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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時學杜甫的《羌村三首》,裏邊一句“群雞正亂叫,客至雞鬥爭”讓我很納悶:不是詩聖嗎?這兩句怎麽跟鄉村野童隨口胡謅的相去不遠?當然這樣的大白話也有好處,就是琅琅上口,事隔多年也不會忘記。
看了這樣的句子,再讀到“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時,怎麽也無法相信這是杜甫寫的。當年不喜歡的還有“嬌兒惡臥踏裏裂”,不是不喜歡詩句的意思,而是不喜歡音律。讀起來太拗口了。
後來漸漸發現杜甫除了大白話外,詩意盎然的佳句其實也不少。古風、絕句、律詩裏都有。且莫說“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這等人們熟知的名句,單是一句“一片花飛減卻春”就美不勝收。他為李白寫的詩作,文情並茂,很多好句子。“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推崇至極;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世人皆欲殺,吾意獨憐才”,真是一往情深啊……加上那句“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我簡直懷疑這兩人的關係是不是有點那啥啥啥。如此看來,其實杜甫完全有不寫大白話的才能。之所以寫大白話,大概是繼承古體詩裏的稚拙精神罷了。古詩十九首裏不也有“努力加餐飯”這樣樸素的句子麽?不過我還是覺得,古詩十九首再質樸,文辭大多還是溫雅婉麗,含蓄雋永。而杜甫雖然詩才橫溢,但一旦決定要寫大白話,那真是白得不能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