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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國度155-165

(2014-02-07 15:13:10) 下一個
第一百五十六章:6月28日b章

    回到天廬灣,秦菜開始學開車。這次談笑也沒拒絕,沒事的時候就帶她在別墅的盤山公路上繞幾圈。她的領悟力很快,沒兩天上路已經完全沒問題了。然後談笑才發現——她居然沒有身份證。

    但這對秦菜來說還是小菜一碟——通陽子負一樓存的很多身體都是有身份證的,很多時候秦菜都用的她們的。

    可是這樣的身份證,畢竟不是她的,一般情況下可能蒙過去,如果辦護照什麽的一審查,肯定會穿幫的。

    “你老家在哪裏,幫你辦一個留著備用吧。”談笑心裏也有數,剛剛見到秦菜的時候,她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沒有身份證很正常。

    秦菜卻麵露難色:“不能不辦嗎?”

    談笑這才發覺有異——是了,和她在一起這麽久,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家人。

    他雙手搭在秦菜肩上,很久才問:“連我你也信不過嗎?”

    他隻以為秦菜是有意隱瞞。秦菜搖搖頭,最後終於坦白:“我爸他們,和我關係不是很好。上次我二哥畢業,想讓我找工作,我沒幫忙,他很不滿。”

    談笑長籲一口氣:“我以為什麽事,你把地址給我,我替你搞定。”

    秦菜搖頭,談笑又安慰她:“隻是用個戶口本,我會把你的戶口遷出來。而且你要去考駕照,也不能用別的身體的證件吧?”

    第二天中午,談笑開著車,和秦菜一起回了一趟朱陽鎮。

    那個小鎮寧靜而安詳,在這個豐收的季節裏,驕陽似火。一路行來,隨處可見晾曬的玉米粒,一片金黃。秦菜嗅著空氣中熟悉的甜香,心中原本的不快也略略擱置了。

    這就是故鄉,它承載了太多的回憶,從來不言不語,卻一直安靜守望。它也許不夠繁榮,也許不夠秀美,卻擁有著一種神奇的力量,足以洗滌靈魂深處的浮躁與滄桑。

    車停在大院子門口,立刻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今天談笑開的是一輛銀色雪佛蘭volt,但這並不是大家圍觀的原因——在朱陽鎮這個地方,能把這車認出來的有幾個啊……

    他們圍觀的原因隻是——哇,私家車!!

    在淳樸的民眾眼裏,能夠有小車的就是有錢人。所以這時候自然對從車上下來的人暗暗留意了。秦菜也下了車,帶著談笑往院子裏走。

    院子旁邊養著一條大黃狗,也是生得高大威猛。但這會兒一見到秦菜,立刻嗚嗚了兩聲,兩隻前爪刨了刨,半天不敢上前。

    秦菜轉頭看了它一眼,四目相對,它居然緩緩退到牆角,將頭埋在旁邊堆放的玉米杆裏,好半天才哼哼兩聲。

    最先看到秦菜的是在做暑假作業的秦小貴,他一見秦菜,先是一愣,隨後立馬跳了起來:“四姐!!”

    對於這個五弟,秦菜還是很疼愛的。家裏大姐、二哥、三姐年紀都偏大,隻有秦菜幾乎是和秦小貴一起長大的。兩個人關係自然又不同。

    秦菜拍了拍抱住自己腰的小弟,突然想起沒買什麽東西,而秦小貴已經看見了跟在秦菜身後的談笑。

    他仰起頭,好奇地打量了談笑一下,然後他好像就懂了什麽……= =

    他拉著秦菜進屋,大聲嚷:“媽,媽!四姐回來了!”

    秦菜心下一寬,看來秦老二並不在家。

    秦媽媽很快就從豬圈那邊走過來,手裏還提著喂豬食的桶。一見秦菜,她眼圈立馬就紅了。當下桶也不要了,隨手扔在一邊,就上來握住了秦菜的手。

    她手上還沾著豬食,這時候玉米糊和草漿糊了秦菜一手。秦菜渾然不覺,隻是說:“我去喂吧。”

    她拎了桶,熟練地舀了豬食去喂豬。那動作依然熟練無比,哪怕是她戴著卡地亞的耳環、穿著一身香奈兒。

    談笑這才發現,其實自己的準備全都是多餘的,她的根在這個地方,再如何奢華的服飾、再多麽昂貴的珠寶,到了這個地方都會自動黯淡,隻剩下那個淳樸的她依然鮮活。

    秦媽媽跟著秦菜,一直在說:“留著媽來。”突然她也發現了跟過來的談笑,她微微一怔,立刻用圍裙擦了擦手:“看你這孩子,帶朋友回來也不說一聲。”她的眉目是一種很恬淡的慈祥,或許不如生活優渥的女人那樣知性、優雅,卻另有一番溫暖。

    “孩子,進屋來坐。”她給談笑扯了凳子,還有毛巾擦了擦。談笑有些不自在:“阿姨,不用客氣。”

    秦媽媽又給他倒了開水,添了些蜂蜜。

    談笑有些無語,他是個助理啊,boss在喂豬,他坐在這裏喝蜂蜜水,這待遇,也隻有在秦菜身邊才有了。

    家裏一共養了六頭豬,還有一窩小豬。小豬的吃食要另外拌,會比大豬的好。秦菜很清楚。她很快喂完大豬,立馬就重新剁紅薯。把紅薯剁碎以後,再用燒開的水重新煮,最後再拌玉米麵。

    秦媽媽第一次接觸談笑這樣的後生,也是渾生不自在——他衣冠楚楚,一看就是那種高級白領精英。這種人秦媽媽見得最多的還是電視上,突然站在麵前了,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麽。

    談笑體貼慣了,倒也明白。他恭敬地道:“阿姨……”來之間他已經打聽過秦菜的名字,這時候倒也沒再叫她藍愁,“小菜她也這麽大了,這次回來一來是看望家人,二來希望能辦個身份證,方便考駕照。”

    辦身份證秦媽媽還是懂的,她立刻就點頭,當下就從裏屋的抽屜裏拿了一個紅布包,將布包裏麵的戶口本拿出來。

    談笑接過來,正要說話,突然一個人把他手裏的戶口本搶了過去。談笑一轉頭就看到一個男人,大約四五十歲,但因為常年幹活,顯得非常壯實。

    這時候他居高臨下地打量了談笑一眼,突然冷笑道:“你小子拿我們家戶口本幹什麽?”

    談笑微怔,片刻也就明白過來——這是秦菜的爸爸了吧?

    他趕忙遞了根煙過來,秦老二不接,卻在看他手裏的煙盒。談笑哭笑不得,隻得把整盒煙都遞了過來。進來的果然是秦老二。他接過談笑的煙盒,抽出一支。談笑趕忙替他點火:“秦叔叔。”

    秦老二冷哼了一聲:“別叫得那麽親熱,你誰啊?”

    談笑麵不改色:“我是小菜的朋友,我們這次回來……”

    他話還沒說完,秦老二已經打斷:“別把我當傻子,你拿我的戶口本,真是為了讓老四考駕照?”

    談笑陪著笑:“當然。”

    秦媽媽使勁扯了扯秦老二的衣角,秦老二不耐煩地推開她:“你真把老子當三歲小孩哩?說吧,是不是想偷著跟她扯證呢?”

    談笑愣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他以為秦菜回來拿戶口本是為了和自己結婚啊!

    他頓時苦笑:“真不是,叔,小菜也這麽大了,沒有身份證也挺不方便的,對吧?”

    秦老二冷笑了一聲,秦媽媽再顧不上別的,將秦老二拉進裏屋。裏麵秦媽媽的聲音壓得很低:“老頭,你幹什麽啊!老四就算是要結婚,我看著這個孩子也還可以,長相周正,說話也斯文有禮……”

    秦老二的聲音就不低了,顯然是有意想讓談笑聽見:“你懂個屁。我養這麽大的女兒,說嫁就嫁?!他們要扯證,不見雙方父母,不和家裏商量,彩禮什麽的都可以不用談了?”

    談笑頓時心知肚明。怕秦菜聽到不高興,他索性便直接走了進去:“秦叔叔,這次來其實我就是和您談彩禮的。您看給多少合適?”

    他也懶得解釋了。果然秦菜二一聽這話眼珠子就是幾轉:“外麵那輛車是你的?”

    他可不傻,這也是在估量著未來女婿的身價呢。

    談笑想要速戰速決,隻是點頭。秦老二就冷傲地哼了一聲:“我們這女兒可是個寶貝疙瘩,你有多愛她,總要拿出點誠意。”

    談笑也是個談價的好手,所以這時候他神色嚴肅:“秦叔,她初中都沒畢業。學曆低,長相也不好,身材也不好……最多三萬。”

    秦老二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了,三萬對他來說已經不像開始那麽具有誘惑力。但是放眼村子裏,倒也不低了。他咂了咂嘴。談笑低聲道:“秦叔不答應就算了,這年頭,女人哪裏聚不到啊。”

    他信步就往隔壁走,秦老二急了:“你幹嘛?”

    談笑指指自己停在院門外的車,淡淡地道:“我問問隔避有沒有沒出嫁的女兒~”

    秦老二氣得吹胡子瞪眼——這年頭,銷售競爭什麽的最可惡了!

    他突然叫住談笑:“哎,好了好了,什麽時候給錢什麽時候給戶口本!”

    十多分鍾之後,水開了,秦菜把剁碎的紅薯倒進去。談笑走進了廚房。秦菜淡淡問:“戶口本拿到了?”

    談笑點頭:“拿到了。”

    煙熏火繚之間,秦菜蓋上鍋蓋,重新燒火:“等我把豬食煮好就去辦證。”

    談笑又點頭,看看依然在灶間忙碌的小人兒,突然覺得她。。。
 
           

 

第一百五十七章:6月29日A章
 
    秦菜的身份證本來是需要三個月,但是談笑的 辦事效率,那自然是不用提的。

    看著上麵天廬灣的地址,她什麽也沒說。駕照 還要考,這個談笑是不放水的——畢竟如果BOS S一天撞兩次什麽的,他這個助理也是會吃不消 的。
 
    秦 菜的身體也適應了仙靈之氣,隻是這股子陽 氣全部靠魂魄吸收,她還是有些吃不消。而她右手的法寶又是擅於轉化陽氣為陰氣的,所以這時候就 出了個問題——身體陰陽二氣一直不能平衡。

    要麽就是異眼釋放的仙靈之氣過多,灼傷魂 魄。要麽就是右手的法寶過度吞噬陽氣,讓她陰氣過重,損傷身體。

    沙鷹最近在四處物色質地好些的玉,玉的屬性 很奇怪,自土而出,乃土中之石,所以五行中屬於主 土副金兩種屬性。

    而且同一種玉也可能出現不同的陰陽屬性,是 極有靈性的東西。換而言之,一塊好玉可以如同一個平衡器,儲存人體內的陽陰二氣。發現陽氣過剩 的時候它會吸收,到陽氣不足的時候再放出來。
 
    三畫市有名拍賣行舉行的拍賣活動,沙鷹和談 笑幾乎每次都帶著秦菜參加,但是一直也沒遇到品質絕佳的玉器。這東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這天,三畫市最大的拍賣行——運盈盈拍賣行 打來電話,神秘兮兮地讓談笑一定通知秦菜到場。當天的拍賣會是晚上八點舉行的,到場的競拍 者一共二十二人。秦菜和沙鷹一起到場的時候,見白芨和月莧也在。四目相對,月莧先向秦菜打了招 呼,秦菜也笑著回應了。白芨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
 
