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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國度53-63

(2014-02-07 13:12:52) 下一個
53、4月11日a章
 
    秦菜覺得很奇怪。
她看見對麵的女孩被雞骨頭卡住了,很嚴重,女孩哈得喉嚨都快出血了。她的父母家人包括旁邊的店主都很著急。而如果不是她身邊的這些人起哄的話,她甚至沒有想到幫助別人。
 
    怎麽會這樣?
 
    如果是在以往,她根本就不會用得著別人提醒。
 
    治鯁水,在民間有很多稱呼,比如簽子水,比如化骨符水之類。是一種很普遍的咒語,可以不配合心法直接使用。古時候老廚師都會連同廚藝一同傳給自己的徒弟。
 
    秦菜走上去,就著茶壺倒了小半碗水,二話不說念咒化水。店主和孩子父母這會兒已經準備出門打車了。
 
    小孩子,喉嚨一難受就不由自主往外哈氣,想將骨頭吐出來。但那隻會讓情況更嚴重而已。
 
    秦菜端了水上去,小女孩四五歲,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很可愛。秦菜心裏突然一陣溫暖,好久沒有接觸到正常人了,居然有點不習慣。
 
    她柔聲道:“連喝三口,不要停。”
 
    小女孩果然接連喝了三口水,秦菜溫言安撫她:“不要往外哈。”
 
    女孩很聽話,這會兒還眼淚汪汪地點頭。
 
    大約過了三分鍾,女孩的父母終於忍不住了,還是商量著送醫。秦菜也沒阻攔,隻是剛剛走出店門口不久,突然一陣喧嘩,幾個人又回來了——喉嚨間的骨頭沒了,吃到一半的飯菜還可以繼續吃。
 
    女孩的父母自然有一番感謝,店主過來也是千恩萬謝,本來不收這一桌的菜錢,戶主人不幹了,最後兩下一商量,各請一半,這桌打五折。
 
    一桌飯吃到一半,外麵又是一陣嚷,有幾個二十幾歲的小青年走了過來,一副流裏流氣的作派:“剛剛這裏誰會欠子水啊?”
 
    沒有人說話,秦菜這一桌可不怕他們。隻是店主人怕,他趕緊上前熱情招呼:“幾位大哥,要吃點啥?”
 
    小年輕不領情,一把將他推到一邊,露出手上像是蠍子一樣的刺青:“老子問這裏誰媽逼會簽子水的,聾了?”
 
    左力魁看不下去,剛要起身,秦菜已經說話了:“我,怎麽了?”
 
    幾個小年輕走過來,這一桌起碼六個警察,隻是沒著警服,個個穩坐如山。小年輕沒眼水,依然趾高氣揚:“我們三哥被魚刺卡住了,你給化個水。一定要效果最好的,不然緊著點你這身嫩皮!”
 
    這桌怪叔叔哪裏能容忍這些宵小猖狂,立刻就要發威。
 
    領頭的小年輕長滿青春痘,這時候他一撩衣服下擺,露出一把閃亮的刀鋒來:“幹啥幹啥?腦袋癢了,哥幾個給開個瓢哇”
 
    秦菜攔著左力魁等人,一臉忠厚善良:“不就化個水嗎,小意思嘛對吧?何必動刀動槍地傷和氣呢?”
 
    小年輕從鼻子裏哼了個氣兒:“這還差不多,趕緊的!”
 
    左力魁哪肯讓秦菜在自己麵前吃這樣的虧,立刻就怒道:“豈有此理,我看你這是貓兒麵前晃幹魚!”
 
    幾個小年輕還要再說,秦菜笑嘻嘻地從店主的廚房裏拿了個臉盆,洗洗幹淨盛了一盆水,不一會兒就化好了:“勞煩幾位給你們三哥抬回去,記住一口氣喝光,不要斷。”
 
    青春痘誌得意滿,令兩個手下抬著那盆水走了。秦菜回頭看缽缽雞的店主:“結帳時候把那個臉盆也算上吧。”
 
    半晌,店裏一陣爆笑。
 
    秦菜其實是很想知道那位偉大的三哥能不能喝完這盆水的,但是時間實在是太晚了,她得回去。
 
    左力魁自然是要送的——他有警車。秦菜也不能客氣——這時候打車,她還怕不安全呢。
 
    幾個大老爺們這時候都對她恭敬得不行,戶主夫人名叫韋佳,硬要跟秦菜交換手機號碼。秦菜本身就不是個擺架子的人,當下交換了。
 
    坐到車上,外麵幾個人一起送,秦菜揮得手都酸了,左力魁總算是開車了:“你住哪?”
 
    秦菜報了個地址:“天廬灣。”
 
    左力魁頓時一怔——果然,看當時三畫技校的架式,秦菜就是個背景的,沒想到她居然住在這種地方……
 
    他隻有淡笑:“果然是有錢人。”
 
    秦菜一怔,這才紅了臉:“不是,我老板住那兒,我也隻好住那兒。”
 
    左力魁頓時和些不自在:“和你們老板住一起?”
 
    秦菜倒是很純潔:“嗯。”
 
    左力魁還想再問,但畢竟二人關係還沒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住在這裏沒車的話,出入會很不方便。下次有事就打我電話,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很樂意接送。”
 
    秦菜笑得憨憨的:“你平時也忙著為人民服務嘛,我哪敢麻煩您,嗬嗬。”
 
    車隻開到山下就停住了,秦菜不想讓通陽子他們看到左力魁。如沙鷹所說,兩方雖然沒有直接衝突,終究不尷不尬,不太好。
 
    左力魁卻似乎懂了什麽,沒有堅持送上去。他回頭再看了一眼秦菜,目光中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好像是看著一隻漂亮的長毛貓禿成賴皮貓一樣,十分惋惜。
 
    “其實你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又……身懷絕技,我覺得沒必要……”他說話居然有些吞吞吐吐。
 
    秦菜心中一跳——難道他發現什麽了?!
 
    秦菜自然不解,左力魁卻也沒有再說下去。
 
    秦菜隻向他揮了揮手,自己往盤山公路上走。
 
    回到家裏,時間還早。家政工人都還沒到,秦菜去廚房做早飯。她第一次進通爺這邊的廚房。裏麵蔬菜水果樣樣都有。
 
    冰箱下層還剁著肉餡,可見家政還是很盡職的。
 
    秦菜也不知道他們要吃什麽早餐,隻得煮了點粥——抱歉,粥煲不會用,天然氣灶比較簡單,她用鍋煮的。
 
    然後炒了兩個菜,本來還挺有食欲的,結果拌肉沫的時候,發現裏麵居然還有小片指甲,還染著紅顏色。
 
    秦菜渾身一麻,頓時想成人肉包子!!她顫抖著拿起那片指甲細看。那確實是人的指甲,難道……通爺一般都吃……人肉?!
 
    渾身冰涼,秦菜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做的那盤酸豆角炒肉沫。一直沒有看見紅姐的屍體,會不會就是這一盤?
 
    想得都要吐了,吃自然是吃不下了。瞬間胃口全無。
 
    秦菜不過她不吃,還是得去叫通爺和談笑吃的。
 
    二樓,秦菜站在談笑房間門口,隻敲了一下門,門就開了,秦菜心裏還想著人肉酸豆角的事,心跳本來就快,這時候純潔地一伸頭,她差點腦溢血——隻見房間裏,通爺和談笑躺在床上,蓋了一床被子正在睡覺!
 
    尼瑪什麽情況!!!
 
    三雙眼睛對上,秦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隻好幹笑了兩聲:“嗬嗬,通爺早,談笑早,早餐在桌上,我上班去了,再見……嗬嗬。”
 
    ……
 
    媽媽,不小心發現了老板吃人肉的秘密,轉身又發現他和小秘的□,我會不會被滅口啊?!
 
    盤山公路上,秦菜一邊走一邊糾結——這叫什麽事啊!他不會把我也剁成肉餡炒肉沫吧?!=口=
 
    不行,要死也要有價值地死!
 
    那一整天,談笑都沒派給秦菜什麽任務。談笑和秦菜在同一個辦公室,兩張辦公桌正好拚在一起,相對而坐。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好在他作為門房,有客人的時候還需要接待,作初步的病情、病因了解,也不經常在辦公室裏就是了。
 
    中午的時候,阿紫把外賣送進來,談笑這才回辦公室吃飯,兩個人誰也沒看對方,默默吃了半天,談笑終於開口:“我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早上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戴著眼鏡,穿白襯衣,十指修長,像是彈鋼琴的,特別斯文。
 
    秦菜倒是釋然了,不管會不會被剁成肉餡,她都要實現自己的價值:“我相信我相信,隻要你把沙鷹調回來,並且發誓不許給他小鞋穿,你說什麽我都相信!”
 
    談笑就不解釋了:“沙鷹的事是他自己的問題,別人說不上話。”
 
    秦菜哦了一聲:“其實談助理你放心吧,我這個人一向嘴巴緊,領導的事兒我從來不扒的。”談笑點頭,秦菜接著道,“我一般隻是告訴掃地的鳳姐。”
 
    談笑噗地一聲,米粒兒噴了一桌。
 
    鳳姐是一個怎麽樣神奇的所在呢?
 
    通陽館搬遷到新地址的第一天,她就能準確叫出一到九樓各樓層的內勤、保安、物業的名字。第二天,就知道十九樓的保安平均年齡,幾個未婚,想找什麽樣的對象……
 
    “我告訴你啊,沙鷹的事,我真做不了主……要走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如果你能勸他回來我才懶得管。”飯是吃不下去了,談笑站起身。他極愛幹淨,平時身上都帶 手絹。這會兒隻是一個勁兒地收拾辦公桌,“不過你要是敢亂說話,我就告訴通爺,你把家政工人給貓拌的肉沫給他做成酸豆角炒肉沫了!!”
 
    “啥……”
54、4月12日a章

    直到下班的時候,談笑才把沙鷹的住址給了秦菜——他是真怕秦菜胡言亂語,八卦這東西一旦傳出去,就是星火燎原。

    秦菜拿著沙鷹的地址,又有些猶豫不定——真要去找他嗎?自己去找他,他會回來嗎?

    正發著呆,突然手機響了。秦菜的手機很少響,這一來電便是把她嚇了一大跳。來電的是韋佳,就是昨天秦菜幫忙的房主夫人。

    電話裏她十分熱情,約秦菜出去逛街。

    秦菜本來不想去,但是如今她在三畫市,除了通陽館這些“同事”以外,壓根就沒有過別的朋友。

    想起昨晚小姑娘的事,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接觸一下正常人,這就答應了下來。

    下午七點半,三畫市的商業街正是熱鬧的時候。

    秦菜在一家壽司店門口找到了韋佳。韋佳穿一身黃色短裙,中間一根黑色鑲鑽的腰帶,很有些撩人的風姿。見到秦菜她簡直是熱情如火:“高人,我還怕你不肯出來呢。”

    秦菜被叫得不好意思:“呃,叫我小妹吧。”

    韋佳也不客氣:“我肯定比你大,就托大叫一聲小妹啦,你叫我韋姐就行。以後我們就是金蘭之交了。”

    秦菜笑了兩聲,讓她托著逛商場。

    以前這裏,秦菜是絕計不敢來的,一件衣服隨便都是千八百塊錢,實在不是她能消費得起的。囊中羞澀,難免就沒有自信,她實在是害怕那些店員看她的眼神。

    韋佳卻挽著她往裏麵走,不多時秦菜才知道裏麵等著另一個女伴。

    “吳皙,這位就是我上次跟你提過的那位高人,”韋佳生怕秦菜生氣,趕緊又說話,“小妹,這是我的好朋友吳皙。”

    吳皙仔細地打量了秦菜一番,秦菜也在看她。她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裙,裙子長到膝蓋,下擺卻是半圓型,行走之間露出雪白光潤的大腿,顯得特別風情。

    能把衣服穿出氣質和質感的就是美女,相比之下秦菜就顯得十分土氣了——她是真不會穿衣服。

    “你好。”吳皙伸過手來,秦菜與她一握手,就覺得她手特別涼。她頓時問了一句:“你冷嗎?”

    吳皙微愣了一下,半天才搖頭。

    三個女孩逛了一陣商場,韋佳和吳皙是同學,但是混得肯定不如吳皙。她老公不過是個警-察,拿著工資吃飯的。而吳皙不過短短一會兒就買了至少五位數的衣服。

    秦菜不買衣服,確實地說是買不起。吳皙給韋佳和自己選了一個發卡,讓秦菜選一個,秦菜死活不選,她沒辦法,隻得作罷。

    最後三個人去吃飯,吳皙突然問了秦菜一句:“秦小姐,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秦菜一愣,這才知道吳皙請她出來玩是有原因的。她本來就是個直接的人,也不繞彎子:“你遇上什麽事了?”

    吳皙想了半天,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韋佳也不好說,三個人吃了頓飯,秦菜自然就回去了。她在打車的時候,聽見韋佳在催吳皙:“人家年紀是小,但本事我是親眼見過的,你倒是說呀!”

    吳皙的臉色卻越來越白,突然她渾身發抖,一手捂著頭,一把拉開秦菜攔下的出租車,和秦菜擦身而過,隻匆匆說了一句:“對不起,我有急事要先走。”

    然後關上車門,急急報了地址。

    秦菜在濃烈的香水味中聞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魚腥味。不過到底是初次見麵,人家不說她也懶得問。倒是韋佳拉住她:“小妹,吳皙是姐的同學,從小就是閨密,她最近好像遇到什麽事……你幫幫她吧?”

    秦菜攤手:“她自己都不肯說,我有什麽辦法呢?”

