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要怎樣說出口 (8)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下午六七點鍾了，因為是夏天，白天分外的長。從那棟辦公樓裏走出來的時候太陽還沒有落山，紅彤彤的夕陽在天空撒下幾分浪漫。大家走在路上，有說有笑的。別看高洪亮他們公司的人工作的時候都無精打采的，可現在卻一個個精神抖擻，看上去很輕鬆。不知是誰提了個建議，馬上就有人積極響應：“走走走，吃飯去。”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高洪亮身上，等著他說句請客的話。看著一雙雙期待的眼睛，他笑著嚷嚷起來：“今天這頓看來不請不行了，走吧，好菜盡管要，姑娘盡管叫。”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心裏格登了一下，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高洪亮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解釋說：“這是青島的一種酒，我們嫌名字不好聽，索性就叫姑娘了，一說大家都知道，哈哈，一會你一定要多喝點，放心吧，不會醉的。” 什麽酒名字這麽怪的？我是很想去見識一下，不過連續幾天精神高度集中地工作，真的讓我覺得很累。現在我隻想盡快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它２４小時。我說：“高總，我有點累了。想回家休息一下，今天就不和你們去了。” 高洪亮突然間有些黯然，也許是失望。他對我說：“很累了是嗎？難得今天人多，你在這邊也沒幾個朋友，就和我們一起去熱鬧熱鬧吧。你這次也幫了我們公司的大忙了，真該好好謝謝你才是。” 我不太習慣他這麽客套的說話，站在那兒，有點不知所措。想了想，笑著和他說：“高總，您別那麽客氣，我真是挺想去的，可也真是動不了啦，要不睡一會兒我就得去醫院了，您還是饒了我吧。回頭有機會一定和你們吃飯。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和他們打招呼讓他們先走，然後站在路邊等出租車。 看著他們走遠，我的心情突然間變的很壞。一個人在外麵生活不就是這樣嗎，失落和孤獨會在每個空閑的時間裏襲上心頭。來這兒幾個月了，我一直在很努力的工作，晚上經常加班，但這並不能說明我是一個多麽上進的人，隻有我自己知道實際上我隻是不想一個人呆在房間裏。推開我住的房間的窗戶，就是喧鬧的大街，一個個臨街的店鋪，從早到晚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我的麵前滿是喧囂滿是歡笑，但這些都不是屬於我的，它們離我很遙遠。許多時候，我會和自己說話，偶爾對著鏡子作鬼臉，把音樂開的震天響，好像這樣就可以遮蓋在牆壁之間來來回回回蕩的寂靜。其實以前我不是這樣的，在家的時候和狐朋狗友出去狂歡，害的我媽經常很晚打電話催我回家。可是現在這是怎麽了？ 都等半天了，出租車還是沒有來，我發現心情不好的時候運氣也總是不好。我點心煩，頭又有點疼，真是要命。我甩甩頭發，如果可能，真想把這些令人煩惱的東西全部甩開。可能是太累了，睡一覺應該就會沒事了。 高洪亮象變戲法一樣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還衝我晃了晃他手裏拎著的塑料袋。他問我：“大小姐，你沒事吧？想什麽那？站大馬路上發呆啊？” 看著他，我有點犯傻：“你怎麽回來了？”不知為什麽，我沒有叫他高總。 “啊，我，我也挺累的，不想去吃飯了，太鬧。我去超市買了點方便麵，湊合一頓算了。對了，我買了千層雪，這東西真的那麽好吃嗎？” “那當然了。你懂什麽呀，這可是人間美味。” “嗬，一說吃的你還挺精神的，行行行，剛才還看你耷拉個腦袋呢。看來吳薇是鐵千層雪是鋼啊，不吃就是想的慌。哎，出租車－－” 光顧著說話了，出租車開出很遠了，我們倆才意識到那是一輛空載的出租車。 “吳薇，你住哪兒啊？” “就住渤海路那邊。” “你平時都自己做飯啊？你會做嗎？” “不太會。我都是瞎弄。有時候買點現成的吃。” “看你嬌生慣養的也不象會做飯的樣子。我可是炒菜炒的不錯。” “是嗎？看不出來。” “真的，不蒙你。你不相信啊？我真的會。” “吹牛誰不會啊，哪天你做一次飯，我嚐嚐你的手藝再說。”說完這句話後我突然意識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了。可是顯然已經晚了。我聽到高洪亮應聲說：“別哪天了。就今天吧，正好都有空。” 我真恨不得打自己一頓，我早應該知道他一直在等著我說那句話呢。這不就是高洪亮慣用的伎倆嗎，就象這次開會似的，他輕而易舉地就讓我當了好幾天的義務翻譯。我還不能怪人家，回頭想想好像還全賴自己似的。真是氣死我了。看來以後和高洪亮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要兩隻耳朵都豎起來，時刻提高警惕。 好像怕我不答應，高洪亮繼續說：“要是做飯的話東西太少了。我買的隻夠自己吃的。這樣吧，你想吃什麽，我們再去超市買。” “我要吃龍蝦。”我毫不猶豫地挑最貴的說。說完後才想起來這是在青島，一個破龍蝦能有多點錢啊，真是令人沮喪。 “沒問題。再買幾隻大螃蟹。還想吃什麽？” 看他那個樣子，好像隻要我同意今天和他一起吃飯，我提什麽要求他都可以滿足似的。我又惡狠狠地點了幾種很貴的菜，這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一點兒。 從超市出來，我們向我住的地方走去。高洪亮看上去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我卻苦著個臉，磨磨蹭蹭地走的很慢。早知道我還不如和高洪亮他們公司的人一起去吃飯呢，真是的。到現在為止，高洪亮對於我來說還是一個陌生人，盡管在這幾個月裏他是除了李偉之外我見的最多的一個人，可這又能說明什麽呢。我的腦袋裏飛速地閃過了１０００多種可能發生的情況，越想越覺得懊惱。 我心不在焉地和高洪亮說著話，走過一條條的大街。前麵就是渤海路，穿過這條大街，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最後一抹夕陽慢慢地消失在天邊。