    拍賣者入座,等了約摸五六分鍾,拍賣會終於 開始了。前麵拍賣的都是些字畫,秦菜沒什麽興趣,靠著沙鷹都快睡著了,突然上麵一陣激烈的音 樂,四壁投影幕布上同時出現了一塊精美的西瓜。

    秦菜大奇,指著那西瓜正要開口,沙鷹見她一 臉興奮,趕緊在她出醜之前止住她:“是翡翠西 瓜……難道……” 他麵色一變,就聽上麵拍賣主持人介紹:“接 下來要展現在大家眼前這件古物,相信在場所有古物收藏愛好者都有所耳聞。晚清慈禧太後驕奢淫 逸,最好玉件。在她頤和園的珠寶室裏,裝著不計其數的奇珍異寶。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那對翡翠 西瓜……”
 
    後麵是一段冗長的介紹,秦菜看著圖片,也有 些心動。沙鷹倒是有些為難——這東西如果是真 品,憑秦菜如今的實力,還真的是未必買得起。

    那不是用玉價能夠衡量的東西。可上麵話題一 轉,又道:“後來宋子文將其帶往美國,但不慎失 手打碎其中一隻。而我們今天要拍賣的,就是這其 中的一塊碎片。”他攤開右手,做了個往上一抬的 姿勢,隻見拍賣桌上一個水晶罩緩緩升起。裏麵的 絲絨上正放著那塊璀璨奪目的碎片。
 
    更奇妙的是,這塊碎片剛好被摔成了一片樹葉 的形狀,從頭到尾,由翠綠漸漸變成鮮豔透亮的紅,如果一片將落未落的楓葉。 沙鷹這才鬆了一口氣——如果真是一塊西瓜, 那是肯定買不起。但如果摔成了一片葉子,拚一拚 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片樹葉,底價是八百萬。
 
    其 實吧,這東西對收藏愛好者們來說,遠不如秦菜那麽有用——你敢拿出去跟人炫耀這是慈禧陪 葬的那個西瓜嗎?那可是國寶。

    在互相交頭接耳了一陣,後排有人出價八百五 十萬,秦菜看了沙鷹一眼,沙鷹本來想等到主持人數到二到報價,不想前麵白芨出價了——九百萬。

    秦菜這才突然想到——是了,這東西對月莧想 必也是有用的。但是月莧的魂魄已經在恢複期,她 體內不可能出現陽氣過盛的現象,用這個……就有 些奢侈了吧?
 
    價格一路升到一千一百二十萬,然後再沒有人 出價。

    秦菜咬咬牙,突然舉了牌子,出價一千一百三 十萬。這個隻多出十萬,白芨似乎有些意外,回頭看了她一眼。月莧也發現了是她報的價,低聲跟白 芨說話,似乎勸他算了。

    白芨又報了個一千一百三十萬。

    沙鷹對白芨的脾氣是很了解的,他看了一眼秦菜,秦菜咬著牙,又報了個一千一百四十萬。
 
    主持人都有些無語了——就不能多抬一點嗎? 他一遍一遍地報數,價錢一路抬到一千兩百萬,秦菜終於惱了,喝了一聲:“一千五百萬!!”

    白芨微一挑眉,又報了個一千五百一十萬。= =
 
    沙鷹隻是歎氣——秦菜的家底,怎麽著也不可 能有白芨這麽厚啊。果然秦菜不再出價了,那片翡翠葉子最後還是白芨拍了下來。

    月莧很不好意思,幾度衝秦菜歉然地笑,秦菜也隻是點頭回應。
 
    走出拍賣場,沙鷹倒是拍了拍她的肩:“不用 沮喪。” 秦菜很久才悻悻道:“我倒也早想到了,哼, 不過讓他多出點錢罷了。本來還想喊個兩千萬的,又怕他萬一不買。哼!”

    沙鷹啞然失笑。
 
    晚上,秦菜吃過飯,正由談笑陪著練車,又接 到白芨打過來的電話。這個男人對份內之事四個字真是分得清清楚楚。

    秦菜也不多說,回去換了身體,談笑不知道她要去哪,提出要送,她也拒絕了。
 
    地 點依然是簡陋的招待所,白芨似乎也喜歡上了這樣的地方。陳舊、廉價、肮髒,卻偏偏可以極 致地放鬆,全身心地釋放。

    他在這具身體上揮汗如雨,秦菜往往懶洋洋 地,眸子裏浸了水一樣,誘人卻也讓他心生想要撕碎、毀滅的欲-望。 做到一半,白芨的手機響了。他還在她身體裏,看了看號碼,卻沒接。秦菜知道他是怕自己搗 亂。電話掛了又撥,白芨還是擔心月莧有什麽事,他警告地看了秦菜一眼,還是接起。
 
    那 頭月莧隻是說自己煲了湯,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白芨先是責備了一句:“以後這些事交給保姆 去做。”然後自然是應承了馬上回去。掛了電話, 他發現秦菜不知什麽時候拿過一本三流雜誌,正在 百無聊賴地翻閱。

    心裏突然有點惱怒,有種被怠慢了的不悅。但 是月莧的電話讓他無心繼續下去,他抽身而起,到衛生間洗了洗,隨後穿戴整齊、一聲不吭地開門走 了。

    秦菜至始至終一個字也沒說。
 
    等到白芨走遠了,她這才衝進衛生間裏,哇地 一聲吐出來。現在她的本體就像是電流不穩的機器,而她還沒有找到穩壓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 會燒了CPU。

    現在魂魄把過多的陽氣帶到了這具身體裏麵, 身體有些吃不消。
 
    兩天後,兩個人終於還是拍到了一塊漢代的玉 雞心佩,這才勉強穩住了身體的陰陽二氣。秦菜這具本體,算是可以正式啟用了。

    而秦菜又回到解放前了——這尼瑪的,難道真 是貧命嗎?
 
            

 

    

 

第一百五十八章:7月01日a章

    秦菜很需要錢,但是玄術師這一塊非常講究師承來曆。

    畢竟這行,坑蒙拐騙之徒太多了。而且沒有師承,同行排擠先不說,單是真正出得起價的主兒也未必敢相信你啊。

    秦菜先前借著通陽館,每個月收入也還固定。但是中間實在是沒有少花錢——光沙鷹那個燒錢的裝逼培訓就讓她有點吃不消。這會兒再買回塊玉,就算是說成傾家蕩產也不為過了。

    可是她現在沒有一件少於五位數的衣服,附近有三家珠寶首飾店一旦上了新品,第一時間就會有專人送過來供她挑選。而且她手下幾個線長的獎金,很大程度上會從她這裏出。

    以前她作僵屍的時候,每天喝大約500cc血,有事沒事當飲料。因為談笑從來沒跟她說過,黑市上1000cc血大約兩萬塊錢。長期供貨打個八折……

    現在作人了,談笑天天晚上鬆露、鮑魚什麽的,咳咳,口腹之欲是享受了,夥食費可照樣是居高不下的。

    秦菜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就這麽燒錢了,但這就是沙鷹要的效果。雖然她在拍賣會上看見那顆翡翠西瓜的時候,仍然差點問出來——哇,拍賣會還送西瓜?

    通陽館盡管接待客人已經提至五個人一天,但畢竟三畫市就這麽大個地方,也不能每天都有符合要求的客戶吧?

    何況這個也沒法大張其鼓地打廣告……

    秦菜沒辦法,隻好把以前重圓大師的絕技也弄出來賺外塊貼補,這才勉強渡過了經濟危機。

    這年頭,老大不好當。

    晚上,一家人在草坪上乘涼。談笑拿出烤爐、烤架,來了個露天燒烤。

    秦菜趴在談笑身邊,身下是碧綠柔軟的青草。因為工人定期修剪養護,青草之間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談笑把烤網放好,從冰箱裏搬了一堆瓜果肉類,連小麵包都切好了。

    秦菜饞得口水三尺,一晚上就趴在他身邊,哪也沒去。一口烤肉一口碑酒,旁邊的小垃圾箱裏不知不覺就扔了一堆骨頭。

    大家吃得熱鬧,桑骨泥人在旁邊坐了一會兒,就有些受不住了——有這麽好吃嗎?

    秦菜笑嘻嘻地遞了半條烤魚給他:“嚐嚐。”

    桑骨泥人還是有些猶豫,秦菜將手在旁邊的檸檬水裏洗了一下,撕下一塊烤得色澤金黃、油亮微脆的魚肉:“啊——”

    桑骨泥人不懂:“啊……”他本來是想問秦菜啊什麽,後麵的字還沒問出來,秦菜一塊魚肉不由分說塞進了他嘴裏。

    他來回嚼了幾下,品味了一陣,似乎覺得人類的飲食確實也有可取之處,遂走將過去,也拿了條被剖成兩半的魚烤了起來。

    那天晚上之後,秦菜就又要多養一口人了——桑骨泥人也舍棄了花肥,晚餐得多做一份了。

    而更無語的是,秦菜又喝醉了。這次用的是自己的本尊,醉得很有個性。她趴在談笑身邊,小狗一樣仰起頭看他,一雙眸子在草坪的射燈光線中泛出粼粼水波。

    談笑又烤了個串剖成兩半的西紅柿給遞給她,她沒接,反倒從他的手背一點一點地舔。談笑刷油的時候手上沾了點蜜,這時候她就輕輕用小舌頭將沾蜜的地方一下一下舔了個幹幹淨淨。

    談笑矮□子看她——醉了?

    他這一低□子,秦菜就開始抬頭舔他的臉,談笑頓時怒道:“沙鷹!你教的貓啊,一喝醉就舔人!”

    沙鷹這時候方緩緩走近她,將修長的食指伸到她麵前,她像小貓舔爪子一樣去舔。沙鷹狐疑:“這個不是我教的!”

    莫非是……那個家夥教的?

    不會吧,他實在不像是個有情趣的人呐……

    剛剛想罷,突然手指一痛。他連忙縮了回來,果然也不是那個家夥教的。難道還有潛伏在暗處的敵人?嗯……= =

    不一會兒,桑骨泥人也走了過來,它也伸手,被談笑一把打開了。它看了好一會兒,秦菜舔著舔著談笑,又咬了一口。桑古泥人終於小心翼翼地道:“她是……想吃冰淇淋了吧?”

    = =

    而秦菜不一會兒就睡熟了,睡著之後,她突然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她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見一片巨大的曬場,周圍全是木樁,木樁上用鐵鏈綁著的一個一個全是人。

    這時候風吹打著鐵鏈,夾雜著無數哀號。秦菜在曬場走了一圈,突然看見一個小孩,大約六七歲,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理著小平頭。

    她醉得有些糊塗,不由問:“這麽小的孩子你們綁著他幹嘛?”

    身後有個長得漆黑的男人笑著答:“仙長,名單上有他的名字。”

    秦菜蹲在小孩麵前,他的臉髒兮兮地看不清楚,她就問了句:“你哪裏人呀?”

