老板家的鑰匙。妞妞說有。我說:"唐老板想你了。今天晚上八點你在你們家等著。"
妞妞說:"我才不想理他呢!這個王八旦!"
我知道妞妞肯定會去的。女人真要犯起賤來,幾頭牛都拉不住。然後我又跟曹處長打了個電話,要他今天晚上派幾個人出來到唐老板家,湊個熱鬧。
曹處長說:"這豈止是熱鬧,這是一條大魚!謝謝你立了一功。"
晚上,我把唐老板灌得大醉了,叫了一輛車子扶他回去。一路上他翻著死魚般的眼睛,他沒吐我倒想吐起來了。
到了他的公寓,妞妞早已在那等著,看他醉了,滿臉焦急。我把唐老板往床上一扔就走了。妞妞是個沒有頭腦的人,一切都在我的安排之中。
後來聽說警察來的時候,唐老板正在打妞妞,把她打得滿臉是血,眼圈都黑了。警察把唐老板痛揍一通,打得他跪在地上求饒,警察打起人來像打麻袋一般,唐老板被打斷了兩根肋骨,胸腔積血。然後警察將兩人一起拷走了。
唐老板被罰了一大筆錢後放了出來,回了台灣。妞妞則被扭送到公安局,拘留了十五天。她從局子出來後,不知所去。
我心裏還不太解氣,覺得結局本來還應該更苛刻一些。不過崔容說我的手段也太毒了,是手足相殘。我冷笑著說:"我這輩子都壞在這個女人手裏,她這是罪有應得。"
崔容疲塌地躺在床上說: "失去的東西,你是永遠都別想得到補償的!"
一個多月後,我收到了我父親的來信。父親跌跌爬爬地在一張發黃的紙上寫著:"副鎮長找我談話,要我轉告你,小心你的腦袋。女兒,你到底在外麵幹些什麽?父字。"
看到父親的字跡,我頓時淚流滿麵。這是我頭一次見到我爹的字。原來妞妞跟我原先男朋友的父親還有一腿,這是我始料不及的!這個女人到底跟多少個男人上過床?
後來我在街頭上碰過一次妞妞。她整個人都蔫了,真成了殘花敗柳。她衝我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那唾沫吐得一點勁都沒有,就像是嘔吐一樣。她什麽話也不跟我說。
我笑著說:"妞妞,我沒想到你跟我們的鎮長還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