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要怎樣說出口 (11)

早上起床以後，我在衣櫃前麵左挑右選，遲遲下不了決心，買了那麽多衣服，臨到出門的時候還是找不出合適的來穿，真是氣人。看來衣服多也是件麻煩的事情，我暗暗發誓下次逛街絕不再買新的東西了。頭發要不要紮起來呢，我把頭發攏起來，又散開，如果紮起來的話看起來活潑一些，散著呢好像顯的更溫柔一些，好吧，就散著吧。眼看快要遲到了，我才選了這件白色的無袖連衣裙，外麵加了一件米色的西服外套，匆忙地出門。 走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趕著上班的人們行色匆匆從我身邊走過，很多人臉上還掛著未醒的睡意，其實我的每一天，都是在這種手忙腳亂中開始的。呼吸了一口被充分汙染過的空氣，我的心情居然變的好了起來。對於許多人來說，今天也許隻是無數個日子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天；對於我來說，也許也是吧，也許不是，誰知道呢。 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９點多了，看到李偉，我一下子想到了昨天在醉八仙碰到他和小顏的事情，覺得多少有些尷尬。想起去年新年聚餐的時候，我還在公司碰到了李偉的老婆，當時因為我們座位是挨著的，所以就多聊了幾句。公司裏總是有很多的八卦，其實之前我就聽說了她在一家很大的公司當部門經理，特別能幹。但是她說話很客氣，完全沒有印象中女強人的那股霸道，舉止也十分得體，所以我對她印象挺深的。 守著那麽好的老婆，還要在外麵沾花惹草，真不明白李偉是怎麽想的。這種事情真是讓人覺得氣憤。現在婚外情那麽多，我想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社會的縱容。就象我，雖然對這種事情很看不慣，但是也隻是在心裏氣氣而已，絕不會還想著去告訴李偉的老婆，更不用說去譴責李偉。現在的社會，愛情真的成了最廉價的東西，人們無所顧忌地把它踩在腳下，卻整天去追逐那些危險的遊戲，樂此不疲。 李偉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還問我是不是昨天也去“醉八仙”吃飯了。聽到我說是的時候李偉笑了起來，他說：“我還以為小顏蒙我呢。我怎麽沒看到你？” 幸好沒看到。我和他說：“我和小顏姐打招呼來的，你那會兒正好沒在吧？” 李偉哦了一聲，轉身進了他的辦公室。我也定下心來，開始一天的工作，今天還有很多活兒等著我去幹呢。在昨天之前我對李偉一直很尊敬，也挺佩服他的才能，可這件事卻使得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吃中午飯的時候，高洪亮打來電話，說下班以後到公司來找我。我一連說了好幾個不，把高洪亮弄的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特不願意讓李偉知道我們的事情，我讓高洪亮下班以後在樓下等著我。掛了電話，我突然間很想笑，李偉和小顏摻雜到了一起，我卻和高洪亮，好像青島這麽大的地方，就沒有別的人可以戀愛了似的。 下班以後，我剛邁出電梯門，就看到了在大樓外麵等著的高洪亮。他抽著煙，眼睛看著樓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否就是被他這種偶爾顯露出來的認真所吸引了，也許還因為他對我的寬容吧，我覺得他和我大學時候的那些男同學挺不一樣的，在不開玩笑的時候，他其實是個很成熟很理智的男人。他可能感覺到有人在看他，抬起頭來，看到我，掐滅了煙頭，換上一副嘻皮笑臉的表情，向我走過來：“看傻了？沒見過帥哥吧？” 完了，這人真是沒救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淺灰色的西服，好像剛理過發，頭發很伏貼，顯的挺利落的，看的出來，他今天挺輕鬆的。他的一雙小豆眼還是那麽定定的看著我，身上的煙味很重地飄過來，讓我心裏直發慌。也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我問他：“怎麽打扮這麽精神啊？” “今天第一次正式約會，當然要修整一下了。哈哈……” 這人怎麽老胡說八道的，我的臉無緣無故地發燒：“瞎說什麽呀。誰和你約會了？！” “好吧好吧，不是約會，是一起吃飯，這樣說總行了吧。”看著他一副假裝可憐蟲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想，這就是快樂吧，和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其它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我們在這家門口打著“特價優惠，自助海鮮，每位２８元”的飯店坐下，等著服務員把鍋子端上來。高洪在他的背包裏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個東西，遞給了我。 