    小孩輕聲道:“西藏的。”

    秦菜想了一陣,確定她肯定不認識西藏人。她站起身來,說了聲喔,就轉身走了。

    醒來之後是半夜,秦菜酒也醒了大半,然後她發現自己左邊躺著沙鷹,右邊睡著談笑。兩個人倒是很老實,隻是沙鷹一隻手搭在她腰上。

    她也不動,靜靜地想事兒——西藏,應該是沒有關係啊。

    第二天,秦菜去通陽館轉了一圈,依舊是接待客戶,下午時候月莧又打電話給她。她每周是定期作美容的,有時候美容師到家裏來,但那是白芨在家的情況下。現在白芨不在家,她也想出去,也就約了秦菜一起。

    秦菜讓談海開車送,談海那還有什麽話說——他可是看著秦菜爬起來的。現在對方莫名其妙地成了部長,而他成了部級采購、外聯,而他哥一直就不離秦菜左右,這其中關節,他哪能想不透。

    故而他現在是真把秦菜當的上級,比以前跟在通爺身邊還細心。

    這時候秦菜一個電話,他很快就趕過來。以前他有秦菜有點過節,現在不經召喚,也不敢出現在秦菜麵前。秦菜倒是不在意,隨口報了美容院的地址。

    兩個人去到美容院,月莧要做全身護理,秦菜隻要了個精油推拿。兩個人選了同一個房間做——秦菜可不敢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月莧一個人呆久了,和陌生人單獨呆在一個空間裏會不習慣。

    美容師是月莧常用的,這會兒一直在跟她說話。秦菜昨晚沒睡好,這時候也有些困,沒有跟美容師嘮嗑,趴在小床上睡了。

    睡著之後,她突然聽見一片哭聲,視線裏看見一個水庫,旁邊圍了許多人,一個女人哭得死去活來。

    秦菜走上去,這才看見那個女人的麵孔。

    她倏然驚醒,突然想起一件事——西藏……

    她大姐夫是哪裏人?

    西充占山!

    她猛然坐起身來,倒把身邊正在給她做推拿的美容師嚇了一大跳。秦菜也不跟她多說,抓過毛巾擦掉身上的精油,想起身邊的月莧,她忙又叮囑:“談海在外麵呢,過一會兒他送你回家。”

    月莧點點頭,秦菜奔出去,又交待了談海一番,本來想打車的,但一跑起來,她發現她作為僵屍的力量並沒有消失。

    真奇怪,她一直以為化為人身之後,先前的力量和速度會全部退化。這麽看來,異眼確實不是真正的複活身體,這就像個心髒起博器一樣,它隻是幫助心髒跳動,維持身體機能。而不是真正解決心律失常。

    她在陽光下一路奔跑,有視力好的人能隱約看見白色的影子。當天新聞裏就播出了三畫市建設路攝像頭錄到的一段靈異視頻——車水馬龍之中,一個淺淡的影子避開車輛,奔過人群。

    影子被再三放大,竟然隱約是個女孩的模樣。

    秦菜卻管不了這些,她在報刊亭買了份地圖,一路狂奔。一直到六個小時之後,她終於找到這個水庫。水庫邊已經圍滿了人,她推開眾人走進去,果然見到幾個人正嚎啕大哭。

    她的出現最開始並沒有引起別人注意。水庫裏幾個人坐著魚船正在打撈。秦菜把一個正在哭的女人拉起來:“屍體呢?”

    女人看了她一眼,立刻就趴在她肩膀上:“四妹,我怎麽辦,怎麽辦啊!”

    秦菜擦幹她臉上的淚和泥,又問:“他在哪?”

    她大姐叫秦芳,姐夫叫吳軍。兩個人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平時一家人疼愛得不得了。現在吳軍出外做木工活了,秦芳在家裏看孩子。她哽咽著再說不出別的話,秦菜改問旁邊一個村民。村民很快把事情說了——暑假裏,孩子和村裏幾個夥伴一起在水邊玩,本來是捉螃蟹的,不知道為什麽另外幾個孩子跑回來,驚慌地躲在家裏,大人怎麽問也不開口。

    到傍晚,秦芳發現孩子沒回家,挨家挨戶地找,這才有個小孩說出了實情。

    麵對平靜如鏡的水庫,沒有人再抱多大希望——這麽久了,孩子……哪還有生還的可能?

    現在水麵上有幾艘平時打漁的船在來來回回地打撈。秦菜隻衝秦芳說了聲:“別哭!”隨後縱身跳進了水庫裏。

    人群一眾騷動,秦菜水性不行,但成了僵屍之後,她似乎就變成了兩棲動物。可以呼吸,但如果不呼吸,也不會致命。

    她一下水就衝著陰氣最重的地方遊,但凡她遊動的地方,所有陰怨之氣全部退讓——她腕上的兩件法寶,一個吸怨氣,一個吸陰氣。

    秦菜很快發現了被纏在水草中的一具小小的身體,她上把,用法寶把水草全部割斷,這才把身體抱在懷裏。泡了半天,孩子當然是沒有半點聲息了。

    秦菜把他抱起來,在水中,魂魄散得很慢。而他是橫死,陰差拿魂也不會很快。秦菜抱著他的身體在水裏又找了好半天,最後也不得不先抱他上去了。

    小東西一時害怕,魂魄不知道躲到哪去了。這地方隨便一個石頭縫裏魂魄都能藏身,尋找不易。

    她遊不上來,這時候隻能抱著孩子往水庫邊上走。而岸上的人見一個姑娘紮進水庫裏,半天不見人影,哪裏還按捺得住?

    結果八米深的水庫,深處根本沒人敢去。憑漁船又怎麽撈得到她?

    一個小時之後,秦芳哭都不敢哭了,水庫邊村民都沒有走——這難道是一人沒救成又搭進去了一個人?

    許多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秦芳,秦芳這才瘋了似地往水庫裏衝:“四妹!!你回來呀四妹!”

    幾個男人趕緊拉住她,周圍有人不斷地歎氣。

    好半天,突然水麵出現了一絲水紋,村民們屏息凝神,死死地盯著看——這是……浮上來了吧?

    秦菜冒出頭來的時候都無語了——那些人看她的目光,簡直就是在問:怎麽不是浮上來的呢?

    雖然時候不對,她還是直想冒火——媽的,合著你們都盼著老子浮上來呢!!

    懷裏的身體早就泡腫了,秦芳看見秦菜還活著,先是心下一鬆,然後就看見她懷裏早已發白的孩子。她撲上來,正要哭,就聽秦菜低聲喝:“別哭!”

    說罷,她隨手扯了村民們準備好的一塊白布,將懷裏的孩子裹好,衝圍上來的村民說:“孩子沒事,隻是受了很大驚嚇,多謝大家了。”

    大家都莫名其妙——據孩子們說,出事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多,現在已經是快七點了。四五個小時泡在水裏,怎麽可能沒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7月01日b版

    秦菜抱著孩子疾步向前,迎麵撞上了一個人——是她姐夫吳軍。他臉色煞白,這時候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是村裏的熱心人在發現出事之後給他打了電話。

    秦菜一聲不吭,抱著孩子回到秦芳家裏。二話不說將孩子肚子裏的水全部控出來,隨後抱進裏屋。秦芳隨後跟進來,吳軍也有些發蒙,他每一腳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耳朵裏聽聲音都不大清楚。

    秦芳這時候卻已經哭得清醒了,她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兒子。這時候在外麵拍著門:“老四,你在幹啥,快開門啊!”

    秦菜把孩子擦幹,隨後聚了地氣,地氣屬陰,天光屬陽。而她體內的異眼卻是融合陰陽二氣的至寶。她把異眼轉化好的生氣緩緩從他眉心灌進去。

    孩子的身體很快恢複了正常,看上去就像熟睡一樣。

    生氣的流失,她自然會虛弱。但她的身體可是僵屍的身體,沒有生氣,還有陰氣可以用。

    等到七點過半,天色就開始暗下去。秦菜這才開門。外麵秦芳已經喊得嗓子都啞了,吳軍在外麵呆呆地坐著,一言不發。

    秦菜一開門,秦芳就衝進去。摸著床上四肢冰涼的孩子,她淚水重又如泉般瘋湧。外麵居然有好些村民,這時候已經準備好白布——村裏的習慣,人死之後,要穿壽衣,然後裹白布。也就是傳說中的裹屍布。

    秦菜看了一眼,跟村支書吳忠勇說:“給我一個晚上,天亮之前不要動孩子。”

    發生了這樣的事,吳忠勇也很同情:“妹子,人死不能複生,要……”

    他話還沒說完,秦菜已經止住:“記住,一個晚上!!”

    她大步往水庫上跑,吳忠勇搖搖頭,這姑娘,不會是精神失常了吧?

    他走進屋子裏,秦芳還抱著孩子哭得死去活來。床上小小的身體確實已經冰涼,完全沒有了生命的氣息。吳忠勇拍拍吳軍,又看看秦芳:“節哀吧。”

    吳軍還是發傻,一聲不吭。秦芳也沒說話,天塌地陷也不過如此了。

    吳忠勇站在床邊,抽了陣煙,這才重重地歎了口氣。

    秦菜來到水庫,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她用柳枝在岸邊布了個很簡單的招魂陣,中間放了個孩子的書包。又用柳木隨便刻了兩個假人放在書包旁邊。當天色徹底黑下去的時候,柳枝擺動了幾下,秦菜念咒作法。

    天空中隨著天光漸暗而漸漸明亮的圓月突然被陰雲掩去,涼絲絲的風穿過衣袂,有種滲到骨子裏的冷。

    秦菜卻在出汗——是虛汗。她跑了大半天,又給這小子轉了大半天的生氣,這會兒再作法,難免疲倦。

    水麵還是沒動靜,秦菜撿了個煙花筒,隨手削短,做成一根笛子,放在柳木假人麵前。水裏陰氣重,東西當然也不少。先上來的竟然是條鯉魚精。這時候上半身已經是人,下麵還有鱗。

    它先隻敢躲在一邊看,後來慢慢上前,突然搶過柳木假人的笛子吹了起來。

    秦菜站在一邊,好一會兒才看到一個孩子悄悄地探出了頭。他先是看了看吹笛子的鯉魚精,然後就發現了中間的書包。秦菜就守在旁邊,等他走到書包麵前,才用畫了符咒的柳葉將他收起來。

    她對魂魄太熟悉,知道來的隻是主魂,隻能繼續等。

    直到十個魂魄碎片全部收齊的時候,秦菜就碰上了來收魂的陰差。

    簡單點說吧,玄術師這行,就相當於個律師。隻是這個律師行走於陰陽之間,負責化解陰人與陽人的是是非非。

    天道中的緣分,其實就是命中所謂的變數。隻要福祿夠厚,緣份足夠的時候,就會碰上貴人搭救。

    但是天道也是有原則的,在事情發生之前,你要救也就算作緣份了。劫難會自動往後跳。但是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施救就是違背天道了。

    而秦菜看見過白芨替吳皙續命,她知道人死之後如果要強行改變也是可能的。是以這時候她根本不理會陰差,繼續往前。

    兩個陰差緊追幾步趕上她:“什麽人?站住!”

    秦菜笑嘻嘻地把耳環、項鏈什麽的全都摘下來:“兩位,孩子還小,我是一定得帶走。而如果真要動手的話,對你們有什麽好處呢,是吧?”