    韋佳卻是個熱心腸:“我們去找她,一定能明白的。”

    秦菜卻不太想去——好像在通陽館呆久了,冷漠了許多:“算了,我還有點事。以後有緣再說吧。”

    坐到出租車裏,秦菜報了個地址,到下車的時候一看,才發現是談笑給的沙鷹住址。在樓下轉悠了半天,秦菜才鼓起勇氣上去。又蹲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她才敲門。

    結果敲了半天——沙鷹不在。

    秦菜是個死腦筋,沙鷹沒回來,她自然就在門口等了。樓道上還算是幹淨,她在家裏坐土坎什麽的也習慣了,就坐在門口等。

    等不多時,她就睡著了。夢裏是一個水池,一個女人從水池旁邊過,突然水裏冒出一條巨大的黃蟮,足有水桶粗。它張開大嘴,一口含住了女人的頭。

    秦菜上前,還是想把那個女人救出來,但伸手過去,卻穿過了那條黃蟮的身體。

    怎麽回事?她居然碰不到它?!

    努力了半天,那條黃蟮似乎也怒了,一口向秦菜這邊咬來,秦菜本來是扯著那個女人,見狀驟然鬆手。

    然後她就醒了。

    那個女人終究還是沒從黃蟮嘴裏扯出來,秦菜滿頭大汗,睜開眼睛,沙鷹的房門依然緊閉著。天已經黑透了,裏麵卻完全沒有燈光。

    他是不是走了?

    秦菜垂頭喪氣地回到通陽子的住處,這時候已經十一點了。不見通陽子,也沒看見談笑。秦菜進到廚房,想著自己白天以為的人肉,原來隻是貓糧。所以家政工人並不注意衛生,裏麵還有指甲碎片。

    隻是……沒有看到通爺有養貓啊。

    秦菜爬上樓,剛剛進房呢,房間裏的電話就響了。秦菜嚇了一大跳,接起來才知道是通爺。通陽子語聲很簡單:“下來負一樓。”

    那電話,好像要讓人下陰槽地府一樣。

    秦菜隻得又坐電梯下去。

    她剛一出電梯,通爺和談笑就從一個房間出來。談笑滿頭大汗,麵色微白。見到秦菜也隻是略略點頭,就進了電梯,直接上樓去了。

    通爺示意秦菜進了他的魂魄實驗室。

    裏麵擺設還是照舊,通爺讓秦菜在一方椅子上坐下來,略一掐訣,秦菜立刻就天旋地轉。世界好像失重一樣,她怎麽也站不穩。

    這跟入定時的出竅完全不一樣,如果未熟的瓜被扯斷了瓜蒂,痛苦非常。通爺卻慢聲細語:“你要學會適應,周圍有許多魂魄,這幾次我會以法咒護你,以後可就不會了。”

    秦菜聽得見他說話,如果是在身體裏,她肯定已經吐得一塌糊塗了。這時候卻吐不出來。通陽子將她帶到五個壇子麵前,秦菜已經完全承受不住,想討饒都說不出話來。

    通陽子卻又反複施離魂咒,他念咒的聲音很小,但在這樣太過安靜的環境裏,還可以聽得清晰。秦菜感覺自己很快就被分離,像是大卸八塊一樣。

    不不,比大卸八塊還慘,她被卸成了十塊!

    裝進十個壇子裏。

    通陽子又施分魂術分出她天魂的小三魂七魄,麵上一直帶著溫柔的笑意:“不錯,你的魂魄為什麽和普通人的魂魄不一樣?”

    秦菜居然能聽得明白,隻是思維有些散,也不知道是哪個壇子裏的自己聽明白的:“不知道。”

    她當然知道,她是白河的親傳弟子,雖然別的傳授的不多,但心法可是完全傳授了的!她做功夫將近兩年,又有陰眼相助,資質上佳,底子已經非常厚實了。

    “你的小三魂七魄下麵還可以拆分,真是太珍貴了!”通爺還在感歎,秦菜隻覺得痛不欲生:“通爺,您放了我吧!”

    通陽子剔出她魂魄中小小的一粒碎片,將她其餘魂魄全部聚合攏來,仍舊引回身體裏。秦菜胸口有枚護心錢、右腕又有法器,這屋子裏雖然有許多魂魄,卻不敢接近。

    她很快回到身體裏,那種似乎溺水的恐慌還在,好半天才平複下來。

    通陽子還是不想這麽快玩壞這個玩具,他念念有辭地替秦菜安魂魄。秦菜覺得他這個安魂咒真是好用,隻是輕輕一念,瞬間腰不酸、腿不疼,連走路都有勁了!

    是以通陽子一邊念她就一邊聽,她在這方麵不算生手,且安魂神咒也很簡單,不過兩遍,她就記住了。

    通陽子也沒覺得有什麽,隻是埋頭研究秦菜那個魂魄碎片。秦菜可不知道自己少了什麽東西,她小心翼翼地問:“通爺,我可以上去了吧?”

    通陽子哪有空理她:“走吧。”

    秦菜就上了樓。

    回到房間,睡前再做功夫的時候,秦菜就覺得不對勁——入定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好像缺了什麽。缺了什麽?!

    查不出來,隻覺得好像少了什麽東西。倒是睡覺的時候,秦菜突然夢見通陽子的魂魄實驗室。她夢見自己的腦袋被人敲缺了一角,而這裏麵飄著好多腦袋的碎片。

    擦!!

    她一個人玩了半天的拚圖,最後終於找著一塊和自己腦袋的缺口差不多吻合的碎片,裝在了自己腦袋上。

    第二天秦菜醒來的時候,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是全的,沒缺什麽。秦菜一直琢磨呢,難道是缺根筋?!

    = =

    她驚疑之中再次入定,用神識緩緩感應,發現缺的那塊似乎是齊了,不過有點奇怪的感覺,像是鏡子裂開了,中間有點不平滑。

    一時也想不了那麽多,秦菜起床準備上班。突然手機又響了,秦菜一接,裏麵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小妹,求求你救救吳皙吧,她快不行了……”

55、4月12日b章

    接到這個求救電話,秦菜第一時間差點說我要上班,後來再一想,畢竟也是一條人命,能救的時候救一下也沒什麽。

    想罷,她跟談笑請了假,打車去了韋佳報的那個地址。

    吳皙住在三畫市中心花園那一段,是很繁華的路段。秦菜剛一下車就看到韋佳正在焦急地等著,她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不是她老公。

    “小妹,”韋佳走過來,一把握住秦菜的手,“這是吳皙的老公範誠,我們上去吧。”

    聽到韋佳的介紹,範誠也隻是略略點頭。秦菜打量了他一眼,吳皙算是個氣質美女,老公卻實在是……

    他皮膚偏黑,顴骨突出,人卻很胖,這副麵相,配吳皙,實在是一朵鮮花插在了那啥上。不過興許別人是真愛,秦菜也管不著。

    一路上了吳皙住的樓層,範誠打開門,秦菜就被嗆得打了個噴嚏。再仔細一看,嗬,這屋裏還有一個光著頭、著一身黃色僧衣的和尚,這時候正拈著佛珠念經。

    另一邊還有個穿白色道袍、上繪陰陽八卦的道士,正在開壇作法。那場麵之熱鬧。

    見到秦菜,他二人頭也沒抬,秦菜還是頗為敬畏,隻低聲問:“吳皙呢?”

    範誠對秦菜實在是沒什麽信心——畢竟她……實在是太沒有高人的範兒了。韋佳忙帶秦菜去臥室。

    吳皙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兩手都被綁在床柱上。秦菜站在床邊,又聞到一股熟悉的魚腥味。

    她仔細打量吳皙,吳皙終於忍不住痛哭:“頭……好癢……”

    秦菜伸手撩起她的長發,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隻見她頭皮上長滿密密麻麻的小嘴,像泥秋,又像是……

    秦菜全身一麻,心裏突地一跳——又像是黃蟮。

    吳皙簡直像是要死了一樣,韋佳早就不敢看,躲在秦菜身後。秦菜離開臥室,又到客廳,一僧一道還在作法,秦菜隻有問範誠:“兩位大師怎麽說?”

    範誠這才搖頭:“和尚大師說是吳皙被一隻鴨子精纏上了……”

    秦菜不待他說下去,她估摸著這事還是跟黃蟮有關——她上次那個夢,也許因為吳皙跟她緣分淺,所以沒有看清她的模樣。但是人可是沒救下來。

    範誠又指指那個穿白色道袍的道士:“這位大師說是一條黃蟮精。”

    秦菜精神一振,忙走到作法的道士那裏,一臉誠懇:“道長,您看出這是一條黃蟮精作怪?”

    道長手執鍾馗,嘩嘩一陣作法,最後端起一碗雞血,大步走進臥室,一把潑在吳皙頭上。吳皙依然慘號不止,秦菜卻又絕望了。

    她把韋佳拉到旁邊:“算了吧,你請的這兩個貨不行。”

    韋佳還沒說話,範誠冷哼了一聲:“你知道他們是誰嗎?僧是釋印大師,道是無迪子大師!”

    秦菜歎了口氣:“他就是血滴子也不行啊,常識都不對。如果這真是一條黃蟮精,他該用的就不是雞血。雞血驅邪,一般是驅鬼。因為鬼是陰物,而公雞專吃蜈蚣什麽的,陽氣最重。但隻克陰靈,不克妖物,不擋煞,不安宅。”

    範誠聽得似懂非懂,秦菜搖頭:“若是驅妖就該用黑狗血,狗多食穢物,死後血中的陽氣不能再壓製穢氣,妖物怕的就是它血裏麵的穢氣。妖本來就是活物,哪可能用雞血能克製?”

    她這一番話說出來,那位無迪子卻不幹了:“你這個女娃娃,貧道開壇作法,豈容閑人在此胡言亂語?擋吾作法,是何用意?莫非你同這位女施主有仇,不想讓她痊愈不成?”

    秦菜懶得和他吵,她仍然去看吳皙,她頭上的黃蟮嘴依然密密麻麻地張合,秦菜見她實在可憐,這才道:“先把她放開,燒點熱水,讓她洗下頭吧。”

    範誠不去,韋佳也輕聲說:“小妹,一放開她就會拚命抓頭。”

    秦菜歎氣:“那你打點熱水來,水溫高一點。”

    韋佳很快打來了熱水,秦菜試了試水溫,輕輕沾了一些,滴在吳皙頭皮上。她看見作怪的是一根黃蟮,這會兒想的也簡單——黃蟮本來就是缺水才會這樣。

    而水溫高一點,它就不敢多喝。

    水溫約有七十度,於人而言很燙了,但是一倒下去,吳皙卻半點不覺得燙,隻拚命用頭來接。

    枕頭本就被先前的無迪子潑了滿地雞血,倒也不怕這點水了。

    片刻之後吳皙長籲了一口氣,頭上不癢了。頭上的黃蟮嘴也開始消腫一下消了下去。頭皮又看不出半點異樣了。但秦菜分明看見那些嘴隻是幹萎成皮,貼在她頭皮上而已。

    韋佳拉著秦菜,一個勁地道謝。秦菜卻知道事情還沒完,正要說話,那邊和尚、道士也做完法了。這會兒比了一個收功的姿勢。

    “阿彌陀佛,總算為施主趕走了邪祟。”和尚說。

    “無量壽佛,妖物已被驅逐。”這是道士說的。

    範誠看看三個人,也不知道是誰的功效。最後他掏出兩個大紅包遞給和尚、道士一人一個,將二人感謝了一番。硬挽留兩個人吃飯,秦菜這邊就沒顧上,最後似乎想起什麽,又給了秦菜一百塊錢。

    韋佳趕緊拉住他,聲音著急得秦菜都聽到了:“你這是什麽意思?太寒磣人了吧!”

    範誠不耐煩:“好了,我知道你也是為吳皙好,可是她就用了一點水,水還是咱家的,一百塊已經很賺了。要麽吃飯的時候把她一塊帶上好了。”

    韋佳有點尷尬,秦菜當然不爽。不過她也不說,她就是笑眯眯地道:“二位大師,吳皙以後都沒事了是吧?”

    兩個人哪裏會正眼看她,隻答了一聲:“當然,邪物已除,不會再有人事。不過你二人一定要行善積德,多多布施……”

    後麵是一長串教導之辭,秦菜也不多說:“那有勞二位大師了,我先走了。”

    她連那一百塊都沒要,轉身就走了。

    韋佳要去追,被範誠拉住:“先去照顧一下吳皙。”

    秦菜去通陽館上班的時候還憤憤不平,什麽人呀這是。好在她上班也沒什麽事——她主要的工作,就是配合通陽子研究她的魂魄。

    通陽子每天隻接三個客人,秦菜發現他應該是直接盜取別人魂魄的器官。他的工作室滿室都是泥人,上麵刻著許多生辰八字。

    通陽子倒也不吝嗇告訴她:“從生辰八字可以看出一個人的運勢、劫數、壽命。但命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相反,人的一生,三分命數,七分變數。後天的品行修養、讀書學習、祖德餘馨,都有可能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但是不論再如何,後天運程很難改變一個人命中的劫數。”

    秦菜在打量那些刻滿生辰八字的小人兒,聽見這話倒也新奇:“算術的常說血光之災什麽的,劫數是不是就是哪一年容易死?”

    通陽子搖頭:“人之劫數分為定劫和不定劫,種類有疾病、桃花、血光劫等等。定劫是固定應在一個人身上,而不定劫往往隻有劫數的地點、或者時間,有可能應劫的不會少於三個人,單看誰時運最低,也就是最倒黴了。所以為什麽有時候有人落水,落水的沒死救人的死了?就是幫人應了這個劫。茅山術裏就有避劫、騙劫和化劫的法門。”

    秦菜就懂了:“也就說是比如哪裏要淹死一個人,天道會先選出大於三的人數,這幾個人裏誰碰上誰就死?那避劫、化劫又是怎麽回事呢?”