這是一張包裝精美的CD，封麵上的莫文蔚正在咧著嘴大笑，她明媚的笑容彎彎的眼睛看起來總是那麽讓人覺得舒服。從千層雪到莫文蔚，我不知道高洪亮是在什麽時候知道我的這些喜好的。平時看他總是說話沒個正經，人也大大咧咧的，真不敢相信他還會這麽細心。也許一張小小的CD是算不了什麽，但是他的那份關注讓我感到莫明的感動和驚喜。我捧著這張CD，翻來複去地看，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高洪亮問我：“我記得你好像聽這玩意兒。怎麽樣，喜歡嗎？” 我點了下頭：“嗯。喜歡。” 高洪亮好像鬆了一口氣，說道：“我看你半天不說話，還以為你不喜歡呢。這擔心。你喜歡就好。”停了一下，他說道：“不過這東西可真貴，一張就１００多，比咱倆吃頓海鮮都貴。你也夠奢侈的，整天就聽這些東西啊？” “沒有，我也不是老聽，隻是偶爾買一張。”我頓了一下，對他說：“謝謝你的禮物，我真的挺喜歡的。” 高洪亮看著我，不懷好意地笑：“一張CD就把你感動成這樣啊？你也太好糊弄了吧？別那麽客氣。你喜歡比什麽都強。來來來，趕緊吃飯吧。” 飯快吃完的時候，想起了李偉和小顏的事，我問他：“對了，李偉和小顏他們倆是怎麽回事，你知道嗎？” 高洪亮正在大口吃菜，聽我說完這句話，馬上把筷子停了下來：“你怎麽知道的？你聽誰說的？” “沒人跟我說。怎麽，你早就知道嗎？” 他的臉色突然嚴肅起來，嚇了我一跳。他放下筷子，對我說：“吳薇，那是人家的事情，你別摻和。別人的事情，咱管不著，也管不了。知道嗎？” “可是……” “可是什麽？你還知道什麽了？” “可是李偉已經結婚了，他怎麽可以這樣啊？這樣對得起他老婆嗎？” “這好多事情你都不明白，沒有人願意這樣，可能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沒什麽，可是時間長了很多事情就很自然的發生了。這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情，也不能全怪李偉。好了好了，以後你別再管這件事了，也別在李偉或小顏的麵前提起，行嗎？” “可是……” “哪兒那麽多可是！你就記著，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卷到這種事情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人的感情有時候是沒辦法控製的，你懂嗎？” 我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有想到他的反應會那麽激烈，我本來還心存著疑惑，現在看來這事情是真的了。看他那麽急赤白臉的樣子，為了別人的一點小事就那麽和我說話，至於嗎，我撅著嘴，有點不高興：“我是不懂，明明已經結婚了卻和別人糾纏不清，這怎麽就成了沒辦法的事情了？！” 高洪亮看了看我的臉色，說道：“又生氣啦？也沒說你什麽呀，我是著急，怕你管不好又把自己給扯進去了。好了，咱這也吃差不多了，回家吃千層雪吧？” “回家？”他說的那麽自然，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高洪亮說：“上次給你買的不是還剩半個嗎？怎麽你都忘了？小小年紀怎麽記性這麽差呀？” 我當然記性差了，哪兒象你，整天把什麽都調查的那麽清楚，問的時候卻打死都不說，真是的，跟個特務似的。 我住的樓房樓道裏一片漆黑，估計又是跳閘了。這個區的電線可能是老化了，夏天很多人家裏開空調，弄的隔三岔五就得跳次閘。我抱怨了一句，摸索著把門給打開了。 剛一進門，我還沒來得及關門，高洪亮就抱住了我。我靠著門站著，再一次感到了慌亂。黑暗讓我感到迷失，他的嘴唇柔軟而又霸道，他帶著滿身煙味的懷抱，似乎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過了好半天，我使勁推開了他。他問道：“怎麽了？” “我喘不上氣來。” 高洪亮很開心的笑了：“你這個傻丫頭，真拿你沒辦法。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誰喜歡你了？！” “嗬，到現在還不承認。那天開完會我回去找你，在路上的的時候就想，如果到時候你已經離開的話，我就再也不追那個小丫頭了。” “什麽呀？你壓根兒也沒追過我呀！” “你整天凶巴巴的，誰敢追你？我估計想追你的那些男孩都被你給嚇跑了。隻剩了我這個膽子大，臉皮厚的。對吧？” “瞎說。我哪兒凶了？我就是覺得，發展太快了，好像剛認識沒幾個月呢？” “再快能有蘋果落地快嗎？這就夠慢的了，我都覺得追了你半輩子了，都想放棄了。” “你現在放棄也來得及呀。” “嘿嘿。現在可不行。” 我們倆就這樣在黑暗中站了好長時間，象一對相處多年的情侶，說著悄悄話，這種感覺真讓人沉醉。 高洪亮走了之後，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紅撲撲的，眼睛卻亮晶晶的。難道傳說中的戀愛真的可以讓人變的如此美麗嗎？ 這樣無邊無際的夜，整個世界似乎都睡了，四周靜悄悄的，隻聽得到我咚咚咚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