    陰差也分正式的和非正式的,正式的有編製,比如牛頭馬麵黑白無常。非正式的沒有編輯,一般是活人擔任。活人一到出任務的時候就會特別想睡,睡著之後會前去拿魂。

    但是非正式的陰差也會有限製,就是一般南方人拿北方人的魂魄。總之方位全部會交錯開來,不會出現兒子拿父親魂這種情況。

    而秦菜這時候遇到的,明顯是兩個非正式的陰差——他們甚至看不出秦菜修為的深淺。

    秦菜也不多話,這時候用異眼的仙靈之氣一衝。兩個陰差受陽氣一驚,立馬醒轉。她這才帶著孩子回到秦菜家裏。

    那時候孩子已經被放在門板上了,雖然小孩子死亡按風俗不應該大肆操辦,但是吳家還是燃了許多紙錢。

    秦菜把孩子抱過來,也不說話,轉身又回了裏屋。

    吳軍在這一帶人緣不錯,這時候大家都看不過眼了——這個丫頭是真瘋了?

    秦芳趕進去,秦菜把門抵死,隨後將十個魂魄小心翼翼地捏到一起。隨後把自己卡裏的陽壽再如法炮製地轉移給他。外麵吳忠勇他們開始砸門,但力氣又哪裏比得過秦菜。

    等到子時過半,突然裏麵一聲說話:“四姨?你怎麽來了?”

    秦菜拍拍他的小臉:“以後不要貪玩了。”

    孩子很乖,拉著她的手撒嬌:“四姨,我肚子餓了。”

    秦菜再次摸摸他全身,這才開了門:“讓你媽媽做飯吃。”

    孩子一開門就看見雙眼紅腫如桃的秦芳,歡呼一聲撲到她懷裏。秦芳驚呆了,身後的吳軍、吳忠勇等人也驚呆了。

    這……

    看著活蹦亂跳的孩子,秦芳這才隱約想起一點事——當初自己的四妹,據傳是跟著一個陰陽先生學玄術的呢。

    她驚疑地看著秦菜:“老四……”

    秦菜擺擺手:“以後好好看著孩子,我走了。”

    她轉身,都走出家門近百米了,吳軍這才上來拉住她,敢情是這時候才回過神來:“小妹,大晚上的你往哪走啊,留下來吃飯。”

    這件很神奇的事很快就驚動了整個村子。不多一會兒就有村民跑過來看熱鬧。見到本來已經冰涼的小屁孩現在正在桌上狼吞虎咽,一群人忍不住嘖嘖稱奇。

    秦菜自然是有功之臣,可這時候的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有多少成就感。她隻是累,吃了點東西就想睡。不料村民們都來找她,自己或者患了點頭疼腦熱,或者是真有點陰性信息幹擾。

    秦菜給陰陽不調的調和陰陽,又給真有問題的趕跑纏身的陰性東西,隨後讓真正生病的去醫院看病。

    突然一下子,就有了救世主的感覺。

    那邊沙鷹打了幾次電話,秦菜不得不中斷等等問診的病人,接了起來。沙鷹詳細打聽發生了什麽事,最後才輕描淡定地道:“你把月小莧丟美容院了?”

    秦菜這才想起這茬,她皺眉:“談海沒有送她回去?”

    “她在美容院要等六個鍾頭,談海那小子中途就離開了。”

    秦菜這才緊張起來:“月莧出事了?”

    沙鷹倒還平靜:“沒有,最後白先生去接了。你有個準備,他很生氣。”

    秦菜隻有苦笑了:“我知道了。”

    那頭聽見這邊吵吵嚷嚷的,不由也問:“現在幹嘛呢?什麽時候回來?”

    秦菜把給村民看病這件事說了,沙鷹沉默了一陣,突然問:“你想不想真正的再進一層?”

    秦菜不解:“什麽意思?”

    沙鷹給秦菜講了這麽一個故事。

    很久以前,山上有一塊石頭,原本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後來有個村子裏的人經常在這裏燒香磕頭。請求它保佑村人平安無事。

    這裏並不是塊福地,但是後來,人們發現它越來越靈驗,於是供奉得也就越來越多。而這塊石頭後期就成了整個村子的聖物。

    最後他問秦菜:“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秦菜愕然:“我聽我師父說過紅菌老祖的故事,說是三朵紅菌被許多人拜活了。”

    沙鷹語聲肯定:“虔誠的信仰,能夠加持以力量。這種力量對玄術師來說,非常珍貴。”

    秦菜不解:“可是我又不是神,受得起嗎?”

    沙鷹淡笑:“現在不是,誰又能確定以後是不是?”


第一百六十一章:幾乎遲到的一章

    秦菜不知道沙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但是這個村子裏她姐夫的人緣很好,再加上孩子死而複生可是所有人親眼所見的,所以她的人氣一下子旺了起來。

    有聰明人會想,有人設騙局,無非是為了騙財騙色吧?可是秦菜給他們治這些老毛病,很多還直接讓他們就醫,幾乎是分文不取。她就算騙,企圖是什麽呢?

    沒有人想得通,想不通那她當然就是無所求了。如果無所求白白治病行醫的人都不值得尊敬,什麽人才值得尊敬呢?

    秦菜走的時候所有村民一起送,秦芳幾次挽留,那已經不僅是姐妹之間的不舍。秦菜是真的有事——沙鷹隻是說白芨不高興,還不知道他怎麽發飆呢。

    婉拒了大夥兒的盛情挽留,秦菜跑步回三畫市。這一跑又是六個小時,回去的時候天還沒亮。談笑卻沒睡,一見她回來,就迎上去,猶豫了一陣才開口:“小海的事……”

    秦菜擺手:“怎麽回事呢?”

    談海早就已經過來了,正等著負荊請罪呢。這時候看見秦菜進來,他也有些不知所措:“藍……藍部,那個服務員說還要再等四個小時,正好二線的裝修材料不夠了,我就想著一個小時能回來。結果一個小時還沒到……白先生先打電話過去了……然後他到那裏,發現隻有那位小姐一個人……”

    秦菜算是大略知道了怎麽回事,談海墜墜不安地看了一眼談笑,被談笑一眼給瞪了回去。

    秦菜倒是沒有訓人的意思,想了一會兒,她揮手:“我去洗澡,跑了一整天,累死了。”

    談海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這事兒落通爺身上,非讓他好看不可。談笑跟過去,給她拿了睡衣,低聲問:“那小海呢?”

    秦菜莫名其妙:“回去睡覺啊,該幹嘛幹嘛。”

    談笑有些為難:“那我們是不是重新招或者內提一個外聯?”

    秦菜這才略略明白:“白芨把他開了?”

    談笑點頭,秦菜冷哼了一聲:“不理他,照舊。”

    看得出談笑是鬆了一口氣,他衝談海使了個眼色,談海隻差沒高喊“謝主隆恩”了——比起秦菜,他哥可凶多了。這時候他如釋重負,悄悄地走了。秦菜換完衣服,把身體放到負一樓,匆匆換好白芨一號:“我去他那邊看看。”

    談笑還是有些不放心:“不會有事吧?”

    秦菜拍拍他的肩:“最多罵我一頓。”

    剛要出門時,沙鷹突然下樓,秦菜知道他可能有話交待。果然他走到秦菜麵前,低聲問:“見到他,你準備說什麽?”

    秦菜想了一陣:“我向他道歉。”

    沙鷹隻是搖頭:“你這樣……”

    他湊在秦菜耳邊私語,秦菜將信將疑:“這……行嗎?他萬一惱羞成怒了怎麽辦?”

    沙鷹拍拍她的頭:“去吧。”

    她跑到白芨小區外,守門的老大爺隻看見揚起的塵土。他還扶了扶眼鏡,自言自語:“又起風了?”

    秦菜按響門鈴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多了。白芨一開門看見她,眉頭都擰到了一起:“你來幹什麽?”

    秦菜攤攤手:“我來負荊請罪。”

    白芨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麽荊條呢?”

    秦菜厚著臉皮往門裏擠:“月莧呢?讓我見見她。”

    白芨不許她擠進去:“她還沒醒,這裏不歡迎你。”

    說罷他就要關門,秦菜再次伸腳將門抵住:“你生氣真的是因為我讓她一個人在美容院做美容?”

    白芨似乎不想和她多說,但又怕聲響吵醒月莧,隻得回身拿了包,將門關上,和秦菜一起下了樓。和秦菜在一起,即使什麽都沒做,他也不想讓月莧看見。

    秦菜上了他的車,兩個人一起出了小區。外麵天光已漸亮,各類早點鋪麵已經開始忙碌起來。開車約摸五分鍾,白芨在一家早餐廳坐了下來,點了一份早餐。

    是的,他隻點了一份早餐,然後他很自然地把菜單遞了回去。

    服務員很是猶豫地看了一眼秦菜,然後特別禮貌地問:“小姐,您要什麽?”

    秦菜笑眯眯地道:“不用了,這位先生不是已經幫我點了嗎?”

    服務員又狐疑地看了白芨一眼,轉身走了。

    不一會兒,早餐送了過來,秦菜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就吃。

    反正不管怎麽樣吧,她的臉皮是日漸厚實了。

    飯是有得吃了,白芨嫌惡地又叫了一份。秦菜三口兩口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她也不能讓白芨吃得舒服了:“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愛著月莧,現在才明白,你不是愛她,你是不允許她有任何朋友,不允許她有任何社交。你隻是想像她沒醒來之前那樣,完完全全在你的掌控之中。”

    白芨當即就發怒了:“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秦菜與他對視,目光中竟然帶著他平時看向她的輕諷:“畢竟也睡了那麽久麽。你希望在她心中,你還是她沉睡之前的白芨,卻也無比清楚你早已不是。於是你把她圈在你的翅膀之下,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她,也不允許她接近任何人。”

    白芨伸手過來,秦菜警覺地退後一步:“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複活她?白芨,這麽多年之後,你是不是連複活她都後悔了?”

    “我沒有!”白芨疾言厲色地怒視她,“你以為你是誰?你懂什麽叫付出,什麽叫後悔?我不是阻止她有朋友,但是她絕對不能有你這樣的朋友!”

    見周圍有客人望了過來,再鬧下去隻怕別人要投訴了。白芨的聲音這才輕了下來:“你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作她的朋友?”

    秦菜手裏還抓著銀湯匙,她卻懂了:“我沒有,你就有嗎?你髒了,害怕她也像你一樣髒了,所以就把她罩在金字塔裏。可是白芨,會弄髒她的不是我,也不是那些你看不起的人,因為你自己才是最髒的那個。”

    她這番話一說完,白芨又怒了。

    秦菜又舉著湯匙後退幾步,突然有人過來,跟白芨打了個招呼:“白先生,您也在呀?”

    秦菜一抬頭,就見白芨的臉色難看至極。他明顯是不希望有人看見他和秦菜單獨在一起。他很快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門。

    那人十分尷尬,停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秦菜倒是無所謂,她把一片吐司塞進嘴裏,半晌才開口:“你還真是會選時候,嘖嘖,隨便冒出來就撞破了我們的奸-情。”

    那人臉色都變了,他像剛吞了一斤苦瓜一樣臉都皺到了一起:“我我我……我什麽都沒看見,我保證。”

    秦菜慢條斯理地把東西吃完,然後特牛逼地吩咐了一句:“把早餐錢給我付了。”

    對方趕緊點頭,她哼著歌,邁著輕鬆的步子走了。

    第二天,秦菜去到逍遙閣,就見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開始秦菜還以為自己忘了穿鞋呢,最後上上下下把自己打量了個遍都沒發現什麽問題。她隻得找人問。

    “老陳。”她走向銷售部的部長陳科,“他們今天幹什麽呢,古古怪怪的。”

    陳科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也……也沒什麽。”

    秦菜莫名其妙,最後陳科試探性地問:“小藍,你跟白先生……很熟吧?”