    通陽子抽出一個小泥人,聞言略略點頭:“所謂避劫,就是有玄門中人知道這一天這個人有可能在哪裏應劫,勸他不要出門。可能會避過此劫。騙劫一般用於定劫,最容易,知道這個人會死,先做個假人替他死,過一段時間,天道清查的時候會發現,再給這個人一個更慘烈的死法。”

    “擦,真缺德。”秦菜對玄門之術,懂得太少,這會兒聽著倒也感興趣。

    通陽子掐了個訣,突然將手中的泥娃娃用紅布包住:“而化劫是最難的,一般要通過無數年月的積德行善,徹底化掉一段冤孽劫數。功德無量的玄門中人,可以使用無上功德化解。但誰又願意呢?所以市麵上所謂的化劫,一般都是避劫或者騙劫。”

    秦菜就不懂了:“可是有時候你知道這個人有劫數,勸他不要去哪,他偏要去哪,怎麽也不肯聽你的,怎麽辦?”

    她小時候在家裏就是這樣,明明能看到第二天將要發生的事,但就是勸不住。

    通陽子將泥娃娃放在一個罐子裏封好:“良言勸不住該死的鬼,那說明你和他緣分不夠,避不開他的劫。”

    秦菜還是喜歡跟通陽子聊天的,有時候他能夠解開她太多的困惑。問到這裏她突然想起那天的黃蟮,難道這也是緣分不夠?

    不對……不對!!

    秦菜突然想到一個好法子!!

    通陽子擅使離魂咒、分魂術,可以將人的魂魄分離,甚至分出許多小三魂七魄。如果自己把他這個咒語學到手,是不是可以把這條黃蟮精的魂魄分開來呢?!

    隻要把它分開裝起來,它肯定就害不了人了!!

    那幾天,通陽子再次研究秦菜魂魄的時候,秦菜就很注意地記下了他的咒法。咒法不多,但大小三魂七魄用的卻完全不同。

    秦菜全部記下來,而通陽子還沉迷在秦菜的魂魄中——她的魂魄明明被他留下一個小碎片,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找了一個別的碎片來補齊了!!就像一個諾基亞的手機,配了一個蘋果手機的外殼一樣!!

    通陽子渾身巨震,突然想到一件別的事——所謂的輪回,為什麽要喝孟婆湯?

    難道就是把無數條魂魄洗淨、打散,重新組合嗎?

    如果一條魂魄的主魂和其餘魂魄的碎片重新組合,那麽在六界之中,它到底還是不是原來的命格?

    還是會變成一個新的生命?!

    他表麵不動聲色,身體卻在微微發抖——魂魄永生,哈哈哈哈,也許魂魄真的能夠永生!!


第五十六章:4月12日C章
 
  魂魄是不是能夠永生?秦菜不知道。
 
  她隻知道那條黃蟮肯定是不能永生了。
 
  第三天,在韋佳再度打來電話,說吳皙又發病了的時候,秦菜再度去了一下吳皙家裏。
 
  吳皙還是老樣子,那黃蟮嘴兒密密麻麻地張合,看著人渾身發麻。範誠這次又將上次那一僧一道請了過來。
 
  秦菜畢竟是個孩子,哪容得別人搶自己的功勞還打自己的臉?!
 
  她坐在客廳,一聲不吭。
 
  範誠這回也手足無措了:“兩位大神,您們不是說妖怪已經被降住了嗎?”
 
  “阿彌陀佛。”和尚釋印大師雙手合十,“看來女施主和這邪物糾纏已深,貧僧怕是無能為力了。”
 
  “無量壽佛,”道士無迪子打個了稽首,“這妖孽已經吸得吳施主精血,很難隔開了。唉。”
 
  秦菜這才仔細打量這兩個人,這一僧一道,僧寶相莊嚴,道仙風道骨,確實是有幾分高人風範。且他們的道具……呃,好吧,是法器,一看就是高級貨。
 
  也難怪範誠對他們比對秦菜有信心——他們本來就像高人,和秦菜一比,更是高人中的高人。秦菜那是貨比貨得扔!
 
  秦菜還是確認了一下:“兩位大師真的沒辦法了?”
 
  和尚寶相莊嚴地歎了一口氣,道士仙風道骨地表示了一下遺撼。二人共同的意思,就是把吳皙送到醫院,揭了這層頭皮,然後再做植皮手術。
 
  秦菜突然想到談笑那句話——要相信科學!
 
  她一臉無奈:“既然兩位大師都沒辦法,那就由我來試一下吧。”
 
  “誰?!”一聽這話,和尚、道士都看過來,“你?”
 
  秦菜心裏還是沒底,她隻知道這東西應該是條黃蟮,可是其他原理可一概不通。她走到吳皙麵前——這回不是空著手來的,她從通陽子的魂魄實驗室偷了十個小瓶子,通陽子管這個叫鎖魂壇。
 
  名字雖然是壇,但實際上就是十個小瓶兒。
 
  秦菜先用黑狗血畫了幾十張符,符的種類一直以來就很多,秦菜隻學了其中比較常用的幾種——平安符、護身符、驅鬼符、降魔符、鎮屍符。
 
  這時候她畫的是降魔符,一畫就是十張。
 
  連韋佳都覺得有氣勢:“小妹,看你這畫符的數量,就是個真材實料的。”
 
  秦菜無語——她總不能告訴她畫十張是因為學藝不精,十張裏麵隻有一張有效吧?!
 
  給範誠、韋佳每人發了十張,想著釋印和無迪子總算是高人,不發也沒關係,就沒給。
 
  等幾個人拿好符,釋印和無迪子也都沒走——等著看秦菜笑話呢,哪舍得走。
 
  秦菜將瓶子擺好,先念了個離魂咒,她沒有天眼、異眼,也看不見,隻是用引魂術將她引到瓶子裏。
 
  不一會兒又引出一魂,就這麽一樣一樣裝滿了十個瓶子。
 
  秦菜心中得意——小樣兒,這下子跑不了了吧?回去把你交給通陽子,說不定就成新的科研對象了!
 
  床上的吳皙不再哀嚎了,隻是睜開眼安靜地看秦菜。秦菜收好瓶子,淺笑:“怎麽樣?有沒有好些?”
 
  屋子裏眾人屏息凝神,床上的吳皙輕輕點頭。秦菜這才放了心,她轉過神對範誠說:“妖物已……”
 
  除字還沒出口,突然右腕的鐮刀符變成了真刀!秦菜心中一驚,用力往前一撲,但是沒躲過,背心被一拳擊過來,打得她當場吐出一口血來。
 
  秦菜就勢打了個滾,滾到牆邊。再一回頭,見吳皙哪裏還是那個氣質美女?這時候她以一種奇異的動作搖了搖脖子,一雙眼睛望著秦菜就像望著美味可口的食物。
 
  “這……怎麽回事?!”範誠雙腿都在發抖,韋佳也好不到哪去。旁邊的釋印和無迪子見勢不妙,立刻就要腳底抹油!
 
  殊不知他們不跑還好,這一跑,吳皙立刻就注意到了他們!
 
  她追兩個人的姿勢很奇怪,是在地上爬的。
 
  秦菜心中一緊,突然叫苦不迭——喵的,老子不會把吳皙的魂魄收進鎖魂瓶了吧?!
 
  再看一眼地上像蛇一樣爬行的吳皙,秦菜倏然之前頭發都豎了起來——那現在在吳皙身體裏的是誰?!
 
  尼瑪!!秦菜淚流,師父救命啊,涼薄救命啊,沙鷹救命啊!!TAT
 
  以上諸位當然沒有一位顯靈!吳皙以這種怪異的速度追來,釋印和無迪子哪還有半點高人之態,瞬間屁滾尿流。如果是以前,秦菜肯定腿軟得站不起來。但是在通陽館這幾個月,她的膽子確實是肥了許多!
 
  她緊緊握著鐮刀,猛然撲上去。一刀直接戳吳皙胸口。
 
  那一下是不計後果的,秦菜事後想起來還有些後怕——萬一當時把吳皙給戳死了,她至少也是二十年有期徒刑!
 
  但吳皙卻閃開了,她望向秦菜的目光詭異到了極點,一雙腳如果尾巴一樣扇在秦菜身上。秦菜還沒撲到她就被她扇到了茶幾上。
 
  玻璃茶幾當場粉碎。
 
  秦菜倒在玻璃渣裏麵,手掌上全是血,半天起不來。吳皙轉而撲向最近的韋佳,韋佳尖叫一聲“吳皙”,隨身舉著秦菜給她的符擋在麵前,十張符裏麵有一張發出淡金色的光芒,吳皙如被針刺,很快又縮回。
 
  秦菜呸地一聲吐出一口帶著血的唾沫,她也是真的被激怒了——敢打老子者,必被老子打死:“孽障,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吳皙卻沒有看她,似乎她也知道這幾個人裏麵秦菜是最不好收拾的,她又盯住了沒有符護身的吳迪子和釋印!!
 
  一看到她的眼神,釋印也顧不得腿軟,立刻就爬去開門。吳皙卻突然橫著飛起,砰地一聲撞過去。
 
  這一聲響驚天動地,秦菜都是心裏一涼——糟了,吳皙恐怕是活不成了。
 
  但卻是釋印大叫了一聲,撲在地上——原來吳皙隻是撞在了他身上。
 
  秦菜鬆了一口氣,趕緊又撲上去。釋印是個胖和尚,這時候見吳皙張大嘴巴要咬他,也顧不得害怕了,雙手死死撐著吳皙的下巴。
 
  他畢竟是個壯年男人,力氣大許多。故情況雖然危險,吳皙卻一時咬不到他。
 
  秦菜立刻上前,也狠狠壓住吳皙,怒喝了驚在當場的幾個人一聲:“看什麽,還不快上來幫忙!”
 
  幾個人如夢初醒,韋佳雖然是女人,這時候卻一咬牙上來,二話不說緊緊摁住吳皙。性命攸關,無迪子也上來幫忙。
 
  隻是範誠嚇著一直哆嗦,是怎麽也不敢上來了。
 
  怕幾個人摁不住她,秦菜狠了狠心,先用鐮刀下死手敲了吳皙腦袋一記。卻不料吳皙的腦袋像鐵球一樣,邦地一聲響亮無比。
 
  秦菜就知道這是敲在吳皙體內這東西的魂魄上了。果然她吃力地轉過頭,死瞪秦菜。秦菜也怕大家太用力把吳皙的身體給摁死,隻有定下心來施離魂咒。
 
  一條影子被離了出來,秦菜看不見,隻有用鐮刀割過去。隻聽哧地一聲響,這一魄被消滅了。
 
  白河給自己徒弟的這把法器,是真的花了些心思。
 
  秦菜又引出一魄,也照原樣消滅。吳皙的身體卻突然發起狂來。她猛然一掙竟然憑空立起,將釋、無二人彈到門上,砰地一聲巨響。
 
  秦菜想跑,可是韋佳還掛在她身上!
 
  她隻有撲上去,吳皙一腳踹過來,正中她肚子。韋佳卻因為這一緩,滾到了釋、無二人身邊。
 
  秦菜捂著肚子,嘴裏連味道都感覺不出來了,滿眼都是小星星。吳皙又低下頭來近看秦菜,突然她與秦菜嘴對嘴,張嘴就吸。
 
  秦菜知道她是要吸食人的精氣,她心中一急,手中鐮刀在吳皙胸口當胸一刀下去,吳皙突然叫了一聲。那絕不像是人的聲音,秦菜一個虎躍,再次將她撲倒在地!
 
  與秦菜胸口的護心錢一接觸,吳皙突然像是被燙了一樣,用力想要掙開。旁邊的韋佳突然又撲上來,一把抓住吳皙的頭發,釋、無二人這時候也撲上來,重又將吳皙製住。
 
  秦菜嘴角全是血沫,目光卻是出乎這個年齡段的狠辣。她膝蓋跪在吳皙細長的脖子上,把護心錢扯出來,含在吳皙嘴裏。吳皙死不張嘴,秦菜又一刀柄敲下去:“給老子好好含住!!”
 
  這話一出口,釋、無兩個人都汗了,他們還有閑瑕說話:“高人,咱說話斯文點行吧?”
 
  護心錢一入口,吳皙一陣尖號,隻是胡亂掙紮,再顧不上抵抗秦菜的離魂咒了。
 
  秦菜這才有了時間,把鎖魂瓶裏麵的吳皙的魂魄全部裝進一個鎖魂瓶裏。再用引魂訣,將這個疑似黃蟮精的魂魄分開裝進九個小瓶裏。
 
  待九個小瓶裝完,吳皙陷入昏迷。秦菜終於鬆了一口氣,從吳皙嘴裏拉出自己的護心錢。
 
  吳皙還是沒有醒,秦菜怕護心錢傷到她的魂魄,也不敢就這麽放她入體。隻是坐在她旁邊喘息。
 
  她身手真不行,剛才被吳皙打得有點慘,這會兒胸口很悶,呼吸間都帶著悶痛,估計還有內傷。釋、無兩個是被嚇慘了,吳皙那蛇一樣的爬行速度,看著就磣人。
 
  秦菜還沒歇夠,範誠這時候倒是過來:“高人……法師,我老婆怎麽還沒醒呢?”
 
  這次這聲高人和法師都是叫的秦菜了。
 
  秦菜喘息了一陣,終於開口:“它的魂魄還在鎖魂瓶裏,不可能醒。你特麽的讓我歇口氣。”
 
  過了約摸半個小時,秦菜終於緩過氣來。爬起來一看,她呆了——這尼瑪的,十個瓶子一模一樣,哪瓶是吳皙啊?!
 
