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夜夜》的作者,蘇聯的名記者和作家西蒙洛夫很了不起的。某次會後,作家協會黨總書記Vladimir Stavsky把他叫到辦公室去,要他做告密者,西蒙洛夫拒絕。Stavsky說他有西蒙洛夫散布反革命詩的材料。西蒙洛夫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恐懼,他會被逮捕的。材料是西蒙洛夫在學校裏,有個教師問他喜歡不喜歡一個在1921年就被槍斃的反革命詩人的詩,西蒙洛夫說喜歡,還背誦了那個人的詩。西蒙洛夫是十月革命時出生的,西蒙洛夫出生好,模範學生,蘇維埃的忠誠者,他頂住了不做告密者。但他在學校裏還得努力參加“大批判”。
1939年8月蘇聯和日本為邊界作戰。斯大林派了57000步兵,500坦克,最強的空軍。蘇聯說,傷亡9000,實際上是24000,死的達7000人。這場戰爭使斯大林擔心日本和德國的二邊作戰。西蒙洛夫在那裏做記者,不能說實話,他寫詩,讓詩裏的坦克說出戰爭的真相。為了和資本主義竟爭和有一個牢固的社會基礎去穩定蘇聯,蘇聯政權需要一個忠實的中產階級。從斯大林時代,蘇聯的高工資階級就在產生。作為作家協會的副主席,西蒙洛夫有二處房子,在莫斯科有一個大公寓,有二個女傭,一個管家,一個秘書和一個私人的司機替他開從美國進口的汽車。他穿的是英國定做的西裝。
Ivan Bunin 是俄國第一個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1933)。1946年,蘇聯作家協會的副主席,西蒙洛夫到法國去看望這個70歲的老人,按斯大林的願望,要爭取他回蘇聯。西蒙洛夫在巴黎的高價飯店請他吃飯,Bunin家宴回請他,西蒙洛夫的妻子特地從蘇聯飛來,帶了很多家鄉的美食來勸他回國。Bunin還是不肯,連到蘇聯去訪問都不答應。西蒙洛夫一生在反省自己。1979年,在臨死的病床上,他責備自己:“對那時,老實說,不僅不能寬恕斯大林,也不能寬恕你自己。這不是因為你做了什麽壞事,也許你一點壞事沒做,至少表麵上。而是因為你習慣了惡魔。在1937-1938年發生的,現在看來是荒謬的事,你,一個22到24歲的青年男人,瞎眼聾耳地生活在這些事裏,當你周圍的人失蹤和被槍斃。”
西蒙洛夫長期是斯大林分子,即使赫魯曉夫的秘密報告使他開心了。是他寫的書<the living and the dead> 使他認識到,是蘇聯人民使戰爭勝利的,不是斯大林的領導。以前,在解斯大林的凍時,他還為斯大林著想,為他戰爭時的行為著想。到1960年,他承認,在斯大林活著時,他沒有勇氣寫,盡管那些資料都在他的日記裏。
西蒙洛夫晚年在道德上看不起斯大林和蘇聯的體製,是不是值得死那麽多的人去贏得戰爭?西蒙洛夫覺得他的一生沒有足夠的勇氣,他不要在紀念戰爭勝利的電影裏露麵。在他1979年死前,他收集了幾千小時的士兵的麵談錄音,(A soldier Went 1975)。他以1941年日記裏材料寫成的書,A hundred Days of War, 1967 年不給出版,到1999年才出版。
西蒙洛夫在1966年幫助了Mikhail Bulgakov找到了關係,繞過了審查,出版了<The Master and Margarita>,這本小說,寫個妖精到了莫斯科,讓每個人的壞處都放出來。出版後,一天就賣出了15萬本。
1965年,西蒙洛夫50歲生日,700多人參加,大家說他好。他最後對著話筒說,“我要對在這裏的人,對我的同誌們說,我對我生活裏做的很多事情感到羞恥,我做的事不是都好的。我不是按照最高的道德標準和最高的人性來做的。。。”
西蒙洛夫死得很慢很痛苦,進進出出克裏姆林醫院。斯大林的醫生案造成醫生怕擔責任,用藥不當。西蒙洛夫在他最後的一個月寫了一個劇本,叫《四個我》,用現在的我和過去不同時期的三個我對話。1979年8月28日西蒙洛夫死去,他的骨灰埋在1941年6月德國人打進來時的一個戰場,那裏幾千的蘇聯士兵死在那裏。全世界報道了他的死訊。他的作品被譯成許多文字,成為中學和大學的經典讀物。蘇聯破潰後,他也被年輕的俄國讀者遺忘。
請讀者想想,中國有這樣對應的名作家嗎?
(寫於2013/5)
時興殺人鎮壓的時候,他替統治者大造:階級敵人罪大惡極、非殺不可的革命輿論,
政治運動一來,該向黨表現堅貞立場的時候,他在暗處寫檢舉材料告密,賣友求榮,若幹年後他卻可以含淚讖悔,無比誠懇,
主子要"打倒美帝野心狼"的時候,他義憤填膺,好像美國人挖了他的祖墳,上竄下跳竭力聲討,風向一變他卻第一時間把家人辦到美國,然後在國內還恬不知恥,四處顯擺,說自己的兒孫入了美國藉,引以為榮,
無怪美國記者華萊士在訪問江澤民之前還有站在天安門前的一段開場白,
他說:中南海現在麵對的是六千多萬(當時全國的黨員人數)偽裝的共產黨員,你永遠不知道他們真正的想法和真實的內心世界,因為他們的人生宗旨就是見風駛舵、永遠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