    秦菜這時候便反應過來——難道有人透露了她和白芨的關係?不,看這些人的樣子,倒像隻是暗地裏八卦。

    秦菜看了一眼陳科,衝他嫣然一笑,轉身走了。

    這一笑可以說是大有意味,但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當天,領完了部門下半年任務指標計劃書,秦菜正打算走呢,迎麵碰上白芨。感覺許多目光明裏暗裏地望了過來,秦菜目不斜視,衝白芨點頭致意,很快離開。

    然而還沒有走出大門,她就接到白芨的電話。依然是一個酒店名、一個房間號,然後就掛了。

    秦菜大奇,他還以為白芨再也不會找她了。他可不是個喜歡被人頂撞的人。但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她打電話問沙鷹,沙鷹隻是淡淡地道:“女人要征服男人,不是單憑床上那點東西就行的。關鍵是還要聰明、要有個性,還要有派頭,要時不時能給男人一些新鮮樂趣。這裏麵東西多著呢,慢慢學吧。”

    秦菜感歎了一聲,他又壞笑:“要不你來培訓中心,我們在訓練場後麵的草叢裏……再研究研究、學習學習?”

    秦菜果斷掛了電話。

    晚上,秦菜在沙鷹的指導下,穿了一件黑底白色小圓點的立領襯衣,下著淺藍牛仔褲,足踏白色板鞋,前去赴約。

    臨出門前,沙鷹抱著她輕輕吻了一下,秦菜輕輕回吻他:“很快就過去了。”

    當天夜裏,白芨“興致”居然出奇地好。秦也婉轉承歡,盡力奉陪。事後是九點半,還早得很。秦菜和他一起出了酒店,酒店旁邊是個珠寶店,這時候剛剛要關門。秦菜心情格外好:“師叔你今天表現這麽好,我送樣東西給你表揚一下。”

    白芨心情不佳,他是不是真的在開始反思秦菜說過的那番話了?

    但是這誰知道呢。秦菜開開心心地買了一隻腕表給他,隨後攔了輛車:“我走了,師叔晚安。”

    白芨聽若未聞,轉身去到停車場取車。

    第二天,秦菜主動去了月莧那兒,臨走時跟談笑吩咐:“十二點整打一下我電話。”

    談笑不明所以,但仍然記下了。秦菜趁著白芨不在,她買了菜上去做。她做菜雖然效果不如月莧,效率卻要高上許多。月莧過了許久才發現她對這個家裏的東西熟悉得可怕。

    她本就是個聰明的女孩,這時候發現這點倒也沒往心裏去,隻是暗暗想——難道她昏迷的時候,秦菜經常來這裏嗎?

    她想到自然就要問,秦菜很隨意就答:“師叔沒告訴你嗎,以前我幫你做過一陣子的瑜伽、美容什麽的。”

    月莧絲毫沒往別的地方想,秦菜正剪著蝦呢,電話突然響了。她手不方便,讓月莧從她錢包裏拿手機。

    月莧打開她的錢包,意外地發現裏麵露出個白色的東西,好像是……小吊牌?

    她一時好奇,順手拉出來一看,發現是個很精致的小吊牌,男式腕表。她看了看上麵的型號,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

    她把手機遞給秦菜,心下突然有些不解——白芨昨晚回來的時候,腕上戴的是這隻嗎?


第一百六十二章:嗷嗷,我的小紅花

    上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暗暗地把小道消息全都傳開了,於是每次開會的時候秦菜為什麽坐白芨旁邊,也就有了答案。秦菜在上頭的人緣也突然好了起來,她終於明白當初顏月容想進主講師團隊時,為什麽要跟沙鷹打好關係了。

    這個周末,沙鷹跟秦菜重新去了秦芳所在的村子。這個村子裏一早就有許多村民自發等在村口。沙鷹讓秦菜穿了一件樣式古樸的長衫。秦菜一路走一路不自在:“沙鷹,我怎麽覺得我像是個說相聲的。”

    沙鷹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坦然道:“不像,說相聲的通常一看就很有學問。”

    ==

    然而秦菜這身打扮卻馬上贏得了村民的一致認可——大師就該有大師的風範,長衫是怪,但也要看穿在什麽人身上。秦菜終於明白為什麽她師父白河在村裏會常年一身長衫了。

    村民們一見她就迎上來,有不少人想過來拉著她的手,沙鷹不動聲色地擋在前麵,很是客氣卻很疏離地跟諸人打過了招呼。秦芳也上來,就要拉住秦菜嘮嗑。

    沙鷹也很快止住了,然後他宣布:“秦大師隨師學藝多年,已然到達辟穀境界,平時都是食鮮花素果野山泉。普通住家戶會影響她的靈氣,所以這次來就住在後麵的山上,大家有事可以到山上找她。”

    秦菜是真不解:“沙鷹,你這牛吹得太過分了吧?我哪辟穀啦?談笑不還天天做晚飯嗎?何況我到這裏當然是住我姐姐家啦……”

    沙鷹狀似很恭敬地俯耳過來,卻低聲道:“別說話。”

    村莊後麵確實有座小山,呈元寶狀,所以當地百姓們都叫它元寶山。沙鷹很恭敬地帶著秦菜爬到了元寶山中間那座山峰上,正是夏天,滿山的蚊子。秦菜都無語了:“沙鷹,人家真有事情求我的,肯定是身患重病的,讓人爬這麽高,太缺德了吧?”

    沙鷹用芭蕉葉給她掬了半葉清水,讓她捧著,不許灑了。秦菜一臉苦逼:“我以後再也不要和你出來了!!”

    沙鷹不說話,不一會兒,卻真的有村民尋了上來,而且人數還不少!

    而他們看秦菜的目光,已經不像是上次過來時那種看一個醫術高明的赤腳大夫那種眼神了。這種眼神裏很明顯地帶著敬畏與虔誠。

    秦菜很是不安,正準備迎上去,沙鷹不著痕跡地喝了一聲:“別動!”

    秦菜果然沒動,沙鷹施了個障眼法,在村民眼中,秦菜手裏那個用芭蕉葉卷成的水囊突然開出了一朵炫目的白蓮花。

    不知是誰一聲驚呼,秦菜才發現。

    前文曾經說過,障眼法是玄術旁樹中最下三濫的一種法術,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它也是最有效的。絕大部分人總是太過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菜明白了沙鷹的打算,她把芭蕉葉放在地上,那朵蓮花也漸漸消失了。村民們等待半晌,最後還是沙鷹上前,讓他們排好隊,挨個兒說清來意。

    到始至終,秦菜沒能和他們說上一句話。

    因為說好是住一晚,晚上秦菜也沒走。秦芳送來了許多好吃的,沙鷹都攔了下來,連秦菜的小侄兒他都不讓秦菜上前搭理。

    到了晚上,兩個人一點東西都沒吃,餓得肚子呱呱叫。秦菜倒還好,她的身體對食物的依賴確實不大。沙鷹找了些果子,還打了一隻野兔,等到後半夜沒人了再偷偷地烤。

    秦菜嘀咕了一聲死要麵子活受罪,他也不以為意。

    食物都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蚊子!那些該死的蚊子,繞著二人嗡嗡嗡、嗡嗡嗡,吵得秦菜幾乎崩潰。

    沙鷹把秦菜攬到懷裏,用芭蕉葉替她趕蚊子,山風偶爾掠過樹梢,沙沙的聲響更襯出夜的靜謐。

    “那個腿瘸的,給治好,後麵的先不要管。”他的聲音很沉穩,秦菜也不想再問,隻得入定為其換腿。

    第二天,村裏就沸騰了——那個瘸了十幾年的二拐子,現在可以走路了!連拐杖都不用了!

    這簡直是個奇跡,無數人感歎:“神仙,真正的神仙啊!”

    然而等他們再上山的時候,山上已經沒有人了。秦菜呆過的地方,大夥隻看見一片碧綠的芭蕉葉。

    無數人嘖嘖感歎,因為他們肯定不知道秦菜大清早離開的原因——她和沙鷹早上五點半的飛機。==

    回到三畫市,正值星期天,大家都沒什麽事做。秦菜帶著談笑暗中巡視了六線三十六個小組的運轉情況,見加班小組有十三個,還是十分滿意的。

    現在的組長有以前老三線的赤羽、橙風他們,都已經成長得相當不錯了。

    回來的路上,兩個人逛珠寶店,意外遇上了白芨,他右手牽著月莧,正低聲說話。這時候的他就比平時溫順得多,言行舉止之間也很收斂,全無平時的戾氣。

    四個人迎麵碰上,白芨隻作沒看見,還是月莧招呼了一聲:“小秦。”

    秦菜含笑點頭,兩個女孩就這麽擦肩而過,月莧還很好奇:“小秦身邊的人是誰?”

    “她的助理。”白芨輕描淡寫地略過,月莧也不再追問,隻是突然說了一句:“你好像特別不願意提到她。”

    白芨轉頭看她,半晌才道:“嗯,我不喜歡她。就像不喜歡白河一樣。”

    月莧歎了一口氣,兩個人手牽手走了出去。

    晚上,白芨卻又“寵幸”了秦菜。

    秦菜仍然穿著白芨一號,去到酒店的時候正好是十點半。白芨不知道從哪裏回來,這時候還沒吃飯。房間裏紅酒蠟燭的事兒,他不會和秦菜幹。這會兒他就去了酒店十一樓,上麵是個西餐廳,這時候還沒打烊。

    他點了一份魚子醬、一份鵝肝,一份湯,外加一份意大利麵。秦菜就坐在他對麵,這次沒有爭著動手——這具身體不吃東西。

    她坐了一陣,白芨都被看得不耐煩了,終於也給她點了份牛排。秦菜拿著叉子玩來玩去,終於忍不住笑:“說起來,這還是師叔第一次請我吃飯吧?”

    白芨微怔,第一次嗎?他轉而又忽略,為什麽要請她吃飯?

    秦菜把牛排切著玩,突然手一滑,把叉子丟在了地上。她俯身去撿,長長的桌布將她完全隱匿了起來。白芨正吃著東西,突然感覺一雙手不規不矩地摸了過來。他一手握住,沉聲喝:“別胡鬧。”

    那雙手卻熟練地拉開了他的褲鏈,他猛吸一口氣,隨著那輕撚慢揉,慢慢地放開了手。那雙手溫柔得如同春水,他慢慢就起了反應。這時候隻覺得身下一熱,他被一片溫軟包裹。他猛然伸手按住秦菜的肩膀,秦菜完全不受影響,靈舌吞吐間,他呼吸漸漸急促。

    這時候店裏隻有三桌人,有兩桌是情侶,沒有人顧得上往這邊看。白芨握著秦菜肩膀的手緩緩用力,最後他按住她的頭,緩緩挺進。

    那感覺實在太刺激,他腦子裏有些渾沌,希望她快些,又希望能把這種快感一直延續。秦菜一直在努力,許久之後……

    “起來!不願作奴隸的人們!”一聲雄壯的鈴聲響起,白芨一股熱流噴湧而出,整個人丟盔棄甲。秦菜也很無語——誰把她的手機鈴聲設成這個的?