  秦菜看著十個鎖魂瓶兒淚流——十個裏麵九個是那個疑似黃蟮精,這特麽的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九死一生?!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給一模一樣的東西編個號,是多麽的重要啊……

第五十七章:4月13日a章

    秦菜抱著十個鎖魂壇,鼻青臉腫地回到通陽子的住處。範誠和韋佳本來是不想她走的,她借口要求教於師父,這才溜了出來。

    通陽子的別墅,秦菜剛洗完澡換好衣服,談笑就打電話過來,讓她去負一樓。

    秦菜去到負一樓的時候,發現談笑、談海一同從通陽子的魂魄實驗室出來,俱都是臉色蒼白、虛汗密布的神情。

    秦菜那時候還是一顆十分純潔的菜,真的,但是這……真的沒問題嗎……

    通陽子還是坐在操作台旁邊的轉椅上,這會兒他在上下打量秦菜。秦菜趕緊拿出十個小鎖魂壇獻寶:“通爺,我給您帶回來一樣好東西。”

    通陽子這才打量她手中的小瓶子:“嗯?我怎麽看著這幾個瓶子這麽眼熟?!”

    秦菜一怔,趕緊道:“通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裏麵有什麽!”

    通陽子點點頭,當下打開了一個瓶塞。

    秦菜就站在一邊,通陽子卻咦了一聲:“不過是個凡人的魂魄,有什麽可稀奇的。”

    秦菜就差沒淚奔——這尼瑪就是傳說中的人品嗎?!

    她趕緊搶過那個小瓶:“啊啊,不是這個!通爺您看其他九個,保證有驚喜!!”

    通陽子又打開另一個瓶子,頓時目光就有些異樣:“這是……”

    秦菜怕耽誤太久對吳皙不利,這會兒一心隻想把吳皙送回去:“通爺,您慢慢玩著,我去去就回啊!”

    通陽子仔細地打量著鎖魂瓶裏的東西,嘴裏隻是喃喃道:“這是什麽東西?!”

    秦菜見他反正也沒空理會自己,趕緊就拿著裝吳皙的鎖魂瓶兒跑了。

    範誠早已經等得心急了,釋印和無迪子居然也還沒走。秦菜顧不得其他,趕緊就不停地用安魂咒安吳皙魂魄,然後慢慢將她引到身體裏。

    吳皙像是暈車一樣,一直吐,頭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秦菜施了幾次安魂咒,她吐了足足一個小時,最後終於沉沉地睡了。

    秦菜手掌被碎玻璃紮傷了好幾處,肚子和腰上現在還痛。她本意是要回去的,但範誠和韋佳都不答應——害怕還有後遺症。秦菜也不想走了,畢竟通陽子住的地方太偏僻,沒有車實在不方便。

    這樣一來,她就在吳皙家裏住下了。

    吳皙這套房子是四室兩廳的,範誠不敢跟她睡一起,韋佳隻好拉著秦菜跟她三個女孩睡一屋。

    秦菜點了頭,她實在是累了,連飯也不吃,沾枕就著。

    睡不多時,秦菜就作夢。夢裏她站在通陽子的魂魄實驗室外,一片猩紅的液體從門縫裏流出來。秦菜俯身用手指沾了一下——擦,是血。

    這裏是魂魄實驗室,怎麽可能有血?

    秦菜想要推門,那門卻怎麽也推不開。她推了半天,終於累醒了。醒來之後秦菜覺得自己肯定是太累了——睡覺就好好睡覺吧,推毛的門啊。

    裏麵就通陽子一個人,會流毛的血啊,除非他大姨媽來了!

    這樣一想,她又睡了。

    又睡了一會兒,她居然被鬼壓床了!那種感覺很奇怪,她的靈識已經清醒過來,很明顯地看到床頭櫃旁邊站著一個影子。

    秦菜對付鬼壓床還是有辦法的——退個煞就醒了的。但是她沒念咒,她得看清是誰迷住了她,難道是吳皙身上的東西還沒清幹淨?!

    她開始入定,最後恍惚中終於看見床頭櫃旁邊那個影子,居然是通陽子!

    她醒過來,心頭卻狐疑——她怎麽會看到通陽子?!

    秦菜醒過來,聯係剛才的夢境一想,她心頭就突突直跳——不會是通陽子出了什麽事吧?!

    躺是再也躺不住了的,秦菜匆忙起身。外麵韋佳和範誠、釋印、無迪子四個人還在吃飯呢。見狀還問:“大師,您醒得真是時候,來來過來吃飯。”

    秦菜哪有心思吃飯:“我馬上要回去一趟。”

    韋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釋印和無迪子自然也不肯就這麽放她走——如果能夠從她這裏偷學點什麽東西……

    秦菜卻不多說,出門就叫了輛出租車,人家要價八十塊她也沒還價。

    釋印和無迪子看她是真著急,也不由分說,拉開後門就上了車。

    秦菜本想趕他們下去,但轉念一想,又改變了主意。

    天廬灣。

    秦菜讓出租車直接開到小區門口,剛一下車,她背脊就是一冷。

    “有錢人住的地方果然是不一樣。”釋印發出了一聲感歎,“大熱天這裏還涼得跟二三月似的。”

    “大師是有真本事的人,住的地方那還能差?”無迪子不甘落後,趕緊也上前拍馬屁。

    秦菜卻心裏一沉——通陽子會出什麽事呢?他研究魂魄這麽久,從來也沒有……

    她不顧後麵兩個家夥,快步跑回別墅,二話不說直接上電梯下負一樓!

    電梯門開了,釋、無兩個人和她一起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嘖嘖地讚歎——在自己家裏還坐電梯,這也算是漲見識了。

    秦菜奔到鐵門麵前,左右看了看——沒有血。難道真是自己睡糊塗了?

    她想了想,還是敲門:“通爺,您在嗎?”

    裏麵沒有聲響,她敲了三次,終於門打開了,是通陽子:“我沒事。”

    他神色平靜,看來是真沒什麽事。秦菜點頭,他就要關門。秦菜突然覺得不對——如果是通陽子,他難道不該問問自己去了哪,身後釋、無兩個人的來曆嗎?

    秦菜第一次恨自己是陰眼,哪怕開個天眼也好哇!!

    是自己太懶惰了,天眼即使是入門級的玄門中人也能開。但她仗著有陰眼能夠看得更清楚,一直也沒放在心上。

    通陽子關上鐵門,身後的無迪子卻開口了:“高人,你老公好像有點不對呀。”

    秦菜一怔,立刻回頭:“你有天眼?”

    通陽子搖頭:“天眼貧道是沒有,不過他的脖子十分僵硬,你沒發覺?”

    他身後和尚釋印開口了:“也許他得了頸椎病呢。”

    秦菜心裏突突地跳——傳說中瘋狗的脖子就是硬的、詐屍的時候屍體也不會轉彎……

    還是和尚有點辦法:“高人,貧僧這裏有一串佛珠,是真正的法器,不如你用它試試?”

    說真的,秦菜沒信心——有法器你上次還不拿出來?

    但她卻突然有了主意——她火速畫了十張降魔符,再度敲門。通陽子再開門的時候,秦菜二話不說,一下子將十張符全部貼在他腦門上。

    ……符沒反應,但通陽子有反應,他緩緩撕掉臉上的十張符:“藍愁!!今天起,你這個月的工資、下個月的工資,下下個月的工資,都沒了!!”

    = =

    喵了個咪的,他真的沒事。秦菜差點氣炸了——兩個月的工資啊,就這麽打水漂了!那個破夢真是的,敢戲弄老子!!

    她氣哼哼地進電梯上樓,釋、無兩個人卻是打定主意要跟著她了——這住處的排場,和他們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秦菜本來是想著如果通陽子出了什麽事,肯定還有一場惡戰,這才默許兩個人跟來。如今被他二人纏得不行,隻得隨口敷衍了一個拜師日期,這才把二人哄走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黑暗裏,紅姐那卷皮又開始呼吸,秦菜總覺得她呼吸的聲音明顯了一些。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怕,但已經沒有開始白露帶給她的那種驚怖欲絕了。

    水來土掩吧,怕有毛用!她要敢再來,非打得她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秦菜覺得自己的個性變了一些,好像有點暴力趨向。開始沒覺得,後來做功夫的時候,神識不由自主地打量那塊有裂痕的地方,秦菜才開始想看清這東西。

    那是一個很小很小的一點,秦菜試圖去讀取裏麵的內容,隻看到滿目的血紅。她這才開始重視,趕緊集中精神感知這片碎片。

    一個男人,舉起一個一歲的小孩,用力擲在地上。

    我擦!秦菜突然想起那一晚找腦袋碎片的夢,不由哭笑不得——難道找錯了?!而且找錯了這片碎片,居然隱隱地開始影響她的性格。

    秦菜想把這一塊拿掉,畢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這樣一想,她就開始入定。待魂魄出竅之後,她摸著自己腦袋上那一塊,像拔牙齒一樣把它拔了下來。

    倒也不痛,但是自己的那塊到哪去了?!

    難道在通陽子哪裏?

    她就著這出竅的狀態下到負一樓,鐵門沒關牢,她一心想著要進去,就覺得自己變成了紙片那麽薄,一下子就鑽了進去。

    但是進到裏麵之後,秦菜差點沒被自己嚇死——操作台上確實坐著通陽子,身體、衣著,無一不是。可是他的頭——卻是一條黃蟮的頭!

    人身蟮頭,坐在椅子上簡直恐怖得可怕!

    秦菜倒吸了一口涼氣,受此一驚,倏然驚醒。

    糟了,難道那條蟮精上了通爺的身?!

第五十八章:4月14日A章

    秦菜不知道該怎麽證實,通爺好像沒什麽問題,該上班的時候仍然上班。下班的時候就是呆在負一樓,還是經常把談笑叫下去,也不知道做什麽。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就是他不再研究秦菜的魂魄了。

    黃鱔精的事情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唯一真實的存在,就是秦菜這個月、下個月、下下個月的工資是真的被扣了……

    秦菜心酸。

    沒有了工資,但飯還是要吃。秦菜隻有打電話給青瞎子:“這幾天哪裏有活幹,通知我。”

    青瞎子一聽秦菜要找活兒,自然知道是哪類活。他忙不迭答應下來。隻是這類活又不是送報,天天都能有。秦菜也隻有等。

    這幾天很平靜,她仍然經常去找沙鷹,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去沙鷹都不在家。秦菜在他門口等了很久,對麵下樓買菜的大媽都吃過飯了,見她還在,不由就歎了口氣:“姑娘啊,要麽你就回去吧。”

    秦菜搖頭:“我再等等,來了幾次了他都不在。”

    大媽怒了,上前哐哐哐就砸門:“人家女孩子來了好幾次了,你到底要躲到什麽時候?斷不斷也就一句話的事唄,用得著跟烏龜一樣縮殼裏嗎?!”

    大媽很猛,聲音很大。秦菜一張臉通紅:“大媽,我……不用敲了,我等等就行……”

    左右鄰居都被驚動,最後門開了。= =

    開門的當然是沙鷹,秦菜同他四目相對,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大媽這才笑了:“年輕人,有什麽話好好說清楚嘛,緣分可不是公交車,錯過了就不一定有了。”

    她邊說話邊將秦菜推進門,自己也回家了。沙鷹沉默了一陣,終於還是關上門:“喝什麽?”

    “啊?”秦菜這才注意到他家裏的擺設。

    客廳裏擺設很簡潔,一個白色茶幾,旁邊是一套米色沙發。沙鷹去了下廚房,出來時拿了兩罐啤酒:“冰箱裏隻有這個。”

    秦菜接過來,沙鷹麵色不變:“你來有事?”

    秦菜也不知道怎麽說:“沙鷹,我……”

    沙鷹揮手:“道歉就免了。”

    秦菜就更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她隻有結結巴巴地道:“我那兒還有……紅姐的一卷皮,要麽送給你……做個紀念?!”

    “……”沙鷹看著她,沉默了至少五分鍾,終於暴起,一把抓住她的領子,“藍愁你他媽的是專門來找打的是吧!!!”

    沙鷹的個性,要氣成這樣不容易。秦菜慌了:“不是不是……我、我就是想來道歉,真的!”

    沙鷹揪住她,最後被她氣得反而笑了:“你要是個男人,我真的會打死你的!”

    他個子本來就高,身材又魁梧,秦菜是真怕他會打她:“我是女人,真的是女人!你別打我,我錯了!”

    沙鷹最終還是放了手:“你走吧。”

    秦菜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這時候通陽子應該都睡覺了。她洗完澡也沒接到電話,倒是見談笑從樓下上來,還捂著鼻子。

    秦菜大奇:“談助理,你怎麽了?”

    談笑皺著眉頭,有些嗡聲嗡氣地道:“沒事。”

    秦菜湊近一看才大驚:“你流鼻血了!”

    她拿了醫藥箱過來,細細一看,更加覺得不對:“你這是被打的?”談笑一直皺著眉頭不說話,秦菜就明白了幾分,“不會是通爺吧?”

    談笑拿了藥棉塞鼻子:“藍愁,我總覺得通爺這幾天有點奇怪。”

    秦菜心裏突地一跳,立刻就問:“你也發現了?”

    談笑一怔,神情就更加嚴肅起來:“怎麽回事?!”

    秦菜當然不敢說自己拿回一個黃蟮精可能把通爺給害了,她隻有含糊其辭:“他最近都不研究我了。”

    談笑拿出自己的筆記本,一條一條地翻看:“從四天前開始,他的作息時間就變成了晝伏夜出。洗澡的水溫從以前的三十八度變成了二十六度,而且時間特別久。這幾天比較喜歡吃貝類、魚類。”

    他越說,秦菜越冒冷汗。

    秦菜想再去找找吳皙,但她不敢去。這幾天她甚至都不敢去找沙鷹了——她身上隻剩二十七塊錢了。在這樣的富人區,這也算是一枚奇芭了。

    要說這老天爺也是捉弄人,不希望有事的時候天天來事兒,一缺錢的時候偏偏風平浪靜。秦菜身上的錢花得差不多了,而接下來會有三個月的貧困期。tat

    沒錢的時候當然得省著點用,秦菜連午飯都不叫外賣了——從通陽子的廚房裏偷點食材自己做。

    這樣忍饑挨餓地又過了幾天,上次的釋印和無迪子又找了過來,這次他們東西準備齊全——連拜師宴都設好了。

    秦菜本來要推拒——她能教兩個人啥啊。然而突然她又想了,尼瑪上次範誠可還給他們一人封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呢!