    她悄悄從桌布裏鑽出來,麵色緋紅。白芨突然很想就這麽壓著這個妖精,將她按在桌上。她一看來電顯示,麵上卻驟退了風情。她拿過白芨的紅酒杯,把嘴裏的東西吐進去。然後很歡快地接電話:“師父?”西餐廳十分安靜,大家說話都壓低了聲音,她也小聲地道,“我很好呀……師叔?”她看了一眼白芨,聲音平靜,“師叔也很好啊。”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白芨真是很想冷笑——如果白河知道他和秦菜現在在做什麽,估計會吐血吧?

    白河似乎也聽出秦菜聲音不對——她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但這個疑問也被秦菜淡淡地用生病代過。

    “下個月的玄術師交流會?沒聽人說過,你帶我去嗎?你不帶我就不去了……有入場券也不去。”

    反正任務已經達成,她向白芨示意自己走了。白芨當然不許,但秦菜已經拎著包出了門,很快進了電梯。

    白芨也不吃東西了,結了賬出去。秦菜邊打電話邊向前麵的出租車停靠站走。經過酒店的露天停車場時,突然有人拽住她的包,用力一扯。秦菜當然不放手,她雖然換了這具身體,力氣還是有的。

    對方一時沒扯動,秦菜隻覺得後腰一涼。百分之八十的痛感,終於還是讓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白芨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對方扯了她的包就往反方向跑。秦菜捂著後腰的傷口,那邊白河在說話,她笑著應:“嗯,我知道了。”

    白芨就停在她身前三步遠的地方,她後腰的血流得不多,但已經浸透了白色的裙裝,從她五指間溢了出來。她又聽白河講了一陣,終於忍不住:“好啦好啦,我會小心的。師父你真是越來越嘮叨了。”

    她掛了電話,左手裏居然握了一根頭發——那個人搶她包的時候,她順手扯了他一根頭發。

    她看看白芨,笑得很抱歉:“看來晚上是真沒辦法陪你了,這具身體不弄好容易壞。”

    白芨冷淡地道:“我車在裏麵。”

    言下之意,當然是送秦菜回去。秦菜笑容不斂:“不了師叔,”她捂著後腰的傷口,輕聲道,“我會弄髒你的車。”

    她把脖子上的白絲巾取下來,緊緊係在腰間。隨後打電話給談笑,白芨轉身就走,這個女人,怎麽就這麽不識抬舉呢?

    自己……又幹嘛這麽生氣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嗷嗷,窩來了

    談笑很快就開車過來,一見秦菜的傷處,當即變了臉色。秦菜臉色發白,精神狀況倒還好:“先回去再說。”

    車開得很快,談笑給桑古泥人打了電話,讓它把醫藥包拿出來準備好。秦菜坐在副駕駛座,在談笑車上,她可不怕血糊得到處都是。

    好在這身體血量不多,現場並不恐怖。

    談笑讓保安幫忙把車泊到車庫,二話沒說抱著秦菜進屋。秦菜搖頭:“哪有那麽嚴重。”

    回到家裏,桑骨泥人倒是真的把藥包準備好了。談笑用酒精替她消毒,清理傷口。她趴在沙發上,連哼哼一句都沒有過。談笑有些不放心:“痛不痛?”

    秦菜點點頭:“還好,你擦吧。”

    匕首刺入身體起碼八厘米深,談笑都看得心驚肉跳。兩個人正搗鼓,沙鷹回來了。他往秦菜後背的傷口望了一眼,也是皺眉:“怎麽這麽不小心,先去醫院吧,我找人幫忙。”

    他正要打電話,秦菜攔住他:“不用了,包紮一下然後放到負一樓,不讓它腐爛就好了。”

    沙鷹皺眉:“會好得很慢。”

    秦菜又用手摸了摸傷口:“慢點才好啊。”

    沙鷹終於也明白過來,當即點頭,很是利落地替她包紮了傷口。秦菜把身體穿到負一樓,找個靈氣不錯的地方把她放好,這才穿了自己的身體上來。

    談笑這時候已經意識到有點不對了,他問沙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沙鷹拍拍他的肩,沉吟半晌終於說了一句:“有個故人可能要回來了。”

    故人?回來?

    談笑垂下目光,思考了近一分鍾,突然明白過來:“白……”

    沙鷹望定他,輕輕點頭。

    兩個人都再沒說什麽話,直到秦菜走上來,談笑才輕聲歎:“也好,這個人……以後她肯定用得著。”

    然後他含笑向秦菜點頭:“快去洗澡,洗完吃東西。你的身體該餓了。”

    秦菜昨晚和沙鷹喂了一晚蚊子,今天先是看著白芨吃東西,後又被捅了一刀子。這會兒見到吃的,她哪能不食指大動呢?

    白芨一號的傷果然恢複緩慢,白芨一個星期打過兩次電話,秦菜都如實描述了傷口的現狀。終於這一天晚上,在幾個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有人開門進來了。

    客廳裏隻點了一盞小燈,那麵鏡子站在窗台上裝月亮,氣氛很溫馨。但是白芨一進來,這種氛圍就被打亂了。談笑起身開了吊燈,白芨很大爺地隨地脫鞋。談笑隻好把鞋給他放進鞋櫃裏。

    秦菜想站起來,後來想了想,又躺在沙發上沒動。

    白芨看了秦菜一眼,冷哼了一聲:“架子越來越大了。”

    秦菜這才略略起身,他腳步不停:“她在哪裏?”

    秦菜開始還以為他是說月莧,後來見他往負一樓走,才想到他說的可能是白芨一號。她望了一眼沙鷹,沙鷹微微點頭,示意她去。

    負一樓,秦菜帶白芨看了看白芨一號。她背後的傷果然是沒好,白芨眉頭都擰成了餃子褶子了。他是行家,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白芨一號的位置靈氣不是最佳了。他開始有種被怠慢的不爽了——秦菜居然虐待她!

    他瞪了一眼秦菜,秦菜不解:“有什麽問題?”

    白芨指了一下:“為什麽不將她放到西北角?”

    秦菜望了一眼,坦然道:“西北角有人啊,那個身體我常用。”

    嗯,那裏確實有人,是談笑一號和沙鷹一號的地方。

    白芨冷哼了聲,把白芨一號抱過來,直接往樓上走。

    當天晚上,他給了白芨一號最好的治療——他親自動手,估計算是最好的治療了。傷處已經停止生長的血肉被一點一點劃拉出來,他用一種生長液加速她身體細胞的分裂。看來月莧以前受傷的時候他也護理——他的動作實在很熟練。

    秦菜在旁邊看了一陣,白芨頭也沒抬:“今晚我住這。”

    秦菜難免困惑:“月莧一個人在家?你不擔心嗎?”

    但這個顯然輪不到她擔心,白芨哼了一聲,沒說話。

    白芨的房間還留著,雖然很久沒住,但家政依然收拾得井井有條。白芨把白芨一號抱進房間裏,隻對秦菜說了一句話:“進去。”

    魂魄在體內,能夠促進身體對傷勢、疲勞等消耗的恢複。秦菜也沒辦法,隻好鑽進去,這時候也不能動,隻得俯趴著。

    談笑他們自然也沒了繼續看電視的興致,都各自回了房間。

    白芨關上門,開始脫衣服,秦菜的身體睡在白芨一號身邊,這時候有異眼相護,她倒是可以不用送回負一樓了。但秦菜怕白芨看出端倪,還是讓沙鷹把身體給搬了下去。

    房間門被合上,吊燈隻開了中間的小燈,燈光偏黃,溫馨也有些視物不清。

    秦菜趴著看白芨換衣服,真怕他會亂來。但還好,他似乎並不想這具身體的傷勢再拖延下去,沒有別的動作。

    過了約摸兩個小時,秦菜趴著一動不動,下巴枕在雙手上,眼睛還一直眨巴眨巴的。白芨也沒睡著,想來跟她躺在一起,什麽都不做,他也不大習慣。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問:“痛嗎?”

    秦菜點點頭:“有一點。”

    白芨冷笑了一聲,身上的傷口被重新剪開,即使百分之八十的痛感,當然也不可能隻是“有一點”痛這麽客氣了。

    對於他的不以為然,秦菜倒是沒往心裏去:“我記憶中最痛的那一次,是大中午從秩序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冒煙。最後一邊冒煙一邊掉灰。那是真的痛,就好像被大火一直燒,你看見自己一點一點變得焦黑,最後皮膚和肌肉都化成灰,紛紛揚揚往下掉,可就是死不了。”

    白芨沒說話,秦菜自言自語:“又很渴,我想要是時間允許,我肯定會忍不住咬人的。但是沒有時間,如果停下來我會變成一堆灰。所以隻有一直跑。然後終於跑到了地方,主人還不是我的朋友。我隻有縮在衣櫃裏躲著他,白天晚上都不出來。”

    說著她突然沒聲音了,白芨轉過頭,雖然沒說話,卻明顯在問——幹嘛不說了?

    秦菜笑了一下:“沒什麽,隻是突然發現是在跟你說這些。”

    跟你說這些,有什麽用?還不如睡覺。

    白芨深深地覺得自己被歧視了,他冷著臉:“繼續說!”

    秦菜抿了下唇:“也沒什麽了,後來傷就好了,隻是覺得那是真痛……要多痛有多痛。”

    白芨當然不滿意這樣的敷衍,他突然來了興致:“當時你在想什麽?”

    秦菜搖頭:“忘了。”見白芨不信,她澄清道,“真的忘了,躲在衣櫃裏的時候估計就一直想著哪裏有血可以喝吧。”

    白芨突然坐起來,隨手點了根煙:“沒想過去找白河?”

    秦菜很老實:“想過,但是會給他添麻煩的啊。當時整個秩序都在追我,那他是把我交給秩序呢,還是偷偷養著呢?”

    白芨就懂了:“怕他出賣你?”

    秦菜又笑了:“是不想讓他做選擇題,嘿嘿,你不懂。”見白芨眼神瞬間陰霾密布,她趕緊又補充,“你現在不懂。”

    白芨突然就愣了,以前他懂過嗎?真的不記得了,時間太久了,他甚至已經忘了與白河同在秩序的日子。他依然叫白芨,月莧依然在他身邊。可是這個白芨,已經是人間的判官長了。僅僅隻是人間的判官長了。

    就好像你讀過小學,但現在的你,已經不再是小學生了一樣。

    他長長吸了一口煙,突然又問:“為什麽那麽喜歡白河?”

    秦菜眯起眼睛想了一陣:“因為他是我師父吧。”

    白芨嘲諷地笑了一聲:“誰都可以作你師父,他收你為徒,隻不過湊巧罷了。比如說呂裂石,如果收你為徒的是呂裂石,你也會像對白河一樣對他嗎?”

    秦菜有些茫然:“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一個人對你好不好,有多好,真心還是假意,每個人至少心裏都應該知道一點吧。”

    白芨望向她,又吐了個煙圈,突然道:“如果現在,我要你叛師,拜我為師,你肯嗎?”

    “什麽?”秦菜目光驚異,他又笑了,英俊的臉龐帶著邪異的神采:“我能給你的,肯定會比他多得多。”

    秦菜將他從頭看到下麵,突然很別有意味地道:“你給我的……嗯,確實還是滿多的。”

    這話聽著是很正常,如果她不是盯著白芨那地方看的話。

    出乎意料的,白芨也沒有再說下去。這番話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嘲諷性的試探,還是當時真的有這種想法。但這時候,不管如何,他就不會再繼續提。如果秦菜真的拜他為師,這樣的師徒,還真是……很沒下限,不是嗎?

    秦菜頂著後腰的傷勢,痛得一夜沒睡。白芨居然也沒睡,第二天是星期一,他洗漱完畢,居然也等了一下秦菜——今天逍遙閣有會要開。

    秦菜依然穿著白芨一號,早上膚色不好,她補了個濃妝。白芨就站在旁邊抽煙,一時無話。

    然而秦菜從白芨車上下來時,還是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一路人不停有人跟白芨打招呼,秦菜很識相,一走進去就往另一個方向去了。這時候拿了杯藍色夏威夷,在沙發上坐著,隻等時間到了,她好踩著點兒進去。

    她今天穿了件寶藍色的連衣裙,更襯得雪肌玉膚、美貌貴氣。這時候的坐姿也是仿的月莧,但高貴之餘,又多了幾分嫵媚的神韻。那如玉的大腿在逍遙閣迷離的光線裏若隱若現。讓有一種想要在眾目睽睽下就將她就地正法的衝動。

    白芨和人淡淡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呼,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了過去。秦菜塗成寶石藍的指尖在唇邊輕拭而過,目光有意無意與他一碰,他麵上也沒什麽表示,收回目光上了樓。


第一百六十四章:嗷嗷嗷嗷~

    第二天,秦菜剛剛正在洗漱,突然接到白芨的電話:“工作郵箱。”他言簡意賅,秦菜倒是挺不解了。她也不多問,開了電腦,打開工作郵箱,裏麵果然躺著一封郵件。

    這封郵件居然很正式,是黑底白底的,右上方還打著人間的logo。秦菜仔細看內容,是本市富商周韌峰的求助信息——最近他老是夢到他身邊還躺著個女人。臉蛋像紙糊的一樣,眉毛什麽的都像是用墨畫上去的。

    秦菜看了一陣,正好沙鷹也起床。看見秦菜在那兒鼓搗,也過來看了一眼。然後他拍拍秦菜的肩:“他派任務給你了,加油。”

    秦菜還不知道這有什麽,淡淡地道:“有任務就做唄,反正我現在缺錢。”

    沙鷹揉揉她的頭:“傻瓜,你不會以為他身邊連個辦事的都沒有吧?為什麽會突然派任務給你?”

    秦菜反問:“為什麽?”

    沙鷹拍了她一下:“自己想。”

    隨後,沙鷹跟談笑仔細交待了這次出任務的細節,談笑連連點頭,很快就去準備了。到最後出門的時候,秦菜開始有些忐忑了:“沙鷹,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沙鷹又拍了她一下:“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務了,怕什麽?”

    秦菜踱來踱去:“可是他是周韌峰啊,我一般看見他都是在電視上和雜誌封麵上的。”

    沙鷹淡笑:“放心吧,他要見你一麵更難。你連電視和雜誌都不上的。”他湊近秦菜,聲音堅定,“對付這種人,不把他們當人就好。”

    秦菜出門的時候,穿了一件淡藍色的僧衣,她時年不過十九歲,模樣還帶著稚氣,這時候對鏡一照,自己都樂了。本來談笑要配一串純金的念珠的,但秦菜覺得周韌峰這種財大氣粗的家夥,純金的珠子哪裏入得了他的眼?

    也就懶得再折騰了。

    周韌峰的約定地點是在潭山湖世紀園,幸好秦菜臨行前睡了一小會兒。她本意是想要先看看是個什麽東西纏著他的,最後發現這家夥還藏著貓膩呢——他這樣的人,身邊自然也有玄門中人幫襯。這會兒他命人在潭山湖世紀園的別墅裏布下法陣重重,要試試秦菜的本事。

    秦菜也懶得跟他磨蹭,直接就看了將要發生的事,最後發現自己在梵音古道的別墅裏找著了他。

    醒來後,秦菜也不多說,帶著談笑直奔梵音古道別墅區。

    周韌峰的別墅之一在三畫市梵音古道,旁邊臨著梵音寺。看得出來他對佛,多少有著些許敬畏。談笑一路開車進去,在門口就被門衛攔住了,盤查半天,這才讓進去。

    車行過草坪,停在一棟小樓前。門口隻有一個掃地的阿姨,見她們進來,很快給一次性地毯——秦菜算是看出來了,這是嫌她們弄髒了地方呢。

    她也有些生氣了——裝,尼瑪讓你裝。她一下車,大搖大擺就往裏麵走,而且就是不走地毯。大媽怒了:“你這個人沒長眼睛啊?”

    秦菜微抬眼角,用精神壓製。那大媽畢竟是個普通人,雖然凶一些,哪裏能凶得過她?眼神一對視,她像是後背突然被人塞了一根冰棒一樣,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

    秦菜根本沒和她說話,直接進門。

    整有一個小籃球場那麽大的客廳裏,周韌峰已經坐在沙發上了。見到秦菜,他明顯很不滿:“我說了讓白先生來,為什麽他們會派你來?派個妞過來,我又不是找人上……”

    他話沒說完,隻見脖子一緊,一雙手居然就在那一瞬間扣住了他的脖子。他心中一驚,旁邊的保鏢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紛紛掏槍。秦菜努力用很牛逼、很陰狠的語氣跟他說話:“你猜是他們的槍快,還是我的手快?”

    尼瑪!周韌峰哪裏敢猜?方才秦菜可是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的,兩人相距至少兩米。她從起身到撲過來製住他,最後他脖子都被人掐住了,保鏢都沒反應過來。

    他開始對這些特種兵退伍軍人失望了,所以當下態度也好了些:“嘿嘿,大師,既然你都來了,我們就有事說事吧,別耽誤時間了。”

    這也算是服了軟了,秦菜緩緩放開他,精神壓製突然全開,周韌峰渾身一抖,心髒都差點停跳了。秦菜收了壓製,他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微微笑道:“大師請坐,我們詳談。”

    秦菜突然很看不起他,這時候緊張也沒了。她坐在沙發上,慢慢地終於有一種感覺——就算是富商、名人,又怎麽樣呢?還不是人?

    如果說之前她隻是有意示威的話,這時候便是很自然的冷漠了。

    她不說話,周韌峰喝了口茶,示意傭人上茶。見秦菜依然冷冰冰地沒有表情,他幹笑一聲說話了:“大師,最近我懷疑我身邊有不幹淨的東西。這個月已經看見兩次了,就是個紙糊的女人。”

    秦菜連生辰八字也沒問,直接去了他的臥室。周韌峰的臥室很寬,中央放著一張銀白色的水床,布置得自然是盡顯奢華。

    秦菜站在床邊,閉上眼睛,現在的她要入定已經非常容易。她魂魄很快就出了竅,屋子裏果然有一種淡淡的陰氣,不像是怨鬼。秦菜順著陰氣緩緩前行,突然看見臥室對麵的走廊上,一個紅色的影子跑過。依稀中隻看到一個衣角。

    秦菜趕緊追了上去,右手握住自己的法器。一路上搜查各個房間,她發現這裏供著許多佛像,而且全部經高人開光。屋子風水也很好,怎麽會出現這種事呢?

    而在一堆佛像之中,那抹紅色的影子完全可以穿行無阻。

    看她的模樣,說不是鬼絕無可能,但是什麽東西可能連開光的菩薩都不怕?

    她追了一陣,再不見那抹影子。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呼喊,秦菜大吃一驚,頓時醒來。眼前的情景把她都嚇了一跳——隻見剛才好耍著威風的周韌峰臉色變成了青灰色,更可怕的是他的脖子!

    他的脖子明顯像是被人掐著,那力道,似乎一下子就會掐斷一下。秦菜來不及多想,手裏法寶連刀帶鏈子一並打過去。正中周韌峰身後。

    空氣中一聲尖叫,幾個保鏢都嚇得連連後退,手裏的槍亂晃,就是沒有目光。

    秦菜的法寶似乎刺中了什麽東西,沒有落在地上。秦菜卻突然能看見那個女鬼了,那是個長發頭的鬼,腮紅畫得特別重,是跟紙糊的差不多。

    她望著秦菜,一臉怨恨。秦菜左手的冤孽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正蠢蠢欲動。

    兩相對恃,秦菜沉聲喝:“何方妖孽?為何行凶傷人?”

    女鬼喉嚨裏啾啾有聲,卻實在是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麽。秦菜聽了半天,終於也不耐煩了:“要麽送你去地府投胎,要麽魂飛魄散,你自己選吧。”

    女鬼雙手撥弄著自己的喉嚨,想說什麽,又什麽也說不出來。身邊周韌峰突然道:“還愣著幹什麽?殺死了不就完了嗎?”

    秦菜瞪了他一眼,他又囂張起來。二話不說一揮手,就有人拎了兩個箱子進來。箱子一打開,秦菜眼前都是一花。

    周韌峰趕蒼蠅一樣指了指女鬼——他雖然看不見,秦菜的法寶卻一直刺在空氣之中沒有落地呢:“六百萬,全在這裏了大師。隻要殺了她,您就能拿著錢走人。而且我周某保證,以後絕對介紹客源。”

    秦菜確實有點心動,六百萬是單獨給她的服務費,人間的抽成在受理這個案子的時候就已經收取了。

    “不問原由了?”她還是問了這麽一句話,周韌峰卻連連擺手:“不問了不問了。”

    秦菜走近女鬼,她正在用力想掙開秦菜法寶的鉗製,身上的陰氣散出來,很快被陽氣衝散。秦菜取了她的記憶魄,她做鬼想必已經很久了,記憶魄已經萎縮得很小很小。秦菜很輕易地就讀到了她纏著周韌峰的原因。

    四十年前,周韌峰也隻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有一次村裏一個富戶的女兒夭折了,對方出於對愛女的痛惜,便放出話來,稱誰要是娶了他們的女兒,使她不至於成為孤魂野鬼,便奉上金子十斤,錢五萬。

    那個時候錢還很值錢,這筆嫁妝是真的讓人動心。但是娶個死了的女人……不少人還是覺得晦氣。

    而當時周韌峰家裏實在太窮,他又是個有大誌的人,當下就痛快地上門接受了這門婚事。初時,這個女孩的牌位一直供在他們家祖宅裏,倒也一直相安無事。而他也確實是個敢闖敢幹的人,沒過幾年就掙下了一筆家產。

    這些年生意蒸蒸日上,他的老婆一向是娶了又離,離了再娶,有時候宴會上碰到,連前妻都認不全。但是除了被人咒罵以外,也沒出過什麽大事。

    隻是前年開始,他祖宅被拆了。這麽多年了,那塊牌位,總不能還接到這裏來吧?他也沒去拿,就這麽讓拆遷方隨便扔掉了。

    於是不管走到哪裏,都不安生。哪怕搬到這梵音寺身邊,晚上睡覺時看見那東西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周韌峰身邊也有懂風水玄術的人,也給他想過許多法子。但是佛像請了一尊又一尊,護身符求了一個又一個,還是沒什麽用。

    玄術師也曾幾度作法,以前起一次壇能安靜幾點,現在完全不管用。他幾乎每晚都能看見。

    秦菜就明白為什麽周韌峰家裏這麽多佛像都無視這個女鬼了——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就算周韌峰不承認,諸天神佛可全部都是承認的。

    見秦菜一直呆立不動,周韌峰不耐煩了:“聽見沒有啊?你難道不是為錢來的嗎?”