    一分錢逼死英雄漢,不如從他倆這裏……哼哼。

    這樣一想,她就在釋、無二人麵前嗯哼了一聲,用作提示:“你們知道上學最重要的是要帶什麽嗎?”

    釋印先開竅:“要帶耳朵!!”

    無迪子隨後:“要帶腦子!!”

    秦菜搖頭:“你們都沒有拜師的資質,回去問問老師再來吧。”

    這邊剛把二人打發走,那邊就接到左力魁打來的電話,讓秦菜趕到康維大廈。

    秦菜苦著臉:“左隊長,打車費給報不?!”

    左力魁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報,當然報!”

    秦菜想想不可靠,又加了一句:“往返都得報啊!”

    左力魁哭笑不得。

    車一到地兒,左力魁就找了過來,順便把車錢給付了。附近是個夜市,秦菜還沒問他是什麽回事,他倒是先開口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秦菜還是有點餓,可憐兮兮的:“吃什麽?”

    左力魁拉她在旁邊的一家小吃店坐下來:“這裏的北芪黃鱔湯不錯……”

    “……”秦菜覺得他根本就一點誠意也沒有,純粹就是破壞自己食欲嘛,“算了,還是說說怎麽回事吧。”

    哼,假惺惺地請什麽飯,太虛偽了!!

    左力魁隻覺得女生真是多變,這會兒居然又不吃飯了。他隻得帶秦菜去目的地。有警車方便許多,到了地方,秦菜有點莫名其妙:“這裏是間空房嘛,你們也管?!”

    左力魁拉著秦菜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這裏是對麵磚場的倉庫,守夜人接連三次報警,說是晚上在牆上看見一張白色的人臉。”

    秦菜差點被爛磚撅子崴了腳:“白色的人臉?這也是你們管?”

    左力魁搖頭:“前幾天這裏的民警過來看過,一直以為是他眼花,昨晚他突然死了。”

    秦菜和他進到屋裏,這確實是間臨時搭建的青磚房。裏麵裝了電燈,除此之外就隻有一塊木板了,上麵放著些被褥,還有一個蓄電池礦燈。

    秦菜看了看那個礦燈,左力魁倒也不瞞她:“要不要看看死者的照片?”

    秦菜知道奇怪——不奇怪的話左力魁也不會找她來:“拿出來吧。”

    左力魁還是覺得不太厚道,畢竟人家隻是個小女孩:“你先做個心理準備。”

    秦菜深呼吸一口氣:“拿出來吧。”

    左力魁這才把照片拿出來,秦菜就著礦燈看了半天:“這……是個人?!”

    照片上皺巴巴的一團,比木乃伊還幹。秦菜突然靈光一閃:“他是被人吸幹陽氣精血而死的。”

    左力魁精神一振:“你確定?”

    秦菜搖頭,坦白從寬:“其實我一點都不確定。”

    左力魁笑出聲來:“別開玩笑。”

    兩個人在磚房裏一直守到後半夜,周圍倒是有蛐蛐叫,除此之外再無異樣。秦菜沒吃晚飯——還沒來得及做呢,就被左力魁一個電話給揪了出來。又默默地在這兒蹲了大半宿,她是又冷又餓。

    左力魁也不是個多細致的人,一直到秦菜肚子咕咕叫,他才反應過來:“你餓了?!”

    秦菜沒好氣:“我還冷呢!”

    左力魁這才笑了一聲:“我去看看有什麽吃的。”

    秦菜點頭,他就出了門。他一走,本來就安靜的屋子裏更靜了,秦菜將睡未睡,突然更冷了。她搓著手,冷不丁一抬頭,見牆上一張白色的人臉若隱若現,足有臉盆那麽大!

    秦菜心裏突突直跳——這尼瑪誰的臉這麽大!

    她在看那張臉,那張臉也在看她,秦菜壯著膽子:“你是什麽東西?幹嘛在這裏害人?!”

    臉當然沒有說話,秦菜把鐮刀握在手裏,還是勸它:“其實吧,我知道你為什麽怨氣不散,那個誰長了這麽大一張臉都會特別苦惱對吧?人家的大餅臉都已經很痛苦了,你這臉盆臉……但是呢,為人為鬼都要厚道一點,你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對吧……”

    她邊說邊走近,本想著先吸引它注意,再暗暗給它一鐮刀,牆上那張臉卻突然從牆上掉了下來,隨後它真的像一個臉盆一樣往外麵滾。

    秦菜自然在後麵追,最後它滾到一個地方,倏然不見了。

    秦菜在周圍找了一陣,什麽也沒見著,隻有旁邊長著一棵桑樹。此時正值桑葉濃密茂盛的季節,夜風吹過,能聽到沙沙的聲響。

    難道是桑樹成精了?!

    秦菜正自不解,外麵左力魁買了吃的過來:“你在那裏做什麽?過來吃東西了。”

    秦菜也沒告訴他,兩個人圍在礦燈麵前吃包子,後半夜再無異樣。

    第二天一早,秦菜還在磚場呢,釋印和無迪子就頓悟了。他們回去之後,對秦菜的問題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不得已,隻得求助於專業人士。他們打電話去學校,坦誠相詢:“老師,請問上學最重要的是要帶什麽?”

    對方一口答疑:“學費!”

    = =

    兩個人準備了豐厚的紅包,再來拜師。秦菜本來想借口正在幹活給推掉的,誰知一聽她在幹活,無迪子就更興奮了:“師父,我這裏有羅盤,全套最高檔的捉鬼法器,您用得著嗎?”

    秦菜心裏一跳,這才給報了地址。

    兩個人到了磚廠,無迪子還真用羅盤試了一下。好家夥,羅盤一拿出來,轉得跟電風扇似的。無迪子立馬就慫了:"師父,法器送到了,徒兒先走了!!"

    釋印不甘落後:"師父,這串佛珠徒兒獻給您,後會有期了師父!!"

    兩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撤退了.秦菜看著那棵桑樹,麵色凝重。

    擦,難道那個臉盆臉真的是這棵桑樹?!

第五十九章:4月14日b章

    秦菜圍著桑樹轉了幾圈,釋印和無迪子早就跑得沒影了。左力魁開口:“要不……刨開來看看?反正光天化日,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

    秦菜也點了點頭,兩個人開始一齊刨那根桑樹,下麵的土十分鬆軟,不一會兒就刨出了根。不多時,秦菜覺得手被刺了一下,再往下,竟然刨出了一根肋骨。

    左力魁將骨頭擦幹淨,小心地用證物袋裝好。

    秦菜在看樹根,桑樹還是桑樹,長得枝繁葉茂。地上還散落著枯掉的桑葚果。

    “能看出原因麽?”左力魁這話自然是問的秦菜。

    秦菜打量了一下那根肋骨,又看了看桑樹,語氣堅定:“桑樹下麵埋了個死人,桑樹吸收了他的陰氣,也有了道行,就控製他出來吸人精氣為自己所用!而且這個人說不定還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左力魁覺得這個推測很有邏輯性:“這麽快就被你看出來了?!”

    “不,”秦菜搖頭,“倩女幽魂裏麵就是這麽寫的。”

    “去你的!!”左力魁啼笑皆非,“你以為你是寧采臣還是我是寧采臣!”

    秦菜也在笑,既然這裏發現了屍體,就沒有那麽簡單了。左力魁讓人拉了警戒線,桑樹下麵有什麽,估計還是細細挖掘。

    雖然有點搞笑,但左力魁還是讓秦菜給參與挖掘的下屬都畫一道護身符。護身符秦菜是會畫,不過效果麽……她給一人畫了十張,大夥都感動得不得了,秦菜隻有照實說:“……十張全部戴身上,我也不知道哪張有效……”

    = =

    一晚沒睡,秦菜還得回通陽館上班,回去的車費自然是左力魁出的。秦菜趕到通陽館就發現不對——通爺和談笑都沒來上班,連談海也沒看見。

    阿紫自然覺得奇怪:“藍姐,談助理的電話沒人接。”

    秦菜這才覺得事情嚴重——一般情況下,通爺的電話還有可能打不通,但談笑的電話是一定能接通的!

    她心中不安,又打車趕回通爺別墅。好在兩個徒弟給封了紅包,不然她今天有點慘。

    回到別墅,四周無人。通陽子和談笑的房間都空空如也。秦菜心裏突突亂跳——難道真的出事了?!

    秦菜的第一反應就是把茶幾上的水果刀握在手上,這時候自然要下負一樓。她一緊張手心就冒汗,要不先給沙鷹打個電話?!

    出了事也總得有個人來收屍啊!

    秦菜撥了沙鷹的電話,結果是關機。

    媽的,拚了!!

    秦菜握著刀下負一樓,一進電梯,就發現家政工人背對著電梯門,這麽早就開始打掃了。秦菜招呼了一聲:“於姐。”

    於姐沒應,秦菜一怔,不由輕輕拍拍她的肩:“於姐?”

    隻是輕輕一拍,於姐竟然就積木一樣癱倒在地上——她暈倒了。

    秦菜心裏更緊張,就在這時候電梯一聲響,負一樓到了。去還是不去?!

    如果去,生死難卜。如果不去,自己可以逃出通陽館。通爺死了更好,人間不會追捕她。隻要防著秩序的人就行。

    可是黃蟮精畢竟是自己弄回來的,通陽館雖然不是個好地方,每個月的薪水還是沒有少她的。

    通陽子這些日子拿她的魂魄做實驗,也還算是教了她一點東西。

    秦菜咽了咽唾沫,喵了個咪的,看看先!!

    她踏進了負一樓,周圍沒有動靜。秦菜站在魂魄實驗室門口,試探著叫了一聲:“通爺?”

    裏麵傳來一陣聲響,像是喘息又有點痛苦,秦菜紅了臉——尼瑪,不會他和談笑沒上班是在玩重口遊戲吧?

    她眼前閃過皮鞭、蠟燭一大堆,談笑被綁在椅子上,通爺拿著銀針,獰笑著紮過去……

    還沒想完,那個喘息聲突然說了兩個字:“快走……”

    秦菜用力推鐵門,裏麵好像鎖住了,她怒喝一聲:“通陽子,還是那條黃鱔精,你特麽地快給老子開門!!”

    沒動靜,隻有談笑的聲音在裏麵斷斷續續:“他瘋了……”

    秦菜用力撞鐵門,裏麵又有一陣聲響,通陽子沒有出聲,談笑不知死活。

    秦菜得去找工具,如果通陽子真的瘋了,這把水果刀不是去搞笑嗎——上次那條黃鱔精上了吳皙的身,如果不是幾個人在場,光秦菜,摔也被它摔死了。

    負一樓有個儲物間,裏麵有花剪什麽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時候還躺著另一個家政工人,這時候渾身都硬了。他嘴張得大大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嘴裏爬進去一樣。

    全身上下倒是沒有別的傷痕。

    秦菜拿了一把電鋸。她也顧不得其他了,直接到鐵門口,把插頭往插吸塵器的插座上一插,擺弄了半天總算是把電鋸給打開了!

    鐵門很快被鋸開,裏麵的情景卻讓秦菜心中一驚——門口躺著談海,談笑一頭的血,通陽子正在用力撐開他的嘴巴。

    秦菜進來的聲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望向秦菜,目光中竟然有些忌憚。秦菜兩手舉著電鋸,如天神降臨:“渾蛋,馬上受死!”

    她抱著電鋸衝過去,通陽子這時候還是有些怕,但他也聰明,馬上把談笑舉過來擋在麵前。

    電鋸的線長度有限,到不了他站的角落。他發現了,隻站在角落裏不過來,還想繼續掰開談笑的嘴。

    秦菜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但肯定會發生很可怕的事。她握了水果刀,也不用電鋸了,衝上去就給通陽子一刀!

    通陽子這時候行動非常靈敏,一閃身躲過,卻也把談笑給扔在了地上。

    秦菜擋在談笑麵前,問了句:“沒事吧?”

    談笑嘴都快被他撕裂了:“沒事,你小心。”

    秦菜惡向膽邊生,通陽子這房間裏的法器不少,她抓了一根一尺二寸長的桃木釘,右手是水果刀,跟通陽子正麵幹上了。

    通陽子先確實是有點怕她,但隨後就發覺她身手不濟。這貨居然也是個練家子,也不知道是通陽子武藝超群還是那條黃鱔精身懷絕技。

    秦菜一桃木釘下去就被他握住手腕,隨後他右手一絞,就想把秦菜的胳膊絞斷。秦菜隻得借力一個翻身,喵的,又被他一腳踢在頭上。

    昨晚一夜沒睡,之前舊傷沒好。秦菜這可是雪上加霜。她開始覺得這樣不行,硬拚的話單靠自己一個隻能有多少死多少。

    她退回電鋸的電線範圍,談笑也扶著牆退了過去,兩個人一並和通陽子對恃。

    通陽子顯得有些急躁,談笑隻是囑咐秦菜:“守好門,絕不能讓他出去!”

    秦菜手裏抱著電鋸睨他:“平時也沒看出來你是個這麽有正義感的人啊!”

    談笑手裏也握著兩根桃木釘——這種情況之下,還是手裏有武器比較安心:“他怕桃木釘?!”

    秦菜看了他一眼,終於搖頭:“桃木釘是釘僵屍的,誰知道它是個什麽玩意兒。”

    談笑這才奇怪:“那你拿著桃木釘幹什麽?”

    秦菜看了他一眼:“這房裏有燈沒有?!”