    他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秦菜卻在看女鬼身上的傷口。她身上全部都是法器留下的痕跡,看樣子是周韌峰前幾次請的玄術師留下的。而她越來越難對付的原因,也正是因為對法器有了抗性。

    一個普通的鬼魂,要受多少傷才會對法器產生抗性?!

    她站著不動,不多時,談笑走過來,輕聲問:“怎麽了?”

    秦菜猶豫了很久,這是白芨第一次派任務給她。而且郵件的格式很清楚——這是周韌峰直接投給人間的案子。如果她搞砸了,整個人間都會知道。以後白芨還怎麽信任她?

    這個機會,對她真的也很重要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第一次任務

    秦菜沒猶豫多久,她把女人收進鎖魂壇裏——按照郵件的接單要求,女鬼不能當場斬殺。接單的玄術師需要把她交回人間總部,應該是用作祭煉法寶的材料。

    秦菜把她封好,她怒視著秦菜,喉嚨裏依舊啾啾有聲。秦菜不再理會在旁邊叫囂著要殺死女鬼的周韌峰,隻是示意談笑收錢,然後大步走出了別墅。

    周韌峰還是追了出來,像他這樣的人,最怕的就是再留個尾巴。所以他的態度很堅決,必須要當場斬殺。

    秦菜對付他倒是有一手:“周先生,其實她一直在你身邊,你知道為什麽你最近幾年才開始頻繁地看見她嗎?”

    周韌峰倒是一怔,秦菜不緊不慢地道:“因為這件事是你出爾反爾,太損陰德。如果今天你超度了她,還算是給自己積一份德,如果真把她殺了,你的氣運隻會越來越低。那時候,恐怕就不止是看見髒東西那麽簡單了。一個人的氣運一低,輕則破財,重則可是會性命難保的。”

    她這一番話把周韌峰給唬得不輕,他這樣的人,最怕的就是威脅到自己的氣運。這時候猶豫了一陣,他終於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能保證她不會再來纏著我?”

    秦菜表情冷淡:“你既然請我來,就應該信任我。”

    周韌峰心裏還是犯嘀咕——我可沒打算請你,我是請的白先生。但麵上也不敢流露,他隻好勉強笑了一下:“那……大師,一切就拜托你了。”

    秦菜可不手軟,立刻就接了一句:“超度費三百萬,別忘了一並結清。”

    周韌峰雖然覺得坑,但三百萬對他來說也不多,他也就很痛快地把錢都交給談笑,又簽了張支票,這才湊齊九百萬。

    秦菜走出大門,他又跟過來:“大師,您總得給我留張名片吧,不然售後的事……”

    秦菜往身上一摸,她哪來的名片?但是沒關係,談笑有。

    她抽了談笑的名片遞給周韌峰:“有事和我的助手聯係。”

    剛剛走出梵音古道,白芨已經打了電話過來:“來逍遙閣。”

    秦菜立刻就發現不對了:“誰在跟蹤我?”

    白芨不理她,直接掛了電話。

    秦菜隨即給黎明淵打電話,黎明淵倒是很淡定:“上頭第一次派任務,有人跟場很正常。你手下的小組出任務不也需要組長和守望者督促嗎?”

    秦菜一想,也是。於是也不再糾纏,隻是問:“那按照規矩,我還得被跟蹤多久?”

    黎明淵對她像對自己妹妹一樣,絲毫沒有不耐:“過了試用期吧,這個要看你表現了。有人一個月,有人三個月。”

    秦菜就明白了:“那如果我沒完成任務,他不會把我幹掉吧?”

    黎明淵也笑了:“不會,他會幫你補刀。不過會影響你的轉正評價。”

    秦菜罵了一聲,又道:“好了,我知道了。先掛了。”

    黎明淵笑笑,對秦菜的性情,他還是很喜歡的:“晚上過來我家,你嫂子做的菜不錯。”

    秦菜毫不客氣,當即就答:“黎哥,你讓嫂子多做四個人的飯,我帶幾個朋友一起過來。”

    秦菜坐著談笑的車,很快去了逍遙閣。

    白芨在四號樓三樓等她,令她意外的是,二爺居然也在。秦菜進去的時候,二爺依舊彈著鋼琴。她摸摸鼻子,這次很乖覺地走了進去,坐在白芨身邊,等二爺把這曲彈完。

    那時候她還穿著淡灰色的僧衣,幸好逍遙閣對會員的識別度是魂魄識別,而且裏麵也不乏通陽子這一類喜歡把肉-體換來換去的家夥,故而也沒人攔她。

    白芨坐在沙發上抽煙,桌上隻有一個酒杯,裏麵半杯紅酒。秦菜也不客氣,隨手拿過來就喝了一半。她把杯子放在桌上,這回沒亂動。

    悠揚舒緩的鋼琴曲緩緩流淌,兩個人都沒說話,安靜地聆聽。

    過了好一會兒,一曲終了,二爺向這邊揮了揮手。秦菜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白芨輕聲道:“去。”

    秦菜就起身走過去,這次她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二爺。他似乎有點異國血統,鼻高眉深,眸子帶了點微微的藍。燈下一轉,很是迷人心魄。

    “我剛才彈的什麽?”他接過服務生遞來的濕毛巾,細細地擦著手。秦菜很老實地答:“是著名的鋼琴曲《給愛德琳的詩》。”

    二爺略略點頭,又問:“這曲子怎麽樣?”

    秦菜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笑容回答:“曲子清雅浪漫,每個音符都洋溢著曲作者對美最極致的追求和想象。”

    二爺這回對自己員工的素質水平又恢複了那麽一丁點的信心了:“自己聽出來的?”

    秦菜頓了頓,還是老實道:“呃……我的鋼琴補習老師跟我說的。”

    二爺一頓,麵上也沒什麽表情。他坐回白芨身邊,服務生很快又端了酒水過來。秦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她仍然在白芨身邊坐下來。白芨突然問了一句:“任務交了嗎?”

    秦菜一頓,隨後她微笑如常:“正打算去交呢。”

    白芨略略點頭,又有意無意地提醒了一句:“完整地提交,別落下什麽東西。”

    秦菜點點頭,這才站起身:“那我先去提交任務了。”

    等她走出大堂,下了樓,白芨對麵的二爺突然擱了酒杯,哈哈大笑。他笑了一陣,抿了一口酒道:“這個丫頭有意思。”

    白芨卻沒有笑——秦菜有多少意思,他再清楚不過了。他隻是很嚴肅地道:“太子爺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二爺恐怕也要早作準備才好了。”

    二爺沉吟了一陣:“白芨,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依你看,我坐上太子爺的位置……可能性有多大?”

    這個問題,白芨肯定想過:“以前機率很小,但是現在不一樣。二爺別忘了,你擁有先知。”

    二爺將杯中紅酒一口飲盡,突然道:“我不可能信任一個小丫頭,但是白芨,我信任你。”

    白芨神色不變:“她如今……也不僅僅隻是個小丫頭了。”他突然長歎了一聲,“突然沒料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但是這個人如能完美發揮,必有大用。”

    秦菜站在逍遙閣前台,任務提交除了會對雇主親自確認以外,還有搜繳的怨魂怪物必須作為戰利品上交。秦菜握著那隻鎖魂壇,想了半天。最後她緩緩伸出手去:“這是戰利品。”

    心裏隻有一點點難受,隨即很快釋然。

    她走出逍遙閣,打電話給談笑,讓他通知家裏幾個家夥去黎明淵家裏蹭飯。

    晚上,四個家夥就浩浩蕩蕩地直奔黎明淵家裏。黎明淵的老婆是個很溫和的女人,在一家財物公司做會計。更令秦菜意外的是,她並不知道黎明淵的職業——反倒是黎明淵的兒子知道一些。

    黎明淵名下有個綠化公司,她隻以為自己老公是一個綠化公司的小老板,如此而已。

    這時候得知秦菜她們要過來,她早早就做了一桌子的菜。沙鷹和談笑他們也很自覺,自己帶了幾瓶五糧液,桑骨泥人扛了一件啤酒,右手還拿了一條煙。這會兒大家一坐下來,幾個人就喝開了。

    秦菜以前酒量不行,成了僵屍以後倒還好多了。隻是劃拳的事她不喜歡,沙鷹說的,大呼小叫不好看。

    黎明淵的兒子叫黎小程,他倒是認識秦菜,乖乖巧巧地叫了聲藍姨。秦菜攬著他,樂得合不攏嘴。一家人也算是其樂融融。

    直到最後,桑骨泥人特正經地問了秦菜一句:“現在幾月了?”

    秦菜莫明其妙:“7月啊。”

    它上下看了看,頓時大驚失色:“我忘了結桑葚了!!”

    ……

    秦菜是真不能讓他們這麽喝下去了。

    一頓酒足飯罷,男人們的戰場還沒結束,黎明淵的老婆切了水果過來,先打發孩子去寫作業,又給大家換了幹淨的碗碟讓他們接著喝酒。她去廚房把換下的碗筷都洗了。聽著廚房裏水衝流過碗筷的聲音,秦菜突然看向黎明淵:“黎哥,這樣挺好的吧”

    黎明淵很快明白她指的是什麽,他點頭輕笑:“挺好。”

    秦菜突然大生感慨:“要是當年我也結婚,估計娃都能打醬油了。”

    她也有些醉了!!

    幾個人都笑,沙鷹展臂將她攬到懷裏:“要不我們現在回去努力一下,過個兩三年你的娃肯定也能打醬油了。”

    秦菜還沒說話呢,談笑倒是一巴掌打將過去。沙鷹側身躲過,談笑把秦菜杯子裏的酒都倒進自己杯裏,給她換了茶。

    黎家嫂子拿醒酒茶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情形,她有些不懂地看了黎明淵一眼——這幾位的關係,怎麽看著有點暈啊……

    回家的路上,沙鷹開始問秦菜這次出任務的情況。秦菜一一跟他說了。他略略點頭,問到那個女鬼的時候,他突然道:“交出她,你難不難過?”

    秦菜想了一下:“有一點,但是程度沒有以前多。其實這事兒就算我不幹,人間也會派別的人去幹。我這一點婦人之仁,有什麽意義?”

    沙鷹拍拍她的頭,接著就是第二句話:“你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秦菜莫名其妙:“什麽問題?”

    沙鷹用力拍拍她的頭:“任務守則第二條——玄術師必須絕對為雇主保密。保證任務不從自己手中以任何形式泄密。藍部長,你已經違反了玄術師守則,任務等同於失敗了。”

    秦菜都無語了:“誰知道你這麽壞啊,你不會說出去吧?”

    沙鷹雙眼望向車頂:“嗯,那要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現了。說不定我一激動……嗯,就忘了也不一定。”

    秦菜獰笑著伸手過去:“沙鷹同誌,現在為了補救任務泄密一事,我決定拆出你的記憶魄洗掉!”

    “喂……”

    “所以我沒有泄密哦。”

    “嗯。”

    “所以我任務成功了!”

    “嗯。但是使用暴力是不對的。”

    “那還能怎麽辦?”

    “我這個人呢,雖然有一身傲骨,但是如果有美人願意投懷……那什麽的話,你不覺得招安我更有價值嗎?”

    “你這根牆頭草,我還是把你殺了滅口吧!!”

    兩個人在車裏鬧成一團,連開車的談笑都忍不住微翹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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