    談笑點頭:“有!”

    秦菜咽了口唾沫:“我頂他一會兒,你把房裏的燈全部打開,最好要多亮有多亮!!”

    話落,秦菜衝上去——這種勇氣簡直是邱少雲附體了!談笑也顧不得身上的傷處,把房間裏的燈都打開了。

    通陽子遮了一下眼睛,先是握住秦菜的水果刀,被秦菜一桃木釘砸在頭上——她手臂太短了,捅不到他!!

    剛一砸完,就被通陽子一腳踹中大腿。秦菜趁亂嚷了一聲:“再亮一些!”

    媽的!秦菜被踹倒在地,也火了,一刀紮在他腳上,通陽子另一隻腳一腳踩下來,差點沒把秦菜腰杆踩斷!

    秦菜抱住他的腿,死命一拖,將他拖倒在地。兩個人打得完全沒有技術性。

    秦菜頭頂上開始流血,沾在眼睛裏,也不知道是摔的還是通陽子打的。通陽子力氣比秦菜大,這時候又坐起身,兩隻腳夾著秦菜,再度掄起拳頭。

    突然燈光大亮!!

    這光照得,周圍瞬間閃瞎狗眼!

    溫度驟然上升!!

    還好秦菜沒有正麵對上這光,又及時閉上眼睛一滾,滾到一邊。要不然這對狗眼肯定是不對用了!

    談笑在一邊喘息——儲物間有花園備用的射燈,一千瓦的,他拎過來插上電了!

    說來也奇怪,這強光一照,通陽子的動作突然慢了。秦菜撕下一塊布條蒙住眼——那光線實在是太強了!她猛衝上去,一桃木釘直接釘入通陽子腦門。

    那一下幾乎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再加上桃木釘削得尖,一下子將通陽子整個兒釘在牆上。

    通陽子還要掙紮,秦菜右手水果刀猛力一劃,從喉頭一路劃到肚皮!血當時就飆了秦菜一頭一臉!

    通陽子抽搐了一下,突然一動不動了。

    秦菜臉上的血是溫熱的,心卻是冰涼的。

    她把黃鱔精殺了,也把通陽子殺了。

    總言而之,她把人間三線的線長給殺了。

    特麽的,這事兒做的!!!

第六十章:4月15日A章

    秦菜坐在地上,滿頭滿臉的血,右手還握著那把水果刀。臉上的血漸漸涼了,燈光很強,談海沒醒,談笑也是呆如木雞。

    “通爺……死了?!”談笑的聲音帶著驚疑。

    秦菜心裏很亂。

    事實上,那條疑似黃鱔精的東西不是被她殺死的。槍斃人的時候往往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死囚被套好頭套,跪在刑場,身後的士兵一聲槍響——並沒有打中死囚,然而死囚卻死了。

    人的精神有一種自我暗示,比如你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肚子,然後拚命地覺得自己會肚子疼。要不了多久,你就真的會感到肚子隱隱作痛。

    秦菜在農村長大,小時候也經常跟著村裏的大哥哥去挾黃鱔。對黃蟮這種東西的習性還算了解。

    黃鱔雖然沒有很大的攻擊性,但性格卻極為凶殘好鬥。習慣晝伏夜出,但懼強光。挾黃鱔的時候隻要用強光照住它,它的行動能力就會變慢,甚至一動不動。

    而將頭釘在案上,一刀剖其腹的方法更是殺黃鱔常用的。所以說這條疑似黃鱔精的東西不是被殺死的,如果一定要定義的話,可能是被嚇死的吧。

    它自己給了自己最強烈的死亡暗示,所以就消散了。

    可是現在後遺症很惱火,秦菜腦子高速運轉,居然比平時靈光得多。人間的線長莫名身死,上麵的人不可能不追究。而通陽子出事,是因為她從外麵帶回來一條來曆不明的疑似黃鱔精的東西。

    一旦被人查到……上頭會不會認為是她蓄意謀殺上司呢?!

    而這次的事隻有談笑在場,談笑親眼看見她殺了通陽子。

    如果……如果談笑也不在了……

    秦菜心裏砰砰直跳,她看向談笑,卻正好談笑也在看她。四目相對,談笑何等機敏的人,立刻就察覺了她眼中的殺機!

    他不動聲色地握了一根桃木釘,額頭的汗水卻曝露了他的緊張。他一直認為秦菜是幾個組長裏麵最平庸的。

    她業績總不出眾,做事從不出格,在紅姐手下也總是唯唯諾諾的模樣。

    但是現在,他冷汗霎那間濕透了後背——她業績總不出眾,但是從來沒有一次未完成。她做事從不出格,但是從未出錯。她在紅姐手下是沒有主見,但是在排斥白芷的時候,她抱定紅姐大腿不鬆手。而白芷走後,當她發覺自己有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便轉投了自己。

    最後紅姐受刑,她成為了施刑者。

    如果說白露隻是紅姐製造的意外,如果說白芷也是紅姐製造的意外,那麽紅姐的意外呢?!

    她升任通陽館助理之後,確實非常安份老實,但是現在,通爺卻莫名其妙地發瘋了,最後慘死在她手上。

    談笑承認那一刻他怕了,秦菜滿頭滿臉的血,握著刀看他的時候,像一頭伺機而動的野獸。

    談笑咽了一口唾沫,他立刻提出了緩和氣氛的建議:“通爺死了,上麵肯定會追究。但是我們一同見證了,他是瘋了,對吧?”

    秦菜一怔,頓時收了殺機。她也暗暗心驚——自己怎麽會這樣?為什麽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殺了談笑,鏟除唯一的目擊者?!

    談笑見她神色,立刻趁熱打鐵:“藍愁,這些天我們相處一直就很愉快,我雖然做了通爺很多年的助理,但是他和我之間……並無多少情義。相比之下,交情還不如你我。”

    秦菜再次怔忡,她明白了——談笑也認定是她有目的性地殺了通爺。即使不算這次殺死通爺的身體,至少也是做了什麽手腳。

    秦菜不想解釋了,談笑都不相信,上麵的人又怎麽會相信她隻是想帶個東西給通爺研究呢?!

    她坐在原地不動,談笑也不敢動。

    你看過野狗嗎,突來的動作,可能直接引起它的攻擊。

    而秦菜在想辦法。

    上麵的人不會相信通爺的死因,所以最好的辦法,當然是不讓上麵的人知道通爺死了。秦菜靈光一閃——誰知道通陽子長什麽樣?

    他有那麽多具身體,至今連秦菜都不知道哪一具是他的真身。反正都沒有人認識,誰知道他是死了還是活著?!

    她提著刀站起身來,直視談笑:“談助理,你想死還是想活?!”

    談笑微怔,卻聽出這話裏麵的轉機:“當然想活。”

    秦菜點頭:“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有兩條路,第一,如實上報。但如果上麵審查,我有危險之時,必一口咬定你我合謀殺死通爺!”

    談笑悚然色變,頓了許久方問:“第二條?”

    秦菜手裏水果刀一直沒放下:“通爺沒死,他還好端端地活著。”

    看著還釘在牆上、被開膛破肚的屍體,談笑很有些困惑:“可是他確實已經……”

    秦菜搖頭:“他還活著。”

    她去了隔壁的房間,有多時便有一個形容完全不同的人走了出來。那是個十七歲的少年男子,身體雖然纖瘦,卻顯得十分有力。他走到談笑麵前,麵色嚴肅:“通爺還活著。”

    那嗓音也跟著變成了年輕男子的稚嫩。談笑恍然大悟:“你是……藍愁?”

    那少年手裏還握著那把手果刀,果如秦菜的舉止:“從今以後,我是通爺。”

    談笑仰頭看他,他手中水刀果散發出懾魂的寒芒。談笑立刻換了一副萬分尊敬地麵孔:“通爺。”

    他不蠢,伺候通爺和伺候秦菜有什麽區別?相反,秦菜有把柄在他手上,更不會薄待他!

    秦菜是用離魂術強行進的這副身體,雖然覺得暈眩,卻強撐著不敢讓談笑看出來。這種境況,隻能先壓住他再說。

    她把釘在牆上的屍體放下來,換了身體也有好處——原肉身的傷痛都感覺不到了。

    “這裏肯定有處理屍體的地方吧?”她轉頭問談笑,談笑趕緊點頭,忍著身上的傷痛站起來幫忙。

    負一樓有一處深坑,通爺處理失敗的屍體,隻要直接扔下去就行了。

    秦菜把通爺和儲物間家政工人的屍體都扔下去,電梯間嚇昏的那位是因為看到儲物間家政工人的屍體。這個可以交給談笑處理,要麽給錢讓她別說出去,不肯收錢就用別的辦法讓她別說出去。

    處理完那幾個,再看看談海。

    談海倒是沒死,隻是昏迷。秦菜把他扛到談笑房間,將要出一樓的時候回頭看過去。隻見那扇鐵門已經關上了,從門縫裏流出一灘鮮豔的血。

    秦菜作過這樣一個夢,但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麽一個結果。如果昨夜她不和左力魁去守那個臉盆臉,她說不定能看到今天要發生的事。

    如果看見了,也許她會先告訴談笑,再聯係人間上頭的人前來處理。

    可是她偏偏為了那個臉盆臉一夜沒睡。

    這就是命中注定嗎?

    昏迷的家政工人很快就醒了,她也不是一般的工人,跟著通陽子有些年頭了——不然也去不了負一樓。現如今麵對談笑給出的兩種選擇,她當然是選擇拿錢了。

    不過也不想走人——通陽子開給她的薪水,是她做別的家政完全不可能掙到的,絕對高於秦菜的薪水。

    所以秦菜一問就怒了——這尼瑪的,原來我這個助理還不如一個打掃衛生的!!

    所以直到中午一點之前,除了家政工人還在負一樓打掃衛生以外,秦菜和談笑都在睡覺。秦菜醒來的原因,是因為冷。

    那是一股奇寒,完全不是因為外界溫度低或者沒蓋好而造成的冷。她打了個哆嗦,才想起自己還用著另一個身體。

    可剛開始都不覺得,現在怎麽會這麽冷?!

    她衝向負一樓,簡直像是血脈都要結冰了一樣。電梯的速度突然變得奇慢無比,秦菜覺得自己像是被關在冷凍庫裏,一分鍾比一年還要漫長。冷得她站在電梯門口,眼睜睜地看著電梯打開,卻一步也不能前行。

    最後還是家政工人發覺她不對勁,立刻去找談笑。

    談笑這才醒悟過來——看樣子她雖然學到了通爺的本領(他以為秦菜學到了通爺的本領),但還是避免不了陰氣過重的副作用啊。

    他心下微定,也不是沒有其他想法——但他和秦菜有個共同的弱點,身手不行。而且他比秦菜更次的是,他對玄術懂得也不多。通陽子肯留他在身邊,就是因為他做事細心、有耐性。

    ——通陽子也不傻,不會留一個強敵在身邊日日對自己虎視眈眈。現在一旦上麵知道通陽子真的死了,肯定會指派新人過來接任。哪有這時候冒點險跟著秦菜踏實呢?!

    一經想罷,他也就不再猶豫。

    他處理這種事他是極在行的,當場就把秦菜抱在懷裏。

    秦菜很快發現了熱源,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突然看見了火光,她拚命擠進談笑懷裏。

    談笑抱著她回房,把空調溫度調高,懷裏像抱著塊冰,他卻早已習慣。

    秦菜在他懷裏一直發抖,她本來就是生人的魂魄,魂魄屬陰,而人的肉體卻是陰陽中和的妙物。

    魂魄在自己的肉體裏,不覺得世間的陽氣重,也不覺得自身的陰氣重,血本就是陰與陽的混合體。所以魂魄能夠指揮肉體,而肉體也保護著魂魄。

    靈與肉可謂一直就是相互依存。

    但是現在,她用的是通陽子用陰氣滋養下來的身體,這些身體看似完好,實際已經完全屬陰。生人的魂魄與他一體,自然陰氣相衝,令魂魄寒冷無比。

    這也是為什麽大多數人死後,其魂魄不留於屍身的原因。

    秦菜在一具身體上呆著三四個小時可能還不覺得難受,但她睡了這麽久,陰氣一衝,哪裏還受得住?!

    談笑的懷抱溫暖無比,但秦菜還是不滿意,她迷迷糊糊地拉開他的睡衣,使勁兒拱進他懷裏,以肌膚相貼的姿態汲取陽氣。

    談笑啼笑皆非,伸手摸了摸秦菜這具身體,那是屬於一個少年的一馬平川。他啼笑皆非:“唉,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難道我天生就是個玻璃的命?!”

    ……

第六十一章:4月15日B章

    秦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過了,臉貼著的地方十分溫暖,她又使勁蹭了蹭,這才覺得不對。抬頭一看,發現自己小貓一樣蜷縮在一個懷抱裏!

    她倏然起身,抬頭就看見談笑的臉。

    當時的場景,秦菜都不好意思說了。

    她渾身就穿著一條到膝蓋的短褲,胸膛□,而談笑本來還穿著睡衣的,這會兒扣子被扯得大開,兩個人就著這樣亂七八糟的姿勢擁在一起。

    她一蹦而起,臉都氣紅了,當即一腳踹過去:“談笑!”

    談笑反應很敏捷,一個翻身就到了床那邊:“我就知道會有這麽個後果!”

    他未卜先知地說。秦菜一低頭看見自己的胸,趕忙用薄毯遮住,談笑聳肩:“拜托,什麽都沒有,有什麽好遮的?!”

    秦菜這才想起,是了,自己還用的另一個身體!她想起在電梯門口凍僵的事,趕緊往負一樓跑。談笑叫住她:“你的身體在二樓,通爺的房間。”

    秦菜趕緊一路小跑到通爺房間,果然看見另一個自己安靜地睡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薄被。

    這種感覺很奇怪,秦菜看了看自己現在用的這具身體。她就穿了一條短褲,那胸、那腰確實都是少年男子的。她再一拉開短褲的褲腰往裏一看,頓時一張臉通紅——擦,那裏也是男人的!

    她在床上坐下來,又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這才入定。再一做功夫,她就發現不對——別人的身體要出竅不如自己的身體容易。

    一直做了半個小時的功夫,她終於出竅,回到自己的肉身裏。

    那個少年男子的身體就那麽呆呆地坐在床上,像是熟著了一樣。秦菜覺得這實在是太神奇了,不過還來不及感歎,自己身體上的疼痛就傳來。

    媽的!!

    她在床上滾來滾去,好半天才適應。

    而自己肉身昨夜去守那個臉盆臉了,一夜沒睡。這時候疲倦感並沒有因為她離體這段時間的休眠而得到緩解。

    她依然疲憊不堪,隻得先畫了一張止痛符貼上,又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得特別沉,談笑過來看了秦菜三次,最後幫她把那具少年的身體搬回了負一樓——被陰氣滋養的肉身不能夠長時間離開養屍地,否則也會被人間陽氣所腐蝕。

    秦菜睡著的時候,就夢見自己站在通陽子的魂魄實驗室裏。上次她裝黃蟮精的鎖魂壇就擺在操作台上。她集中意念去看,赫然發現裏麵關著通陽子!

    這樣的瓶子一共有六個,其餘三個還裝著一條黃鱔狀的東西。

    果然是這裏出了問題!

    怎麽回事?難道通陽子其實根本沒死?

    是了是了,他本就專門研究魂魄,豈會這麽容易被殺死。一個肉身壞了他完全可以換一個。難道是用黃蟮精作實驗的時候,出了什麽岔子,他被關進鎖魂壇裏了?!

    秦菜在七個鎖魂壇裏都見到了通陽子的魂魄。看來他確實是被困在瓶子裏了。

    秦菜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是想著放通陽子出來。

    坐電梯去負一樓的時候,她卻突然怔住了——放他出來?!

    當時自己在他魂魄實驗室裏說的話,他到底有沒有聽見?!如果他聽見了,又或者不管他聽沒聽見,他會不會相信這條黃鱔精隻是打醬油路過的?!

    如果他不相信,放出來之後自己怎麽辦?!

    電梯叮地一聲響,負一樓到了。

    秦菜走到魂魄實驗室,目的卻變了——當然不能放通陽子出來。而且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他還活著。

    秦菜撿著那幾個小瓶子,雙手微微顫抖——先把這幾個瓶子藏起來,再等等看情況。

    她很快找了一個方形的鐵盒子,鐵能隔陰陽,她把裝著通陽子魂魄的六個鎖魂壇放進去 。想想,又怕通陽子在這陰氣甚重的地方修煉成什麽別的東西,她又倒了半盒熟石灰進去。

    這下子算是把通陽子徹底給得罪了,秦菜知道,但是生死操縱在自己手裏,總比放他出來求他饒命來得實在吧?

    做完了這些,她抱著鐵盒出來,正遇上談笑。

    “好些了?”談笑還是比較關心她,畢竟現在她算是自己上司了。秦菜點點頭:“幫我從這裏隔出一個房間,我有私用。”

    談笑根本沒問她幹什麽,隻是點頭:“好。”

    談笑的做事效率確實是很快,第二天秦菜在負一樓就有了一個密室,裏麵放了嶄新的陳設架,還有保險櫃等等。

    談笑把密碼告訴秦菜的時候,秦菜終於明白通爺為什麽會這麽重用他。改完了密碼,吩咐以後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這個密室,秦菜終於把裝著通爺魂魄的鐵盒子放在了一個保險櫃裏。

    當最後一層鎖鎖上,她看著那個冰冷的保險櫃,不由歎了口氣,又在外麵貼了十張打鬼符。

    第二天,秦菜怕被人看穿,就穿著一個五十幾歲、長相周正的男人身體正式以通陽子的身份去到通陽館。談笑跟在後麵,偌大的通陽館居然沒有任何人起疑。

    阿紫看見她的時候還招呼了一聲:“通爺。”

    秦菜本來想笑一笑,但想到通爺平時的神態,當下隻是略略點頭。

    今天依然是接待三個病人,一個心髒有問題,一個肝有問題,另一個是食道癌。秦菜第一次接客,心裏還是突突地跳。好在談笑在旁邊,什麽問題都是他在與病人之間作答。

    第一個秦菜有些緊張,就端正地坐在位置上一動也不敢動。

    還是談笑安慰她:“我與病人交談的時候,你隻需要聆聽,有需要再了解的示意就可以了。不用坐得太端正,不用表現得太熱情,不用多說話!”

    於是通爺的神態精髓,秦菜終於粗通了。對待病人,就是要三不:不尊重、不耐心、不搭理。

    可人就是這麽怪,以前秦菜處處對人小心翼翼的時候,這些人眼睛全都站在頭頂上。

    現在她視這些人如空氣,不管他們說什麽都置之不理的時候,這些人視她如生身父母,高過耶穌、重過佛祖。

    總結一個字,就是——賤!

    每天前來求醫的客人很多,但談笑會過濾。不管多少客人登記,最後都隻留下三個人就診。這三個人必須滿足以下條件——真的有病、真的信邪、真的有錢。

    三個客人很快就接完了,秦菜搓了一手的粘土——怕別人看出破綻,她隻能埋頭搓泥人。

    最後她終於問談笑:“通爺搓這一屋子泥人,到底有什麽用?”

    談笑望了望這一屋子刻滿生辰八字的泥人,回答氣得秦菜吐血三升:“沒用啊,通爺喜歡搓泥人兒。”

    “尼妹啊!!”秦菜絕倒!

    她一直以為通陽子搓這一屋子泥人,可能是做假人,甚至取人器官什麽的。誰知道這一屋子惹她遐想萬千的泥人兒最後他媽的什麽用都沒有。我了個擦!!

    取人器官這種事,秦菜做不了。她有這個能力,但是這跟殺人有什麽區別?!

    她不是殺人狂魔。

    但是她可以取死人的器官——她可以看到哪裏會發生意外,誰會死,她可以在刹那間取下對方的器官,轉到前來求治者身上。

    反正對方也會死,身體器官本來就沒有什麽用。

    談笑先前還擔心,後來見前來求診的人依舊痊愈,他是個聰明人,頓時就知道方向——通爺的事,是再不打算提了。

    秦菜覺得其他的都沒什麽,畢竟一天隻接診三個病人,而這世界天天都在死人,對於她來說雖然麻煩了一點,總算還沒有別的困難。

    唯一不便的就是通陽子的身體們實在是不好用。

    這些身體每一具的陰氣都很重,她的魂魄在裏麵最長的能呆四個小時,最短的隻能呆一個多小時就寒冷難耐。

    每次一到最後連路都沒法走。

    最後都隻有讓談笑捂暖過來才恢複行動力。

    秦菜覺得很糾結,真的。她現在像是一個電池壽命縮短的筆記本電腦,而談笑就是那個電源適配器。

    對此談笑也十分糾結,秦菜總覺得男人、年紀大一點最好頭發都白了的男人更容易讓人產生信任感。所以她每次假扮通爺的時候都喜歡用初見時通爺用的那具身體。

    特征嘛——六十多歲,禿頭,男。

    談笑對秦菜就經常建議:“其實嘛……我覺得權威什麽的和長相沒有很必然的關係,那些年老的、男性的身體應該少用,真的!!”


第六十二章:4月16日A章

    左力魁打了三次電話,請秦菜再過磚廠那邊去一趟,可秦菜又哪裏有空?她每天都要接三個病人,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全沒了。

    下午又要睡覺幫這三個病人替換病變的器官,也不空閑。

    這天再出門的時候,秦菜又打算穿那個禿頂的身體出門,談笑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抱他一下?!”

    秦菜一聽就瞪眼:“我抱他幹嘛?”

    談笑把她拉到那具身體麵前,語聲沉重:“抱他一下,你就會明白這幾天以來我的心情了。”

    秦菜還真的試圖去抱一下——然後她真的明白了。

    談笑帶秦菜去了最裏麵的一個房間,這裏的身體比剛才那些的質量明顯好一些——清一色的年輕女孩,秦菜看得眼睛都花了。

    更加讓她臉紅心跳的是,這些年輕女孩的身體全部隻穿了三點式,那雪白的大腿、纖細的腰身,看得人鼻血橫流。

    這裏是單人鋪,每個身體都有一間床,看得出來通陽子也很愛惜這些身體。

    秦菜紅著臉,撿了一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孩身體進去,不一會她就站起身來。第一次衣著這麽清涼,連下邊的毛毛都隱隱可見,秦菜惱羞成怒;“他變態呀,把身體都穿成這樣!!”

    談笑早已準備了浴巾披在她身上,隨後又抱起秦菜的那具肉身:“走吧,上樓穿衣服。”

    通陽子的衣櫃一打開,秦菜就有些心跳加速——難怪這廝要拚命賺錢,他這麽多身體,尼瑪開銷肯定也不小。

    裏麵各多各樣的衣服,談笑做事很細心,每一具身體的衣服全都編了號,掛在不同的隔間裏。也幸好通陽子這別墅夠大,不然這尼瑪的,光衣服能把人給填埋了。

    談笑給秦菜找了一件泡泡袖的白襯衣,又給找了一條絲絨藍的百褶裙,下麵穿了白色的板鞋。

    秦菜換好衣服,站在鏡子麵前。看著那蜂腰、長腿,她終於明白人和人之間是多麽的不公平了:“我擦,上天造人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收紅包啊……= =”

    談笑帶著她出門,左力魁的電話又打來。秦菜聲音不對,隻好由談笑接。談笑是以助理的名義接的秦菜的電話,仍然告訴左力魁秦菜沒空。

    秦菜和談笑一出門,剛走出去就遇上鄰居遛狗。那是一條巨大的黑背德牧。望著秦菜,它突然衝上來就是一陣狂吠,主人拉都拉不住!

    秦菜嚇了一大跳——這尼瑪的,身上連條打狗棒都沒有啊!

    談笑趕緊護著秦菜往後麵退,狗主人也嚇呆了——狼狗直接把他手裏的繩索掙斷了。秦菜是在退,但是別說退了,尼瑪她就算是撒狗跑,能跑得過這家夥嗎?!

    秦菜心裏知道,所以在狗過來的一瞬間,她用了離魂訣——不知道對狗有沒有用。

    那一下子離了惡狗一魂,惡狗的反應就變得有些呆滯。

    秦菜這才一腳踹過去。這具身體雖然好看,但力量和速度相比自己的身體差了不少——她的身體本來就強壯,而且做功夫的時候會稍微改善體質。而這具身體……算了,就是個繡花枕頭。

    這一腳正中惡狗,幸好沒穿高根鞋。這時候大力出腳,也將惡狗踹倒在地。那狗呆呆地爬起來,遛狗的家夥也嚇得魂飛膽喪——能住在這裏的人都多少有點臉麵,這要是真咬傷了可不得了。

    那狗還要再撲上來,真要被它咬中,這身體恐怕也不能用了!

    秦菜像捍衛名牌服裝一樣捍衛這具身體,正打算再來一腳,突然又想——這尼瑪的,以前收妖之類至少還有點檔次,現在改打狗了!

    這貨跑起來太快,要是它肯坐下來咬就好了。

    這麽一想,那狗眼中突然一陣呆滯,隨後它真的坐了下來!!

    談笑擋在秦菜前麵,也有些不解:“……它這……算是投降了?!”

    遛狗的家夥這才跑上來,開始被狗追,秦菜沒注意,這時候才看清楚是個大媽。一問呢,她是幫主人出來遛狗的,所以生怕真把秦菜咬傷了——這裏的人身嬌肉貴,她哪裏賠得起?

    秦菜那一腳踹得太重,這會兒外麵太陽又升起來了,看來今天上午是去不了通陽館了。不然走在半路上她就得“充電”。

    她依著談笑歇了一陣:“遛的時候要看好哇,這貨這麽大,要是咬著小孩子怎麽辦?”

    對方哪敢回嘴,隻是連連道歉:“黛兒平時很乖,從來沒有發狂過,今天真是怪了……”

    那條狗還坐在原地,模樣傻傻的。秦菜也沒辦法——它的一魂確實被扯了出來,這時候天光大亮,陽氣一衝,當場就會散。

    也就是說,現在,這條狗、傻了。

    但是剛才想讓它坐下的時候,它為什麽會坐下呢?

    秦菜匆匆回到別墅,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談笑卻在思索別的問題:“現在通陽館缺少保全人員,我會在近日雇幾名保鏢。”

    秦菜豎手製止:“人越多越容易走漏消息,就現在這樣挺好。”

    談笑頓了頓才問:“你還是想讓沙鷹回來嗎?”

    秦菜微怔:“是個好主意,我有空再去找找他。”

    談笑的態度就冷淡下來,轉身回了自己房間。秦菜隻有跟著充電器走:“你幹嘛?!”

    談笑坐在床上,明顯不悅:“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

    秦菜又好氣又好笑:“談大助理,這不是放不得得下的問題,現在館裏確實少人啊。何況你要能以一擋十,我就放下他好了。”

    談笑起身出門,秦菜累了,不想跟——這具身簡直是弱不禁風,剛才一頓鬥狗幾乎耗盡了體力:“去哪?”

    談笑哼了一聲,沒說話。

    房門關上,秦菜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還是在思索剛才的問題——為什麽那條狗會突然坐下了呢?!

    為什麽自己的魂魄碎片少了一塊,卻可以用另一塊來補齊?

    為什麽通陽子會把自己的魂魄碎片裝進鎖魂壇裏,然後他就有了黃蟮精的習性?!

    難道魂魄之間,也不是完全不能相融的?!

    這個想法出現的時候,秦菜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如果每條魂魄都可以相融,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剛才的狗在魂魄缺失的時候可以聽到她的話——她取掉的是狗的天魂,而自己的魂魄剛好與狗的魂魄補齊,所以狗不能判斷她的天魂所下達的命令。

    從而誤將她的想法,當作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這個設想成立,那麽以後是不是可以用此法……控製別人?

    秦菜心中一跳,想到另一個可能——傳說中的控屍術,莫非就是這樣來的?!

    她仰躺在床上,人卻越來越冷,該死的,充電器去哪了!!

    她爬起來的時候就覺得力不從心,剛喊了一聲談笑,就跌到了床下。身上越來越冷,秦菜心裏罵娘——女性的身體也屬陰,陰性比男性身體更重,所以她冷得更快。

    不過一會兒,就一動也不能動了。

    偏偏秦菜又不能在這時候離開——身體每次使用後都要充好陽氣魂魄才能離開,不然完全純陰的話,猛然接觸陽氣,身體會受不了被灼傷。

    秦菜一動也不能動,在床下躺了半天,在心裏將談笑都罵了十幾遍,談笑這才托著一盤水果進門。

    看見秦菜,他趕緊將她抱起來:“我切了點水果,對不起對不起。”

    秦菜也動不了,不過談笑身上的陽氣確實令她好受了些。談笑解開自己的衣服,隨後把秦菜的衣服也解開。兩個人就這麽抱在一起。

    過了約摸十分鍾,秦菜才轉轉脖子,發現自己能動了。還是冷,她靠在談笑懷裏,就發現談笑的手有點不規矩——那家夥在摸哪兒!!

    她一把拍下去,可惜身體僵硬,力道不大。談笑的手在停留在她的胸部,雖然那手的溫度也很舒服,但是這也太下流了吧?!

    秦菜咬著牙,想著一定要換充電器,尼瑪要是沙鷹在這裏……

    一想到沙鷹,秦菜又無力了——算了吧,尼瑪要是沙鷹在這裏,他肯定就不是摸摸胸這麽簡單了……

    擦,天下烏鴉一般黑。

    然而談笑要的明顯不是這麽簡單,他吻吻秦菜的額頭,呼吸漸漸就重了:“藍愁,讓我來一次吧?”

    秦菜炸毛了:“你敢亂來試試!”

    談笑順著她的鼻梁往下吻,微頭微咽:“我很久沒有了,就當……攏絡我一下吧。”

    秦菜臉色緋紅:“不許!”她想推開談笑,但真要推開了又冷得慌。談笑起身,秦菜又難受,她和他商量:“要不你把我捂暖了,我給你批點錢,你去哪個夜總-會什麽的找個漂亮的怎麽樣?”

    談笑把厚重的窗簾拉上,房裏的光線一下子暗下來。他重新上得床來,開始脫自己的衣服:“我不要。”

    談笑的吻綿綿密密地落下來,秦菜的聲音漸漸就小了——女孩,要說不好奇這檔子事肯定是騙人的。隻是萬想不到和談笑……

    “哼,你老是騙我用這個身體,其實是想著壞主意!!”

    “反正放著也是放著,我……做一下,又有什麽關係?!”

    “平時你做一下是沒關係,可現在老子在裏麵,當然有關係了!!”

    “嗬,舒服嗎?!”

    “……”

    黑暗中,外麵的門輕輕開了一條縫——談笑忘鎖門了。談海的腦袋悄悄探進來。他好像發現了了不得的事呢——他哥把通爺睡了?!

    他合上門,不由豎起了大拇指。

    哥,你真是太牛了!!

第六十三章:4月17日a章

    秦菜很緊張,談笑感覺到了。他用給小狗小貓順毛一樣的動作撫摸秦菜這具身體的長發,秦菜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其實從內心深處來說,充盈的陽氣讓她感覺很舒適。

    尤其是談笑吻她的時候,那氣息似乎可以浸潤到身體裏。

    可到底還是會不好意思,這尼瑪的——到底算不算失身啊?!

    好像不算,她的身體還在自己房間裏睡大覺呢。又好像算……秦菜胡思亂想,談笑撩起她的短裙,指腹寸寸愛撫。秦菜的感覺沒有自己身體裏的敏感,所以能分享到的快樂也就打了個折扣。

    靠地氣滋養的身體跟屍體不一樣,她們柔軟,有彈性,除了體溫偏低以外,完全就是活人的身體。這裏很多優質的身體都是通陽子直接攝去了別人的魂魄,用地氣養下的,效果尤其好。

    談笑用指尖輕輕試探,秦菜這才低哼了一聲。談笑又吻了吻她的額頭,引著她的手觸碰自己火熱滾燙的地方。秦菜手背剛剛碰觸就縮了回來,談笑聲音粗啞:“我和沙鷹誰大?”

    秦菜愣了一下:“不知道。”

    談笑抵門將入:“我不信。”

    秦菜不以為意:“這有什麽好不信的,我又沒問過,怎麽知道你們都是哪一年生的?!”

    談笑啼笑皆非,腰身略沉,秦菜哼了一聲。他方才又問:“我是說……我的,和他的,誰比較大?”

    秦菜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滿臉通紅:“尼妹啊,想知道你自己去比啊!!最好你被他下酒才好呢!!”

    談笑又笑了一聲,突然一用力,頓時埋進了身下柔嫩的身體。

    秦菜還在糾結,也不是很配合,他完全靠自助。好在他多日不嚐肉味,這時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享樂中,顧不上理會秦菜。

    秦菜又不是木頭,雖說這具身體的感覺沒有原裝的敏感,但這種羞澀緊張還是免不了。她緊緊抓握著談笑腰間的衣料,將他原本平平整整的襯衫衣料握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談、談笑,你輕一點。”秦菜聲音有些結巴。

    談笑深深吻她,輕聲答:“嗯。”

    隻是他嘴裏答應,手上又哪裏還有輕重?這般狂風驟雨般來了一番,直到半個小時之後方才收了雲雨。

    秦菜真的是腰酸背痛了——這身體本來就不中用。她想睡覺,談笑意猶未盡,但通陽館這時候肯定已經有客人在等候了。

    他想了想還是起身換衣服。他人雖然斯文,身材卻是極好的,全身不見一絲贅肉。秦菜雙腿發軟,懶懶地擁著被子看他換衣服,他穿好衣服就出了門。

    秦菜以為他去通陽館了,不一會兒他卻又進來,把秦菜的身體也抱了進來:“先回去,不然我走了沒人照顧你。”

    秦菜累得不行,不大願意——她自己身體的傷到現在都沒好全。進去了肯定還得挨痛。

    談笑又吻了她一番,看看時間確實不早了,方又催促:“快點,不然你又睡著了。”

    秦菜在別的身體裏麵要出竅很費時間,也隻得應著:“你先走吧,我馬上就過去。”

    談笑還要再說,阿紫就打了電話過來。自然是問通爺怎麽還沒過去,客人們全都在等著了。談笑安撫了她,複又把將睡未睡的秦菜搖醒:“記得回去,這具身體靠的地氣,不要長時間放在房間,對她不好。你長期呆在她體內,對魂魄也不好。”

    秦菜嗯嗯地應了兩聲,眼睛都沒睜。談笑歎了口氣,匆匆出了門。

    十多分鍾後,秦菜剛剛要睡著,談笑又打了電話過來。秦菜這才懶洋洋地回到自己身體,兩個女孩的身體並排躺在一起,真是……美醜分明。= =

    秦菜本來打算再多睡會一會才抱她回負一樓的,但沒睡多久,談笑居然又回來了。秦菜睜開眼睛,半醒半睡的模樣。

    談笑搖搖頭,將這具身體抱到浴室洗淨擦幹,再抱回負一樓。回來見秦菜還在睡,他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又去了通陽館。

    秦菜是中午時分被左力魁的電話吵醒的,這次他十分迫切:“你在哪?!”

    秦菜也睡夠了:“在家,幹嘛?”

    左力魁態度很好:“我在天廬灣門口,還是上次磚廠的事,再和我過去一趟吧?”

    秦菜開始懶洋洋地穿衣服,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出別的事了?”

    她這幾天忙著通陽館的事,也沒空管這個臉盆臉。

    左力魁嗯了一聲:“我在門口等你,出來再說。”

    秦菜的手上還有傷口,談笑雖然給上了藥,但在魂魄經常不在的情況下,傷口愈合速度緩慢。吸取了教訓,她呲呀咧嘴地收拾好羅盤、八卦鏡、朱砂之類的,這次不再空手而往了。剛剛出門,果然在小區門口看到左力魁的警車。

    看著小區保安的眼神,秦菜很頭疼:“拜托下次不要用警車來接我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事了呢。”

    左力魁接過她手裏的包,幫她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美著吧,犯事哪有這待遇?!”

    車剛剛下了盤山公路,談笑就打了電話過來:“客人我接過了,資料晚上會帶回來。上頭來了幾個人,我在應付,要晚些回來,記得自己吃飯。”

    秦菜哦了一聲:“我正好跟一個朋友辦點事,隨便你什麽時候回來吧。”

    掛掉電話,左力魁就問了一句:“男朋友?!”

    秦菜搖頭:“同事。”

    車拐過三畫市主幹線,秦菜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猛然探出頭去。左力魁發現了:“怎麽了?”

    秦菜搖頭,心裏卻湧起滔天巨浪——那個身影……是秦媽媽周碧華。再見時如若隔世,秦菜幾乎流下淚來。

    見她神色實在是不對,左力魁停下車:“熟人嗎?”

    秦菜努力控製才沒有跑過去,秦媽媽幫她三哥背著行李,是了,三哥……應該是考上三畫大學了吧?

    她站在紅綠燈路口,最終還是沒有過去——她現在的人間,和左力魁關係微妙。自己的資料,當然是他知道得越少越好。

    但是現在自己可以變換身體,應該能夠回家看看了吧?

    心裏突然興奮莫名,似乎故鄉就在眼前一樣。

    左力魁看了她半晌,吃他這行飯的,當然隱約知道秦菜的心情變化:“不打招呼嗎?”

    秦菜隻是搖頭:“看錯了。”

    車重又行駛在人潮來去的主幹道上,秦菜忍住了沒有回頭。

    磚廠很快就到了,秦菜這才覺得驚異——那棵桑樹居然還在,隻是下麵被刨出了好大一個深坑。

    左力魁語聲凝重:“我查了資料,以前這裏是處理死刑犯的地方,槍斃過不少人,是不是……”

    秦菜在坑前看了看,很快發現奇異的地方——那棵桑樹的根係,居然橫在被掏空的洞穴中,好好的似乎未曾動過。

    “這些根係總是在一夜之中長好,而且……”左力魁想了想,最後還是說出來,“磚廠這幾天又死了兩個人,據察死因和前一個相同。初步分析是因為水分完全流失,也許這就是你所謂的被吸盡精氣吧。”

    秦菜查看了那些根係,終於替左力魁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是說,有可能是這株桑樹成了氣候,吸人精氣?!”

    左力魁隻有點頭。

    秦菜摸摸那根桑樹,喃喃自語:“臉盆臉啊臉盆臉,這也怪不得我了,我又不會整容,是吧?”

    左力魁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她卻畫了十張降魔符。

    在陰性信息中,妖是指活物修成氣候的東西,鬼是指活物死後的魂魄,而魔的意義就更廣一些,一般非妖非鬼而又不是善類的東西,會歸於此類。

    而秦菜不畫驅妖符的原因——是因為她不會。

    所以遇到這類東西,她隻能畫降魔符。

    貼上符,秦菜就回了那間小磚屋:“我先睡……呃呃,入定一會兒,看看是什麽妖怪,你先不要驚動它。”

    左力魁也著急:“盡量快點,這樣貼著一遝符,讓人看見怕會恐慌。”

    秦菜也不多說,自睡了覺。

    那確實是一根桑樹精,已經修出了頭和手,但不是臉盆臉。秦菜站在它麵前,一臉困惑:“你的臉不大嘛。”

    那樹卻暴躁無比:“你們哪來的東西,什麽都不會,就知道挖挖挖,挖尼妹啊挖!!正事不做,就知道搞些沒名堂的東西,信不信老子一樹枝抽死你們!有爹生沒娘養的,半點教養不懂……”

    秦菜一個字還沒說呢,就被它罵了個狗血淋頭。

    “……”半個小時後,秦菜被它一樹枝抽醒了。她摸摸背上一條腫起來的鞭痕,淚水盈盈,“左力魁,來桶汽油把它給燒了,渾蛋!!”

    左力魁還有些猶豫:“沒查出真相先破壞現場,不太好吧?”

    秦菜不管了:“你看它把我背上打得,嗷!”

    左力魁一看,也生了氣,二話不說就拎了桶油過來,誰知道油在離樹一丈開外,就拎不進去,潑都潑不進去。

    秦菜也火了,就以樹為圓心,畫了個半徑一丈的圓圈兒,把油澆在圓上,點火。那火燒了不多時,突然明媚晴空烏雲密布,不過兩分鍾就開始下雨。

    秦菜和左力魁對望了一眼,心裏開始打鼓——這東西已經完成修成氣候了,可以呼風喚雨,真不是她能對付的了。

    滂沱大雨中,秦菜渾身濕透,她畫的十張降魔符根本一點用都沒有,這時候被雨水所融,化為紙沫。左力魁也是狼狽不堪,唯有那個棵桑樹在雨中舒枝展葉,茂盛如初。

    光線被雲霧吸引,周圍越來越暗。一個聲音似乎近在耳畔:“小娃娃,本座本想放你一條生路,現在看來,你倒是得了點真傳,必然大補。”

    桑樹的枝條越來越長,鬼手一樣直接向秦菜卷來。

    秦菜大怒:“呸,就憑你個臉盆臉,還想吃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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